第5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正文 第5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5节
“哦?什么药?迷药?”遇君焱急忙问道。
“迷药只是统称,种类其实有很多的。”苏玉珩扳着手指头说道,“就看君焱你想要他睡多久,或者说想不想让他再醒过来。”
“醒来是一定要他醒过来的。”遇君焱说道,“迟蔚什么也是余州的知州,若是朝廷命官死于非命,以皇帝那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君焱……”苏玉珩忽然说道,“在背后议论皇上多疑,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死罪一条哦。”
“怕什么。”遇君焱的嘴角上扬到一个优雅的弧度,有恃无恐的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皇帝又怎么会知道我说了些什么。”
苏玉珩的眼中闪过几分担忧几分复杂,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君焱你怎么能肯定我不会说出去呢?”
“这个嘛……呵呵。”遇君焱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啄了一口,悠然自得的说道,“玉珩,你很喜欢兰花吧?”
“嗯?”
“你在帝都家中的房间里种了好几盆兰花呢。”遇君焱盯着苏玉珩,目光灼灼,似乎要将他看透,“令尊苏大人似乎也是很喜欢兰花呢,他书桌上的那一盆七星吊兰是很难养活的品种呢,他竟能栽培得如此茂盛,实属不易啊。”
苏玉珩的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错愕,然后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无奈,遇君焱不怕他将两个人间的对话向皇帝的人泄露,因为他不敢,他的亲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前这位年轻王爷的掌控之中,他稍有异心,亲人就性命堪忧。
果然,先帝钦封的天狼将军,自然不会只有匹夫之勇。
另一边的遇君焱此时,心中更多的是失落,眼前的这个人装傻充愣的功力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自己只是抓住了短暂的错愕便再也无法从那张脸,那双眼睛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下这样一步棋,其实遇君焱自己也是在赌,明目张胆的在苏玉珩面前表露自己对皇帝么不满,只是一个手段,一个让苏玉珩为自己所用的手段。知道的事情越多,便愈加无法抽身事外,当了解到自己对皇帝的不满后,苏玉珩便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帮着自己,要么帮着皇帝。
这阵子遇君焱仔细打听过关于当年苏家长女苏玉颜被落水而亡的经过。苏玉颜失足落水前十天,先帝的嫡长子因急病去世,当时在为他诊治的太医中,就有苏玉珩之父苏信。嫡长子死后,皇后郁郁成疾,没两年便病逝了,而后被封为皇后的人,便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当年的陈妃。这样看来,这场后宫风云中,最大的赢家无疑就是陈皇后,至于当年究竟是谁害死了苏玉颜,又是谁迫使苏信要让自己健康的儿子装疯卖傻,遇君焱想苏家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遇君焱不相信苏玉珩心中没有恨意,所以他正是要利用这样的恨意将苏玉珩拉拢过来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让自己如虎添翼。
“玉珩。”
“嗯?”
“你还没有告诉我,有什么方法能让迟蔚醉上几天呢。”
苏玉珩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问道:“这附近有药铺么?”
“这附近人没有。”遇君焱回答道,“但我已经派朱斌去找到一家了,你只要将所用药材的名称和用量写下来,我便派人去抓药。”
遇君焱说完,竟亲自为苏玉珩研起了墨,再将挂在笔架上的毛笔沾饱了墨,递到苏玉珩手中。
苏玉珩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味并不少见的药材,交给遇君焱道:“去按这个药方抓药便可。”
遇君焱将药方交给朱斌,朱斌很快的将苏玉珩所写的药材全部抓来,苏玉珩煎好了药,又将药汁倒入买来的酒中,摇晃均匀,遇君焱拿起来闻了闻,说道:“竟闻不出一丝药味,真是奇怪,熬药的时候我明明闻到了草药特有的苦味。怎么竟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苦味并没有消失。”苏玉珩恢复了以往傻呵呵的嬉皮笑脸,指着药汁和酒说道,“不过是药汁中的一味草药激发了酒中的香味,使其更加明显,而明显的酒味能够遮挡住药汁中的药味,相辅相成,就治得了这一壶汤。”
遇君焱很不习惯苏玉珩这样嬉皮笑脸的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但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命朱斌将苏玉珩调好的酒与迟蔚准备在晚宴上喝的酒调包。
晚宴之上,迟蔚有心讨好遇君焱,频频举杯相敬,这也正好中了遇君焱的下怀,他对迟蔚的敬酒来者不拒,然后偷偷将酒吐在了袖中备好的布巾之上。
宴席结束之后,迟蔚是被下人抬送回房间的,遇君焱拍了拍迟蔚刚刚送给自己的两匹骏马,对苏玉珩说道:“我们出发吧。”
☆、第31章 首战
迟蔚赠送的马不愧为宝马良驹,天还未亮,两个人就已经到达了红叶村,令遇君焱没有想到的是,谷良竟然也在这里。
遇君焱皱眉道:“谷大人重伤未愈,怎么不在府中好好休息。”
“王爷有所不知……”谷良一句话没说完便不住的咳嗽,“水贼再次来袭,臣虽然自知并非将才,却不能眼见强盗肆意妄为,将红叶村百姓置身于水火,所以自不量力的再次来此组织抗匪。”
遇君焱拍着谷良的肩膀赞道:“我大元有谷大人这样的官员,实在是国家之福。”
谷良急忙抱拳道:“臣不敢邀功,只是做了应做之事。但是王爷千金之躯,怎的独自到这里来了?”
苏玉珩不明白自己明明站在遇君焱身旁,谷良哪里看出来他是“独自”来的,或许在谷良的眼中,自己这个“傻”王妃是不是跟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苏玉珩做傻子做习惯了,并不会因为谷良的言语不当而生气。他一个人沿着小路缓缓走着,红叶村沿患江而建,本就被常年的洪涝灾害困扰,如今水贼横行,更是对这个本就贫困的村落火上浇油。看着岸边停放的受损船只和江水中残留的飘浮物,苏玉珩隐隐觉得,这帮水盗并不那么容易对付。
“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苏玉珩转身,看到遇君焱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身后。
遇君焱说道:“水贼的船只已经向这边驶过来了,我现在就准备出发。”
现在就出发?!遇君焱刚到红叶村,对战况和周围的环境根本就不了解,这么匆忙的出兵实在是不妥当。苏玉珩心中暗想,想要提醒遇君焱,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并没有打过仗,没有实战经验,对于兵法的学习应用仅仅是限于纸上谈兵,可眼前的这位年轻王爷却是征战沙场多年得到金牧将军和先帝称赞的天狼将军,不应莽撞出兵的道理他定是比自己要清楚,而如果他在清楚这点的情况下依旧决定出兵,就说明当前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苏玉珩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眼睛弯弯的像是两道月牙,拉着遇君焱的衣袖说道:“君焱,带着我一起去吧。”
遇君焱本想让苏玉珩留在红叶村治疗伤员,但从刚刚他在谷良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现在的局势非常的不乐观,水贼的兵力是我方的数倍,而且他们常年在水上打家劫舍,水战的技巧定是运用成熟,而自己虽然打过几年仗,却从未打过水战,经验匮乏,决定现在迎战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冒险。
其实遇君焱这次来到红叶村,本来只是看一看红叶村现在的状况和了解一下水贼的人数和战斗力再做部署,只是以红叶村现在的状况,实在经不住水贼的再一次洗劫。民心若是伤了,便很难再修复,而民为国家之本,民心所向直接影响到国家的根基,由于迟蔚的管理不善,斩北县的百姓本就对国家心灰意冷,所以这一战就算是为了挽回民心,遇君焱不得不打。
遇君焱点点头,对苏玉珩说了一句跟上,便同谷良等人一起上了船。
船向前行驶不远,遇君焱就看到了排列整齐的一排船对,一共十几条船,每一条船上都挂着黑色的大旗,战鼓雷雷,震彻天际。
领头的穿上,一个身穿锦衣的人一挥手,数以万计的羽箭向遇君焱所在的船队射来,遇君焱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草垛,在船上围成一圈,将水贼射过来的箭收为己用。
遇君焱命人将箭头处点上过,再向水贼的船只射回去,火箭射到船上,火势蔓延,水贼的穿上很快着起火来,很多条船上的黑色大旗都被烧成灰烬。
水贼中指挥作战的锦衣人显然发觉这次的对手较之前难以对付,挥了几下手,所有水贼的船只整齐划一的调转了方向,往回驶去。
“快追!”谷良高喊道。
遇君焱沉默不语半晌,看着离开的水贼船只整齐,丝毫不见慌乱,忽然开口道:“恐有埋伏,快撤!”
就在大家都对遇君焱的决定表示不解时,忽然有小兵来报:“王爷,不好了!咱们的船不知怎的出现溢水!”
☆、第32章 丢盔弃甲
“什么?”一个站在谷良身边的中年男子皱眉问道,“出行前我对每条船都进行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溢水?”
“这……我也不清楚啊……”
“走,带我过去看看!”
就在中年男子正要迈开步子的时候,旁边的船上忽然传来的求救的喊声:“不好啦!船底裂开一个大洞,水止不住,船要沉了!”
中年人立刻蒙了,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苏玉珩心道:“看来船只的破损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遇君焱面容冷峻的看着对面的船,沉默不语,忽然从身旁的士兵腰间抽出他的配剑向水中用力抛去,只见剑没入水中,一股鲜红便从剑没入的地方蔓延开来。
“血!”船上的士兵喊道,“水里有人!”
一会儿的功夫,水面上浮起一具尸体,一具腰间别写短剑男性尸体。
谷良恍然大悟道:“就是他们将船凿裂的?!”
“不错。那些水贼假意逃走,其实是暗中派人潜入江中对我们的船只进行破坏。”遇君焱说道,“让所有船只进行检查,看看有没有破损,让受损严重的船上的将士弃船到其他的船上去。甲板上的将士持弓密切观察水中的情况,发现异样立刻射杀!”
“是!”
水贼见计谋被遇君焱识破,不敢再在江中多加停留继续对船只加以破坏,纷纷潜逃。船上的士兵趁着他们到水面上换气的时候又射杀了几人,却并不能改变船只损毁过多的现实。
“王爷,所有损毁船只上的将士已经全部转移到其他船上,只是……”
遇君焱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船只有限,根本就载不了那么多人,就算船没有破,也会因为超重而下沉的。”
“这、这如何是好?!”谷良急得来回搓手,他身旁的中年人忽然上前一步跪到地上,说道:“王爷,臣愿意留下,与那些水贼决一死战!还请王爷快快乘船离开。”
谷良见状也跪下说道:“王爷,这次中了水贼的埋伏全因我急功近利,臣愿意留下,与水贼决一死战,将功赎罪!”
甲板上的将士纷纷跪下道:“我愿留下去水贼决一死战!”
遇君焱看着跪了一甲板的将士,气得脸上像是笼了一层霜,白得吓人。一拍栏杆道:“荒唐!胡闹!不必要的牺牲应当免则免,本王不需要你们在这里逞英雄,全部给我起来!船上的人一个不能少,全部都要给本王活着回去!这是命令,你们必须遵从!”
遇君焱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所有人解下腰间的配剑,全部扔到江里。”
众人虽心中觉得不妥,因为没有了武器他们就连最后和敌人决一死战的能力都没有了,但这既然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也只好照办。命令很快传开,所有将士纷纷解下腰中配剑扔入江中,船下沉的速度似乎是减缓一些,却仍是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重量。
正在遇君焱冥思苦想的时候,只听耳边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扭头一看,原来是苏玉珩正将自己身上的护甲一件一件的脱下扔进江中。一边扔还一边嘀咕着:“这东西真不舒服,穿在身上重死了,连气儿都喘不痛快,哈~脱下来就轻松多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遇君焱的脑中灵光一闪,急忙也脱下自己身上的护甲,一会儿的功夫就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了,然后对着直愣愣看着自己的众人命令道,“将身上的护甲全部脱下扔进江里!”
众人被遇君焱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脱起了衣服。将所有护甲扔进江中后,船终于再次向上浮了起来。
“全力撤退!”
对面的水贼正等着他们的船沉下后过去杀一个片甲不留,却不想他们的船忽然向回驶去丝毫不见要沉的迹象。锦衣人拿着西洋镜远远看去,发现船上的所有人竟都只穿了一条亵裤,想是把护甲统统扔进江中才得以减轻了重量,心中暗暗奇怪,以他对谷良的了解,他就算是正襟危坐的等死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看来对方的船上一定是来了一个地位在谷良之上的人,看来以后患江上的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了。
遇君焱等人回到红叶村,村中的百姓小是惊异的看着寒风中一个个光着膀子只穿着亵裤的将士,然后纷纷跑回家中拿出被子、披风等挡风保暖之物给他们披上。
遇君焱要在迟蔚醒来前赶回住处,不敢在红叶村多做耽搁,急忙乘马车赶往行馆。一路上,他和苏玉珩蜷缩在一条被子里喝着暖身的姜汤,忽然诚恳的说道:“这次咱们没有人员伤亡,你可是立了大功。”
苏玉珩嘿嘿的傻笑了几声,并没有多做回答。遇君焱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装傻充愣的态度,继续一脸认真的说道:“那些水贼水中作战的经验丰富,想必在患江一带称霸有些年月了,要降服他们还真的有些麻烦,单凭他们的水性出众可以潜入江中凿裂船板就已经是让人防不胜防。”
“别担心别担心。”苏玉珩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遇君焱的背安慰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呵呵,说到聪明,你能想出那样的点子,岂不是更聪明么。”遇君焱扭脸看向苏玉珩,看着他那张“傻里傻气”的笑脸,忽然觉得竟然有些可爱,凑过去问道,“我很好奇,你正经下来是什么样子的?”
“嗯?”苏玉珩愣了一下,然后歪着头,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现在就很正经啊。”
“哈哈~”遇君焱被他的滑稽逗乐,伸手过去向下拉了拉他翘起的嘴角。这时候马车的车轮正巧被一块碎石硌了一下,蒙的一晃,车上的两个人自然也跟着晃了起来,正在摆弄苏玉珩的脸的遇君焱撞到了他的身上,随后两个人又一同撞上了马车内壁。遇君焱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从苏玉珩的脸颊上划过最终停在了他的耳垂上。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苏玉珩正经时候的样子。一脸的明朗,一脸的精神,却带着一种不知所措的懵懂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在遇君焱的脸上转了好几圈。
遇君焱的鼻尖几乎贴上苏玉珩的发根,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草药香窜入他的鼻子,充斥在他的鼻腔。遇君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两颊的温度正在不停升高,急忙用力一推车壁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见苏玉珩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再喝一点姜汤吧,小心不要着凉了。”
☆、第33章 医者父母心
周围的空气莫名的提升了几许温度,遇君焱和苏玉珩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几分尴尬,至于为什么会尴尬,两个人都不得而知,就这样一路无言的到达了行馆,出来迎接的桃子和李子看见王爷王妃竟然穿着粗麻旧粗缝制的衣裳均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这是红叶村的村民给他们的衣裳,而他们自己的早已经沉入患江之中。
李子说道:“派去监视迟大人的人一直没有回来,说明他还没有醒,还请王爷王妃换一身衣裳,免得引人猜测。”
遇君焱点点头,走进行馆,由李子服侍着换好了衣裳。听到敲门声,苏玉珩也换好了衣裳走了进来。
苏玉珩的衣着保持了桃子一贯的审美风格,一身桃红色的长袍配上珊瑚发簪,竟将浓眉大眼的苏玉珩衬出了几分妖艳。
众人都退下后,房间中只剩下遇君焱和苏玉珩两个人,刚刚那种莫名的温度再次浮现,遇君焱不知道自己要和他说点什么,但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更加别扭。他不是一个健谈之人,平日里也习惯了独处,本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但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感觉却以分明的速度迅速膨胀起来。
元国民风开放,曾经也出现过男后的先例,遇君焱即使对男子产生倾慕之情也不会觉得难以说出口,只是他很小的时候就随军征战,这些年过着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就无心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到了此时,遇君焱也只是觉得自己很欣赏苏玉珩,欣赏中透着一点好奇,欣赏他的医术高明足智多谋,好奇他的大智若愚深藏不露,让遇君焱想要继续探索,剥开层层伪装,看清楚苏玉珩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累不累,趁着迟蔚还没有醒,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遇君焱深吸一口气,收回了那些混乱的思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起身站起时忽然右腿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迅速抓住椅子背作为支撑才勉强没有摔倒。
“你的腿怎么了?”苏玉珩问道,“在红叶村的时候受伤了?”
“不是,曾经打仗时候留下的旧疾。”遇君焱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不稳的气息,“受凉的时候,会……呃……会有点疼。”
苏玉珩看见遇君焱鬓角处已经有冷汗溢出,知道绝对不会像他说的只是有点疼而已。
“来,我扶你去床上,让我看看你腿上的伤。”苏玉珩将遇君焱架到床上,挽起他的裤腿,在膝盖的某处轻轻按了按,问道,“这里疼不疼?”
遇君焱抿着嘴微微点头。
“那这里呢?疼不疼?”
遇君焱倒吸了一口冷气,依旧是抿着嘴微微的的点头。
苏玉珩心里却是在微微摇头,还真是倔强,不愧是金将军□□出的弟子,的确有他的风范。
苏玉珩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倒入碗中,用水冲开,端到遇君焱面前,说道:“来,先把这碗药喝了,对疼痛有一些缓解的作用。”
遇君焱正觉得腿上的疼痛愈来愈厉害,听苏玉珩这么说,没多想便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碗,却不想瓷碗的外壁热得烫手,遇君焱被猛的一烫,本能的缩手,幸亏苏玉珩及时接住了碗,那一碗滚烫的药才没有洒在遇君焱的身上。
“小心烫。”苏玉珩将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觉得温度差不多了,直接送到遇君焱唇边,说道,“不烫了,喝吧。”
“我自己来。”遇君焱撑着身子再欲去拿苏玉珩手中的碗,不想身子起了一半疼痛又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了。
“我的王爷,你就老实待着吧。”苏玉珩见状急忙去扶他,自己边顺势坐在遇君焱的身后,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将药举到他唇边,说道,“来,张嘴。”
遇君焱没办法,只能乖乖的张嘴喝药,一边喝着还一边听着苏玉珩在耳旁不停的唠叨:“你明知道自己的腿有旧疾不能着凉,在船上的时候怎么还那么实在把衣裳全都脱了?”
“我身为王爷,自然要以身作则。”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你也要好歹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只是小毛病而已,一会儿就好……呃……”
遇君焱的身体绷紧与疼痛相抗,却明显的感觉到苏玉珩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莫名的缩紧起来。
“你看看,还逞强,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是小毛病,小病不在意,后患无穷,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你自己受罪,我看着也心疼……”
“你说什么?”遇君焱忽然睁大眼睛瞪着苏玉珩。让苏玉珩一个激灵刚刚说着一半的话瞬时都想不起来了。
苏玉珩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遇君焱,机械的重复道:“我刚刚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是小毛病,小病不在意,后患无穷,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你自己受罪,我看着也心疼……呃……我没有说错话吧?”
遇君焱的嘴唇微微翕动,缓缓的试探的问道:“你说你……心疼我?”
“嗯,父亲说过,医者父母心,对待每一位病人都要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般,子女病了痛了,做父母的自然会心疼……”
“一派胡言!”遇君焱忽然很生气的打断苏玉珩的话,“对待病人如子女?我的父亲可是幽王,是当今皇帝的大伯,你要和他老人家平起平坐么?以后不准再这般胡言乱语,否则小心本王以大逆不道治你的罪!”
“是,臣,谨遵王爷教诲……”
☆、第34章 朦胧
遇君焱心中烦闷,喝下苏玉珩的药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觉得腿上疼得更厉害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庸医,背对着苏玉珩躺到床上,一只手按在膝盖上没有规律的胡乱揉着。
“王爷啊,我的本事虽然不大,但有一个道理我很肯定,这世上绝没有什么药能做到药到病除,刚刚服下就能起效的。”苏玉珩哭笑不得,但看到遇君焱紧皱的眉毛,心似乎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了一下,也跟着不舒服起来,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汗,柔声说道,“这药你需连续喝上十几天方能根除腿上的旧疾,这期间切记忌酒忌辛辣,药一会儿就会起效的,我先帮你揉揉。”
遇君焱不耐烦的打开苏玉珩的手,说道:“本王不需要你展现你的医者父母心!”
在对上苏玉珩投来的眼神时,遇君焱的心竟感觉到一阵荡漾,眼前的人完全不似平日里傻里傻气的模样,清澈的眼眸中泛着温和的涟漪,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盯着他的眼睛,沐浴那片温柔。
“怎么了?”苏玉珩见遇君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怜惜更甚,抬手擦了擦他鼻尖上沁出的汗珠,说道,“躺着不舒服的话可以在我的身上靠一会儿。”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么?”
苏玉珩一愣,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见眉不见眼的傻笑,乐呵呵的说道:“我一直都是我啊。”
遇君焱冷哼一声,转过身躺倒在床上不再理他。
苏玉珩轻轻的为遇君焱揉着腿,心中也是百转千柔,刚刚脱口而出的一句心疼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未有过的疑惑,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只是他随口胡说的借口,医者的父母心是救死扶伤,却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刚刚有那么几个瞬间,苏玉珩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胸腔中的那个器官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似乎越来越能够适应幽安王妃这个身份,努力的去感受着去做着“分内之事”,装疯卖傻了十几年,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苏玉珩自认为演技出众,可以以假乱真的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困扰,他渐渐分辨不清哪些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受,哪些是为了迎合自己所扮演的身份而故意为之。
脑中千丝万缕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缠在一起没有头绪,伴着一声轻微的叹息,苏玉珩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王爷,迟大人来了。”
“嗯,本王这就来。”
遇君焱的声音听上去很清醒,翻身起来的时候苏玉珩急忙伸手去扶他,两人指尖相触的时候,却都不约而同的刻意避开去看对方的脸,两个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段看不清前方的路,苏玉珩与遇君焱明明站在路的两头,却怎么也无法看清对方的身影,甚至看不清这一条路究竟多长,有没有尽头,正是因为这种不能肯定,两个人始终在所站之处来回徘徊。
迟蔚是为了在遇君焱面前醉酒失礼而来请罪的,同时也是来请遇君焱回王府的,因为巡案王忠即将来到余州,要去王府拜访幽安郡王。
听着迟蔚的话,遇君焱心中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巡案王忠要来,自然不是遇君焱回王府的理由,非但不是,恐怕迟蔚是怕他知道自己身在斩北县而特意来到斩北县拜访而看到这里的现状。
迟蔚知道,王忠清正廉明,是自己万万收买不来的,恐他将斩北的现状上报朝廷,才催促自己快些回府,但迟蔚不知道的是,王忠其实与金牧将军间渊源颇深,他正是金将军师兄的儿子,自己也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如今遇君焱正愁着兵力不足无法与水贼对抗,此时正好来了一个能解他燃眉之急的人,他怎能不高兴。
遇君焱听完迟蔚的话点头说道:“迟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们这就动身吧。”
迟蔚本来担心遇君焱会意犹未尽不同意提早回府,心中早就做好了种种的对策,不想他竟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他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直到遇君焱叫了第二声迟大人,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急忙去派人备马。
遇君焱回到王府,没想到许久未出房间的楚楚竟会亲自到府外迎接,不仅如此,她还设办了酒宴为自己接风。酒宴之上楚楚一反往常的贤静,频频敬酒,还主动提出跳舞助兴,想必是想更加引起遇君焱的兴趣以便对他的行动有更多的了解。
遇君焱端起酒杯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苏玉珩嘱咐自己不要喝酒时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记得那样清晰。遇君焱怅然微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独处得久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才会如此深刻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但现在却不是他思索其中原因的时候,因为遇君焱现在必须专心应对眼前这个无时无刻都在献着殷勤的女人。
此时的苏玉珩,看似一手抓着花生一手抓着核桃仁吃得正欢,心中却是恨得牙根痒痒:“和你说的话全当做是耳旁风,告诉了你不要喝酒,你到好,一杯一杯喝个不停,你真的以为我的药是灵丹仙草么?!”
心里虽然这样骂着抱怨着,细心的苏玉珩还是留意到了遇君焱微微颤动的腿和沁出汗珠的鼻梁。暗暗皱了皱眉,就在楚楚甩起水袖准备再舞一曲的时候,苏玉珩忽然把手中的花生核桃往面前几案上一扔,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问在身旁伺候的桃子道:“我困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睡觉啊?”
这话一出一片鸦雀无声,大家心里都默默的想着,王妃说的这句话可是十分缺乏礼数的,但大家也都知道,皇上赐婚给王爷的这位男妃本来就是个傻子,对于傻子而言,自然不懂什么叫礼数,所以大家都沉默不语,连一向机灵的桃子都是看看王爷再看看王妃,不知道如何回答。
楚楚的舞蹈苏玉珩打断,心中暗暗不满,但聪明如她绝对不会将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就身份地位而言,他是王妃,自己不过是个夫人,若顶撞了他,自己首先就犯了以下犯上的过错,于是楚楚停下了舞步,安安静静的垂眸站着,等候着遇君焱的指示。
☆、第35章 腿
此时的遇君焱正在苦苦思索着用什么方法赶快结束这场酒宴,腿上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终于明白了苏玉珩为什么让他切记忌酒忌辛辣,甚至开始后悔没有听苏玉珩的话,此时见苏玉珩无缘无故的耍赖正好给他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遇君焱微笑着点头说道:“夫人的舞技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本王看得都入神了,经王妃提醒才觉得有些倦了。”
楚楚见他这么说,分明是不想再看自己跳下去,顺从的说道:“王爷一路劳顿,是臣妾大意了,还请王爷保重金体,早点休息。”
“好,好,夫人真是体贴。”遇君焱笑着起身,缓缓走向自己的寝宫,其他人也按照地位身份纷纷退席。遇君焱在关上门的瞬间,后背贴着门脱力的向下滑落坐倒在地上。汗水已经浸透了贴身的衣裳,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整条右腿已经疼得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遇君焱将手扣在膝盖上,学着苏玉珩的样子希望能对疼痛有所缓解,这时,窗户发出一阵轻微响声。
有人进来了?遇君焱心中奇怪,他觉得楚楚应该不会大胆到闯入自己的房间,这无疑是自寻死路,那么又是什么人在晚上鬼鬼祟祟的进入自己的房间呢?
遇君焱暗暗提起内力,轻喝一声:“鼠辈还不现身?!你以为这鬼鬼祟祟的伎俩逃得出本王的眼睛?”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缓缓撩开垂到地上的帘子,苏玉珩缓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王爷啊,臣可不是属鼠的,怎么能被称作鼠辈呢。”
他走到遇君焱面前蹲下,看着他狼狈中仍能带着雍容自若神态的脸庞,眉头渐渐皱起,最终又缓缓放下,嘴唇翕动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站起身来向遇君焱伸出了手,问道:“可以站起来么?”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刚刚的表情,本以为他会狠狠的骂自己一躲,但似乎是顾忌自己是王爷,终究没有骂出口,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与他握紧。
苏玉珩手腕用力将遇君焱拉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床上,卷起他的裤腿,拿出银针刺入他膝盖附近的几处穴位,自始至终表情严肃,而且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遇君焱轻轻咳嗽一声,忍着痛开口说道:“我……不是存心不听你的话……我越表现的贪饮好色,楚楚越会认为我更加容易掌控,皇帝也才会对我越放心。”
听到这里,苏玉珩才恍然大悟,遇君焱竟注意了这些小小的细节。虽然他早就看出遇君焱是有将才之人,仍是佩服他的心思缜密,只是,以损伤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未免有些胡闹。
“身体于人就去地基于房租一般。”苏玉珩缓缓说道,“地基不稳,房屋盖得再高再大终究逃不过土崩瓦解的命运,身体若是不好,什么计谋,什么能力,不过是一纸空谈。”
遇君焱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所以建造房屋需要巧匠,而本王身边,也需要王妃这样的神医。”
可遇君焱这一番话,也只换来苏玉珩的一个白眼:“我看王爷需要的不是一个神医,而是一个神仙。”
苏玉珩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遇君焱的腿上,将一包药粉用热水冲开送到遇君焱嘴边,说道:“来,把药喝了。”
遇君焱听话的喝了药,然后饶有兴致的问道:“玉珩的轻功不错啊,不知道是拜入了哪位名师的门下。”
苏玉珩撇撇嘴,淡淡的说:“苏家的底细王爷不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么,何必又要来问我。”
遇君焱却说道:“正是因为我对你家有些了解才会觉得奇怪。苏家虽然养有武师,却多为保家护院的水平,而且擅长的也都是外家的功夫,但刚刚见你进到房间,步法精妙,似乎是受过名师的指点啊。”
遇君焱在说话的同时伸出了手向苏玉珩的大腿摸去。
若想要轻功高明,除了倚仗内力浑厚外,主要训练的便是习武之人的双腿,而对于双腿的训练,逃不过灵活性和爆发力这两点。灵活看的是所学习的轻功步伐,而爆发力靠的则是日积月累的练习。所以爆发力强的人都有一个掩盖不了的特点,便是腿要较同等身材的人粗一些。
苏玉珩自然猜到了遇君焱心中想的是什么,暗暗怪自己粗心,总是能让遇君焱有所察觉。
苏玉珩若无其事的避开遇君焱伸过来的手,淡淡说道:“好了,王爷的腿已经没有大碍了,臣也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我腿上的这些银针还都没有拔出来呢。”
“明天早上臣自然会来把它们拔出。”
“明天?”遇君焱哭笑不得,“王妃的意思是让本王插着它们睡觉么?如果我夜里翻身将它们压到了或者是错位了那该怎么办?”
苏玉珩指了指床上的横梁说道:“王爷可以用绳子绑起腿吊在这横梁之上,这样就不怕错位了。”
遇君焱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本王倒是有一个更加简便的方法。”
“哦?臣洗耳恭听。”
“你既然是本王的妃子,在本王卧病在床的时候自然应该衣不解带的在一旁侍奉照料才合礼数。”
“卧病在床?”苏玉珩撇了撇嘴,“如果自己找病也算在内的话。”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就让臣好好的服侍王爷吧。”苏玉珩这么说着,手沿着遇君焱的膝盖一直滑向他的大腿。
“做什么?!”遇君焱本能的想要曲起腿,却被苏玉珩牢牢的禁锢住了腿。
“王爷,不要乱动啊,银针若是偏了穴位,我这个服侍在您身侧的王妃岂不是太失职了。”
☆、第36章 照顾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哼哼的说道:“睚眦必报,没有一点君子风范!”
苏玉珩裂开了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见眉不见眼,说道:“我的王爷,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嘿嘿~我,我是傻子。”
遇君焱对他这种随时随地伸手即来的装疯卖傻技巧佩服得“五体投地”,冷冷的说了一句:“本王困了,服侍我休息吧。”
这次苏玉珩到是很老实,上前轻轻为遇君焱脱去外衣,一手扶着他的右腿,以免他躺下的时候不自觉的将膝盖弯曲,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背让他慢慢躺下,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则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遇君焱扭过头闷声说道。
“没什么。”苏玉珩淡淡的回答,“只是没有别的事情做,希望不要唐突了王爷。”
“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人生了这么一副皮囊不就是为了让别人看的么。”
“但是王爷的这幅皮囊生得真是精致啊。”苏玉珩说道,“若是我姐姐能活到现在,今天就回事她来做这个王妃吧,比起嫁给你的兄长,我想她会更愿意嫁给王爷你的。”
苏玉珩这话倒并不是奉承,论相貌,遇君焱的确远胜兄长遇君谦,而且奇怪的是,遇君焱的母亲王夫人样貌平平,连中等偏上都不算,却是怎么生出这样英俊的人来,也难怪幽安王遇子伯死前还在说,真不敢相信这么好看的孩子会是我的儿子。
遇君焱见苏玉珩在提到他姐姐的时候神色黯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伤心。”
苏玉珩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点点头。
遇君焱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你姐姐当年……真的是在池塘边玩耍不慎落水身亡的?”
苏玉珩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你相信?”
遇君焱摇摇头,肯定的回答:“不信。”
苏玉珩说道:“这话倒是也说对了一半。”
“哦?怎么讲?”
“我姐姐她的确是溺水而死,但是绝对不是不慎落入水中的!”苏玉珩咬着牙狠狠说道,“她不通水性,所以从来不去池塘边玩耍的。那天她本来正和侍女们一起在花园里踢毽子,等到被人发现从池塘里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心跳了。”
遇君焱问道:“那陪在她身边的侍女们呢?”
“均被人一掌震碎了心脉,死在花园之中。”
“就是说没有人见到过凶手的样子了?”
苏玉珩摇摇头说道:“没有,但从死去的侍女身上的伤痕判断,那个凶手右手的拇指应该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很严重的伤?有多严重?”
“具体的我也说不准,或许是骨折,或许那根手指根本就是废的。因为他留在侍女身上的掌印,每一个都是拇指的印迹明显比其他的浅。”
“苏大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谈不上得罪。”苏玉珩傲然说道,“父亲只是做了身为医者应该做的本分事情。”
“那么苏大人是怕那些人对你下手,才慌称你发烧烧坏了脑子么?”
苏玉珩摇摇头道:“我是真的发烧,但那也只是表相。”
“表相?这话怎么讲?”
“其实……我是被人下了毒。那种du药在初期的时候只是会引起中毒者全身发热,四肢无力,症状了发烧一模一样,很容易让人误认为只是发烧,等到发现了中毒的症状,已经是毒入骨髓,无药可解,只能等死。”
遇君焱听后大惊:“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歹毒的du药?”
苏玉珩却笑道:“药再毒,也是人调制的,调制du药的人,使用du药的人,哪一个不必du药更毒?!”
遇君焱问道:“所以当年遇害的不止你姐姐一人,只不过你命大逃过了一劫?”
苏玉珩点头道:“不错,其实我在姐姐出事前便发烧了,当时父亲也没有意识到我是中毒。后来姐姐溺水而亡,父亲才开始怀疑我的发烧并非偶然。”
“苏大人真是心细如发,能够发现其中异样。”
“其实下毒的人更加聪明。”苏玉珩说道,“他们算好了时间,等到姐姐死后,我中的毒已经颇深,本来即使发现了不是发烧是中毒也无力回天了,只不过他们疏漏了一点……”
“哪一点?”
“我的抗毒性天生比常人强一些。”
“哦?怎么会这样?”
苏玉珩摇头道:“这一点父亲也想不明白,只能说……呵呵,也许我命不该绝吧。老天留我这一条命,就是为了让我替姐姐报仇!”
遇君焱问道:“你家的医术是祖传的么?”
苏玉珩点头。
遇君焱又道:“传闻苏大人的医术之高,太医院中无人能及,当真如此。”
遇君焱这么说,多多少少有些拉拢的意思,不想苏玉珩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医术并不是竞技之术,不能像武功那样比出个高低,做出个排名。医者,继承的都是老祖宗尝遍百草留下的心得,凭的就是一颗救死扶伤的仁心,本事不行,多练练了总会有提高,但若是违背了行医的根本,就算能够枯木回春,起死回生,也都不配自称医者。”
看着难得一脸认真的苏玉珩,遇君焱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这次真的挖到一个深藏不露的宝贝,第二个想法则是,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第37章 求助
当然,对于这样的想法,遇君焱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苏玉珩不知道遇君焱此时脑中在想些什么,为他将腿上的银针一一拔了出来,又将他的裤腿放下,盖好被子,对遇君焱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放松的睡个好觉了。”
苏玉珩说完,自行为自己宽衣解带了起来。
遇君焱愣愣的看着他的举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睡觉啊。”苏玉珩笑道,“我今天就在这里睡了,你夜里若是不舒服,随时叫我。”
“你……要睡在这里?”
“是啊,怎么了?”苏玉珩并不是第一次与遇君焱同榻而眠,所以对遇君焱这种“见外”的反应备感奇怪。
“没,没什么。”遇君焱有些支吾道,“我只是觉得,你一路奔波劳顿,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不用在这里照顾我。”
苏玉珩没想到遇君焱能这么为自己着想,笑道:“不碍事的,我并不累。”
苏玉珩息灭了蜡烛,躺到遇君焱身边,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轻声说了句:“天气真是说凉就凉下来了。”
“唔,是啊……”
遇君焱正随口应着,忽然觉得苏玉珩向自己身上贴了过来,同时裹紧了被子,用被子将两个人紧紧的围一了一起。
只听苏玉珩满意的说道:“这样就暖和多了。”
之后他还说了些什么,遇君焱没有听清楚,只感受到胸腔中的那个器官在急促的,有力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或许是酒喝得有点多,遇君焱躺在床上都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左右摇晃,就像是坐船一般,而想到了船,他就不能不想到此时红叶村仍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的村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遇君焱抬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用力的敲下去。
只敲了几下,遇君焱便觉得手腕被人拿住,不必想,就知道是苏玉珩。
“不要这样用力的敲头啊,会敲傻的。”苏玉珩将他的手打开,把自己的手覆在遇君焱的额头上轻轻的揉着。
遇君焱紧皱着眉头,叹息着说:“也许能将脑子敲的清明一些呢。”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些水贼你打算怎么处理?现在咱们被留在王府中,只靠谷良一个文人,恐怕只有被那些水贼欺负的份儿啊。”
遇君焱回答道:“我在等。”
苏玉珩问:“等什么?”
“巡案王忠。”遇君焱说道,“现在咱们的兵力明显不济,加上水上作战本就不是强项,根本就不是那帮水贼的对手。若是能借助王忠的帮忙,或许能为我们多几分胜算。”
“可是,你是王爷,没有兵权,也不能带兵打仗,王忠要是帮了你不就等于是违抗皇上的命令么?”苏玉珩担心的说,“你觉得,王忠会冒这个险吗?”
“若单单是为了帮我,王忠定是不会违背皇上的意愿,但若是为了帮患江江畔那些饱受水贼掠夺的百姓,又是另当别论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遇君焱勾了勾嘴角,说道:“迟蔚不想让王忠知道斩北县的现状,我们让他知道便是了。”
遇君焱凑到苏玉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说得苏玉珩频频点头,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转过天,巡案王忠抵达余州,婉言拒绝了迟蔚大摆宴席为他接风的提议,只是简单吃了一些,随后便由迟蔚带着去了幽安王府。
高座之上,遇君焱头戴金冠,腰缠玉带,一身华贵的坐在那里,不再似记忆中那个少年,只是那张愈发精致的脸上,依稀寻得出那一份冷傲倔强。
王忠拜倒在地:“臣王忠见过王爷千岁。”
“王大人无需多礼。”遇君焱拜了拜手,带着一点慵懒的雍容,淡淡说道,“起来吧。”
就在王忠起身的同时一个褐色的皮球从殿在骨碌碌的滚了进来,撞上了王忠的脚,停在了他的脚边。
王忠弯腰将球捡起,本以为会是哪个孩童的玩具,不想一抬头,眼前站着的竟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
“嘿嘿,你捡到我的球啦。”
青年人长得精神,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颇为夸张,嘴咧得很大几乎能看到他所有的牙,大眼睛也眯了起来,同时不停的吸着鼻子。这样一副怪异的表情让王忠觉得奇怪。
迟蔚见状急忙说道:“臣迟蔚见过王妃。”
王妃?幽安王妃?
王忠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一脸傻笑的青年就是皇上御赐给幽安郡王的王妃,太医院院判苏信的傻儿子苏玉珩。
可惜了这样的一表人才。
“王忠见过王妃。”
“你会踢球么?”苏玉珩眨巴着大眼睛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这……”
苏玉珩的要求虽然荒唐,但不能怪他,因为他傻,但他贵为王妃,提出的要求自己也不能直接拒绝,王忠为难的偷偷看了遇君焱一眼,似有求救之意。
遇君焱向身边的李子使了一个眼色,李子会意的走过去说道:“王妃,您要厨房准备的糕点已经都做好了……”
“是么?”不等李子把话说完,苏玉珩也不去管球了,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还边说着,“走,我们快去!”
☆、第38章 王忠
王忠有些茫然的望着被糕点轻而易举吸引走的王妃的背影,直到听见遇君焱说:“他就是这个样子,王大人不要在意。”
“臣不敢。”王忠急忙说道。
遇君焱只和王忠随意闲聊了几句,并没有久留他的意思,不一会儿的工夫,王忠便跟随着迟蔚离开了王府,穿过花园的时候,忽然从一旁的草丛中飞出来个什么东西,直奔着二人冲了过来,迟蔚吓得抱住了头,王忠闪身到他身旁伸手将那飞来之物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皮球,一个褐色的皮球。王忠立刻猜到了它的主人,果然,苏玉珩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看到王忠手中拿着皮球,笑着招手道:“过来,陪我玩球。”
王忠有些为难,迟蔚也有些为难,苏玉珩又向迟蔚招了招手说道:“你也一起过来玩。”
就这样,三个大男人围成了一个圈玩起了传球的游戏,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幼稚的游戏,让迟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苏玉珩传球的技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别人都是指哪打哪,他正好相反,基本上是打哪指哪,而且踢得又快又狠,王忠一身武艺可以灵活的避开,可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就要命的是,那球打在身上还挺疼!
忽然苏玉珩猛的向球上踢了一脚,皮球以一个高抛的弧线划过了众人的头顶。
“球飞走了!快去追!”苏玉珩指着球大喊着追了过去。
王忠是他父亲一手□□出来的,他父亲和金牧将军又是同一位老师交出来的徒弟,这一脉的人一个比一个实在,听了苏玉珩的话,迈开腿就跟着他追了过去。迟蔚却不一样,可不愿意在这种挨踢的事情上“首当其冲”,他眼见着两个人越跑越远才缓缓的迈开步子,不慌不忙的跟在他们后面,没跑自己一抬眼,苏玉珩和王忠早就见不到影子,这才舒心的笑了一下,心想着:你们两个慢慢玩吧,我就不陪着了。
王忠跟着苏玉珩跑了一阵,心里觉得奇怪,球明明就是向着这个方向飞过来的,怎么跑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按理说一个皮球不可能飞这么远的,但更让王忠觉得奇怪的是,幽安王妃怎么会跑得这么快?自己自认为轻功不弱,全力的跟在追过去,还是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此时更是连影子都找不见了。
“淼淼。”
一个极轻却又极清的声音传入耳朵,使王忠停下了脚步。淼淼是王忠的乳名,至于为什么起这么一个极为女性化甚至透着几分阴柔的乳名,其中还有一个故事。王忠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并不好,常常生病,有一次发烧烧了五天都不退,眼见小命不保,他父亲王大人病急乱投医,什么土方法都用了个遍。听一个瞎眼的神婆说这孩子天生八字失调,命里缺水,所以才会体弱多病,要起一个带水的乳名帮助他调和命数方能让这孩子活下去。这样的说法对于王大人那种读书人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就真的信了,当下就给儿子起了一个淼淼作为乳名,也别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从他叫了淼淼之后,身体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但这么一个名字说出口终究是不好听的,所以王忠的这个乳名,只有和他亲近的人才会知晓,平日里淼淼淼淼的叫着,就当做是开玩笑,王忠也不会介意。这时听到这个称呼,王忠的心里似乎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左顾右盼,果然,一身雍容的遇君焱缓缓从一棵两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树后面走了出来。
“王爷……您这是?”
“有些话,当着外人不方便说。”遇君焱似乎猜到了王忠想要问什么,先开口说道,“今晚子时在月牙泉边的城隍庙,我等着你来叙一叙旧。”
“哦……王爷?等……”
遇君焱说完了不等王忠回答便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王忠呆呆的站在原地。
“找到了!球找到了!”苏玉珩抱着那个褐色的皮球笑嘻嘻的跑过来。身后的迟蔚也大喊着等等我气喘吁吁却没有一颗汗珠的跑了过来,时间掐得刚刚好,甚至让王忠怀疑刚刚见到的遇君焱是一个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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