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正文 第6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6节
今晚子时,月牙泉边的城隍庙。
王忠如约准时到达,城隍庙的门口已经站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人,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散落至肩膀的发尾随着晚风微微起伏,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映出一道狭长的影子。
王忠急忙快走了几步上前说道:“臣王忠给王爷请安。”
“你来了。”遇君焱微笑着转过身,语气很是肯定,仿佛知道他一定回来似的。
王忠是一个实在人,但凡实在人,大多都不太喜欢绕圈子:“王爷您找我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白天见面的时候只字未提,偏偏要约在晚上来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见面,王忠的直觉告诉他,遇君焱找他一定有事,一定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事情。
“几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快人快语。”遇君焱笑着拍了拍王忠的肩膀,但脸上的神色很快就严肃了下来,他问道,“你觉得这余州怎么样?”
王忠面色一变,反问道:“王爷指得是?”
“富饶程度。”
王忠想了想,比较严谨的说道:“就我们大元的平均水平来说,应该算得上中等偏上了。”
遇君焱苦笑道:“果然,和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想得一样。”
王忠听出遇君焱话里有话,问道:“和您刚到这里时想的一样?难道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早前余州素有多余之州的戏称,你可知道为什么?”
王忠回答:“因为气候恶略,也因为西边游牧民族的进攻骚扰。但是近些年来这些情况已经有很大的缓解了。”
遇君焱勾了勾嘴角,显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问道:“自从知州迟蔚上任后,余州的状况出现了缓解,但是你知不知道,迟蔚是怎么整治余州,才让它蒸蒸日上的?”
“这……还请王爷明示。”
遇君焱说道:“你随我去斩北县看一看自然就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第39章 实情
王忠听了遇君焱的话,转过天就向迟蔚要求到斩北县去看一看,迟蔚一边诚惶诚恐的应着,另一边则暗中派人连夜赶到斩北县规划路程,清除障碍。第二天便亲自带着王忠上了路。殊不知遇君焱和苏玉珩两个人已经乔装混进了王忠随行的队伍。
一路上按照迟蔚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走着,连道路两旁的百姓都是迟蔚事先安排好的人乔装打扮的,倒也风平浪静没有发生意外。到打斩北县后,作为知县的谷良理应再次守候,迎接王忠,但入口处却没有见到谷良的身影,迟蔚心中咯噔一下,自己明明已经派人去通知谷良要来迎接王大人,他怎么没有来?这个人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忠的马车到达城门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上前来说道:“斩北县师爷刘伯给王大人请安。”
王忠此时已经隐隐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儿来,自己好歹是个巡案,知县谷良理应该亲自来迎接自己,现在派了师爷过来,算是什么意思?想起之前遇君焱说的话,王忠不动声色的问道:“谷大人怎么没有来?”
刘伯答道:“回大人,谷大人现在不在县衙。”
迟蔚听后心中大惊,心中暗暗骂道:“这个谷良是存心和本官过不去啊!我明明派人告诉他王大人会来让他在衙门里侯着,他竟然赶在这个时候出去,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知州?!实在是太过分了!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他!”
王忠又问:“那谷大人现在身在何处?”
刘伯又道:“回大人,谷大人此时正赶往红叶村镇匪。”
刘伯此话一出,迟蔚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暗想:“好你个谷良,竟敢摆我一道!”
“镇匪?”王忠皱眉问道,“什么匪?”
“水贼。”刘伯说道,“斩北县临患江而建,常年受水贼滋扰,民不聊生,此次红叶村受灾严重,谷大人已经亲自带人去红叶村剿匪,只是……”
刘伯话说一半,忽然袖口,拉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王忠急忙问道:“只是什么?说下去!”
刘伯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水贼的兵力远远高于我们,而且他们常年在水上作战均练就一身好水性,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无一可占,大人彼此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王忠两道粗重的眉毛此时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他厉声问道:“迟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下官……我……”
迟蔚的三魂七魄被王忠这一吼一下子吼飞了一半,只觉得嘴上发麻,心窝子里一阵一阵的向外冒着凉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整话。
王忠可等不及了,吼道:“还不快调动兵马到红叶村协助谷大人抗匪?!”
“是是!下、下官这就去调兵,这就去……”
王忠命令马车直奔红叶村,所见之处一片狼藉,道路两旁挤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王忠终于明白了遇君焱让他看的是什么,是太平盛世的假象下百姓的流离失所、举步维艰。
“你看到了吧。”乔装打扮的遇君焱骑马来到王忠的马车旁轻声说道,“这就去欣欣向荣后面隐藏的景象。余州的繁荣不过是迟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了斩北县的百姓换来的。”
王忠咬着牙狠狠说道:“王爷放心,等我回到帝都一定将斩北县的事情上报给皇上,将迟蔚绳之于法!”
遇君焱压了压帽檐,轻轻的勾起嘴角,这一切当然都是他的安排,安排谷良去红叶村,安排师爷来迎接王忠,为的就是让王忠看清真正的余州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还有一件事令他十分头疼,以现在的兵力,就算加上迟蔚调来的兵马,相对于水贼,他们依旧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水上作战的经验有远远逊于那帮水贼,这样平衡下来,他们这一仗胜算依旧渺茫。除非……
“王忠,本王想请你带笔,替本王写一封信求助。”
“哦?向谁求助?”
“金牧,金大将军。”
“嗯,臣也正有此意。”王忠点头道,“师伯的飞虎军就在与余州相邻的福州。”
王忠知道时间紧迫,当下命人拿过纸笔写下求助信,飞鸽传书给金牧将军。
红叶村的情况与遇君焱想得完全一样,即使迟蔚派来兵马,不擅长水战的元军如果没有人数上的优势,根本就不是水贼的对手,不到三天的时间,元军的船只已经损坏过半,水贼用火箭燃毁了船帆,使得船只无法出航。
每天送来的伤员躺满了屋子,苏玉珩在无人的时候偷偷为他们治疗,但由于伤员太多,药品的供应却不足,纵使他医术高明也是力不从心。
遇君焱一直在暗中提点谷良与王忠作战方法,甚至身先士卒的当过先锋与水贼打过几场,却始终无法扭转敌我实力差距过大的现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迟蔚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这几天除了躲在房间里叨念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没做别的事情,也省去了遇君焱和苏玉珩为了瞒他而费脑筋。
到红叶村的第四天,就在遇君焱焦头烂额之际,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站岗的哨兵来报,几百里外发现有大队的人马向这边靠近,他们的帅旗上画的是一只长着金色翅膀的老虎。遇君焱知道,那正是金牧将军的飞虎军的旗帜。
说话间,那一大队人马已经到了红叶村村口,首将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遇君焱面前。那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或许还不到,因为一脸的胡髯好似很久都没有理过,使他看上去有些显老,皮肤黝黑,体型健硕,走起路来两袖带风,带他进来的小兵紧迈着两条腿几乎都要跑起来才勉强与他并肩而行。那人走到遇君焱面前跪倒在地,气如洪钟的说道:“末将金鹰参见幽安郡王!”
☆、第40章 援兵
“金二哥!”此时的遇君焱顾不得什么身份礼数,站起身来走到金鹰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
金鹰,正是金牧将军的次子,随父亲南征北战多年,甚是勇猛,尤其是百步穿杨的箭法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遇君焱从军的时候没少受他的点拨,此时见他亲自带兵过来支援,犹如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父帅收到飞鸽传书后本想亲自过来。”金鹰说道,“但这阵子西边的蛮子很不安分,父帅暂时无法脱身,为了不延误军情,便先派我过来了。”
遇君焱道:“你一路奔波辛苦了,走,我设了酒宴为你接风。”
金鹰却笑着摆手说道:“王爷,您还和我见外么,咱们不用这一套,兄弟们在路上已经吃饱了饼子,现在已经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了。”
遇君焱笑道:“好!既然金二哥这么说,我就派人先带着你们看看现在的战况。”
遇君焱叫来了王忠带着金鹰以及他手下的几名副将去了解目前的战况,自己则独自一人去找苏玉珩打算问问伤员的情况。由于苏玉珩要在大家的眼中维持一个“傻子”的形象,所以他给伤员治疗的房间被安排得十分隐蔽,遇君焱左拐右拐的走到一条狭窄的小道上,远远看见道路尽头,苏玉珩正坐在门槛上,两条腿向前随意的伸着,衣袖挽到手肘上方,左手里拿着一张咬了一半的芝麻饼子,咬下一口,费力的嚼了嚼,右手拿起放在身侧石阶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微微皱了下眉,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很努力才咽下去。
“你怎么就吃这个?”遇君焱走过去问,“我不是嘱咐过厨房单独给你做饭菜么?他怎么没听?”
苏玉珩想来是饿了,没有立刻回答遇君焱的问题,而是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饼子,边嚼边说:“这个饼子挺好的,其他士卒也是吃这个的,至于厨子,昨天帮忙抬运伤员的时候不小心被毒箭刺伤了,我给他上了药,让他休息几天,现在是谷夫人和她的两个侍女在厨房做饭。”
遇君焱见苏玉珩端着茶碗的手微微的颤抖,知道这些天他为伤员诊治十分辛苦,想他曾经在帝都的家中也是锦衣玉食,日常琐事都有下人服侍打点不用他操半点心,可做了幽安王妃后,日子过得非但没有更上一层楼,还要天天陪着自己跑东跑西,吃这样的粗茶淡饭,若是苏大人夫妇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现在是这样的境遇,恐怕当初就算是冒死也要抗旨不从,不会把苏玉珩嫁给自己。
遇君焱这样想着,心中对苏玉珩充满愧疚,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苏玉珩似乎没明白遇君焱的意思,轻轻咦了一声。
遇君焱又解释道:“你从下到大想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粗茶淡饭,真是难为你了。”
苏玉珩一听,咧嘴笑道:“我的确头一次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但小时候没吃过苦不代表我不能吃苦啊,其他士卒能吃这东西过活,我也照样能吃,再说了,都是成了亲的人了,你和我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啊。”
苏玉珩这句话说的随意,却在说完了之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觉得气氛有一些微妙。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
遇君焱不动声色的轻轻放开握在手中的苏玉珩的手,转移话题道:“伤员的情况都怎么样了?”
“目前还都算稳定。”苏玉珩闷头咬着芝麻饼子,“听说援军到了。”
“嗯。”遇君焱点头道,“金鹰将军亲自带飞虎军过来了。”
“金鹰?金将军的次子么?”
“你也认识?”
“嗯,小的时候见过他练功。”
苏玉珩回忆起小的时候,在校场上见到金鹰练功。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将一杆银枪舞得那么虎虎生威,他想上前去和那个人打个招呼,想要请他教自己枪法,却在他看到自己并走过来问自己是哪家的孩子时只能嘿嘿的傻笑。然后,没有更多的对话,金鹰只是指着自己对他手下的侍从说道:“把这个孩子带到那边去玩,这里危险别伤到他。”
苏玉珩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请求只能永远的淹没在傻笑之后。
“你在想什么?”遇君焱的声音把苏玉珩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没什么。”苏玉珩苦笑一声,“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位金将军很是勇猛啊,我们这一次有他的帮忙,一定能都击退那些水贼。”
遇君焱点点头,苏玉珩则起身道:“好了,我要继续去忙了。”
“玉珩。”
在苏玉珩掰开脚步的时候忽然被遇君焱叫住。
“还有什么事?”
“你……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和我说,就算我帮不了什么忙,也可以做一个忠实的听众,许多事情说出来总比憋在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苏玉珩转头,对上遇君焱清澈而真诚的眼睛,觉得心头一暖,以一种少见的正经语气说道:“谢谢你。”
遇君焱被他这么一谢,竟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学着苏玉珩刚刚的口吻说道:“都成了亲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随后,两个人竟不约而同的相视笑了一下。
☆、第41章 巾帼
遇君焱告别了苏玉珩,独自一人沿着小路边走边在脑子里琢磨着如何对付那帮水贼,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厨房,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却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候,按理说这个时间里厨房里面应该没有人,但遇君焱分明听到里边有些动静,出于一个军人的警觉,遇君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从窗户的缝隙中偷偷向厨房内看了过去,原来是谷良的妻子孙氏在灶台前挪动着厨具,最后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碗,奇怪的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碗竟然不是空的,里面盛着些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遇君焱觉得奇怪,定睛看过去,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里好像有的发红,有的发绿,再仔细看过去,遇君焱了然,那碗里盛放的是菜,一碗烧糊了的菜。
原来孙氏从小也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家境虽然算不上有多么的富裕,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由下人服侍长大的,若说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她自认为自己的本事虽然算不上多么的出众,但绝对拿得出手,但若说洗菜做饭这种粗重的活儿,自己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随丈夫来红叶村抗匪,厨子受了伤,她便想着自己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没办法上阵杀敌替丈夫分忧,但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是能够尽绵薄之力的,于是得知厨子受伤的时候主动提出为将士们做饭。红叶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她这么一说,谷良自然就同意了。
谷夫人自小被夸聪颖机灵,秀外慧中,本觉得炒菜做饭的事情虽然没做过,但是应该也是很好学的,曾经在县衙中也见过几次厨子做菜,还有些印象。可惜她忘记了一个重点,县衙中的厨子只给府上那么几十个人做饭,但这里的厨子却要给上万的官兵做饭,单单是炒菜用的锅就比在家中见到的大数倍,锅铲入锅,以谷夫人的臂力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翻炒得起来,这样下来难免有一些翻炒不及时的菜会因炒过火而糊了,谷夫人不好意思将这些炒糊了得菜给官兵们吃,就暗中将糊得严重的偷偷挑拣出来藏在柜子里,打算留着自己吃,谷夫人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那团黑乎乎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秀眉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心里几经斗争,最后还是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菜放进嘴里,没嚼两下便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遇君焱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的传来,步伐轻浮,听上去像是不会武功之人。遇君焱静观其变的躲在窗户后没有出声。
“娘子?娘子你在么?”原来是谷良端着一个碗走进了厨房,“娘子,我听小雪说你在厨房,原来真的在这里。”
“相、相公”谷夫人被来人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背对着灶台,将那一碗放着烧糊了的菜的碗藏在了身后。
“你在干什么?”谷良奇怪夫人惊慌的表情,“你身后藏着什么?”
“没、没什么。”谷夫人底气不足的说道,“相公你怎么来了,找我、找我有什么事么?”
“夫人身后的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只是……只是一个碗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谷良几乎是贴着谷夫人站住,以他比谷夫人高了将近一个头的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看清她身后碗里放着的烧糊了的菜。
谷良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嘴角抽搐了几下才缓缓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就吃这个?”
谷夫人低下头,诺诺的说道:“那些都是我炒糊的,我知道现在粮食紧缺,扔掉就太可惜了,所以、所以……”
谷良心中酸楚,他与谷夫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娃娃亲,同她成亲那年,自己跪在她母亲的坟前发过誓,要考取功名,入朝做官,让她过上好日子。但真当自己高中举人入朝为官之后,谷良才发现做官远远不似自己想象中的为官清廉为民请愿那么简单。因不愿意与朝中官员结党而备受排挤,因拒绝权贵的拉拢而被莫名贬官分配到偏远贫困的斩北县做一个小小的知县,夫人跟真自己可以说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而现在要让她这双从未干过粗重活的纤手下厨做饭炒菜不说,还要偷偷躲在厨房里吃这些烧糊了的饭菜。眼泪在这个七尺男儿的眼眶中来回打了好几个转儿,他极力忍耐才勉强没有留下来。
谷夫人看着谷良泛红的眼眶,轻声安慰道:“没事的,虽然这菜糊了但也是可以吃的,医书上说吃烧糊的菜可以养胃,不是正好适合我么。”
谷良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将自己手中的碗放到谷夫人手中,又将藏在她身后的碗拿了起来,说道:“正好,咱们一起养养胃。”
说完便拿过筷子扒拉了一大口碗里黑乎乎的东西放入口中。
谷夫人低头看着手中的碗,里面放着香菇菜心,是自己最爱吃的菜,想是谷良特意为自己留下的,心中一暖,也红了眼眶,拉过谷良到灶台边上的矮桌旁,说道:“来来,别站着,咱们坐下吃。”
遇君焱远远的看着谷良夫妇二人挤在一个小桌子前,一口一个“相公你吃”“娘子你吃”的相互喂着菜,觉得自己应该默默的消失不要破坏这种温馨的气氛,可就在他转身迈出几步后,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不像是成年人的脚步,倒像是孩童,但速度极快,孩童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轻功造诣,就在遇君焱觉得困惑时,只听厨房内的谷夫人一声惊恐的尖叫,碗被打碎在地上。遇君焱急忙转身回去,只见一头灰色的狼正站在厨房的门口,一双碧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谷良夫妇。谷夫人吓得躲在了谷良身后,谷良双手拿起一把菜刀,哆嗦着横在胸前,一副要和那狼拼命的架势,遇君焱不能再坐视不理,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谷良夫妇面前。
☆、第42章 狼
遇君焱见那狼一身棕灰色的皮毛,耳朵竖立不曲,粗大的尾巴垂于后肢之间,龇着牙,尖锐的犬齿透着阴森寒气,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将自己撕烂的架势,心中不禁疑惑:眼前这狼一身毛皮亮得泛着油光,显然不是饿狼,怎么会出现在红叶村?这里根本就没有牲畜让它捕食,而且这些天也没有听说村子里有人看见过狼,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正这样想着,遇君焱对面的狼先动了起来,不是向他扑来,而是先动了动鼻子,随后蜷缩起后退坐在了地上,眯起一双上挑的狼眼,歪着头上下打量起遇君焱来。
一场剑拔弩张马上就要爆发的人狼大战瞬时变成了人狼间的默默对视,连躲在遇君焱身后的谷良夫妇都看出事情的奇怪,谷良壮着胆子问道:“王爷,这狼……是您养的?”
遇君焱摇头道:“不是。”
“那……臣怎么觉得……它认识您呢?”
谷良的话的确提醒了遇君焱,对面狼的眼睛准确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眼神中也没有了嗜血的残暴,取而代之的竟有几分重逢的喜悦。
“我……见过它么?”遇君焱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随金牧将军出征西瓦的时候,曾救下过一只三、四个月大的幼狼,那只狼的毛色好像也是这样的棕灰色,但是天底下的狼不都是长成这个样子么。
遇君焱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小灰?”
没想到灰狼竖着的耳朵抖了几下,撒腿便向遇君焱扑来将他推倒,两条前腿搭在他的肩膀上,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吐出一条满是血腥味儿的红色舌头在他的脸上肆意的舔来舔去,舔得遇君焱咯咯直笑,只能求饶道:“好了,别舔了,好痒。”
这时一名十几岁的飞虎军小兵急匆匆的跑过来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灰色的……狼!”
小兵从后面正看到灰狼正趴在遇君焱的身上,以为灰狼伤人了,正搭上弓箭准备射过去,站在遇君焱身后的谷良急忙阻止道:“别别,他们、他们好像认识……”
一听到谷良说认识,小兵骤然反应过来,上前一看,果然,被灰狼压在身下的正式幽安郡王遇君焱。
“末将参见王爷!”
“行了,免了。”遇君焱费了些力气才将灰狼从自己的身上移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尘土,问小兵道,“它真的是我曾经救过的那只幼狼?怎么会跟着你们来到红叶村?”
小兵答道:“回王爷,大将军的队伍前阵子对抗西瓦蛮子的时候,发现这只狼总在军营北边的一个山头徘徊,有时会来军营中偷些吃的,但从来没有伤过人。大将军说那个山头曾经是王爷经常练武的地方,说那只狼可能是王爷曾经救下的幼狼,便带着王爷的甲胄去找那只狼,果然如大将军所料,那灰狼问了问甲胄上的气味便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和我们回军营了。大将军说这只灰狼是想你了,便让金鹰将军过来的时候将它带来见您。”
“我的甲胄,你们还留着做什么,反正也是用不上了。”遇君焱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和无奈,轻轻抚摸着灰狼的头顶,说道,“你要等的是纵横沙场的天狼将军,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散郡王了。”
灰狼自然听不懂遇君焱的话,呜呜叫着用头顶蹭着他的手心。谷良却感到了遇君焱身上的落寞,安慰道:“王爷莫要妄自菲薄,现在不就是一个您重披甲胄的机会么?”
小兵听了谷良的话,频频点头道:“是啊是啊,王爷的甲胄我们这次都给您带来了!”
这时朱斌跑了过来说道:“王爷,金鹰将军请您过去。”
“好。”遇君焱点头随着朱斌一起来到金鹰的房间,一推门,遇君焱便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附近地形以及江流的详细地图,金鹰见他来了,也没有过多的客气,直接拉着他站到地图前,指道:“王爷你看,这里就是咱们现在的位置。患江在咱们的北边,也就是说这里、这里和这里很有可能是那帮水贼的老巢,附近的兵力应该是最强的,但是要打败他们必须将这三点拿下。”
遇君焱点头道:“金二哥说的有道理,但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根本靠近不了他们的老巢。”
“所以说我们不能急着进攻,而是先要做好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
“不错,就是造船!”金鹰道,“我听说那帮水贼都精通水性,擅长潜入江水中对咱们的船进行破坏?”
“不错。”遇君焱狠狠地说,“咱们的许多条船都是这么被毁了的。”
金鹰笑道:“嗯,不错,让他们吃了甜头,接下来就容易上钩了。”
遇君焱眼珠子一转,问道:“金二哥的意思是……引君入瓮?在船上做些手脚,让他们在破坏咱们的船的时候中了咱们的圈套?!”
“不错,正是这样。”金鹰说道,“现在咱们的人手多了,可以对船身进行改造,但是要做一个什么样的陷阱我目前还没有想到。”
遇君焱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笑了笑道:“金二哥,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但是能不能实行我还有再去确认一下才可以,这样,你先让兄弟们将损毁的船只修补一下,我明天再来告诉你我的注意。”
“是。”金鹰说道,“那我就敬候王爷的好消息。”
☆、第43章 战略
遇君焱从金鹰的房间走出来,正巧又看见刚刚的那个小兵正抓着另一个飞虎军的士卒,诚惶诚恐的问道:“你有没有看到王爷的狼?”
士卒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不是刚刚才找回来么,你怎么又让那狼给跑了?”
小兵垂头丧气的说道:“这里没有笼子没有锁住它的笼子,又怕用铁链子锁着它,它挣动得太厉害伤口自己,只好用绳子拴住,可那狼聪明得很,很快就能把绳子咬断。我也没有办法。”
士卒问道:“上次是在哪里找到的?这次再去看看,没准跑到同一个地方去了呢。”
“之前是在厨房找到的。”小兵回答,“我已经去过厨房了,不在那里,而且也没有去过的痕迹。”
士卒说道:“你先别着急,我们仔细想想,狼之前会去厨房,为什么?”
小兵现在早已经乱了阵脚,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哪里还能想得到原因,只能机械性的反问道:“为什么?”
士卒说道:“我猜它可能是饿了。狼的嗅觉灵敏,定是闻到厨房里放着的生肉的味道才能一路寻去。”
小兵如捣蒜般的点头道:“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它一定是闻到了厨房里的那些做饭的材料发出的血腥味儿!”
士卒说道:“就是说它如果不在厨房,也会去一个类似于厨房这样血腥味儿重的地方……那会是哪儿呢?”
“血腥味儿重的地方……”遇君焱默默的自言自语,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了声,“不好!”一跃而起运起轻功快速跑开,只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朱斌。
血腥味儿重的地方,遇君焱想到一个,便是苏玉珩给伤员疗伤的地方,若是灰狼找到那里,伤员伤口上发出的味道又刺激了它的兽性,不知道会不会对那些伤员展开攻击,那里只有苏玉珩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来,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有危险。遇君焱越想越怕,加快他脚下的步伐,当他几乎是冲撞着推开小院的门的时候,眼前所见令他始料未及。
苏玉珩正坐在院子里捣药,而他的身旁除了几个煎着药的小锅,还趴着一只棕灰色皮毛的狼,狼安静的趴在他的教旁,竟似家养的狗一般乖巧。
“你……没事吧?”遇君焱指着趴在地上的狼说,“它……有没有伤到你?”
苏玉珩看着遇君焱冷淡惯了的脸上显出明显的焦虑与担心,心情莫名的变得很好,他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遇君焱道:“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瞧你跑得一身汗的。”
苏玉珩说着抬手去为遇君焱擦额上的汗珠,看着他毫不反抗的乖巧样子,心情变得更好了,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灰狼问道:“这小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遇君焱将金鹰把自己从军时曾经救下的一只幼狼给自己带来的事情告诉了苏玉珩,苏玉珩笑道:“原来如此,它是来报恩的啊。对了,顺便告诉你,我检查过了,它是一只母狼哦,说不定想要对你以身相许呢。”
“胡说八道。”遇君焱轻斥道,“它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估计是被伤员伤口上的血腥气味吸引过来的,我怕它伤人,就给他用了点药,现在正全身无力的趴着呢。”
苏玉珩走到灰狼面前,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它,灰狼似乎没有力气,连上挑的眼睛都无法睁开,只是微微咧开嘴,龇出一段红色的牙龈,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吼声。
“呦~都不能动了还这么凶呢?”苏玉珩笑道。
遇君焱上前蹲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灰狼背后的毛,灰狼见是遇君焱,不在反抗,连喉咙间的低吼声都变得愉悦起来。
“呵呵,喜欢么?”遇君焱笑着将灰狼轻轻的翻了个身,用手指轻轻的搔着它的肚皮,“舒不舒服?”
苏玉珩忽然对遇君焱说道:“它还真像你。”
“像我?”遇君焱不解的问道,“哪里像了?”
“嗯~有凶又倔强又可爱的样子。”
“胡说八道!”
“没有没有,我可是很认真的。”苏玉珩端详着遇君焱精致的脸庞,忽然伸出手在他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坐下继续捣药。
遇君焱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小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调戏了,但是他又不能直接问他为什么调戏自己,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到苏玉珩面前问道:“你医术高明,不知道使毒的技术怎么样?”
苏玉珩看了遇君焱一眼,问道:“你要做什么?”
遇君焱道:“自然是要杀人的。”
苏玉珩动了动眉毛,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那些水贼不是喜欢潜入江中破坏咱们的船只么,咱们就制造几只特殊的船,让他们破坏个够!”
☆、第44章 对策
“你想用毒?”苏玉珩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并不妥当,因为一旦在船只的夹层中放置duyao,水贼破坏船底的时候它们便会混入江水之中而被稀释,毒性会大大降低起不到预期的效果,但是如果加重duyao浓度的配制,又会影响到整个患江的水质,红叶村的村民本就以捕鱼为主要生活来源,若是水质受损就等于是断送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遇君焱听后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用毒的话又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制止水贼破坏船底呢?”
苏玉珩停下正在捣药的手,站起身来左右踱步,母狼小灰似乎觉得苏玉珩的来回走动打扰了自己,喉咙间发出闷闷的不满的吼声,只见他忽然用力一拍手说道:“对了!既然在夹层中暗藏duyao不行,可以让那些水贼靠近不了船底啊!”
“哦?”遇君焱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快点说来听听!”
苏玉珩说道:“你见过狼牙棒吧,咱们可以照猫画虎的将那个设计应用在船底。”
“将狼牙棒的设计应用到船底……”遇君焱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在船的底部安上钢刺?”
苏玉珩点头说道:“不错,你想想看,那些水贼潜入江水来破坏船只,所靠的无非就是过人的水性,但就算是水性过人,这样的做法也是存在很大危险性的。”
“所以呢?”
“所以,他们在选择工具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这一点,为了一旦发生危险自己能够留有生机,我想他们破坏船只都会选择方便携带且自重不会太重的工具。这样的话如果效仿狼牙棒将船底布上钢刺,水贼就无法再进行破坏了。”
“好主意!”遇君焱说道,“玉珩你真是聪明!我这就派人去做。”
遇君焱说完便转身急匆匆的走了,苏玉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想不到这块冰疙瘩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被他打了麻药的灰狼趴在地上呜呜的叫了两声,竟像是在赞同他的话,惹得苏玉珩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它,说道:“你这是成精了么?等了结了那群水贼,回到王府我一定好吃好喝的款待你,你可千万不要记恨我啊。”
遇君焱立刻找到金鹰将想法告诉了他,但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主意是苏玉珩想出来的,他不想将苏玉珩并不是傻子这件事泄露出去,一来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二来他想把苏玉珩当做自己手中的一张暗牌。金鹰听后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注意,立刻带领着飞虎军对船底进行了改造,遇君焱则不顾金鹰的反对,乔装成普通的士兵和他们一起忙活了起来。
晚上,当遇君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看到苏玉珩连衣服都没有换,两条腿还在地上,人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有些愧疚的走过去为他脱下鞋子,将他的腿搬上了床。
“嗯?伤员放在那边的床上,我这就过来。”苏玉珩迷迷糊糊的话让遇君焱更是觉得对他亏欠,轻轻的为苏玉珩盖上被子,柔声说道,“没有伤员,你好好睡一觉。”
苏玉珩极为警觉,被遇君焱这么一动也就醒了,看着遇君焱愣了一会儿神,指着桌子上的茶壶说道:“你回来了,我沏了参茶,你喝一点。”
遇君焱见他累成这样改为自己准备参茶,心中感动,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苏玉珩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你回来也够晚的……咦?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苏玉珩的眼睛盯住遇君焱的手,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看样子是新伤。
遇君焱看了看自己的手,云淡风轻的说道:“哦,改造船底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不要紧。”
苏玉珩更是奇怪:“你堂堂的幽安郡王,竟然亲自去做那种粗活?”
遇君焱却不以为然的笑道:“战场上从来没有高低贵贱,王爷也是兵,也应该为战斗的胜利献出自己的力量。”
“你……真不像是个王爷。”苏玉珩望着遇君焱脱口说道。
遇君焱笑了笑说:“你也不像是一个傻子啊。”
苏玉珩就坡下驴的傻笑了几声,蹦到床上钻进被窝,不一会儿遇君焱也躺了上来。遇君焱很累,没多久便睡着了,但躺在他身边的苏玉珩却怎么也无法进入梦乡,他承认,自从姐姐遇害之后自己对于皇室中人一直心存偏见,对于遇君焱这个郡王爷也始终有一些先入为主的看法,即使自己知道他纨绔的表象下是一颗赤诚之心,却也难免的将一些皇室中的陋习自动的往他身上安,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明白皇亲国戚中也有铮铮铁骨的硬汉子。苏玉珩为遇君焱掖了掖被角,躺在他身旁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边两个累了一天的人睡得昏天黑地,另一边迟蔚的房间中他却是辗转难眠。王忠已经知道了斩北县的现状,回到帝都后一定会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参自己一本,自己这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落定了,自己上任这些年每年都慌报余州百姓安居,这件事捅出去,搞不好还会被皇上定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别说是自己脑袋上的乌纱不保,连项上这颗人头恐怕也要搬家了。
迟蔚越想越怕,虽然天气尚是暖和,但他已经是手脚冰凉浑身战栗。
“怎么办怎么办?”迟蔚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外面的战况如何他一点都不关心,这些天几乎没有踏出的房间,他甚至一样这一场杖打输了,王忠能死在红叶村,那是最好不过,但当他知道王忠竟请到了金牧将军的飞虎军来协助,一颗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那飞虎军可不是吃素的,南征北战这么多年,那些水贼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看来想着王忠死在红叶村是不可能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能向皇上告状呢?”
迟蔚用力抓着头,几乎把头皮抓出了血,忽然脑子了灵光一闪,闪过一条计策:“若是不能阻止王忠回帝都向皇上复命,倒不如先发制人!”
☆、第45章 诡计
就这样,一条毒计在迟蔚的脑子里生了根发了芽,现在飞虎军已经驻守在红叶村,打败水贼指日可待,等到王忠得胜回帝都禀明皇上那日便是自己的死期,所以一定要在他向皇上禀明实情前让皇上不再相信他的话,但是如何让皇上不相信王忠呢……
遇君焱!
一个平日里想起来就头疼的名字此时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清晰的出现在迟蔚的脑海中。皇上疑心甚重,从即位登基起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已经暗中杀害了不少亲王,遇君焱的父亲在世的时候,皇上看上去对他敬重有加,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满朝文武大臣们看的,不然的话不会在幽王爷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急忙的将苏大人家的傻儿子许配给他做王妃我,皇上赐婚,这个王妃就算遇君焱再想废也是废不了的,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员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做小妾?所以遇君焱想要靠着联姻增大自己势力的路子算是被皇上给断了。当然,皇上的狠决还远不仅此,娶一个男子为王妃,遇君焱这辈子就注定了没有嫡长子,就算以后和小妾有了儿子,那也不是嫡子,以后分封爵位,所分到的土地财产也会随之降级。即便是这样的万全之策,皇上也数次派人送话来让自己盯紧遇君焱,想必这个人对于皇上来说简直是如鲠在喉,不除难安,若是将王忠和遇君焱扯上关系,等他回到帝都恐怕还没有向皇上禀明斩北县的情况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里,迟蔚迫不及待的拿起纸笔,写下一封密函,指出王忠与幽安郡王串通谋反,将信交给一个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侍从,命他趁着夜色连夜赶回斩南县,交给州府斜对面那间油铺的掌柜。
遇君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苏玉珩一脸y笑的将自己推到,让后慢慢的、慢慢的向自己的身上爬过来,遇君焱想将他推开,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遇君焱虽然不敢自诩天生神力,但这些年行军打仗拉弓射箭,臂力还是很强的,一推一下苏玉珩竟然纹丝不动,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碰到他一样,爬过来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眼见苏玉珩已经趴到了自己的身上,遇君焱这下子慌了神,开口大叫:“你做什么?!”但是喉咙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而且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起来,遇君焱大惊,牟足了力气挥起一掌向苏玉珩拍去,手掌还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遇君焱便感觉到手上猛的一痛,身上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又变得熟悉,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遇君焱这才知道,刚刚那一幕只是自己做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而手上的疼痛是因为自己的手从床上垂了下去打到地面上,至于为什么会做那种奇怪的梦,遇君焱在转头看向苏玉珩的时候便心下了然。他的大半个身子竟然都压到了自己的身上,难怪自己在梦中会觉得喘不上气儿来。
“喂,醒醒。”遇君焱没好气的扒拉着苏玉珩,“快醒醒,你要压死我了!”
“唔~~怎么了?”苏玉珩睁开惺忪睡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含糊不清的说道,“时间还早啊,再让我睡一小会儿。”
“让你睡觉可以。”遇君焱见他显然没有发现自己是趴在别人身上的,只好说道,“但你要从我的身上起来睡到床上去!”
经过遇君焱这么一说,苏玉珩才发现自己的大半个身子竟然都压在了遇君焱的身上,急忙将身子移开,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压到你了,我梦里还想呢,今天的床怎么这么舒服呢。”
“本王可不是你的床!”遇君焱没好气的说道,“往里面挪一点,我都快被你挤到床底下了。”
苏玉珩急忙往里面挪了挪,还将被子盖在了遇君焱那只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当心着凉。”
遇君焱平躺在床上,发觉苏玉珩正在看着自己,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要睡觉么,看我做什么?”
“你觉得热么?”苏玉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的额头上全是汗呐,现在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暖和也不至于出汗吧。”
遇君焱想起刚刚的梦,心道做了那样的梦,不被吓出一身冷汗才奇怪呢。
“盗汗可不是好事。”苏玉珩一脸认真的说道吗,“应该是肝火旺的变现,我明天给你开一服汤药,你按时服用,喝几天看看有没有好转。”
“喝药?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喝药?”遇君焱坚决的拒绝道,“我又没病,不喝!”
“不要讳疾忌医!”苏玉珩的表情更加严肃,还带着几分教育的味道,“养病如养虎,正所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遇君焱制止了正准备长篇大论的苏玉珩,他说话的语气和自己从军打仗时的军医一模一样,是不是大夫都这样,和病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遇君焱总不能告诉苏玉珩是因为做梦梦到他爬到自己身上来而吓出来的一身汗吧。于是只能说道:“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吧,快睡吧,明天就要像水贼发动进攻了。”
苏玉珩说道:“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还是留在红叶村吧。”遇君焱拒绝道,“这里比较安全。”
“我并不怕危险。”苏玉珩打断他的话,“虽然我这些年来为了活命不惜装疯卖傻,但苏玉珩绝对不是一个怕死之人!况且一旦到了江上,若是有士卒受伤了怎么办?即便将他们立刻运送回村子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救人如救火伤势不等人啊,那样很可能错过了最好的疗伤时间,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可以及时为伤员治疗,也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活下去的机会。”
遇君焱听了苏玉珩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考虑良久,才点头道:“好吧,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去,但是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苏玉珩见他同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乐得弯成了两个月牙儿,说道:“你就放心吧。”
☆、第46章 得逞
转过天,当遇君焱和苏玉珩乔装打扮成小兵的模样跟在金鹰身边准备启程的时候,谷夫人带着两名侍女赶到江边,将几个包裹交到金鹰手中,金鹰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放的是折叠整齐的旗子,打开旗子,每一面上都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元字,再仔细看去,那些旗子并不是一整块布,而是用许多块颜色相近的布拼接而成。
谷夫人说道:“这几面旗子是我和村子里的女人们通宵赶制的,我们虽然不会打仗,上不了战场,但也希望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这番与水贼作战,咱们不能从气势上败下阵来,这些旗子虽然是用布拼成的,却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望金将军不要嫌弃。”
金鹰捧着手中的旗子,久经沙场的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看着谷夫人红肿的手指,金鹰的眼眶微红,随后挥手一抖,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弟兄们,把咱们的旗子挂上!”
“是!”
“回去和女人们说,让她们倒满了酒烧好了菜,等着为我们庆功!”金鹰豪气的问道,“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
“好,那我们这就杀过去,将那些水贼杀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
金鹰带领着船队直奔水贼的老巢,与此同时,迟蔚的侍从也按照他所说的将密函送到了州府斜对面的油铺掌柜手中。
“什么?幽安郡王连同王忠设计谋反?!”油铺老板看完密函后面色大变,急忙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快!快去飞鸽传书给皇上!”
皇帝坐在寝宫之中,接过大太监陈善呈上来的飞鸽传书,一目十行的看过去,重重的将密函拍到了桌子上,阴仄仄的说道:“果然,果然不出朕所料,那个遇君焱已经决定谋反了!但是想不到,他居然能将王忠拉拢过去,还真有几分能耐。”
“王忠?”陈善眼珠子一转,想了想说,“那个王大人可是一个老古板呢,怎么能连同幽安郡王造反?”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帝冷笑道,“迟蔚在信中说,遇君焱看中了斩北县作为他秘密练兵的地方,所以会想办法出点迟蔚这个朕安插在那里的眼线,王忠此次回帝都,一定会以斩北县天灾不断,盗贼横行为由参迟蔚一本,说他玩忽职守。”
陈善说道:“自从迟大人上任余州知州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天灾强盗,若是王大人参上这么一本,那岂止是玩忽职守,分明就是泛了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的。”
“哼,竟敢想借朕的手除掉朕派去的眼线,遇君焱这一招想得可真是妙啊。”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派人去王忠家埋伏,看看这些天有什么人出入,查查他在朝中还有没有同党,等到他回到帝都,如果他向我参本说迟蔚玩忽职守,立刻将他满门抄斩!”
陈善答道:“是。”
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冷冽的杀气,沉声说道:“传御衣卫。”
“是,奴才这就去。”
御衣卫是朝中一个极为秘密的组织,他们神出鬼没行踪成谜,仿佛藏在暗处的见不得光的影子,官衔不高,却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命令,只要皇帝下令,就连当朝宰相的项上人头他们也可以轻易割下。
皇帝待陈善走后,将手中的密函放在烛火之上,看着纸张在火焰的吞噬下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冷冷笑道:“遇君焱啊遇君焱,朕本来想再留你一些时日,这可是你逼朕加快速度的!”
一连几天的激战,飞虎军终于大败水贼,金鹰亲在砍下了手贼头领的项上人头,树倒猢狲散,剩下的水贼有的落荒而逃有的归顺了飞虎军。金鹰更是带人从水贼的老巢中找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笑道:“有了这些因子,红叶村的百姓可以重建自己的村庄了。”
以金鹰打仗多年的经验,有贼的地方通常都会有酒,果不其然,手下的小兵在地窖中发现了好几大坛美酒,在回红叶村的航行中,众人已经忍不住打开酒庆祝起来。
金鹰虽然是将军,但常年在玩征战风餐露宿,其实嘴上亏得很,就拿喝酒来说,行军打仗,所带的东西都是能精简就精简,酒这种不是必须品又相当占地方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带着,偶尔得到美酒,也都是兑了水同将士们一同喝,这次好不容易喝到了没有兑水的酒,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人终于看见个馒头一般。
遇君焱毕竟是王爷,琼浆玉露喝得多了,也没觉得这酒有多出众,随着大伙喝了几杯便一个人离开,在酒宴上没有见到苏玉珩,遇君焱猜他一定还在给伤员处理伤口,果不其然,在放置伤员的船舱内,苏玉珩正在一个人忙活着,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去喝酒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悬壶济世的风范。”遇君焱斜倚在门口笑着说道。
“原来是你。”苏玉珩抬头看了遇君焱一眼,又继续低下头为伤员包扎起腿上的伤口,“你怎么没有去喝酒?”
“我已经喝完了。”遇君焱走进船舱,看着满舱昏迷的士兵,皱眉问道,“他们怎么都昏迷不醒?伤势很严重么?”
“你别再进来了,房间里有迷药,小心你也被迷晕了。”苏玉珩说道,“这件士兵都不认识我,问我叫什么是哪个队的一堆的问题,我怕说多了路出马脚,索性就让他们都睡一会儿。”
苏玉珩将面前伤员的腿伤包扎好后,抬手想去拿旁边桌子上的手帕擦擦汗,一抬手正好碰上遇君焱手中拿着的手帕,见他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将手帕举到自己面前的模样,苏玉珩莞尔一笑,拿过手帕擦了擦额头和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拔出封口的软木,将瓷瓶举到遇君焱面前,说道:“用力吸。”
遇君焱依照他所说用力吸了吸,一股混合着药味的浓烈薄荷气味窜入鼻腔,之中大脑,所到之处留下一片寒凉,遇君焱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清明。
苏玉珩笑着问道:“精神了?”
遇君焱点了点头。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闻了这个,你今天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哦?这么厉害?”遇君焱饶有兴致的拿过苏玉珩手中的瓷瓶,从瓶子口往里看去,只见里面放着三颗黑褐色的药丸,想来那股子味道就是这些药丸发出来的,“这是什么药?”
“我们苏家特质的提神醒脑丸。”苏玉珩略带得意的回答,“这是我母亲研究出来的,厉害吧?”
“原来令堂也在医术上有颇深造诣。”
“母亲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从小学习医术,当年是爷爷最出色的徒弟,说起来也算是我父亲的师妹了。”苏玉珩脸上的神色一黯,“可惜自从姐姐死后,母亲悲伤过度,常常独自哭泣,视力急剧下降,也再也没有精力去研究这些了。”
遇君焱见自己的一时好奇引得苏玉珩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心中过意不去,轻声说道:“抱歉,让你回忆起伤心事了。”
☆、第47章 风暴
“没……”
苏玉珩正要说没事,忽然船舱一阵剧烈的晃动让他一个没站稳撞上了桌角,紧接着船舱又向反方向斜去,几瓶桌子上的药罐纷纷滑落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摇晃得这么厉害?”
“不对,我出去看看。”遇君焱说完向外跑去,正好遇上一个小兵,抓过来问道,“怎么回事?船怎么摇晃得这么厉害?船只被攻击了么?”
小兵匆忙的说:“不是被攻击,外面下起了暴风雨,江面上的浪很大,有的船已经出现了漏水的现象,将军让我们把伤员搬到安全的地方。”
小兵话音刚来,前面的船舱中便传来了喊声:“这里发现有漏水,来几个人!过来几个人帮忙!”
苏玉珩听到船舱漏水,急忙说道:“伤员的伤口不能沾水,快!将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此时苏玉珩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让伤员吸入迷香虽然能够省去自己的很多麻烦也为自己减少的暴露身份的危险,但是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伤员们全都睡死了过去,即使伤的不重的人,现在也至少需要两个人抬着才能离开船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这无疑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君焱,把醒脑丸给我!”苏玉珩叫道,抓过遇君焱手中的瓷瓶放在一个昏睡伤员的鼻子处,但是人在睡着的时候本来呼吸就会变缓变浅,放了好一会儿那个伤员却依旧是没有醒来。
这是船舱内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苏玉珩手一滑,瓷瓶掉落在地上摔碎了,三颗黑褐色的药丸随着船体倾斜的方向滚去,被一名前来帮忙的士卒一脚踩扁。
士卒显然没有在意到自己踩到了什么,瞪着铜陵般的大眼睛问苏玉珩道:“你是谁?哪个队的?伤员在哪儿。”
苏玉珩此时也没有工夫去心疼那三颗药,指着依旧昏睡的伤员说道:“这里有伤员,快将他们抬走,小心一点,伤口千万不要沾水!”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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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