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正文 第22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22节
“有……有一点……”遇君焱忍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可能是刚刚动得狠了,吵醒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他不开心了吧,呃……”
苏玉珩怜惜的抚摸着遇君焱足月的巨腹:“你临盆在即,本想着能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你好好待产,不想又是卷入了麻烦之中,真是……”
“算了,麻烦这种东西,你不找它它也会主动来找你。”遇君焱拍着苏玉珩的手背,“躲不掉的,与其抱怨,不如坦然接受。”
苏玉珩仍是愁眉不展:“我是怕你辛苦。”
遇君焱注视着苏玉珩的脸,就在刚刚为他拔箭上药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没有显出这样脆弱的神情,而现在,这样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映入自己的眼中。想起刚刚他所说的他是金子而自己是玉,一种喜悦弥漫在心头。
“怎么了?”苏玉珩见遇君焱怔怔的盯着自己,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遇君焱笑着摇头,“就是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苏玉珩不解,“你说什么挺好的?”
遇君焱微笑不语,忽然道:“玉珩,我们的这个孩子就叫他金镶玉吧!”
“金镶玉……”苏玉珩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两个人……没人姓金啊?”
“这倒也是。”遇君焱想了想,“那就叫遇金镶!让他随我姓。”
“什么?郁金香?”苏玉珩为难的抓了抓头发,“名字倒是不错,但是君焱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呢?一个男孩儿叫个花名……长大了会被人笑话的。”
苏玉珩的却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遇君焱铁了心一般的说道:“本王的孩儿,谁敢笑话,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做下酒菜!就这么定了,无论是男是女,就叫遇金镶!”
苏玉珩看着遇君焱一脸认真兴奋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抚摸着他圆润的孕肚,心中默默说道:“孩子啊~别怨父亲,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遇君焱为自己给孩子取了一个好名字而欣喜,连腹中的钝痛都当成是孩子高兴的表现,这一夜他将接踵而来的烦恼都抛诸脑后,在苏玉珩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转过天,苏玉珩与遇君焱按照金言所说的地址找到了他,他好像知道两个人一定回来似的,连茶具都摆了三个。
“金护法真是料事如神啊。”苏玉珩看着茶具,意味不明的笑道。
“哪里哪里,有备无患罢了。”金言为两个人倒了茶,说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遇君焱冷笑道:“你们青衣会既然要杀我们又怎么会不认识我们?”
金言回答:“这件事恐怕兄台误会了,青衣会并没有要对两位不利。”
“哦?”遇君焱挑眉,“我看昨天刺杀我们的人口口声声叫你金护法,难道不是青衣会的人?”
“他们的确是青衣会的人。”金言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两位坐下听我从头道来。”
金言自己先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随后说道:“我们青衣会的帮主是江湖上人称千手观音的凤久,他老人家一辈子叱咤江湖,一手创建青衣会并将其发展为江湖第一大帮会。老来才得有一子一女,平日里……的确有些骄纵了。前年,小姐凤珠嫁给了南宫世家的三少爷,青衣会和南宫世家结为亲家,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苏玉珩不解:“南宫世家是江湖第一世家,青衣会又是江湖第一大帮会,强强联合,应该是好事才对,怎么会是噩梦?”
“问题就出在南宫世家这个第一世家的名号上。”金言叹气,“南宫世家几百年来本着一脉相承,只招收本姓弟子,历代家主也是子承父业,南宫山庄在江南一带占地千顷,亭台楼阁无一不全,恢弘大气甚至可以与皇城媲美。反之看我们青衣会,帮主不喜排场,除了各地的分舵,总舵至今仍是他的那间小小木屋,甚至每次开会我们都会应为屋子里挤不下而到院子里面去。”
苏玉珩说道:“江湖人不拘小节,要那些排场做什么?”
遇君焱则问道:“所以,你们的少爷在见到南宫世家的奢华后……心动了?”
金言的嘴角艰难的抽搐几下,缓缓点了点头:“自从去过南宫世家,少爷凤勉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数次劝说帮主,一心想让青衣会轻帮派兴世家,把青衣会改造成凤氏的天下。”
遇君焱道:“看来你们的帮主并不同意了?”
“不错,帮主说青衣会的基业是兄弟们联手打下来的,不是他凤久一个人的功劳,如今坐拥的一切也不应只属于凤氏。”金言道,“少爷的提议几次被帮主驳回甚至出言训斥,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父子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苏玉珩不明白的问:“凤久年事已高,帮主之位早晚是要让出来的,到时候会由谁来继承?”
金言道:“这一点帮主早就说过,青衣会的帮主,要留给有能力能服众的人,谁有这个本事,谁就是下一任的帮主。”
苏玉珩却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护短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情感,只要凤勉努力上进,在会中有一定的口碑,帮主之位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么?”
遇君焱闻言摇头道:“此言差矣,只要不是子承父业,帮主的位置总有可能落入别人之手,这对于凤勉而言便是一种巨大的威胁。况且……”
遇君焱看了一眼金言,笑道:“听闻凤帮主年逾花甲依然精神矍铄,恐怕风少爷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吧?”
“这……”金言没有想到遇君焱能这么一针见血,迟疑一下,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135金护法
位高权重的人活得太久,对于他的后代来说,有时候是一种苦恼,更是一种煎熬。这个道理遇君焱懂得,苏玉珩却不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凤勉想要……不可能!那是他的亲爹啊!”苏玉珩不敢相信的看着遇君焱。
“在权力面前,亲情有时候是很淡的。” 遇君焱脸上现出意思苦笑,看了金言一眼,“金护法,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阁下说的……”金言觉得为难,这个问题他认可也不是,否定也不是,只得说,“阁下真是料事如神。”
遇君焱又问:“还有一点我不明白,青衣会和南宫世家都是江湖门派,凤勉再兴风作浪也只该掀起江湖上的风浪,你们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西瓦,为西瓦君主效力。”
苏玉珩又加了一句:“又为什么要杀我们。”
金言答道:“这个问题还要从南宫世家说起。南宫世家能够建得气派奢华,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有钱。帮主素来豪爽,仗义疏财又爱结交朋友,所以江湖上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给他面子,但也是因为他的仗义,钱去得也快,就算是他想要弄出南宫世家的场面也是没有那个实力的。少爷想建一座山庄,但是手头拮据,若是向其他会中兄弟要帮主肯定不会同意,于是他就想到了这样的主意。”
苏玉珩和遇君焱齐声问道:“什么主意?”
“少爷不知道听谁说的,西瓦君主要选一名会用毒的美人,当做礼物献给图路族的族长,事成后能奖赏千金。所以他就派苏果去了。”金言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杀你们……或许是少爷觉得你们是帮主派去坏他事的。”
“可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哪里?”苏玉珩话说完,忽然想起那日迎面而来的马车和马车里散发出的香气。了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凤少爷也是个精于用毒之人。”
“哎~~这件事说起来全都是我的不对。”金言自责道,“本来少爷对毒术没有什么研究,半年多前却好像忽然来了兴趣,频频想我请教,我当时没有多想,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他,谁知道他竟是用来……”
“竟是用来和西瓦人做买卖么?”遇君焱冷笑,“他图财我们不管,只希望他不要坏了我们的事。还有,你回去转告凤勉,我们不会阻碍他的财路,不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遇君焱说完转身要走,苏玉珩跟在他身后,两人没走两步却被金言拦住:“两位请留步。”
“怎么?”苏玉珩挑眉看着金言,“我们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么?还是金护法也觉得我们碍着你的事了?”
“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金言急忙解释,“只是我接到消息,少爷这次因为没有拿到西瓦君主的千两黄金,很是生气,已经亲自带人来寻你们,你们那晚所见的只是第一波人,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暗中埋伏你们。我这次来,也是奉了帮主的命令,一定要保护二位的安全,所以还请两位暂时不要回去了,就住在我这里避避风头的好。”
“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苏玉珩有些生气,“明明是你家少爷自己派人杀的苏果,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们耽误他拿赏钱了?”
遇君焱也说道:“让我们住在你这里,不久是变相的把我们软禁起来么?金护法,如果我说我们不同意呢?”
“如果两位执意要走我自然不能阻拦。”金言说道,“但我确实奉帮主之命保护两位的安全,帮主现在也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还请两位行个方便,在这段时间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不要让我落下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金言的话里说得很清楚,你们的死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帮主对我的看法,你们要死要活悉听尊便,别死了后还害我挨骂就行。
苏玉珩转过去看着金言,问道:“金护法真的觉得靠你一人之力就能保护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不一定所有的杀手都像昨天那些人一样那么怕你,被你几句话就糊弄走了吧。”
“阁下放心。”金言笑道,“杀人的本事我没有,自保的本事到还有些,这间客栈暂时安全得很,少爷和他的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哦?”苏玉珩面色一变,“你下了毒?!”
金言点点头:“不错,我已经在这周围布下一片毒网,他们想要进来可是万万不能的。”
遇君焱觉得不对劲:“那我们从外面进来怎么没有中毒呢?”
金言笑道:“昨天我在你们的屋子里已经撒下了解毒的药粉,你们吸入体内后再来这里自然是没是的。”
“你!”
苏玉珩和遇君焱均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昨天终究是被他算计了。
“既然金护法都已经计划妥当,看来我们也只有任你摆布了。”遇君焱冷冷说道,“好,我们就在这里住下,还请金护法带路吧。”
金言拱手笑道:“说了这么久,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两位呢。”
“我叫苏玉珩。”苏玉珩回答,指了指遇君焱,“他叫君焱。”
苏玉珩特意抹去遇君焱的姓氏不说,因为毕竟在元国,遇这个姓氏少之又少,在建朝之初,皇帝为了彰显皇室血脉的高贵,下令废除遇姓,只留皇室一脉。所以如今能姓遇的,全是与皇家沾亲带故的人。他不想暴露遇君焱的身份。苏玉珩这么做还有另一个目的,他想知道金言说不认识他们,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哦,原来是苏公子和君公子。两位请跟我来。”金言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玉珩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对于察言观色已是有了自己的一番心得,此时见金言目光坦然,没有丝毫怀疑,知道他是真的相信了。就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和遇君焱的真实身份。看来青衣会的突然出现应该正如他所说,是凤勉求财并非皇上的命令,这样想着,心中便踏实了下来。
两个人随着金言来到房间,金言只是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便转身离开,遇君焱在他走后仔细的检查起室内的布置和摆设,连一个茶杯,一个桌角都不肯放过。
“都说医毒不分家,解药在没有遇到能解之毒的时候很多也是致命的毒药。”遇君焱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问道,“你说那个金言会不会再在咱们得房间里藏了什么毒?”
“别费劲儿了。”苏玉珩来过遇君焱为他擦了擦汗,“以金言出神入化的用毒手段,怎么可能把毒下在可以找到的地方。”
遇君焱皱眉道:“那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这不叫坐以待毙,是静观其变。”苏玉珩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优势,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更多的弱点,不如等着,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走。”
“敌不动我不动,玉珩,你兵法学得不错嘛。”遇君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如回去后我向皇兄举荐,请他封你个将军,同我一起上阵杀敌,纵横四海。”
想到遇君谦,遇君焱的嘴角挂上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堵在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还好,苏果不是皇兄派去的,这一切不是他所为,还好,我们兄弟并没有走上那一条被权利和扭曲的反目成仇之路。
“不,我不想做将军,更不想打仗。”苏玉珩并没有显得高兴,甚至带着几分排斥,“我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每日为人把脉诊病,闲下来的时候去四处游历,采摘草药,等到又了一定的经验,就从药童里找几个踏实用功的孩子收做徒弟教导,将苏家的医术传承下去。”
“救死扶伤哪里比得上上阵杀敌。”遇君焱不赞同,“等到将元国四周的游牧族落全部收服,归顺咱们元国,才是真正的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君焱,你想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征战四方的同时就是在制造战乱。”苏玉珩叹了口气,“君焱,其实对于百姓而言,朝廷姓什么,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遇君焱不满反驳:“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些年我征战四方,为的就是让天下姓遇!照你的说法,我方将士这些年的血都白流命都白送了?”
“是我说错话了。”苏玉珩道歉,但是遇君焱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丝毫愧疚,只是有一种深深地无奈。
很好的气氛瞬间被破坏了,两个人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苏玉珩觉得,俩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一点。
☆、136忘年之交
转过天,又有一个人穿过了金言所布的毒网。那人一身布衣,或许是洗的次数太多,有些地方的颜色已经泛白,皮肤黝黑,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牵着一匹瘦马,走在路上丝毫不起眼,谁又能想到他竟是江湖第一大帮会青衣会的帮主凤久。
“帮主!”金言见到凤久,急忙上前迎接,“属下幸不辱使命,两位公子现在就在客栈之中。”
“做得很好。”凤久点头,“带我去见他们。”
苏玉珩和遇君焱正在吃早饭,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孩子动得太厉害害的没睡好觉,苏玉珩觉得遇君焱的脸色有点难看,整个人也是病恹恹的没有精神,房门被轻轻扣响,苏玉珩以为是来收拾桌子的小厮,打开房门,看到对面站着的竟是一位精瘦老者。
“阁下是找谁?”
“你们。”老者简明扼要的回答。
苏玉珩见老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容光焕发,声若洪钟,又见他太阳穴微微凸起,显然内力深厚,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问道:“您是?”
“凤久。”老者的回答依然简练。
凤久?青衣会帮主凤久?!
这下连正在吃饭的遇君焱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过来一睹这位江湖霸主的真容,传言凤久年过花甲,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您是青衣会的帮主?”
凤久点头:“正事。”
苏玉珩问:“您今年高寿?”
凤久没想到他们会问自己的年纪,随口答道:“六十有五了。”
这下子遇君焱明白为什么凤勉这么等不及了,以眼前凤久的精神面貌,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活到□□十岁绝对不在话下,说不定凤勉都熬不过他老爹呢。这样一心想坐上帮主位置,想把青衣会发展成如南宫世家般家族体质帮派的凤勉怎么能不先下手为强。
“原来是凤帮主。”苏玉珩觉得两个人把凤久堵在门外有些不太好,侧身让道,“里面请。”
凤久走进房间,先向苏玉珩和遇君焱抱拳道:“老夫教子无方,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小兄弟海涵。”
两人见状急忙回礼道:“凤帮主言重了。”
凤久摆摆手:“两位小兄弟不用这么拘谨。我这次来就是要将这个不孝子抓回去好好管教!哼!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胆子,竟然去和西瓦人做起了生意!”
这时金言走了过来,说道:“帮主,您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命人备了热水,先去洗个澡解解乏吧。”
“还是你小子心细!”凤久爽朗一笑,“好。你去派人备上酒菜,相遇便是缘分,今天我要和这两位小兄弟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
晚些时候,苏玉珩和遇君焱受邀赴宴,感觉传言果然不虚,凤久准备的饭菜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下酒菜,倒是好几大坛酒摆在桌上,桌子上盛酒的器具用的不是被杯子,而是一个个海口大碗,看上去甚是豪爽。
“来!满上!”凤久起身亲自为苏玉珩和遇君焱倒酒。
遇君焱微微遮了下碗口,说道:“我喝茶就好。”
通常在酒桌上遇到不喝酒的人是一件非常扫兴的事,但凤久并不在意,没有劝酒,隔过遇君焱给苏玉珩倒满了酒。
“来!干!”凤久举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大笑道,“哈哈~痛快!”
挂上酒珠的胡须随着凤久的笑声微微颤动,酒珠欲滴未滴。苏玉珩虽然也同遇君焱在军中喝过酒,但相较于军中的拘谨,凤久的洒脱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江湖人特有的无拘无束,竟没来由的心生向往。
“来,再喝!”凤久再次给苏玉珩倒酒,苏玉珩受他爽朗的笑声感染,来者不拒,连着喝了好几杯,连坐在一旁的遇君焱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
苏玉珩举动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喝酒喝得这么痛快过,随着一碗碗辛辣滚入喉咙,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暂时忘却。
吃过饭,遇君焱便困了,苏玉珩扶着他回房间,遇君焱问道:“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有么?”苏玉珩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笑道,“只是稍微喝多了一点。”
“不是稍微喝多了一些。”遇君焱道,“我从未见你喝这么多酒,还喝得这么意犹未尽。”
“是么?是吧……”苏玉珩眯起眼睛笑道,“今天我才知道酒原来是这么好的一样东西。”
“江湖草莽的陋习,你还是不要沾染的好。”遇君焱的话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苏玉珩一怔,脸上的笑容很快褪去,留下一个略带苦涩和无奈的残影。
遇君焱觉得眼皮发沉,没有多去考虑苏玉珩表情下的情绪,挺着巨腹躺倒在床上。
苏玉珩不困,刚刚喝下去的酒带来的好心情也被遇君焱的几句话瞬间击碎得无影无踪。他烦闷的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没有目的的闲逛,正遇到坐在树下石椅上擦剑的凤久。
“小兄弟,你也出来消食了?”凤久的脸颊还带着酒后留下的潮红,向他招手道,“过来坐。”
“这是凤帮主的剑?”苏玉珩走过去,张见识一下青衣会帮主的配剑会是怎样一把绝世利器,一见之下除了失望,更多的是吃惊,那竟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剑。
“是啊,用了三年了。”凤久一边擦一边说,“被磕了好几个缺口,剑刃也不那么锋利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要换了,唉~”
语气中竟带着几分不舍和惋惜。
凤久见苏玉珩看着他手中的剑发呆,笑着说道:“你别看它不结实,但是它便宜啊,十几两银子一把,一把用三年,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你要是想买的话我介绍你一个店家,提我的名字,还能给你便宜。”
苏玉珩看着这位颇有生意人头脑的凤帮主,用着最普通的剑却成为了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朴实无华,暗藏锋芒。若这样的人只能算得上江湖草莽,那么自己宁愿做一个他这样的江湖草莽。
“多谢凤帮主美意。”苏玉珩笑道,“以后我若是想买剑一定去找你。”
“苏兄弟是大夫吧。”
凤久随口的一句话让苏玉珩立刻警觉起来,向后退了一小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大夫。
“你莫要紧张。”凤久仿佛看出苏玉珩心中所想,笑着说道,“老夫只是闻到了你身上草药的味道。若非终日与药物为主,草药味道也不会这么牢牢的附在身上。”
苏玉珩恍然大悟,说道:“凤帮主真是心细如发。”
凤久笑着摇头:“老夫可不是心细的人,只不过仗着身子还算硬朗,耳不聋,眼不瞎罢了,所以才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才看到了你那位……朋友手指和虎口处的老茧。”
说到这里,凤久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凤勉那混账小子为了建那个狗屁山庄到处筹集钱财。也知道他暗中和西瓦人有来往,当时心里想着他若是能做正经生意,转着钱也没什么不好,谁曾想……唉!我早该想到那小子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人!”
苏玉珩忽然问道:“凤帮主好像不抵触和西瓦人做生意?”
“为什么要抵触?”凤久反问,“交换物资,各取所需,这不是好事情么?”
凤久的想法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这令苏玉珩很是意外。
只听凤久继续说道:“咱们元国这些年打来打去,不就是为了争夺那土地和资源么,与其针锋相对,谁都讨不到好处,还不如相互合作交换资源,这样对两国的百姓都有好处。”
苏玉珩边听边用力点头,凤久的观点他是再赞成不过。
“其实,说句不知死活的话,对于咱们百姓来说,能够安居乐业才是福气,天下姓什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137爆发
苏玉珩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偏僻的客栈中竟然遇到了一位忘年之交,那个人还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青衣会帮主,一时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人聊了很久,发现对许多问题的看法上竟是出奇的一致,凤久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越看越是喜欢,忽然问道:“小兄弟,愿不愿意加入我青衣会?”
苏玉珩一时冲动差点脱口而出愿意,但想到自己毕竟是王妃,真的加入江湖帮会恐怕惹遇君焱不喜,摇头道:“玉珩只是一名大夫,也只想做一名大夫,江湖上的纷纷扰扰不适合我。”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凤久惋惜道,“不过没关系,人的想法不会一成不变,要是哪一天你想通了,青衣会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苏玉珩抱拳道:“承蒙抬爱。那我先在这里谢过凤帮主了。”
“明天我就亲自送你们两位回住处。”凤久说道,“然后再去找凤勉那个混小子算账!”
当苏玉珩和遇君焱回到住处的时候,遇君焱不动声色的捉起了徘徊在院子里的信鸽。
凤久挥了挥手道:“苏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苏玉珩抱拳回礼:“后会有期!”
遇君焱冷眼旁观,好奇问道:“你们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熟了?昨天……他对你说了什么?”
苏玉珩不想对遇君焱隐瞒,回答:“凤帮主想让我加入青衣会。”
“胡闹!”遇君焱怒道,“你堂堂福王妃怎能加入那种江湖门派!”
“不要生气了,我并没有同意。”苏玉珩淡淡说道,“我知道分寸,我是你的妃子,不会做出那种胡闹的事情。”
遇君焱听他这么说,满意点头,却被他转身离开时一句很轻的叹息弄得莫名其妙。
“若我只是苏玉珩,我想会更向往江湖草莽的生活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遇君焱心里不解,向往江湖草莽的生活,难道在王府中做我的王妃不快乐?比不上江湖上刀尖舔血讨生活的日子?苏玉珩,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信上说了什么?”
苏玉珩的问题让遇君焱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不满的情绪,从信鸽腿上的竹筒里取出信纸,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烧毁,意料之中的对苏玉珩说道:“西瓦君主被图路和牙山两个族落的联合势力杀死,现在图路族族长奥索成为西瓦的新一任大汗。你知道这位大汗在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苏玉珩问道:“什么?”
“他派使者给我军前线将士送去了议和书。” 遇君焱冷笑道,“他的位置还没有坐稳,西瓦内部经过夺位一战受到重创,战力受损,这个时候正是我方将士大肆进攻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议和,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精明!”
“议和么?”苏玉珩心想英巴没有骗他,图路族长果然是一个希望两国可以和平共处的人,若是借此机会达成协议那可真是美事一件,只是君焱……
苏玉珩问道:“你要怎么回复他?”
“同意!”
“同意?”
“不错,先假意同意议和,再趁其不备将那些蛮人杀个片甲不留。” 遇君焱得意道,“这样就能将我方的损失降到最低了。”
苏玉珩急道:“君无戏言,国与国之间的协议怎么能够违背?”
“这叫做兵不厌诈。”遇君焱反驳道,“和那些蛮人根本就用不着讲信用!玉珩,你能不能抛弃那些妇人之仁,将目光放得远一些?”
“我妇人之仁?和平共处不好么?相安无事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像你一样,满脑子只有战争,只有打打杀杀?!”压抑在苏玉珩心底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一直说战争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你带兵抵抗西瓦战争是为了百姓,那你现在攻打西瓦,和那些侵略者有什么区别?你不同意议和,但你知不知道游牧民族最擅长的就是持久战,他们只要上了马,哪里都能是阵营,一场仗打下来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期间要抓多少壮丁来充军,有会有多少人战死沙场魂滞荒野,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些你都想过么?还是说,你只是享受在战场上肆意厮杀的快感?”
“苏玉珩!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遇君焱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当面指责过,那个人还是苏玉珩,是他的王妃,是他的爱人,他愤怒的上前揪住苏玉珩的领口,厉声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以为你是我的王妃我就不敢动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西瓦,我不问你是何居心,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指责起我来了?!”
“哈哈~是何居心?是啊,我包庇蛮人,究竟是何居心呢?”苏玉珩笑了,笑得疯狂,更笑得凄凉,“君焱啊君焱,说到底我们竟是谁都不了解谁,谁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既然这样,我们还怎么统一战线?”
“苏玉珩!本王再说一遍,注意的的言辞,想清楚你究竟在顶撞谁!”遇君焱气急,故意加重了本王两个字。
苏玉珩苦笑:“我知道,你是战神,是福王爷,是开国的功臣良将!我们的政见根本合不来,如果不是我入王府成了你的王妃,恐怕咱们早就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了,但世事难料从来没有如果,如今我身为福王妃,注定这辈子不能入仕,自然是没有资格和你讲道理的。”
“怎么?”遇君焱挑眉,“苏玉珩,做我的王妃,你后悔了是不是?用不用本王赐你一纸休书还你自由身啊?!”
“自由身?哈~”苏玉珩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痛苦,拱手行礼,“臣,不敢。臣,告退。”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138议和
“苏玉珩!”遇君焱拿起茶壶狠狠扔到地上,摔得粉碎,“你!……呃……”
腹中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遇君焱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到地上。
痛……好痛……
剧烈的疼痛充斥着遇君焱的全身,连呼吸都变得滞缓,他扶着桌角缓缓坐到椅子上,安抚着腹中躁动不安的胎儿,想要叫苏玉珩,犹豫几下却始终没有叫出口。待疼痛减缓一些,他想去床上躺一下,才一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像地面都在摇晃一般,迈出去的腿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一个踉跄,遇君焱单膝跪倒在地上。
“呃!”
一声细碎的呻吟毫无预兆的溢出口,遇君焱双手抱着肚子,汗水落单地上,溅起来染上他的衣角,遇君焱觉得自己真是狼狈极了。
“连你也帮着他气我?!”遇君焱低头看向自己滚圆的肚子狠狠地说,“他嫁给我做王妃后悔了,你投胎到我肚子里也后悔了么?!”
肚子里的孩子被他一阵训斥,翻动着身子表达着不满,遇君焱没有力气再说话,咬着牙忍过一波疼痛,又抬手抓住床沿,一点一点的向床的方向挪去。他自是没有怀疑过苏玉珩的用心,却气他目光短浅,对西瓦男人仁慈无异于养虎为患,虽然打仗会有牺牲,但哪个朝代的千秋基业不是用无数牺牲换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另一头,苏玉珩赌气而去,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有些,心里很后悔,后悔自己明知道遇君焱临盆在即还出言顶撞他,惹他生气,同时心里又感到一阵轻松,他和遇君焱政见不合,这个问题他早就发现了,只是自己抱着侥幸的心里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面对现实。这次的争吵其实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只是在这以后,他要如何面对遇君焱,两个人日后的相处还有可能向以前一样么?
苏玉珩揉着胀痛的的额头回到了住处,无论如何还是先和他道歉吧。毕竟是王爷,这个软用要自己先服的。
轻轻敲门,苏玉珩低声问道:“君焱,你睡了么?”
没人回答。
“君焱,刚刚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依旧没有人回答。
“君焱?”苏玉珩将耳朵贴到门上,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不安。
“君焱!”苏玉珩踢开房门,里面除了一个摔碎在地上的茶壶,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君焱去哪儿了?苏玉珩心中纳闷,忽然听到屋后一阵马的嘶鸣声,心道不好,急忙追了出去,果然,马骝里少了一匹马。
“真是的,这样的身子怎么能骑马?!”苏玉珩暗暗骂了一声,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背追了出去。
遇君焱回去哪?以苏玉珩对他的了解,多半是回了军营,事实证明他猜得不错,因为他刚到军营就被几个遇君焱亲信的士兵围住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苏玉珩看着那些围成一个圆将他圈外其中的士兵们问道。
“我们奉王爷的命令,在这里等王妃。”其中一人回答。
“王爷?”苏玉珩猜到什么般的苦笑,“他的什么命令?”
“让我们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苏玉珩大笑,“说的真好听,还不是想软禁我!”
众士兵沉默。
苏玉珩又问:“王爷呢?”
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如实回答:“王爷已经离开军营了。”
被领头士兵狠狠瞪了一眼急忙闭嘴,不敢在出声。
“离开军营……”苏玉珩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拉了一下缰绳,冷冷问道,“我若是执意要走呢?”
领头士兵面无惧色:“那只有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了!”
遇君焱,福王爷,你果然好计谋啊!竟然用这些士兵的命来拦着我。我连西瓦的百姓都不愿意杀害,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同胞动手。你这一招用得妙啊!
苏玉珩心灰意冷,他知道,遇君焱认准了他不想伤及无辜,只能束手就擒。可一旦遇君焱伤了西瓦大汗,两国之间就再也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得罪!”苏玉珩轻声说道,猛的从马背上跃起,一挥手,从衣袖里撒出一团白色粉末,粉末飘散在空中,士兵吸入后立刻晕倒在地上。这是苏玉珩在客栈里新调制出的强效迷药,第一次用没想到就总在了自己人身上。
苏玉珩用力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吃痛得嘶鸣一声,拔腿向远处跑去。
英巴正骑在马上随父亲一起去两国的交界处,他知道今天父亲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带着族人走向没有战乱生活的大事,所以他一早就起身,梳洗打扮得精神,他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证父亲的伟大。
“父亲,我们要去见的人是元国的王爷么?”英巴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听说那个王爷打仗很厉害啊?”
“你听说过天狼将军么?”奥索问道。
“当然听说过!”英巴用力点头,“听说他是元国的战神,很勇猛的勇士。”
“他就是那个王爷。”
“原来是他!”英巴兴奋的睁大眼睛,“太好了!我可以见到元国的勇士了!”
父子二人正边走边说,忽然一匹马从路边冲了出来,西瓦的骑兵以为有刺客,正搭弓准备向马背上的人射入,英巴看清了马背上人的相貌,正是苏玉珩。
“先生!”英巴大喊道,“放下!统统把弓箭放下!”
西瓦骑兵们听到英巴的命令,虽不明原因,还是顺从的放下弓箭,眼看着那人向自己方向重冲来。
“大汗不能去!”
英巴没有想到苏玉珩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奇怪的问:“为什么?”
“你是谁?”奥索冷眼看着面前一身元国打扮得年轻人,警惕问道。
“父亲,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为你解毒的苏先生啊。”
“原来你就是苏先生。”奥索对于自己中毒乃至康复这段时间的记忆几乎没有,所以他对于这个给自己解毒的大夫没有任何印象,只是从英巴口中得知那人姓苏。
奥索问道:“苏先生刚刚说我不能去,是什么意思?”
苏玉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大汗,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先生请讲。”
“我想代替大汗去议和。”
☆、139休书
“先生要代替父亲去议和?”英巴不解的抬头望着苏玉珩,“为什么?”
苏玉珩心中犹豫,若和他们实话实说遇君焱想要借此机会杀了奥索,这个和恐怕就议不成了,只得撒谎道:“你且想想,大汗派使者向元国送出议和书是多久前的事情?”
“两天,怎么了?”英巴还是不明白。
“两国议和,这是何等大事,镇守边关的将士怎么能够做决定,必须上报给皇上,帝都距离这里不下万里,就算用最好的马不眠不休的跑,短短两天也绝对跑不了一个来回。”
听了苏玉珩的话英巴赫奥索脸上均是一愣,对啊,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元国怎么这么快就给出答复了。
苏玉珩观察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说元国将士现在还并不能确定要不要和你们议和,你们这样带着大部队过去,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会攻击我们!”英巴的背后已经惊起了一身冷汗,苏先生说的对啊,这场议和不可能是元国皇帝的意思,那么来报信的信使又是谁派来的人?
苏玉珩看了看英巴,又看了看奥索,不急不缓的说:“两国议和乃是大事,此举结束了多年战乱,大汗的盛名必定传遍草原,西瓦前任大汗刚刚被杀,肯定还有不少死忠他的侍卫找寻时机企图为他报仇,而这次议和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们?”英巴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很可能是他们设计的圈套!父亲,这次议和您不能去!”
奥索想了想,点头道:“年轻人你说的不错,但是你为什么要替我去呢?”
苏玉珩回答:“那些人这样安排,就是想要大汗的性命,若是这次不成功,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认为这个计划成功了,引蛇出洞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我要替大汗来走着一趟。”
奥索问:“你是元国人,为什么要为我冒险?说罢,你想要什么?”
“我虽是元国人,却也是个生意人,还是大汗儿子的合作伙伴。”苏玉珩笑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的生意需要你们帮衬,自然要为你们做一些事情。”
英巴说道:“你为父亲冒险,这份情谊我不单要照顾你的生意,还要为你建好多药铺,让你成为元国最有名的药商!”
苏玉珩正色道:“若是大汗一定要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不求别的,只求元国与大汗能够和平共处,共享资源,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就是我最想见到的事情。”
“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商人却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奥索笑道,“放心,和平共处也是我所期盼的,我们的族人都厌倦了每天打打杀杀的日子,渴望过平静的生活。”
“好!”苏玉珩笑道,“有大汗这句话,就算前面大山火海我也要替你去闯一闯。”
另一边,遇君焱将足月的巨肚掩藏在宽松的衣袍之下,指挥着手下埋伏在四周,等待西瓦大汗的人马,一旦他们进入圈套就一网打尽。
轿子里的遇君焱隔着单薄的轿帘,看着缓缓走来的队伍,在他的印象里西瓦人是生在马背上死在马背上的,即使是君主出门也是骑马,今天西瓦大汗却意外的坐了轿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
站在轿外守着的朱斌一直注意着遇君焱,一旦他发号施令便立刻冲出去夺下西瓦大汗的项上人头。
随着对方轿帘被撩起,遇君焱用手比划了一个斩断的动作,朱斌鼓起嘴学了几声鸟叫,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搭好了箭,瞄准轿子。
轿子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的肩上披着象征地位的虎皮披肩,脸上用油彩画着奇怪的图腾,但遇君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来人竟是苏玉珩!
猛的一收拳头,朱斌一见情况有变,急忙又是几声鸟叫,弓箭手们将要脱手的箭羽无声无息的收了回去。
苏玉珩被人带入房间,门刚刚关上,一把飞刀穿过衣袖将他钉在了墙上。
“苏玉珩,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顶替西瓦大汗!”遇君焱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罪名是什么?是通敌卖国!是死罪!你知不知道,刚刚我稍晚一些认出你,现在你就被箭射成筛子了!”
“君焱,你知不知道,隐瞒军情也是死罪。”苏玉珩平静的看着遇君焱,淡淡说道,“西瓦大汗送来议和书,你不派人将消息送回帝都告知皇上,却在这里埋伏,你的罪过并不比我轻。”
遇君焱:“奥索死了,也就不需要他虚情假意的议和书了。”
苏玉珩:“你怎么知道他是虚情假意,如果他真的想要议和呢?”
遇君焱:“不可能!”
“我已经派人将议和的消息送去帝都了。”苏玉珩说,“不要再自作主张了,一切听从皇上定夺吧。”
“你!”遇君焱没有想到苏玉珩会用皇上来要挟自己,心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痛苦,后退几步冷笑道,“好!好啊!看来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对了。”
“君焱,别再执迷不悟了。”苏玉珩上前劝阻道,“你是乱世中的英雄,但百姓需要的却是能让他们平平静静过日子的太平盛世,既然现在又停止战乱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破坏它呢?”
“够了!滚开!” 遇君焱一掌打在苏玉珩的肩膀,那一掌打得颇重,苏玉珩后退几步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捂住嘴咳嗽几声,一缕血痕溢出嘴角。
遇君焱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会伤了他,但盛气之下的他再也顾不得这么多,走到桌子前拿起纸笔寥寥写上数笔,将纸往苏玉珩身上一仍:“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给你,我们以后再无瓜葛!”
未干的墨汁染黑了苏玉珩的衣角,纸上的字更是刺痛了苏玉珩的眼睛,那竟是一纸休书。
“来人!”遇君焱喊道,“将人犯苏玉珩压入大牢!”
朱斌进来时瞥见地上的休书,吓了一跳,见遇君焱双目赤红像是要杀人一般,不敢多问,对苏玉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玉珩叹气,转身要走,遇君焱叫道:“带上你的东西!”
苏玉珩无法,弯腰艰难的捡起地上的休书,折叠整齐放入怀中。
派人去帝都送信,是苏玉珩骗遇君焱的谎话,他不可能将遇君焱推向危险之中,但是他知道,这样说的话遇君焱就不敢再动那些随自己来的西瓦骑兵,奥索那边也就不会起疑。
一切都布置好了,苏玉珩靠在牢狱的铁柱上一边咳嗽一边疲惫的想,现在只等皇帝的决定了,若是他能同意议和,自己的一番周旋就总算没有白费。
☆、140要挟
遇君焱待苏玉珩被带走后脱力的趴在桌子上,隔着宽松的衣袍,他感觉到腹中胎儿剧烈的运动。或许刚刚打苏玉珩那一掌运了内力的缘故,此时的胎儿动的厉害,疼痛也是一阵紧过一阵,遇君焱苦笑,想不到自己竟落得如此狼狈的田地,想不到到头来和自己作对的人竟然是自以为可以携手百年的苏玉珩。
“你想要出来么?”遇君焱轻轻摸着肚子的最高点,喃喃说道,“你的家已经不可能完整了,你注定不会有两个人来疼爱,这样,你还想出来么?”
苏玉珩猜得不错,遇君焱信了他派人送信会帝都的话,放了那些随他一同前来的西瓦人,他本想等到遇君焱气消了再好好和他谈一谈关于两国议和的利弊,却没有想到,就在西瓦骑兵被放走的同时,另一批人马来到了营帐外。
“少爷,就是这里了。”马车外一名老者禀报道。
“这里是军营啊。”车内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探出了头看了看,问道,“钟伯,你确定是这里?”
“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绝对不花,刚刚我偷偷潜入军营打探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称做王爷的那个人,正是那天所见的两个人之一。”
这位钟伯正是那天去刺杀苏玉珩和遇君焱的人中之一,他们被金言训走后并没有听他的去找冯护法领罚,而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子青衣会的少当家凤勉。
“王爷?他一个王爷去图路族做什么?”凤勉自言自语,“不对啊,他怎么可能是王爷?不应该啊?”
凤勉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个诡异且阴险的笑容:“钟伯,我好像知道了一件惊天的秘密呢。”
“哦?少爷知道了什么?”钟伯问道。
“嘿嘿,这下子咱们发达了!”凤勉奸笑着,“钟伯,快去找纸笔来。”
凤勉写好了一封信,将信交给钟伯,说道:“你去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那个王爷。”
“少爷……”钟伯面露为难之色,“他毕竟是个王爷,我们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得罪了他,若是再去招惹他恐怕会惹祸上身啊。”
“王爷?哼~~”凤勉冷笑一声,“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恐怕心里清楚得很!在小爷面前摆他的王爷架子?那要能拿出足够的银子封住小爷的口才行!”
遇君焱正躺在床上忍受着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一支短剑忽的破窗进来,订在了柱子上。
遇君焱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声音,厉声喝道“谁?!”
没有人回答,遇君焱见那箭上系着一封信,喘息了一阵,吃力的扶着床沿站起身,取下箭上的信一目十行的扫过,脸色比刚刚更加惨白,信上赫然写着百里族圣童四个字,这个关乎到自己生死的秘密,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那一个人知道,现在,又是谁讲这个秘密散播出去的呢?
抱着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态度和心底最后的那一丝或许是自欺欺人的幻想,遇君焱麻木的穿上外袍,用束腹将巨腹一圈一圈的缠住,拿着佩剑,独子离开了军营。
到达信中所说的地点,遇君焱远远看见有一辆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十七八岁年轻人,他并不认识,但是站在他旁边的老者遇君焱却看着眼熟,他正是那天刺杀自己和苏玉珩的青衣会的人,这么说来,这个青年应该是……
“你是凤勉?” 遇君焱问年轻人道。
“不错,正是我。”凤勉点点头,拱手说道,“初次见面,百里公子,幸会啊。”
遇君焱面色一冷,道:“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乃当朝福王,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百里公子,你一介草民个,竟敢派人刺杀本王,你可知该当何罪?!”
“行了行了,在我面前你就别摆你的王爷架子了!”凤勉不屑的说,“王爷?别说笑了,有皇家的血脉才能使王爷,而你?你有皇家的血脉么?不过是个骗子而已!在小爷面前还逞什么威风?”
遇君焱喝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凤勉冷笑,“你是王爷?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解释?”
孩子……遇君焱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已经越来越痛了,这种痛和往日里的胎动不同,痛得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有规律,遇君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孩子恐怕是等不及要出来了,虽然比预产的时间早上了几天,但也确实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本想着和苏玉珩一起迎接他们第二个孩子的诞生,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竟是这么的讽刺。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凤勉见遇君焱沉默,额角和鼻尖上沁出了冷汗,以为他是被说道痛处后心虚,继续说道,“你不用在和我装了,你的事情他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了,他精通医术,难不成还能说错?”
精通医术四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遇君焱的身上,他再也不能骗自己了,精通医术,有知道自己的秘密,这世上出了他还能有谁?苏玉珩啊苏玉珩,你不是和我说我是百里圣童这个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么?怎么转头又告诉了别人?枉我这么相信你,不惜以男子之人为你生子延绵子嗣,你竟然骗我!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就是这么保护的么?!你从进王府的那一天我以为你是傻子,原来我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傻子!对你从没有怀疑过,今天才会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玩弄于鼓掌之中!
“怎么?被识破真面目了?害怕了?”凤勉得意道,“其实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你们在图路族的时候坏了我的事,害我没有拿到那一千两黄金的赏钱,如今你给我两千两黄金,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福王爷,这样咱们两个人都不吃亏,你说怎么样?”
“交易?”遇君焱冷笑道,“我把你杀了,岂不是更彻底?”
凤勉面色一冷:“你想杀我?你以为小爷我是吃素的么?”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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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