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南川少年史 完结+番外 作者:烟自
正文 第5节
南川少年史 完结+番外 作者:烟自
第5节
毛毛打了个寒战,她胆子小,怕鬼得很,就拼命拖我走。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脚下就慢了。
毛毛急了:“别看啦,小心晚上鬼来找你。”
结果我没吓到,她自己倒是吓得半死,手上的力气瞬间就大了,我跌跌撞撞地随着她走。
回到住宿的地方,躺在床上,我又想起刚才看到的墓。
在看到那个墓时,我脑子里忽然窜出了许许多多,细碎的画面。
细软的,藏着小贝壳的沙滩,四季不停的,咸腥的海风,蜿蜒的栈道,被海浪冲刷得沟壑纵横的岩石。
那是来到南川之前,我和弟弟的家。
一个以香蕉和海产盛名的海岛,从南川往东上高速路,开两小时的车就可以到。
我们住在海边一个爬满爬山虎的老房子,靠着山崖。
山崖上是一间私人墓园,锈迹斑斑的铁门长年锁着,里头孤零零地伫立着一块墓碑。
那块墓碑,是的,我想起了,是那块墓碑。
我和弟弟曾经翻进去玩过大探险,弟弟还指着上面的字问过我:“唉,薛思琪,这个是老师说的宝盖头吗?”
上面镌刻着一个名字。
“宋其嘉。”
最后我几乎一夜未睡,直到凌晨才撑不住睡过去。
第二天,原本计划的日出并没有看到,连老师都通通睡过头了,哈哈。
幸好,不然昨天爬得那么辛苦,还要我四五点起来看一个破蛋黄是怎么从云海里煎出来的,我大概会暴走!
下了山,坐上回程的车,秋游就这么结束了。
苏苏老师笑眯眯地说:“回去每人交一篇‘游王寿山有感’的作文,八百字以上”
大胖才嗷了一下,就听见苏苏老师不慌不忙地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呢,回到学校还要上下午的课,你们别溜走哦,我会点名的。
”
大胖正想继续嗷,又见苏苏老师笑容更深了:“顺便提醒你们一下,下个星期三月考,要好好复习哦。”
这不是苏苏老师,是恶魔!
非洲在旁边45度仰望天空,忧伤地说:“有时候,只需要三句话,就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阿蛮凑过来问我:“这位同窗,你可知,为何你我听到考试时天地变色天崩地裂,而你我的弟弟都那么淡定么?”
因为一个是学霸,一个男朋友是学霸
我当然不会承认,于是我肃然道:“因为我一直把学习当做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阿蛮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肩膀,沉痛道:“同窗,不要再骗自己了,只因你我木有男盆友!”
我配合她做涕泪满襟状:“这位同窗,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就不要拆穿”
抱头痛哭地耍了一会宝,我与她不约而同回头去看那两个天妒人怨的家伙,这两个正腻在一起玩闹,陆栩侧着头看弟弟,伸手去点弟弟的额头,给他因为吃了泡面而长出来的三颗痘痘取名字:“北大,清华,复旦。”
弟弟听了笑骂了一句:“靠,小小青春痘竟敢比我有学问!”
陆栩也跟着他笑。
看来,总有那么些事无关性别,只要是被爱包围的人,都是一样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在,即使是非常无聊并且完全找不到笑点的对话,都可以进行得很幸福。
这大概就是我忍不住羡慕他们的地方吧。
坐车坐得好累,强打精神回到教室上课就哈欠连天,看到教室里呈现出一排倒的趋势,我也就放心睡了。
大概是怨念太深,我居然梦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手脚都被铁环固定住了不得动弹,有个声音说:“陆栩的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进行换脑手术了。”
然后就见素来脸上挂着可怕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刀要来给我开颅。
头疼欲裂,脑门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睁开眼,正好见着讲台上数学老师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再一看滚到桌边的粉笔头,我立即心有戚戚地低下了头。
——数学老师的弹指神功又进步了。
撑着脑袋,想起梦中情景,还心有余悸。
“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素来那像是诅咒一般的话一直在我心头盘桓不去。
她说的报应指的是什么,说我们会后悔的是什么,我很快就知道了。
月考后放榜那天,去上学,路上就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冲弟弟丢脏东西,心中奇怪又不安,刚到教室,就看到黑板上被人用鲜血般的红粉笔用最粗的字体写着:“同性恋变态去死!”中间贴着一张放大的,弟弟和陆栩亲吻的照片。
好像是隔着门上方形的玻璃窗拍的,陆栩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班上的人眼神都变了,本来坐在弟弟和陆栩位置旁边的人纷纷移开了桌子,像在躲避着什么会传染的病毒,露出一块空白。
桌上的书也被人丢在地上,原本干净的桌面上被人用刺眼的红墨水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去死!”
我和弟弟站在教室门口愣住了。
还是弟弟先回过神来,他淡淡地说:“我去擦黑板,薛思琪,你去帮我捡一下书。”
忍住眼泪,走过去蹲在地上帮他捡书,忽然就听见啪的一声响,抬头就看到弟弟肩头被人用板擦砸了一下,白色的粉笔灰在他灰黑色的夹克外套上分外显眼。
弟弟没有回头,手停了一下,继续用力地擦,在擦“变态”两个字的时候,挂在黑板两侧的广播忽然响了。
“请高二(4)班的薛思嘉同学即刻到教务处来一趟,请高二(4)班的薛思嘉同学即刻到教务处来一趟,请高二”
弟弟没有听第三遍,他平静地放下板擦,拍了拍肩头,抬步走了出去。
“薛思嘉,等等我。”我赶紧跟出去。
跑出门的时候,就听见教室瞬间炸开了锅,“恶心”“变态”“怕跟这种人共班”“不知道会不会传染”这种恶意的,戳心的字眼,接二连三地窜进我耳朵。这些话我能听见,弟弟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可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连眼神都没有起波澜。只是那些人骂得越大声,越难听,弟弟的背就挺得越直,像是一截生在悬崖上,风摧不动的劲竹。
教务处离我们的教学楼还算近,很快就到了。
门敞开着,弟弟一走到门口,里面齐聚的人顿时向他看过来。
环顾一圈,学校方面就有校长、教务主任、苏苏老师。另一边是陆栩,他哥哥,他身边还有一个面色严竣的中年男人,大概是陆栩那个满世界飞的爸爸,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背着巨大的登山包,没有留小辫子,他有着端正而古板的五官,眼尾有着沧桑的细纹,一身笔挺的三件套西装,俨然就是个传统而威严的父亲。
爸爸也来了,他站在陆栩一家人的对面,沉着脸目视着弟弟走进去,我正要跟进去,爸爸突然说:“小琪,你回去上课。”
“爸爸?”我不理解地看着他,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上课。
“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回去!”
爸爸态度强硬,我不可能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和他吵,弟弟看了我一眼,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终究是退了出去,厚重的防盗门立刻在我眼前关上了。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阿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抓住我一个劲猛问。
我有些无助的摇摇头。
我们两个守在教务处紧闭的门口,像两只被赶出家门的猫,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呸,墙砌得那么厚,肯定干了不少非法交易!害我一个字都听不见!”阿蛮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墙。
我没有回应她,也没有什么心思,我靠着墙蹲下来,低头去看地上的蚂蚁,它扛着一块巨大的面包屑,我的脚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它面前,它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量,在我脚跟前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弟弟,和小蚂蚁何其相像。
“思琪,你在想什么?”阿蛮终于消停下来,跟我并肩蹲在地上。
“我在想,弟弟会不会被退学。”
“不会的,陆栩一定不会让他退学的。”
“是吗?陆栩能做得了主吗?”我转头去看阿蛮,她被我看得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笑了,“他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吧,不,他爸爸肯定能保住他的,毕竟,像他那样的家庭”
可是弟弟不一样,爸爸不过是个运输公司的小经理,还是个副的,在校长面前估计低声下气都没有用吧。南川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宽容那样开放,今天我算结结实实的领教了。而像一中这样一贯爱惜羽毛的重点学校出了一对同性恋,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会变得越来越难听,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劝退一个学生又怎样。
“思琪。”阿蛮担忧地看着我,“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对她安抚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我们等等看就知道了。”
身后的办公室里偶尔传出几声拔高的声音,却模糊到一个音节都听不清,也无法分辨是谁发出的。
我抬头看着形状各异的白云,它们在我眼前无忧无虑地飘过。
一切只有等,除了等,我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烟昨天在看笑傲江湖,看完很想写一篇东方不败的同人,其实某烟以前都是写古耽来着,现在我的手又痒了,我可以在这里调查一下,有木有人喜欢看东方不败同人的么?
☆、秘密往事3
将近中午,那扇门才被推开。
陆栩的爸爸当先走出来,教务主任和校长赔着笑送他,他走了两步,回身同校长握手。
接着是看不出情绪的陆栩的哥哥,后面跟着脸色有些不好的苏苏老师。也是,他心中也守着这样的秘密,这一次如同判决般的审议,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爸爸分外高大的身影映入我眼帘,他对上我变得焦急的眼睛,轻声说:“没事。”
没事,怎么个没事法?
可他并没有多说。
最后是陆栩和弟弟,他们脸色还好,弟弟看上去有些疲倦,陆栩偷偷握了握他的手,我注意到他们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子,底下坠着一枚银色的,小小的钥匙。
回想起那天晚上他们的对话,这大概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吧。
爸爸看到他们相握的手,眼神沉了沉,不过他似乎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长长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拉弟弟:“小嘉,回家了。”
弟弟很快的闪了一下,手背在身后,眼底的灰暗情绪又浮了上来:“我自己会走。”
“不回去上课吗?”我立刻惶恐起来,“薛思嘉你不能回去上课了吗?”
“不是的,”陆栩哥哥折返回来,刚好听见我的问话,便平淡地解释了一下,“我们家会尽力把这件事压下来,但是在这之前,当事人最好还是不要在学校出现了,免得出什么波折。”然后他看向陆栩:“爸在等你。”
“我知道了。”陆栩看了一眼他哥哥,而后转头看弟弟,倾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记住,记住我们的约定。”
弟弟刚要点头,爸爸忽然急躁起来,猛地拽住弟弟手臂:“走了!”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弟弟挣扎起来。
爸爸眼神一暗,他那种样子有些危险,我心提了起来,爸爸却慢慢松开了手。
弟弟立即后撤三步,揉了揉戴着护腕的左手。
我又想跟着他们回家,爸爸再一次挡住我:“小琪,回学校去!”
“爸爸,我”
“这不关你的事,你无故旷什么课?弟弟过几天就会回来读书,你怕什么?”爸爸打断了我,“回去!弟弟不在你身边,你就饭也不吃书也不念了吗?你们俩只是姐弟,你们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规定你要和弟弟什么都绑在一起。”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爸爸已经推搡着弟弟走了。
上课!上你妹的课!
我学着阿蛮的样子,泄愤似的,一脚踹在墙上。
回到班上,黑板上的字已经不见了,都上了一上午的课了,还在上面就有鬼了,可是看到老师留下的板书后面还留着擦都擦不掉的红印子,火就腾腾腾的往上冒。
素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在座位上看书,我冲过去一脚踹翻了她的桌子:“你满意了?高兴了?”
全班人都惊恐地看着我。
她还有脸冲我笑:“照片只印了几十张,只来得及给校长年段长苏苏老师看,还有那么多老师没发,怎么会满意呢,我还要再加印几百张,几千张,最好全校人手一份,这才算满意呢!”
贱人!
她被我一巴掌打得侧过脸去,我气得快爆炸了,真恨不得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从三楼扔下去!
“呵呵。”她忽然阴森森地笑起来,“我说会叫你们后悔的,我说到做到!”
疯女人!她已经疯了!
我居然跟这样的疯子同桌了两年多,真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再跟一个疯子一般见识,我从抽屉里拉出书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要逃学,我要回家,我才不要留在这种地方上什么狗屁课!
公交车太慢了,我站在路边拦车,直接打的回家。
一路跑进小区,路过我们家的停车位,爸爸的车却不在那里。
难道他们没回来?
我满腹狐疑,坐电梯上楼,掏出钥匙开了门,家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爸爸?薛思嘉?”
我试着叫了几句,冷冰冰的空气回荡着我的声音,除此之外,无人回应。
他们没有回来,去哪里了?
我试着去打弟弟的电话,连续打了好几个,《oon river》在我耳边唱了好几遍,无人接听。
再去打爸爸的手机,直接关机。
怎么回事?
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像是一只鬼气森森的冰冷的手慢慢钳住了我的喉咙,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这种感觉已经五六年都没有过了,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是弟弟吗?是弟弟出了什么事吗?
我和弟弟大概是全世界最没有默契的双胞胎,我们玩猜心游戏就没有赢过,传说的心电感应,我一直以为是没有的。
可是十二岁时,这种感觉就曾出现过。
那时我们还没搬来南川,我们一家人住在铜山岛,对,就是那个香蕉和海产颇负盛名的海岛城市。
我在邻居家,和她们的小女儿一起玩芭比娃娃。
给娃娃换衣服,扎头发,正是兴起,身上突然就一阵一阵的发冷,心跳也变得非常快。
很害怕,我丢了娃娃,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一直等这种感觉消失。
可这种感觉持续了非常久,我怕得要死,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差点当着邻居全家人的面就哭了出来。
幸好它又突然消失了。
就像它来的时候那样,完全没有预兆。
我没有玩的心情了,匆匆和邻居告别,一刻不停地往家的方向跑。
弟弟的房门紧闭,我听见水声,爸爸从浴室里洗澡出来,我问他:“爸爸,弟弟呢?”
爸爸说弟弟生病了,有点发烧。
我想去看他,爸爸却不准我去。一直求他,一直求他,他终于把弟弟的门打开了。
屋子里几乎是全黑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以为他睡了,我小声叫着弟弟走进去,弟弟的房间空气很不好,有一股怪味。
弟弟睡在床上,被子一直盖到下巴,他脸色很差,紧闭着眼睛缩在床上发抖。
我伸手去摸他额头,烫得我马上就缩了回来。
弟弟真的生病了。
爸爸跟在我身后走进来,把弟弟的被子又掖紧了一些,他的手指因此不小心滑过弟弟的下巴。
弟弟整个人猛地一颤,忽然就抖得非常厉害,口中是混乱不堪的呓语。
“薛思嘉,薛思嘉。”我小声地叫他,他终于认出我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安稳下来,睁开了眼睛。
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印象深刻的不止是因为那种没有头绪的感觉,还因为那是从小到大,弟弟第一次叫我姐姐。
他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我,他发烧烧得连手指都是滚烫的,还有腻腻的汗。
“姐姐,救我。”
大概是病得太难过了,他声音嘶哑,跟着眼泪就滚落下来。
我忽然注意到他露出被子的手臂上全是一条一条暗紫色的淤青,那种长条形的形状,不像撞的跌的,倒像是用什么东西绑出来。
“你的手”我伸手想去掀他的被子。
爸爸突然脸色大变,硬生生将弟弟的手掰开,抓着我的衣领,非常粗鲁的将我推了出去:“小琪,你先出去,不要影响弟弟休息。”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感觉不对劲,但十二岁的我并没有多想。
门迅速地在我面前闭合,最后,最后一个画面是弟弟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他竭力向着我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却又被爸爸大力按回床上,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眼眶溢出,他又哭着喊了我一句:“姐姐。”
“砰——”
门关上了,随后我听见锁头转了两圈,反锁了。
弟弟的哭声被隔绝在门后。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过他叫我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郁闷哦,最近好多作业。
好想写东方不败同人,你们会来看么(忐忑)
☆、黑暗之潮
“答应我!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你不在的话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某芒果台抓着对方膀子声嘶力竭的台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我手脚并用,哎呦哎呦的从沙发里爬起来,活动活动僵到不行的脖子,瞥了一眼时钟。
指针正向晚上九点靠近。
他们还没回来,期间给弟弟和爸爸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肚子饿得大唱空城计,却一点食欲都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还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心尖,挥之不去。
等人等得无聊,电视又在播《兰陵王》,一个牵着马发型狂野的男人在露天浴池里泡澡,我还在疑惑是不是和马共浴会比较舒服,追着老母鸡而来的林依晨就让我刷新了对天雷滚滚这个词的理解,她在看到冯绍峰撸头发后一脸震撼的表情,陶醉道:“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了!”然后三下五除二开始脱衣服
我还是去弟弟房里偷psp玩吧。
不知道多久没进过弟弟房间了,他完全遵从生物的圈地本能,卧室就是他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
其实布局完全和我房间一样,只是粉色的窗帘被套换成了绿色,然后没有我房间那些堆积成山的布偶娃娃和随处乱丢的漫画书而已,意外地看起来居然清爽很多,我摸摸下巴,考虑考虑要不要整理一下房间。
弟弟的门后面挂了一只篮球,书桌上摊着几本篮球杂志,正想帮他叠叠整齐,拿起来抖了抖,噫!书里还夹着一双袜子,他不会是看到一半打算睡觉了随手抓个东西夹在那里当书签吧我算服了他了。
他游戏机放哪里了?
抽屉拉开来,里面一堆韩寒的书和一瓶用光的清凉油。
这两样东西,大概在弟弟心里,可以被命名为“回忆”吧。
高一的时候学校抓得很严,期末考英语没考过的暑假都要留下来补习,弟弟以59分的高分成为了补习班里的第一名,我以58分屈居第二。而陆栩从来就属于那种闭着眼睛都能考得比我们好的人,他根本不需要补习,却还是天天赖在教室上课,上课时弟弟被叫起来翻译句子,他就在底下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提醒他后来直接被英语老师轰回家。
有时晚上老师会发卷子下来考,大概要到九点半才会放人,陆栩就天天晚上坐在教学楼前面的亭子等弟弟放学,等三个小时,换来两个人并肩而行的二十分钟。夏天的太阳有多放肆,晚上的蚊子就有多猖狂,一开始弟弟不知道,直到补习快结束才从阿蛮嘴里听说那时候陆栩天天在亭子里喂蚊子,刚买不久的清凉油都用光了。
那时候弟弟还特别崇拜韩寒,很爱看他的书。由于我和毛毛是一中门口那个席殊书店的常客(蹲在里面看免费漫画什么的),经常能看到陆栩隔一段时间就出现在书店,韩寒的书出一本,他买一本。再后来时间长了,看店的阿婆都认得陆栩了,见他来就会用客家话跟他打招呼:“后生唉,你要的书还无有到喂!”
他买来的那些,其实有的弟弟已经看过了,现在抽屉里还躺着两三本没拆封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暗生情愫的,我已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追溯到我能记起的最初,就是有一次弟弟打球摔伤了手,陆栩偷偷来问我弟弟早上几时出门他会来接他,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故意说早了大半个小时,害他大冬天的早上在我们家门口站了好久。
等弟弟下楼来的时候,他嘴都冻白了,怀里藏着的干蒸烧卖却还温热。
怎样才算爱一个人呢?
我想,并不是天天将爱挂在口头边,而是你从未说过一句露骨的情话,在他身边的一言一行却已向所有人昭示,你有多爱这个人。
合上抽屉,又失了玩游戏的兴致。重新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换了台,缩在沙发里。
夜已经很深了,客厅的灯泡突然烧坏了,懒怠起身去换,因此只有荧屏里闪烁的光偶尔照亮我茫然的脸。周围的安静让我有些无法忍受,我不停地将电视音量调大,直到咄咄逼人,握着遥控器一遍一遍地换台,最后终于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夜时被开门的声音惊醒,踉跄的脚步,进门的人在黑暗中磕磕碰碰,还带翻了一张椅子。
我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就着电视的光辨认出喝得醉醺醺的爸爸,他扶着鞋柜把鞋子踢掉,跌跌撞撞走进来。我注视着他,他整个人湮没在夜色里,模糊得似乎只是别人胡乱涂抹的线条。
“爸爸?”揉了揉眼睛,又发觉身后再没有人了,我奇怪地看着喷着酒气走近的爸爸,“弟弟呢?”
回答的却是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我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想到那一下的挣扎直接拉断了爸爸仅存的理智,他近乎暴虐的将我狠狠按入怀中,“咚”的一声,我狠狠撞上他的胸膛,痛痛痛痛死了!
“爸爸,你弄疼我了,爸爸”我差点痛得哭出来,一叠声叫他,推开他,他却不理会。
反而将头缓缓伏在我颈间,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哑了声音:“你别走……”
浓重的酒气围拢着我,爸爸的拥抱,大概从我留长发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久违了的怀抱,却没有想象中温柔。像铁钳一样的手臂勒得我肋骨生疼,我开始奋力反抗起来,甚至快要到拳打脚踢的地步,随即,颈间触到一片湿润,一颗接一颗温热的液体滑入衣领,让我因太过惊愕而忘了挣扎。
“不要丢下我”
莫名被紧紧抱住的自己,好像也快被那海啸般汹涌而来的伤感冲垮了。
“小嘉,小嘉,不要丢下我一个……”
我愣了愣,抬起的,想要回抱他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影视研究的老师叫我们拍校园恐怖片,某烟被抓去写剧本,结果看的人木有什么反应,某烟写的时候被自己脑中的幻想吓得不敢去上厕所
☆、黑暗之潮2
天色将明,骤雨初歇。
听见客厅中传来声响,我站起来,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没动,让我浑身的骨头都揭竿起义,连经脉都是麻的。
厕所传来水声,隔了一会儿,是开关门的声音。
等房间彻底静下来,我才缓缓拉开了房间的门,看着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从未有过的迷茫。
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到了阳台。
半夜下过一场雨,清晨的光还显得浅淡,风是湿润而凉的,让我麻木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倚在还挂着雨水的栏杆上,低头往下看去,从这里可以鸟瞰整个小区,视野开阔。
等了大约半分钟,一辆黑色的车从我们楼下开出来,车牌号熟悉到我闭上眼睛都能背出来。
它调了个头,开出小区,却没有往爸爸上班的方向开去,也没有开往云市,而是大大地拐了个弯,往东开上安宁大桥,渐渐化成一粒小小的黑点,消失在我目光所能企及的最远处。
我闭了闭眼,心中忽而一片凄凉。
上天啊,我求求你,求求你,我所揣测怀疑的一切,都将是假的。
转身走出阳台,用最快速度换了衣服洗漱,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浮肿的脸,面无表情,两眼无神,真是难看至极。
跑回房间收拾了书包,坐在玄关上穿鞋,穿到一半,又忽然想起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没拿,只好踢了鞋子再返回卧室,抓起桌上的金猪存钱罐往地上一摔,把里头的百元大钞都拣出来,算了算,又拣了一些零钱,一股脑塞进裤兜里,冲出门去。
到路边拦了车,这时候时候还太早,等了大半个小时才等到车。
“去铜山岛。”我探头对开车的师傅说。
“那要一百八。”师傅转头说,“去邻镇就算包车,我们这边都有规定的。”
我点头:“可以。”
已经没有一点心思去跟人讨价还价了。
昨天好不容易从爸爸的钳制下挣脱出来,浑浑噩噩回到房间,就好像被抽离了所有力气,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然后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整整一夜。脑中飞速旋转,一帧帧画面在我眼前闪过,突然性情大变的弟弟,惶惶不可终日的弟弟,再也不肯叫一句爸爸的弟弟,故意激怒爸爸的弟弟,眼中燃烧着黑暗的光,笑容绝望的弟弟:“打死了好,死了才干净”
无数条纷乱线条的断点,一根根接驳起来。
霎时,遍体生寒。
南川尚在薄薄的晨雾中沉睡,遍植榕树的街市寂静无人,出租车静静地驶着,榕树上一条条垂落的气生根拂过车顶,偶尔有雨水从枝头滑落,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点滴檐声衬着秋叶满地,真是寂寥极了。
就在车子上了安宁大桥,快要开上高速收费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我接起来:“阿蛮,有事么?”
“思琪,你可以带你弟弟马上来我这里一趟吗?”不知为何阿蛮的声音压得很低,“我需要你的帮忙。”
“可是我”声音卡在了喉咙,通宵熬夜让我太阳穴钝钝的疼,想了想,都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只好含糊不清地说,“弟弟不在,我我正在车上,准备回出一趟远门”
“思琪,你听我说,昨天陆栩一回去就被我舅舅关了起来,手机什么的都被拿走,还硬拖着他去看精神科医生,我舅舅不相信陆栩会喜欢上男生,他说陆栩以前明明有交过女朋友,对女生很有兴趣!呸,那个医生也是个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居然说陆栩不是同性恋而是精神分裂,幻想自己是喜欢男生的。我舅舅听了就跟找到解脱的信徒一样坚信不疑”阿蛮愤怒得压抑的声音都在发抖,“我舅舅出门办手续了,他打算把陆栩送到国外去治他妈的精神分裂症!我和他哥拼了老命才把陆栩从家里偷出来,大概很快就会被发现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知道把他藏到哪里去好,最后陆栩说他想见你弟弟”
我揉了揉疼得越来越厉害的头,对阿蛮说:“我知道了,等我十五分钟。”
挂了电话,我又吩咐师傅调头回去载几个人,师傅看了我一眼:“这是要加钱的”
“我知道我知道,到时候要多少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按照阿蛮的指示,出租车停在她家两站外的公交车站,他们三人坐在那等我。
即使我说过弟弟不在,陆栩的视线还是在车内转了一圈,亲眼验证弟弟确实不在,才低下头坐到后座。阿蛮跟着他上了车,陆栩哥哥还是那个淡然到没表情的样子,冷冷清清地站在那,没有留什么话,只是冲我们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我们离开。
他将一个人留下来,帮陆栩挡下他父亲的雷霆震怒。
我看了看陆栩,他拧着眉头坐在那,唇角也抿得紧紧的,表情可以说有几分冷峻,可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其实憔悴了不少,下巴上生出了一点点胡渣,都没来及刮。
大概是察觉了我的视线,陆栩转过头来,我没有收回目光,踟蹰良久,终于还是问出口:“陆栩,值得吗?”
值得吗?被千人所指,被至亲当成精神病,被迫离家出走,一无所有。
这条路真的值得冒险去走吗,以后也不会为此而后悔吗?
陆栩淡淡看我一眼,重新看向前方,声音漠然:“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并不相同,对有些人来说感情就像玩具一样,用过就可以丢弃了,一文不值;对有的人来说,感情是交易,是能够索要回报的东西。可是,对我而言,它没有形状,没有寿命,没有气味和颜色,是无法用世界上任何一种具体的东西去衡量的。我可以为我喜欢的人做很多很多事,可我并不觉得我有付出什么代价,因为我觉得这是我愿意并且应该去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值不值得。”
是啊,懦弱胆小的人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将所有脆弱凝聚成担当,天真纯白的孩子会为了所爱之人勇敢破除所有阴霾,拥有不多的贫乏男子也能为了藏在心底的人倾囊相授,爱又不是论斤两贩卖的白菜,只要你愿意,所有不顾一切都可以变得轻描淡写。
车内一时静默无声,连一贯脱线的阿蛮都敛了神色,大概昨天陆栩家中发生的事让她也无法再轻松起来。
“你要去哪?你弟弟呢?”
发现车子开上高速路一路疾驰,阿蛮扭头问我。
陆栩也看着我。
张了张嘴,却还是不懂怎么解释,心已经乱如麻,我垂下眼睛:“我正要去找他。”
也许看出我的艰涩难言,他们再没有多问一句,一路无话。窗外的山水景色被拉扯一道道模糊的线条,中途在建成土楼模样的休息站停歇了一会儿,我下车买了水,暗暗计算离铜山岛还有多少路程。
我的心一直提着落不下去,因为我并没有把握能在铜山岛找寻到弟弟与爸爸的踪迹,一切不过是我单方面的猜测,也许爸爸根本就不是去铜山岛,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反驳我——不是去铜山岛那是去哪里?你明明知道,这一路都是绵延山路没有人烟,铜山岛再过去就是大海,往这个方向,根本就只有那么一个目的地而已。
忍不住叹气,盼着能在老家找到弟弟,又盼着他不在那里。最期望的是,我结结实实扑了一个空,然后晚上回到家就能看到他坐在地上拿着手柄打游戏。
陆栩从后面走到我身边,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垂头:“昨天从学校离开,弟弟和爸爸就没回来,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回老家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回老家?”
陆栩锐利的眼神让我有些招架不住,我盯着自己的鞋子看,嗫嚅道:“只是这么觉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也没办法将爸爸醉酒回来过的事情讲出来。
虽然我逃避的态度很明显,但陆栩并没有再多问,他望着漫下来罩在远山上的云雾出神。离了休息站,我们继续前进,这时天已经大亮,却没有出太阳,天空堆满欲哭的灰云,沉甸甸的像压在人心头上。
三年前,搬家时也是这种天气。
东西都拜托搬家公司先运走了,弟弟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打游戏,我趴在窗子外,看那些曲卷厚重的云朵由铅灰色渐渐晦暗成深灰色,本来应该载我们去南川新家的爸爸却不知道去哪里了,空气已有一种大雨将至的味道。
后来果然下起了雨,我穿了雨衣雨靴拿了一柄大伞想去找他,弟弟抬头看我一眼,冷淡说:“那么大雨出去也只会给人添麻烦而已,他那么大人了自己会回来,你担心个屁啊。”
我瞪了他一眼,还是出门了。沿着栈道一路往上走,以为爸爸是去县城里买什么东西去了,踏着积水急急地走,走过那间只有一个墓碑的墓园了好一段路才蓦然反应过来——锁着的门开了。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又鬼使神差地返身跑回去。
空旷寂寞的墓园荒草丛生,雨如激石狂流,目所能及的世界被一片凄迷的雨声包围。
铺天盖地的大雨里,爸爸跪在墓碑前面,他全身湿透却浑然不觉,宽广的背弯曲前倾呈现出一种哀伤又执拗的姿态,他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石碑上,仿佛在亲吻那个安眠此处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写同人还满麻烦了还是算了~~~下一篇确定开古耽~~~~各位有喜欢的攻受属性么?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吧~~~~~
☆、黑暗之潮3
风中已经能闻到不够地道的海腥味,我们三人在东陵湾码头下了车,等候早晚两班的渡轮。
铜山岛是子母岛,铜山县城建在蝴蝶形状的母岛上,四周拱卫着三座小岛,我与弟弟以前的家就在东陵湾对面的赤屿,没有大坝相连,只有坐船才能过去。大约是因为近年来旅游业兴起,以打渔为生的人少了,住在赤屿岛上的人大多只剩下固守的老人,渡轮的班次也减少了不少。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因为我们已经错过了早上的班次,只有等到晚上七点。
我们找了一家饭馆吃饭,这里的海鲜特别便宜,一口咬碎螃蟹大螯的阿蛮大呼过瘾,看来她已经恢复活力了。
吃饱后,还有长长的下午要消磨,我就带着陆栩和阿蛮坐上人力三轮车,穿过十二步街,到东陵湾新开发的海滨浴场去。东陵湾的沙滩很宽,沙子细软如棉花,小时候我跟弟弟老管它叫棉花滩。海风拂过脸颊,一层层薄沙就打着转儿轻轻飘起,比现在要清澈得多的海水冲上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
阿蛮已经卷起裤管,脱掉鞋子袜子,张牙舞爪地奔过去玩水。我跟陆栩坐在绵软的沙滩上,看她不过半分钟就同小孩打成了一片,撅着屁股跟一群小孩一起铲沙子堆沙堡。
“从这里能看见你的家吗?”
在我绞尽脑汁寻找话题和陆栩讲话时,他反倒开了口,缓解了我的窘迫尴尬。
向来寡言的陆栩居然主动开口跟我交谈,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看不到。”
“”
我果然应该取名叫话题终结者。orz
“啊,你看到那边那座灯塔了吗?其实我家就在那边附近,沿着栈道一直往下走,就在被岩石挡住的那边”我赶紧补救,“小时候那边没有幼儿班和小学,我跟弟弟每次上学都要比别人提早半个小时,因为要走很长的路,还要乘渡轮过来”
“是吗,那他一定有很多抱怨。”一提到弟弟,陆栩眉目就软和多了。
“是啊是啊,每次要去念书就跟要他命一样,他肯定没跟你说过吧,那时候每次起床他都要哭一次。”见到陆栩含笑摇头,听得分外认真,我大受鼓舞,立刻把弟弟从小到大的糗事抖得一干二净,“而且,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吃红毛丹吗?因为那个笨蛋第一次吃的时候忘记剥壳,就这样整个塞进嘴里去嚼,哈哈,从此以后他只要看到红毛丹就会想到满嘴刺的感觉”
“还有还有哦,弟弟小学的课本都被他拿去烤地瓜了,天天偷挖邻居的地瓜来烤,大概是因为太过作恶多端,他自己被猛然窜起的火苗燃成了蚕豆眉;有一年春天,他拉着我挽袖提锄手种红药,嫌我没力气,自己挥起锄头使力轮下去,却一下子打在自己的脚背上,痛得他嗷嗷直叫在床上歇息了半月;过年的时候把小鞭炮缠在小牛的身上,结果被暴怒的母牛追出三条街,从此见到牛就绕道三尺”
大多都是我在说,而陆栩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侧,带着笑偶尔应和一两句。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在我停下来回想往事的时候,陆栩转过头,直视我的眼睛,“听起来他应该过得还算愉快,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只有沉默不语。
其实,也有很多不开心的时候,只是我说不出口。
弟弟小学的时候成绩差,拖了班上的后腿,那时候老师的工资不高,奖金跟班上的分数挂钩,老师因此很讨厌他。他在学校受尽欺负,我记得他有一次数学作业没有带,那个老师就用三角尺打他的手,他一直哭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下回不敢了对不起老师我下回不敢了。可是那个老师还是一直打一直打,她不相信弟弟的话,就是觉得他没做。后来把弟弟打到午饭全部吐出来才停手。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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