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梁州雪 完结+番外 作者:少微帝君
正文 第14节
梁州雪 完结+番外 作者:少微帝君
第14节
原本以为父皇又是无事生非打自己一顿出气,卿落这才知道事出有因,不禁对刚才的违逆有些自责。
卿百里已经出去,只剩下眼前跪着的卿落。明明离得这样近,只是心太远,这么多年来,卿万里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活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想知道,想关心他的一切,可是偏偏一无所知。
“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卿万里终于还是打破了僵持的沉默,“你先回去吧,朕一会让太医去看看。”
“儿臣真的没事了。”这是父皇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关心吧,卿落竟然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接受他的关心。
“你说没事就没事了?”卿万里板着脸,这种关乎生命的事情,你自己怎么能轻描淡写一点都不认真对待呢!
“先回去吧,朕一会儿会让太医过去的。”卿万里关心完,转头又骂道,“回去好好反省今天的事,竟然想要手足相残还敢说自己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景行殿半步!不然就没今天这么便宜你了!”
☆、家里这些破事(一)
深夜,景行殿
太医已经回禀了卿落的状况,体内的毒已经尽除,身体也差不多恢复,然而卿万里还是放心不下,披上夜行避寒的斗篷,深夜到了景行殿。
竟然这样偏僻,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卿万里借着殿内灯光看看周围的环境。殿外几株高大的梧桐掩映,台阶上的桐絮也没有清扫,在夜风中漫天起舞,轻盈迷蒙得像雪。一派荒凉哪里像在宫里,简直就像走进废弃的破院子。
看到卿万里,景行殿门口守夜的小太监吓了一跳。皇上已经多少年没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了!这不是做梦吧!
“皇……皇上!”原以为跟了这样不受宠的一个主子,这辈子是别想见到皇上了,想不到还会有这样一天!两个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他睡了没有?”卿万里问道。
“殿下已经睡了,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不用了。”卿万里摆摆手,示意他们在外面侯着,自己一个人进了殿中。
除了几件简单的家具,殿中空空荡荡,徒有四壁,空地能一眼望穿一切。卿万里眼中一酸,这么多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生活的么?
轻轻走到床边,掀开帷幔,卿落已经静静睡着。
由于背上的伤,卿落是趴着睡的,伤口已经处理过,雪白的睡衣上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不过大概是压迫伤口会疼,卿落没有盖被子,手中握着身下的床单,睡中还皱着眉头,似乎还是很疼的样子。
“也不怕着凉了。”卿万里摇摇头,还是拉过一旁的被子为他轻轻盖上。
“你和你娘一个样儿,最会偷走人的心。”卿万里抚了抚卿落的脸,“知不知道你把父皇的心都给掏去了,还怀疑父皇会要你的命?要你的命,那父皇宁可要了自己的命!”
“唉!”对卿落伫立端详了许久,卿万里从袖中取出一瓶名贵的伤药放在床前,转身准备离开。
“父皇。”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自己的手!
卿万里连忙回头,卿落已经跪在了地上。
“落儿……”卿万里一阵惊又一阵无奈,自己一不小心竟着了这孩子的道儿。
“父皇说的话,卿落都听见了。”
“听见了就假装没听见。明白吗?”卿万里道,“这是为了你好。”
“父皇,儿臣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都别问!”卿万里连忙大声呵斥。
卿落低下头,只能沉默。
平静了一会儿,卿万里紧紧闭上眼,柔声道,“你只要知道,父皇永远都是爱你的,就够了。”
三日后,天章殿
经过三天三夜的排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数月,卿百里还是查出下毒的真凶。
然而这个凶手,让卿万里瞠目结舌,也忍不住心痛。
“把他给朕带进来!”
两个侍卫想抓鸡一样把卿思抓进天章殿,扔在了地上。
“父皇!饶命啊……别杀我……”卿思见了卿万里,拼命磕头大哭大喊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别杀我!”
“卿思!”卿万里重重拍案道,“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朕最讨厌的事,就是看到手足相残!朕没给过你机会吗?是你屡教不改!上回你说朕偏袒他,你对他做的的事朕一直没告诉他,就是为了让你们还能和睦相处!朕到底是偏袒了谁!结果呢?是你变本加厉!是你自己选择走的这条绝路!”
“呜……父皇……”卿思痛哭流涕,“儿臣是也是你的儿子,你真的要为了他杀了儿臣吗?父皇,卿落有什么好的,你每次都袒护他,儿臣不服!他娘是梁国细作他不该死吗?他当初盗朱雀令他不该死吗?他通敌卖国为梁国退晋军他不该死吗?这些事情有目共睹,尽人皆知!随便一条就够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可是你每次都是打他一顿骂他两句就完了!你可以问问,除了儿臣,不服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儿臣不服!”
“你……”卿万里气得心口狠狠一揪,差点喘不过气来。
“思儿!”淑妃哭哭啼啼地闯入殿内,抱住卿思嚎啕大哭起来,“思儿!你没事吧!呜呜呜……皇上!思儿他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臣妾所为,思儿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过我的思儿吧!惩罚臣妾一个人吧!呜呜呜……”
“真是你所为?”卿万里微微眯上眼,“想清楚再说话!”
“对!都是臣妾干的!皇上您罚臣妾一个人吧!求您不要惩罚思儿!”淑妃紧紧抱着卿思,“皇上,求求你别伤害我的思儿!他是臣妾的命啊!”
保护自己的孩子,是母亲的天□□。卿万里想起娴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而眼前这对母子,却要伤害娴露的孩子!真是不可原谅!
“你们,一个也逃不了干系!把淑妃打入冷宫!卿思——禁足西宫静心苑,严加看管!”
冷宫
偏僻的废弃宫殿里,满地都是灰尘,到处结满了蜘蛛网。
“咳咳……”淑妃捏住鼻子,用手赶了赶面前弥漫的灰尘。
“呜呜呜……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呜呜呜……”淑妃沮丧地站在原地哭起来。哦不,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淑妃,只是一个叫王倩的冷宫里永不翻身的女人。
“啊……娘娘啊……”冷宫更深处,传来一个诡异幽怨的声音,“娘娘啊……”
“谁!啊!谁!”淑妃吓得尖叫起来,“谁!啊!救命啊!有鬼啊!”
“娘娘啊……”
那诡异的声音没有停,依旧从深不可测的黑暗中悠悠不断地传来。
王倩吓得抱住头,在原地瑟瑟发抖了许久,那声音还是绵绵不绝。
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听得久了,王倩渐渐不像之前那样害怕,终于壮了壮胆子,决定走过去看个究竟。
连滚带爬地跑过一个早已没了门的烂木头门框,王倩的右手边出现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入口。
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害怕,王倩蹑手蹑脚地走进漆黑促狭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几乎没有光线的小房。
唯一的小窗只有巴掌大小,幽暗的光线投射在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身上。
女人跪在地上,口中还在幽幽念叨:“啊……娘娘……娘娘啊……”
那个女人的面孔如此熟悉!她不是当年贤妃的贴身侍女阿崔么!
王倩吃惊地往她面前看去,她面前是一块孤零零的牌位。牌位上写的,果然是姜娴露的名字!
牌位旁,还有一个扎满针的人偶,人偶上贴着一条窄窄的白布,上面写的竟是:黄素素!
人偶上竟然是皇后的名字!
姜娴露的贴身侍女,怎么会在这里?她和皇后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是谁!”阿崔突然站起来,惨白的脸上,深陷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倩,良久,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是淑妃啊!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你被打入冷宫了?哈哈哈……”
“阿崔!你在这里干什么!”王倩冲进房里,指指面前扎满针的人偶,“你竟然敢把皇后的名字写在人偶上扎针,被人知道了可是死罪!”
“关你什么事!别在我家娘娘的面前吼!”阿崔一把推开王倩,把姜娴露的牌位护在身后,“娘娘别生气……娘娘最不喜欢有人吼了……”
“阿崔。”王倩指了指人偶,“你告诉我,皇后干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扎针?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在这里供奉牌位扎人偶的事情说出去!”
☆、家里那些破事(二)
“阿崔。”王倩指了指人偶,“你告诉我,皇后干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扎针?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在这里供奉牌位扎人偶的事情说出去!”
“我不告诉你……我为什么告诉你……”阿崔白着眼,摇头,“我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供奉贤妃牌位的事情说出去!不但你会被杀掉,这牌位肯定也会被毁掉,烧掉!你家娘娘在地下也会不得安生!不得安生!不得安生!”
“不!不!不!”阿崔捂住耳朵,使劲摇头,“不!不能毁了娘娘的排位!不能让娘娘不得安生!啊!娘娘!啊!”
天章殿
“这样处理,你还满意么?”卿万里呷了一口茶水,抬眼看看坐在一旁的卿落。
卿落忙起身对卿万里跪下:“儿臣也有错。”
“你不说朕差点忘了。”卿万里点点头,“卿思那天对你说了什么?你为何想要取他性命?”
“因为……”当然是因为卿思那句“□□的”不仅侮辱了自己更侮辱了自己的父母!可是卿落口中根本说不出这句话……
“他想害你朕自然惩治他,不过这件事你要是不能给朕一个理由,朕也不能不惩治你。”
“父皇,因为他说……”卿落刚要开口,又咬了咬唇,“儿臣说不出口……”
“看来是他出言不逊,惹恼你了。”卿万里笑道,“你若做了皇帝,是不是谁说什么不好听的惹恼你,你就要杀人啊?”
“父皇,儿臣不敢。”卿落连忙叩首,“儿臣知错。”
“虽说卿思他对你,确实是过分。”卿万里道,“不过你们毕竟都是朕的儿子,是亲兄弟。朕不想看兄弟阋墙,更讨厌听外人说三道四。你看不惯他可以不用理会他,但是,不得出手伤人。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
“卿思几度加害你,你恨他是理所当然。”卿万里长叹一声,“是父皇难为你了。”
“父皇。”卿落摇摇头,“父皇已经为儿臣惩治了卿思,儿臣已经没什么可恨的。”
“只有你最体谅父皇的心啊。”卿万里拍了拍卿落的肩,“身上的伤怎么样?还疼不疼?”
卿落摇摇头:“谢父皇关心。已经没事了。”
“嗯。”卿万里点点头,刚要问话,便见原本守在门外的张公公匆匆进了门。
“皇上!”张公公禀报道:“李尚书黄将军等人求见。”
“你先回去吧。”卿万里低头对卿落道,“我们改日再聊聊。”
“儿臣告退。”卿落对卿万里一叩,退出了天章殿。
回寝宫的路本来就很长,卿落也不急着回去,更是偏偏喜欢拣着风景好的地方绕路走。
在宫中绕来绕去,卿落一边走,一边看宫中的景致。几乎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欣赏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他们就像父皇一样,瞬间从冰冷无情变得和蔼了。
父皇是关心自己的,父皇一直是爱自己的。卿落只要知道这个,哪怕从前受了再多苦,也觉得无怨无悔了。
母妃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卿落对那个高舒的话也是将信将疑。从这几日父皇的表现看,卿落知道他心中真的有自己,也有母妃,他做的诸多事情,一定有苦衷。卿落相信母妃,也相信父皇。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
有什么缘由呢?父皇不愿意说,卿落还需要自己一点点摸索。
还有玄……玄知道自己回来了,何时会来接自己去梁国呢?卿落想到他,便不觉停下脚步,对着眼前一株高大的合欢树傻傻笑起来。
可是想到父皇对梁国的偏见,恐怕这件事还是困难重重吧。不过梁易玄那个大坏人,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摆平的?卿落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突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东张西望了一番,一见卿落,立刻闪到房屋墙后不见踪影。
这么鬼鬼祟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卿落的感觉一向敏锐,一跃上了房顶,从另一边跳下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啊!”鬼鬼祟祟的小太监被卿落的从天而降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跑。
“站住。”
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小太监吓得赶紧住了脚。
卿落上前两步,问道:“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没……没有……”小太监转过身,紧紧捂着胸口,结结巴巴道,“奴……奴婢是怕打扰殿下看风景才跑的……没,没有鬼鬼祟祟……”
“你藏了什么?”卿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交出来。”
“这……这……殿下……”小太监扭扭捏捏了半天,看卿落依旧态度坚决盯着自己,看来不要到东西是没完了,只能磨磨唧唧地从胸口衣襟里掏出一张纸,“殿下,这个给您,您能不能放我一马……”
卿落接过破旧发黄的纸,展开细细看上面的字迹。
看着看着,卿落眉头紧蹙,将纸一把紧攥在手中,拎起小太监的衣领问:“阿崔在哪里?带我去!”
“不不不……”小太监吓得赶紧摇头,结结巴巴道,“殿殿下,你不能去冷宫。”
“冷宫?”卿落放开小太监,转头就走。
“啊呸!”小太监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王倩给了自己一支金钗让自己传信给三皇子的,结果被九殿下劫去了不说,刚才还一不下心说漏了嘴。
而此时卿落的手里,握的不是一团纸,而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冷宫
从来没去过冷宫,卿落还是能凭借直觉找到的——从前偶尔会看见有宫人被哭哭啼啼拖走,好奇心驱使下总会看两眼,大概的方向都还记得。
卿落兜兜转转,在宫廷西面的角落里,面前出现了一个废弃已久的荒凉院落。
卿落举起手中的纸,背着光凝视了许久,复紧紧攥在手中,往院内走去。
“啊哟殿下来这里做什么?”守冷宫的太监忙拦住卿落,“这里是冷宫,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我想来找个人,我就进去看看。”
“不行啊,这地方可是进的去出不来。”太监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没有皇上旨意,奴婢可不敢让您进去啊。”
“危言耸听!”卿落一把推开守门的太监,要往里走。
“殿下你千万别进。”守门的太监忙挡在卿落年前,“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下来的。”
“你不说谁会知道?”卿落斜了他一眼。
“殿下以为冷宫只有我们几个在守门?”守门的太监指了指宫门入口不远处草上,墙上深红鲜红交错的斑斑血迹,“皇上早有严令,我们只是负责拦着不知道这是何处可能误入的宫人,可是有人专门负责杀掉想从里面出来的宫人。不管你是谁,这都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哦不,进去的没人出得来。殿下,你想清楚咯。”
“出不来就出不来吧。”卿落不屑道,“我只要知道我想知道的。”
“啊……殿下你不能……”
卿落推开几个阻拦自己的太监,径直往宫内走去。
“啊哈!皇上,皇上你来啦!我就知道你来接我了!”卿落刚跨过一道门,不知哪里突然窜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把拉住他的手,“皇上来啦!皇上来接我啦!皇上要让我当皇后啦!”
卿落无奈地把那女人推开,连忙往里跑。
“啊!”刚跑出一道门,又是一个女人,两颊涂了厚厚的胭脂,红得像熟烂的桃子,厚得能掉下粉来,“皇上来啦!哈哈哈!我要当娘娘啦!皇上我们快上床吧!哈哈哈……”
“皇上,你最喜欢人家的胸大……”那女人傻傻笑着,竟然在卿落面前脱起了衣服。
卿落震惊地退后两步,他从未见过,世上竟有这样可怕的地方。
☆、家里那些破事(三)
“啊!娘娘……娘娘!”一个女人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把拉住卿落的手,“娘娘……你终于回来了……我是阿崔啊……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阿崔!”卿落抓紧了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目。
她原本是母妃身边最得宠的侍女,经常侍奉左右,卿落小时候认识她的样子。即使她现在满脸污垢,但是长相却不会改变。没错,她就是阿崔!
“娘娘……你叫我……娘娘……你有什么吩咐阿崔的……娘娘……”阿崔呆呆看着卿落,嘴里不停嘀咕着,“娘娘……”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卿落在阿崔耳边轻声道。从淑妃给三哥的信看,阿崔还能原原本本说出当年发生的事情,卿落不信她疯成这样,卿落相信她会把真相告诉自己。
果然,阿崔拉着卿落,一边走,嘴里一遍念叨:“娘娘……阿崔给你看看……阿崔给你安的家……哈哈……阿崔给你安的家……”
卿落跟着阿崔进了一条漆黑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间昏暗的小房。
房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供奉着卿落母亲牌位。
卿落“啪”一声跪倒在它面前,泪水若回到春风怀抱里的冰,随着融化的思念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娘娘最怕看到殿下哭了……”阿崔摇摇头,“不哭……娘娘会担心的……”
“母亲……落儿不孝……”卿落对着那牌位不停重重磕头,“母亲!落儿自欺欺人了很多年……不论多难,落儿一定要找到真凶,为母亲报仇!”
“真凶?”阿崔指了指牌位旁扎满针的人偶,“就是她,黄素素!黄素素!”
卿落抬起头,看到人偶,问道:“她做了什么?”
“是她,是她害死了娘娘……是她害死了娘娘!是她!”阿崔指着人偶,愤怒得不停大声喘气,“她,给娘娘下毒了,下毒……她好恶毒……娘娘身上有这世上最美的朱砂痣,开始溃烂……溃烂……”
卿落猛然想起母亲死前,掀开自己的衣袖,给自己看那溃烂的手臂——不就是在告诉自己那是她真正的死因吗!
阿崔跪到卿落面前,拉起卿落的手,掀开他的袖子,轻轻抚摸着那颗朱砂痣:“就是它……娘娘说,它溃烂了那只是开始……皇后的毒,会让她的皮肤,一点点溃烂……溃烂……最后,她会变成一滩脓水!”
皇后给母亲下了这样凶狠的□□!卿落惊得目瞪口呆。
“娘娘让阿崔去找皇上……皇上他很难过,很生气,他要杀了皇后……”阿崔摆弄着卿落的手,突然笑起来,泪水却吧嗒吧嗒滴在卿落手臂上,“可是娘娘说,她的毒无药可解,她只希望能让殿下好好活下去……娘娘要皇上永远爱她,永远记住她最美的样子……娘娘喝了自己准备好的毒酒,让皇上和她一起保守一个秘密……”
“是什么!”
“他们商量好,是皇上赐死了她,她是梁国的细作……哈哈哈!那是娘娘和皇上的约定,黄素素死了,太子也死了之前,他们不能把秘密说出去……”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娘娘为什么这样做?娘娘她说,因为皇上的宠爱,导致了死亡来得这样快……她怕下一个,就是殿下!这宫里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皇上最喜欢谁,谁就会死!她要皇上假装再也不喜欢殿下,殿下就能好好活着……她要皇上喜欢太子,她要看着他们全都死!”
是啊,从那以后,父皇对太子什么都说好,自己却做什么都是错!可是派太子去牧州袭击梁国,父皇却丝毫不顾太子的死活!自己阻止父皇,却被打入天牢;自己要去救太子,父皇不但不允许反而大发雷霆对自己一顿毒打。不如说,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太子本就是父皇要除掉的!
所以父皇知道自己救太子后更加恼怒,才对自己用了酷刑……那时候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终于知道,是自己破坏了父皇和母妃的精心计划!
“那是娘娘和皇上定的计策……娘娘要太子死!殿下……太子死了以后你是什么!那是娘娘用自己的名誉和生命换来的……她要你得到一切……得到一切!”
“那是我和皇后的仇,不是和太子的仇!”卿落推开阿崔,他知道仇恨面前,要保持清醒。母亲的死本是皇后所害,与太子毫无关系,不该连太子一起仇视。况且现在,自己若与太子斗,坐收渔利的不是卿思么!
“母亲要太子死是为了落儿,但是落儿不想求别的。本是属于他的东西,落儿不会要。”卿落对桌案上的排位一叩,“母亲,一切不关太子的事,落儿不愿意伤害太子。但是,您放心,落儿一定会为您报仇!”
皇位本就是太子的,不论父皇和母妃如何计划过,卿落都不会踩在太子的尸体上去得到。而黄素素,不论她是不是太子的母亲,不论她是不是皇后,她都必须死!黄素素死了以后,晋国不再容得下自己时,就独自离开这里吧。
“哈哈……殿下不要太善良……殿下你会后悔的……”
天章殿
“皇上,九殿下通敌乃是臣等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臣等之前联名向皇上参奏此事,就希望皇上不要掉以轻心啊。”黄将军道,“请皇上将此事加以严查。”
“皇上,我国函陵对面乃是梁国的临泉,自从九殿下回来以后,梁军屡屡蠢蠢欲动想要袭击函陵,恐怕这是早有预谋吧。”李尚书道,“请皇上明察。”
“函陵之事,梁国尚无举动,李尚书未免捕风捉影了吧。”卿万里不悦道,“还有你们所说通敌,他要是真的通敌,那他为何不留在梁国?为何还回来?”
“这正是臣等担心之处啊。”李尚书道,“就在九殿下为梁国出示朱雀令要晋军退却之后,当晚我们便遭遇袭击损失惨重。九殿下朱雀令从何而来,为何要助梁国,回来又是否竟有隐情……重重可疑之处,臣等实在不解不得不疑惑。所以斗胆请求皇上严查此事,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别的不说,光九殿下相助梁国这一条,已是铁证如山不争的事实。”黄将军道,“使得晋国失去击溃梁军的最好时机,反而被偷袭损失惨重。这件事,还请皇上公正处理,严惩不贷。”
还能怎么替他说话?卿万里心烦意乱,落儿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现在让自己怎么袒护他?就算自己为他力争他没有通敌,但他为梁国退晋军的确是有目共睹,光这一条就够他万劫不复。卿万里暗自着急,怎样才能保全落儿?
“皇上……不好啦……”门外的张公公慌慌忙忙地冲进殿内,“刚才冷宫的李公公来对老奴说,九殿下他闯进了冷宫……”
“什么!”远啊的心烦意乱的卿万里,这下更是心如火焚,“你速去冷宫,叫他来见朕!”
“是。”
张公公出去后,卿万里慢慢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此刻心情不好,李尚书等人怕此刻惹恼了他,不敢多言:“皇上如有不便,臣等就先告退了。”
“退下吧!”
不几时,张公公便领着卿落回到了天章殿。
卿落知道擅闯冷宫父皇是免不了大发雷霆的,自觉便跪在了地上:“父皇。”
“你到冷宫干什么去了?”卿万里重重一拍桌子,“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卿落乖乖磕了个头:“儿臣知罪。”
“你明知故犯的事情还少吗!”卿万里看看卿落,想骂又不知能骂他什么,他干的那些事又不能不了了之,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说!你去冷宫干什么了!”
自己见到阿崔的事绝不能让父皇知道,否则后果肯定很严重。卿落扯谎道:“儿臣只是好奇,所以进去看看。”
“好奇?一堆疯子有什么好看的!”好奇哪里不好要去冷宫?这种借口自然骗不过卿万里的眼睛,然卿万里知道卿落不愿意说的事,再逼问他也不会对自己说实话,“那朕就信你一回。”
“谢父皇。”
卿万里转念问道:“你知道刚才李尚书等人是来做什么的?”
“儿臣不知。”
“你做事之前不会考虑后果吗!拿朱雀令为梁国退晋军!”卿万里呵斥道,“此事朕不想和你追究,可是群臣有目共睹。你想怎么收场!”
“父皇……此事确实是儿臣所为。”卿落又是恭敬地一叩,“但是希望父皇能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儿臣愿与他们当面对质。”
“你有措辞最好。”卿万里的心微微放下,又不放心他的说法能否服众,要给一段时间深思熟虑才好,“你先好好想想如何说话。七日之后朝会之时,朕会让你与他们理论清楚。”
“谢父皇。”
“不过” 卿万里捋了捋胡子,“朕还是得先把你关进天牢。”
卿落垂下眼帘:“儿臣明白。”
狠不下心就会害了他,卿万里摆摆手:“带下去。”
卿落离开后,卿万里对一旁的张公公招了招手:“过来。”
张公公忙轻手轻脚跑到卿万里跟前:“皇上,有何吩咐?”
卿万里轻声问道:“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见了什么人?”
“啊……这个……”张公公仔细想了想,“老奴过去的时候,九殿下身边什么人也没有。不过他可能是遇上了什么事儿,看起来有点难过,又有点愤怒……”
“难过?愤怒?”卿万里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最不好的想法,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冷宫里有没有一个叫阿崔的宫女?”
“这个,老奴不知道啊……”
“去查。”卿万里道,“如果此人还活着,就立刻将她铲除!”
“是。”
“还有,”卿万里吩咐道,“派人仔细看着九皇子,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见他。”
☆、家里那些破事(四)
天牢
“殿下,”张公公命身边的小太监给卿落递过一碗药,“皇上口谕,让您喝了这碗药,在牢里好生待着。”
“儿臣遵旨。”卿落跪在地上一叩,双手接过张公公递来的药汤,一饮而尽。自然知道这是是什么——喝下药后,功力散尽,就是有心逃,也无力逃出去。
“那老奴就告退了。”亲眼盯着卿落将药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张公公放心地点点头,对卿落鞠了一躬,带着跟班的小太监便出了门。
卿落起身往外望去,眼前是三道门重重叠叠,门外都有多人把守。张公公每走过一道门,剩下两道门都必须是锁着的。直到他从视野里消失,卿落眼前的三道门都被重重锁上。
父皇是怀疑了什么?卿落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莫非猜到自己见过了阿崔?
想到冷宫里供奉母亲的牌位,还有那扎满针的人偶,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难道卿落对于母亲的爱还不如母亲的侍女吗?卿落对黄素素的恨也只会比阿崔深百倍!
没有什么能阻止卿落杀了黄素素的决心!就是被父皇禁锢在这里也不能!
梁国,临泉
城楼上,梁易骁有滋有味地与几位将军喝着酒吃着肉,享受万里无云的晴天。
“王爷,我们已经按兵不动很久了,什么时候按照太后的指示袭击函陵啊?”一位将军问道。
“傻!”梁易骁用筷子指了指他,“我皇兄最讨厌别人不听他的乱来。这事儿我皇兄不知道,他回来要知道你没他指示就去打函陵你要不要得脑袋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后就更别说了,既然我们都在边关了干嘛还听太后的?喝酒……喝!”
“王爷聪明。喝酒喝酒。”几位将军纷纷端起酒杯畅饮,“敬王爷一杯,干!”
“嘿嘿嘿……”梁易骁高兴地呷了一口小酒。无论怎么考虑都不能打函陵,得罪了晋国,和卿宸不就没机会了么?
“你们估计皇上何时能回到宫中啊?”
“这回应该都到了,说不定让我们撤军回去的使臣都在路上了。”梁易骁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再等两天,我们就可以回去……嗝……回去了。”
“王爷,你上次答应了请我们去京城的快活楼里快活快活的你可别忘记啊。”
“嗝……什么时候……哦……嗝……想起来了了……没问题……嗝……”
“王爷,你喝多了吧?怎么老打嗝?”
“有吗?嗝……”梁易骁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那里有……嗝……”
“哦对,没有没有没有,吃吃吃……”
梁国,越凉宫
长禧殿里,数十位婀娜多姿的美女巧笑盈盈,整齐排列。
“皇儿,你看,他们一个个国色天香。”姜太后指着面前的美女道,“而且出生书香门第,都很有修养。”
“嗯。”梁易玄抿一口茶,也没抬头多看一眼。
“母后来亲自给你介绍介绍吧。”看梁易玄没什么兴趣,姜太后亲自站起来,从众美女中拉出一个蓝色衣服的美女,“她是丞相王慎的女儿,叫王彩屏,今年十六岁。你看这相貌身材,真是惊为天人啊。她还会弹琴跳舞,要不要来让她给你表演一番?”
“会弹琵琶吗?”梁易玄忽然放下茶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回皇上,小女会的。”王彩屏笑莹莹地回答。
梁易玄已经很多天闷闷不乐,看他突然有了点兴趣,姜太后心中乐不可支,连忙让人取来琵琶。
王彩屏接过琵琶,在凳子上坐下,轻声细语地问道:“请问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梁易玄冷冷道:“随便!”
王彩屏心里吓了一跳,自己又没惹他,为何如此一副冰冷模样?大概皇帝都是这样摆架子耍威风吧!那就弹一曲《凤求凰》来取悦于皇上吧!
“那小女就为皇上弹奏一区《凤求凰》吧。”王彩屏言罢,拨弦弹奏起来。
琵琶声悠然响起,梁易玄闭上眼,企图找回那晚江上,卿落给自己弹琵琶的感觉。
明月下的人,像一株静静伫立的梅花,清高风雅;琵琶声如同涔涔雪落,恬淡清幽……
然而现在这琵琶声,这琵琶声聒噪得像一群咋舌的乌鸦!
“呯!”梁易玄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杂碎,“难听!滚!”
王彩屏吓得慌忙放下琵琶跪拜在地:“小女该死。”
“你下去吧。”姜太后连忙让王彩屏离开,对梁易玄笑了笑,“她不行,这里还有很多不错的。母后再给你挑一个。”
“不用了。”梁易玄站起来,不屑地甩袖离去,“让她们全都滚吧!”
“皇儿……唉!”看着梁易玄头也不回地离去,姜太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美女们训练有素地转身排成两队,整齐地退下。
“何嬷嬷啊……”姜太后扶着晕乎乎的额头坐下,“小玄这是怎么了?”
“太后啊,皇上是不是中邪啦?”站在身边的何嬷嬷连忙给姜太后敲了敲背,“皇上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邪神,惹了煞气了。”
“中邪?煞气!”姜太后吓了一跳。女人对神灵邪怪之事总是多一分敬畏,尤其是撞上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更要自觉往这方面靠去,“啊呀!还真是……那怎么办!”
“太后啊。”何嬷嬷趴在姜太后耳边怂恿道,“何不去请个法师来宫里去去邪气啊?”
“法师?”姜太后想了想,点点头,“有理。”
越凉宫,墨阳殿,深夜
夜色深沉,殿前夜风卷起满脸胡子的人黑色的大袖子在“哗啦啦”响,袖子下的手臂一手举着宝剑挥舞,一手摇晃着“叮铃铃”响的铃铛。
“谁!”梁易玄一把抽出床头的剑从床上跳起来。
见梁易玄起疑,知情的近侍禀报道道:“回皇上,是太后请的法师趁着夜色在外面捉鬼。”
“装神弄鬼!”梁易玄把剑收回鞘中,冷冷道,“去把他赶走!”
从来不信这世上有鬼。梁易玄走到窗前往外望,一片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树影的剧烈晃动。风剧烈的呼啸声,风摇曳着树声,在耳边刺啦啦地响。
就算世上真有鬼,就算落儿变成鬼,我也一定要他!
玉章宫,坤德殿,深夜
“啊!啊!啊!有鬼!”皇后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有鬼!有鬼!”
“娘娘,娘娘,您怎么啦?”侍女们连忙七手八脚点上灯,掀开帷幔。
“有鬼!有鬼!”皇后一手拢着被子在身前,一手指着前方,惊恐地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侍女们往皇后指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见:“娘娘,那边什么都没有。”
“你们,你们没看见吗!”皇后指了指房梁上,“刚才,就那儿,就那儿!我看见有个黑影在飘!”
“娘娘是不是做梦了?大晚上的谁能闯进娘娘的寝宫?”
“做梦?做梦?”皇后仔细回想,一口否定了她们,“不!不是做梦!我是亲眼看见的!她在哪儿!她就在那儿!那个贱人在那儿!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来缠着我!贱人!贱人!”
第二天上午,御花园
对昨晚的事心有余悸,又没别人可以倾诉,皇后一早便派人请来了兵部尚书的正室张夫人讨论昨晚闹鬼的事。
张夫人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又正好与皇后一样相信怪力乱神之事,两人在牡丹亭中谈着神神鬼鬼的事,互相吓得直哆嗦。
“那个黑影,在房梁上一闪一闪的,吓得本宫,唉!”皇后捂住心口,摇摇头,“心都要跳出来了。”
“皇后啊,小妇人前不久也遇到了怪事,”张夫人神秘兮兮道,“前不久我在绣楼绣花的时候,总觉得背后凉嗖嗖地有人在偷看我。哎呀我回头这么一看,天哪我的几个侍女全都不在了,吓得我拔腿就跑出绣楼了。”
“啊呀!”皇后听得皱起眉头,“然后呢?”
“吓得我一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我就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去城郊的九华寺了。”
“九华寺?”皇后问道,“有用吗?”
“九华寺里有一位镜空法师,可厉害了。”张夫人道,“镜空法师说,那是四年前偷了我绣花针的奴婢,因为被我责罚之后跳井自杀了。是她的冤魂回来找我,想要加害于我。”
“哦?后来怎样了?”这状况与自己很是相似,皇后忙问道,“那镜空法师可有什么办法?”
“有。”张夫人高兴地说道,“这位镜空法师确实挺神,他为我在寺中做了一场法事。不过这个法事要本人亲自参加才灵验,所以我特意抽空去做的。这些日子过去又恢复如常了,我再也没遇到过那些怪事了。”
“哦。”皇后点点头,“如此灵验。”
“皇后啊,您有空的时候不如也去看看。”张夫人道,“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贵为一国之母,这种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有道理。”皇后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出宫毕竟是一件大事,昨晚的事情虽然恐怖,但是只发生了一次,如果为这件事特地出宫一趟,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对了,张夫人。”皇后问道,“你有几个女儿?”
“小妇人只有一个女儿叫张芸,今年十八,尚未婚配。”张夫人摇摇头,“都十八了还没嫁人,我和我家老爷都急死了。可是京城中那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她谁也看不上。”
“本宫也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二十出头了,一个女子也看不上眼,谁也不肯娶。”皇后道,“倒不如安排他们见上一面,说不定能互相中意?”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啊!”张夫人激动地简直要跳起来,脸上厚厚的脂粉在谄媚的笑带起的皱纹里结成一块块简直能掉下来,忙故作矜持道,“可是小女怎么配得上太子呢?”
“这有什么?”皇后道,“本宫嫁给皇上的时候,也只是个普通女子。妻以夫贵,以后的身份还不是看皇上恩赐吗?只要互相看对眼了,就算是个平民女子也没能飞上枝头。你说呢?”
“皇后这番话说的真是太好了。”张夫人掩面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宫中牡丹花开得如此鲜艳,不知能否让小女也有幸进宫来见识见识。”
“张夫人,你真性急啊。”皇后笑着点点头,“那本宫就派人去接夫人的女儿入宫来,和太子见一面吧。”
☆、家里那些破事(五)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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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