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正文 第4节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第4节
“母后,要是您不出手救章渊的话,他必死无疑了,母后,您忍心看着女儿这么年轻就守寡吗?母后,求求您了!”
跪在冰冷光滑地板上的人正是玉成公主韩碧,妆容已经哭花,平日趾高气扬的气焰全然不在。
太后示意旁边的嬷嬷把她扶起来,奈何玉成公主僵着不肯起身。
“你就算今日跪穿哀家端阳宫的地石,这件事情也是回天乏术,大局已定你只有认命的份儿!”太后将手搭在玉如意上,轻轻抚摸着说。
玉成公主站起来,大声叫着:“母后,章渊给你上供那么多,他对您如此孝顺忠心耿耿,他什么事情都以您的利益为先,您就不能看在平日的份儿上救救他吗?女儿实在是不想当寡妇啊!”
太后觉得玉成顶没用的,管不好丈夫还要在她的宫里来大吵大闹,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要是她再插手什么好都落不着还要凭白担上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她是最不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的,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玉成,你是皇家的公主,你应该明白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在你自己的利益和皇室的利益发生冲突之时,两害相交取其轻,这个道理母后从小就给你灌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太后恨铁不成钢的说。
她又想起才从前朝打探出来的消息,又是一阵胸闷气短,指着韩碧说:“你那个丈夫在府里偷养侍妾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你是公主,是天家贵女,居然能容忍一个贱婢在你公主府中作威作福?你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太后拂袖,明显是被这个消息给气得不轻,若不是他在前朝有眼线的话,出了此等事她会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玉成哭得毫无气质可言,当年风光出嫁的公主,十里红妆,万民送嫁,不过是落得如此可笑可悲的下场而已。
“母后,您知道章渊是个好人,他有能力有才华,他是做大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触及律法呢,您去求求皇兄让他放章渊一马吧!他以后给皇兄做牛做马都行啊!”
太后被气得一个倒仰,指着她的鼻子说:“你怎么还不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要是你二哥当皇帝哀家还可以帮你说清,可是这是你大哥的天下,他能容忍哀家坐稳太后之位就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你要哀家如何能腆着脸去求他?你太妄想了!”
嬷嬷赶紧扶着太后坐下,劝说道:“太后万勿动气,公主只是一时没想清楚而已,以后会明白的。”
“哀家看她永远都想不明白!”
太后看了她一眼,脸上的不甘不忿恰似当年她看见嘉义皇后时的表情,当时她也是这样心怀不满,论家世人品她哪样不如她。到了嘉义皇后死,她终于如愿以偿披上凤冠了。
可是,她的儿子也随着无休止的争斗去了,她斗赢了嘉义,却彻底输给了他儿子。
可是,韩碧不是她,现在的韩缜早已是羽翼丰满,她只有在后宫苟活到老,哪敢去指点他的江山。
“母后,您真的忍心女儿守寡吗?章渊可以没有爵位没有官职,可他不能够死啊,他死了天下人都会笑话女儿的,女儿会沦为笑柄的!”韩碧上前一步握住太后的裙角,乞求道。
当年章渊殿上求娶二公主韩碧早已传为佳话,民间街坊都交口相传,玉成公主和章渊的姻缘一时被奉为传奇。
但是,今时今日却让她忍下丧夫之痛,云泥之别,叫她如何承受?
太后看她可怜,放缓语气说:“碧儿,你也知道,章渊他损害的是后秦的利益,他丢的是皇室的颜面。现在你把他交出来别人只会赞你一声大义灭亲,若你执迷不悟岂不是令你皇兄没脸?”
“他没脸?呵呵,他办章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女儿会丢尽脸面,他活该!”玉成公主愤恨的说。
“你住嘴!你是想跟章渊你一起下狱吗?别怪到时候哀家不保你,你皇兄的眼中只有江山,顾贞观就是前车之鉴,你能和顾贞观比吗?他都被皇帝给以谋逆罪处决了,你觉得在皇帝的心中你比他的分量还重吗?威胁皇位和江山就是如此下场,你是皇室的公主你早已应该明白。”
太后深吸一口气,想到韩缜的冷酷无情心中直泛凉气,看到韩碧被吓得目瞪口呆也于心不忍。
也是,当年皇帝和顾贞观如何手足情深,利益关头,还不是手起刀落解决个干净,即使是她在宫中被侵淫多年,也不得不被皇帝的狠心毒辣给震慑住。
看到玉成被吓得无话可说,便站起来扶起她,轻轻的拍了她的手说:“身为公主就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享受了别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你就该相应的付出。只有韩姓之人坐了天下你才是公主,改朝换代你我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你莫要怪母后心狠,这天下和自身利益相比,你得先保全了韩家的天下,哀家才是太后,你才是凤仪万千的公主!”
韩碧彻底的死心了,他的皇兄不再是那个任她撒娇揉捏的韩继鸿,现在的皇兄是眼中只有江山天下的韩缜,她一直畏惧着这个大皇兄。
年少时嫉妒顾贞观能和韩缜走的如此之近,恨顾贞观夺取了所有人包括父皇的目光。
此刻,当她走出端阳宫,望着刺眼的太阳,她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冠绝京城如何,才倾满朝又如何,现在不过只是一缕冤魂罢了。而她这个不受重视的公主还仍活在这个世上,还能见到明天的阳光。
顾贞观,阴曹地府再等着皇兄吧,他欠你的终归是由他还的。
唐季惟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说他,最近总是这样,再来的话估计他又得提着酒去跟旁边的赤脚大夫侃大山了。
“哥,大哥,亲哥,你在哪儿呢!”
唐德人未闻声先到,唐季惟放下笔晾干才临摹好的郑道子的画作,就见唐德跳着进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唐季惟问。
唐老娘从院子里面走进来,看到唐德冒冒失失的样子就不满了,教训他没有丝毫的沉着之气,男子汉大丈夫咋咋呼呼的以后如何成大事,唐德挠头,看伯娘有越来越念起瘾的趋势就赶忙把她给推出去了。
“哥,这次我找你可是正经事啊,那些鸡零狗碎的我都不拿来烦你。”唐德拉着一把椅子反坐到唐季惟的面前。
唐季惟点头,说:“那谢谢了,说来看看是何种正经事?”
“哥,给我借三十两银子吧!”唐德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唐季惟用毛笔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轻笑着说:“原来你说的正经事就是囊中羞涩啊!”
“是啊是啊,哥哥,亲哥,借我呗!”
唐季惟卷起画作,往门外走,“不借!”
唐德急了,他本以为他哥是多么爽利的一人,肯定二话不说就掏银子,没想到完全和他想象中不符合呀。
唐德立马追上去,缠着唐季惟的手臂不让他走,哼哼唧唧的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人。
“你得先说清楚你要干嘛,三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都够一家人一年的开支了,你要是拿去充大爷或者被人坑,我不是害了你吗?也害了我的银子啊。”
唐季惟停下脚步说,看着唐德的样子不像是一时空穴来风神经错乱,他的银子也不是洪水冲来大风刮来的,也没那么容易拿走。
唐德吊着唐季惟的胳膊,解释说:“我和我的哥们儿想合伙开一个客栈,我出大头他们拿小头,我呢只存了十几两银子实在不够呀!”
唐季惟问:“为什么你出大头?”
“因为这是我起的头出的主意啊,我观察了一下这些做生意的,发现我也就只有开客栈能赚点娶媳妇的钱了,我找的位置四通八达的外来人多得很,来来往往的住店的人少不了,哥,你就当给我入股了呗!”唐德笑得贱贱的说。
唐季惟提步就走,唐德大喊一声“伯娘救命”企图挽留住他。
唐老娘在院子里扫地,抬起腰来说:“喊你伯娘也没用,你哥才是家主,银子在他手里我分文没有。”
唐德惨兮兮的对着唐老娘说:“为什么我娘就不把银子都交给我,我哥也太阔气了吧。”
唐老娘懒得理他,唐德一回头唐季惟都已经不见人影了,立马追了上去。
祥瑞斋的掌柜把唐季惟奉为上宾,现在他临摹的作品虽然没被人知晓价钱没涨,但是掌柜的还是偷偷留了几幅,以后要是唐季惟鲤鱼跃龙门,这几幅作品可就得卖大价钱了,说不定是珍品了。
“您来啦,辛苦了,小二,去把工钱拿出来。”掌柜的把唐季惟迎进来,客气的说。
“别这么见外,我还是我没有什么区别,你放轻松一点就好。”唐季惟看着掌柜的有点坐立难安,宽慰道。
“我哪是见外啊,我是担心您高中之后我这小店就要生意惨淡咯!当然,还未恭喜您拔得会试头筹,恭喜恭喜!”掌柜的抱拳贺道。
唐季惟哪不知道他的心思,商人惯会耍滑,他虽然不曾经商可看过的人如过江之鲫,怎会不明白掌柜的弦外之音。
“您放心吧,若我以后高中,偶尔帮忙是一定的,只是这钱确是不能收了的。”唐季惟说。
掌柜的心里赞了一声道义,此人确实是前途不可估量,今日助他一臂之力改日也必定是福报双全,当即便亲赠了几幅大师真迹,钱银过于粗俗,这书画可是文雅了许多。
“这可怎么好,您在我困境之时帮我不少,我怎么还能要您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唐季惟推辞。
掌柜的笑着说:“你心中一定是在笑我商人重利见风使舵吧,我到不妨直言,唐弟你是直爽人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我的确是欣赏你的才华有意攀附,可我李计明也不是什么人都结交一通的,我们是因利生情,我看重你觉得你今后无可限量,但是我也不是要求你帮忙,结交个朋友,将来有需要之处我决不推辞,你看如何?”
唐季惟挑眉,起身拱手,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认你李兄这个朋友。”
“哈哈,好好好!”李计明拍手叫好,将三幅作品送上,“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客气了,相识一场,我李计明也附庸风雅一回。”
唐季惟道谢之后带着三幅作品出了门,一踏出去就看见在门口蹲着的唐德。唐季踹了一脚他的屁股,唐德被晃了一个踉跄。
“哥,你这干啥呢!”
唐季惟说:“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你蹲着这里给人家招财进宝啊?”
唐德苦了一张脸,皱着黑脸说:“哥,我都快十六了,你现在功成名就当然不会体会到我这种街头混混的感受了,我现在也是个大人了,娘和爹整日在我耳边夸你如何如何,我是个男人,我也想凭自己的努力养家糊口,哥你成全我一次行不?”
唐季惟沉吟半刻,抱着画卷说:“前边带路吧,我得看看让我掏这么多银子的地方究竟是何宝地!”
唐德双眼蹭的一下就亮了,立刻收了怨妇脸,跳起来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哥了,边走边解说。
财神爷呀,客栈走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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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楼下爱妃的要求,再来一更~
哀家情深意重,爱妃们也要你懂的【飞一个媚眼~
☆、玲珑扣
回家之后唐季惟就把三幅画给收藏了起来,唐德在一旁看着他哥忙上忙下的绝口不提银子的事儿,着急得抓耳挠腮又不好意思开口。
唐季惟把东西整理好了,就从书桌底下拿了一个布袋出来,里面刚好三十两银子。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若你真能脚踏实地的做事,也不枉我担着砸锅卖铁的风险借给你了,拿着吧。”唐季惟把布袋扔给他。
唐德打开一看三个银锭恰好三十两,心中高兴可以一展身手之际,也想着这是唐季惟没日没夜在家写字作画辛苦许久才得来的,他又有点于心不忍了,他这一拿,他哥可就真是捉襟见肘了。
唐季惟看唐德那副愧疚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说:“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是借的也不是我送给你的,要是你赚了钱给我连本带利的还来就行了。”
唐季惟转身把书放到书架上,云淡风轻的口吻,让口口声声称小爷们的唐德有种想哭的冲动,都说读书人迂腐酸穷,可他哥对他是好得没话说的了。
唐德憋回心酸的感觉,使劲儿一咬牙,说:“哥,你放心,我肯定还你,客栈要是亏了我就是没日没夜做工也要还你三十两!”
唐季惟翻着旧书,低头看,笑着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你那几个兄弟我是不太了解的,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单干,把他们招为伙计都成。这亲兄弟还有明算账的时候,打伙儿做生意容易让兄弟倪墙。你可以再去找别人借点,你找的那个位置好客源多,不愁赚不回来的时候。”
唐德点头,他知道他哥这个在帮他算计。但是他为难的说:“我那几个兄弟是从下一块儿长大的,我既然答应了带着他们干,也没有反悔的道理。哥,我谢谢你了,但这次我还是不能听你的,我想自己做主一回。”
唐季惟点点头,没有吭声,唐德看他哥不再理他就拿着银子走了,路过院子的时候还给唐老娘塞了个簪子。
“嘿,熊孩子,这借钱过日子怎么还有闲钱给我买这些!”唐老娘表面嗔怪他,实则心里爽得不行,侄子孝顺她有什么办法呢!
唐季惟看着书,并没有计较唐德驳了他的意见,唐德是大小子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为人处世的原则,他现在可以护着他走一时,但不能往后每一步都替他做决定。
有些人呢,就得摔泥坑里滚一滚,才知道什么是锅儿是铁造的,关系再亲也是需要隔一层的。
勤政殿内,镇国公韦国中向皇上汇报有关章渊一事的处置方案,真值壮年的韦国中意气风发,满面红光,可韩缜却不想多看他一眼。
“皇上,关于章渊一事刑部已经查处完毕,乱党余孽也都清理干净了,章渊多年来贪污受贿的账本,买卖官爵的收条,玉成公主已经主动让人转交给了刑部,皇上您看?”
韩缜拿着朱笔批示奏章,头也没有抬的说:“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一切以律法为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一个驸马而已。”
韦国中拱手,说:“臣会转告刑部,只是这章渊一案查得太过顺利,臣觉得是不是有些蹊跷啊?”
皇上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说:“此事就此了结,案子是魏琳办的,自然比那些酒囊饭袋要快得多,爱卿不必多疑。”
韦国中点头,他犹豫了半响终于忍不住,掀了袍子跪在地上,恭敬的说:“皇上,臣冒昧的问一句,皇后何事犯了龙威?臣替不孝女请罪皇上。”
韩缜觉得胸中憋闷,一股戾气直冲脑门。他沉稳了心思,按下了此刻不该有的情绪,搁下笔,喝了一口李昇递过来的茶提神。
看着龙阶之下跪着的人,带着安抚的口吻说:“皇后不德是宫闱之事,爱卿是有功于社稷之人。朕分得清,绝不会迁怒。”
“是臣僭越了。”
韦国中背脊泛凉,跪了安就跌跌撞撞的出了殿门。他本意是想为自己的女儿说句话,企图消了皇上的怒气好让皇后在后宫得力,没有想到却被韩缜反将了军。明着说不会迁怒,其实就是暗示他少管闲事,若是执意为皇后辩驳,那他韦家可真的是因小失大了。
而聪明一世的镇国公到现在也没有想到,这个城府极深的帝王到底是因为何事而迁怒皇后,他也不会想起,两年之前他上谏逼迫韩缜杀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让他以后也必然要为当时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李昇上前禀报皇上,说:“皇上,太后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公主丧夫不宜独自住在宫外,要将公主殿修葺迎回公主。”
“让她回来,太后在处理章渊事上虽然没有异议,但是心中未必不忿。总要找回一点损失的,该是她出手的时候了。”
“朕倒要看看,这位当年权倾朝野的皇太后该如何在朕这里翻盘。”
韩缜站起来,单手轻抚衣服上的玉佩,眉眼之间的戾气让众人都惧怕不已,那种傲视天下的气态也是让群臣不敢藐视他的原因,他生来就是当帝王的命,若不是嘉义皇后早早的病逝,他的太子之位也不会迟来那么多年,他也不必在宫中如履薄冰的步步算计。
可也正是因为他年少早成,没有亲娘的庇护和雄厚的母家,在这宫中生存下来,他才变得如此善用权术,驾驭人心。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幼年丧母未必对于他来是件坏事,一早脱离了港湾,也就成就了他现在肆意操纵风浪的本领。
李昇明白皇上的意思,制衡后宫和前朝向来是这位主子是拿手好戏,他们这位皇太后再不也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他的人,世事迁移,该变化的时候谁也阻挡不了的。
韩缜摘下随身携带的玉佩,说:“把这个赏给唐季惟,他事情办得漂亮,朕没看错他。”
“可是,这是您带了十几年的东西啊,奴才怕您舍不得要反悔的。”李昇捧着玉佩皱着眉说。
韩缜轻笑,踹了他一脚,说:“朕岂是如此吝啬的人,你尽管给了他,朕是不会悔言的。”
李昇叹气点点头,这玲珑扣的金丝玉佩可是皇上的心爱之物,多少故人都不在了,更别说物件了,可就这么个小玩意儿皇上还将他留在身边数十年,不容易啊!
唐季惟拿到墨力给他的小盒子,也不说里面是什么就走了。唐季惟觉得左不过是什么金银玉器打赏的玩意儿吧,一打开来看,才觉得往事如梦,连他都死而复生了,这枚玲珑扣的玉佩竟也兜兜转转的到了他的手里了。
摩擦着这玉佩上的金丝,唐季惟又想起那年宫宴上的情景,先帝坐在上位意气风发,北边打仗传来大捷的消息,先帝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晕晕乎乎的就要赏赐众人物件儿,凡是在场的官员女眷皆有赏赐,而顾贞观和韩缜却是拿到了两枚通透的玉佩。
“朕怎么看着两枚玉佩是鸳鸯的啊,不行不行,赏错了,朕重新再赏,两个小男子汉怎么能用这种东西。”先帝喝多了红着脸说。
韩缜站出来,拱手说:“礼不在贵重是心意就行,父皇高兴赏赐了玉佩这是缘分,这两枚玉佩与儿臣和贞观有缘,往后把东西送给心仪的女子就成,父皇不必再作他赏了。”
顾贞观红着脸立在一旁,恼怒得不行,当时裹成一个圆球一样的身子气得颤抖不已,用白狐做的披风也被他捏得死紧。他就知道这个人记仇,不就是把墨汁倒在了他心爱的画上面了么,他怎么就能让皇上赐给他们鸳鸯佩呢!
顾贞观瞪着眼睛誓要用眼光杀死他,而顾夫人在一旁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的岁月是多么美好,他还犹记母亲脸上没有细细的皱纹,用手帕捂着嘴笑得眉眼生动的情形,好像时光静谧才没有流逝,记忆里的那些人还在那个地方笑得兀自开怀。
只是他,确实是不在了。那枚玉佩遭到了他的排斥,被扔到了府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在侯府落成的时候,母亲装在盒子里放在他的书房里,到现在不知还在不在。
看着手上这枚镶了金线的玉佩,唐季惟轻笑不已。
“韩缜,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顾贞观鼓着脸蛋,气愤的拦住了他。
“先生还没有走,你要在这里跟我闹吗?”韩缜抱胸,示意他不远处还有没有离开的太师。
顾贞观向来无法无天,才不管有谁在呢,低头看到了挂在韩缜袍子上的玉佩就冒火了,一把扯下它摔在了地上。
“我告诉你,我不是女子不会跟你戴这种怪模怪样的东西,我毁了你的玉佩改明儿给你送个更好更通透的就是了!”顾贞观撂下话就气冲冲的离去了。
也幸好当时是摔在了雪地里,这镶金线的地方大概就是当年被他摔坏的位置了,没想到,时过境迁,它始终是跟他缘分颇深的。
唐季惟把玉佩收到了盒子里,又小心置于书架的后面,那些手足情深肆意妄为的日子就随着这破碎的玉佩一样,再缝补它也不是当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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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狠心小受pk狠心小攻啊,小虐小虐~
☆、客栈开张
唐德这月余来都没怎么出现在唐季惟家中,但昨晚唐德就兴致勃勃的来通知他们今天是客栈开张的日子,希望他们到场见证一下。
今天,唐季惟和唐老娘自是一早就起身准备着了。
“季惟,你穿那件红袍子吧,喜庆!”唐老娘看着他穿了件青色团领的衣服出来就打发他去换。
唐季惟嘴角抽搐,说:“娘,今日是他开业,不是我成亲,我穿红色的怕是要抢了唐德的风头,我就着如此也是好的。”
唐老娘瞪了他一眼,想着是那个理儿也就不逼迫他了,唐老娘自己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襦裙,头上斜插的是唐德送与她的簪子,虽是不名贵,但是也代表了他的孝顺心意,这个场合戴着正是合适。
唐季惟看着唐老娘喜不自胜的样子就觉得她好似年轻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他刚醒来时看到的那么枯黄瘦弱了,自从唐季惟分担了家里的负担之后,唐老娘脸上就已恢复了这个岁数的光泽,本就是一个官家小姐,这下气度风范都出来了。
唐老娘急吼吼的带着唐季惟奔赴唐德的客栈,地方离唐季惟家较远,是属于官道上的一个交叉口,唐季惟提议坐马车,被唐老娘以浪费银钱给驳了回去。
唐季惟这个身子根本不像前世那么健壮,走了几条街就渐渐的放慢速度喘大气了,想必之下倒不如唐老娘这样健步如飞的老太太。
“幺儿啊,你是难受了么?娘去叫车啊,你等着!”唐老娘看着唐季惟额头冒汗脸色苍白的样子,也就顾不得钱和浪费的问题了。
“娘,我没事,还有两条街就到了,现在坐马车岂不是更不划算了么我歇歇就可以了。”
唐季惟阻止了便宜老娘,她操劳了一辈子都没舍得多用一个铜子儿,却是为了唯一的儿子可以毫不在乎,唐季惟很羡慕这个身体的主人,灵魂已走,但身体还是可以和娘亲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唐季惟和唐老娘到的时候客栈外面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了,唐德站在高处激情澎湃的招呼客人,比说书人都还要唾沫横飞,二叔站在门口吧嗒着水烟,旁边的二婶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四处寻找熟人想显摆显摆,一侧身就看到了那圈外的母子。
“大嫂你来啦!哟,今儿穿的是新衣吧,可真好看!”二婶心情极好,逢人便夸,连唐老娘都不放过。
女人总是喜欢听人家赞扬你的外貌的,即使你是一个有内涵的女子,谁又不想才貌双全呢!
唐老娘捂着嘴吃吃的笑了几声,才拍拍二婶的手,说:“你享福清闲的时候到了,唐德有出息有脑子,你以后和二弟的日子就好过啦!”
唐二婶客气了几句,虽然是谦虚着,但是从眼角的细纹都眯成了线,足以看出她是多么的高兴。
“季惟啊,二婶谢谢你给客栈的题字,来的人都说写得顶好的呢。我们家唐德只有开个客栈养家糊口的命,你可不一样,你可是要封侯拜相的人呐!”唐二婶眉飞色舞的比划着,好似唐季惟中了贡士就是大官一样了。
唐二婶语重心长的嘱咐他:“眼看着就要殿试了,你好好准备准备,二婶到厨房里给你弄点吃的你带着回去温习功课,这种吵闹的地方可不是你现在该待的!”
说着就风风火火的进去给唐季惟打包饭食了,被“赶出门”的唐季惟很是苦笑无奈。
“你二婶是个实在人,是为你好,你爹在世的时候对他们好,他们现在自然想你中了状元让你爹在九泉之下高兴高兴,你别以为她是真不待见你赶你走的啊!”唐老娘说。
唐季惟点头,说:“好坏我还是能分清的,我知道二婶的意思。”
“那就行了,她说的没错,过几天你就参加殿试了。温习功课倒是其次,关键是要稳住心神,这做大事的人都是临危不惧不怯场的,你好好品品我说的话。”唐老娘嘱咐他,她知道她儿子是什么斤两,她并不担心他的功课有没有做足,更在乎的是他的心态有没有调整好。
二婶提着饭食从里面出来了,把食盒递给了唐季惟,说:“这里面都是大师傅做的几个拿手菜,汤汤水水的你要提好了!”
唐二婶觉得走回去的路很远,怕凉了饭菜,就让厨房的师傅做了汤菜,想着凉得慢却是有点不好带。
“好好回去读书,唐德往后还得靠你呢!”唐二婶对唐季惟抱的希望颇大,中不中状元她们没有奢想过,只要是前三甲这个家也是有指望的。
唐季惟点头接过,说:“那我先走了,二婶你提醒唐德账本要查证好,饭食注意卫生,这来往的人多可别出问题。”
“知道了,我会敲打他的,你路上当心点!”二婶挥手,笑着说。
唐季惟对便宜老娘说:“娘我先走了,等会迟了的话就让唐德把您送回来。”
唐老娘笑着答允,携着唐二婶的手一起去看新晋的唐老板了。
勤政殿里皇帝正准备出宫,就听见李昇在说太后往这边来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换了常服在正殿里等着。
“皇上,太后这个点来恐怕是来者不善呐!”李昇弯腰低声说。
韩缜坐在正位上品茶,轻抚盖钟,说:“前朝后宫都安宁,她来无非也是为着她那个骄纵的女儿,朕倒要看看她怎么狮子大开口的。”
李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退在了一旁,将多余的宫女太监全部散了出去。
“太后娘娘到!”
“奴才给太后请安!”李昇半跪着。
“儿臣见过母后。”韩缜弯腰见礼。
太后搭着侍女的手仪态万千的走进来,笑着落座,说:“皇儿不必多礼,起来吧!”
韩缜直起身,坐在了一旁的软塌上。
“哀家是不是打扰了皇帝的休息了?看着天儿好来跟皇帝闲聊一番,若是扰了皇帝勤政就是哀家的罪过了。”太后轻笑着说。
“儿臣准备出宫去走走,母后尽管来儿臣不觉惊扰。”韩缜说。
太后一向摸不准他的脉,听着他平淡的语气也不知他心思如何。她在端阳宫里和公主也商讨了一番,觉得公主再嫁必须得靠皇帝才行,一个丧了夫的公主,前面的驸马爷还是个贪赃枉法的料儿,这玉成再是太后亲生,尊贵万分的公主,却也架不住别人的不买账,思索良久还是决定来给皇帝施压。
“哀家也没什么大事,皇帝即位后这后宫就冷清不少,哀家想着皇帝国事繁忙,但内闱之事也不能松懈,皇帝就一个皇后一个贵妃两个贵人,这难免也太少了。”
太后说着又看了一下韩缜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才继续笑着说:“哀家的意思呢,该是选秀的时候了,皇帝勤政爱民,百姓爱戴,这秀女该是蕙质兰心才貌双全的女子居多才是。皇帝意下如何?”
韩缜捏捏眉心,语气淡薄的说:“朕登基不久,暂时还不想劳民伤财,选秀一事母后就不必操心了。”
太后笑脸立刻收回,将手搭在扶手上,轻哼:“皇帝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后宫就只有一个太子未免也太过单薄,为了祖宗基业的千秋万代的流传,哀家认为皇帝还是不要任性的好。”
韩缜轻笑,抿着嘴角弧度上扬,身着常服的他看起来依然是凛冽而威严,太后心里略微打鼓却不能表现出来,韩缜轻敲着盖钟,拿起茶杯掩盖了眼底的情绪,一双眼睛寒光四溢。
“母后的意思是非选不可了?朕却是没有任性的,母后要是执意如此那就选吧,只是民间就不用铺张了,就从官家贵女当中挑吧!”韩缜放下茶杯说。
太后的神经瞬间绷紧,皇帝虽然冷落皇后但和镇国公一家依旧是站成一派,顾家衰落,自己的母家怕是得不上力了,若是再从官家女子当中挑选的话,皇帝在前朝就可以凭着联姻只手遮天,以后她们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皇帝手里了。关键是自己的五皇子还年幼,若是在朝廷没有支持者往后封王怕是占不了便宜的。
“既然皇帝说了那就照着办吧,皇后还在禁足,此事也只有哀家代劳了。”太后眯着凤眼心中计较许多。
“有劳母后了。”韩缜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太后想说玉成的事情又怕他借题发挥,刚才把他惹生气了,怕是在玉成这件事情上不得力了。但既然来了,她也不想空手而归。
“玉成的事皇帝怎么看?”太后斟酌着话问。
韩缜眼角上扬,眉眼微动,坐在榻上侧身看向太后,说:“章渊辜负朕的栽培是他的错,玉成是朕的妹妹,朕自然是不会迁怒。况且最后玉成拿出了章渊犯法的证据助了刑部办案,朕还是颇感欣慰的。”
太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有不是皇帝故意为难她,玉成再嫁个好人家也是有谱的。
“玉成命苦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家伙,皇帝是玉成的哥哥,可是要在王公贵族中掌眼给玉成挑一挑,家世门楣到是其次,人品贵重才是最得当的。”
韩缜说:“自然是如此,那母后可有合适的人选?”
太后心底也有谱,国公侯府这一类的怕是看不上这个二嫁的公主,但是不在贵族当中选又怕是落了皇家的面子,公主嫁过去也会吃苦的。
“哀家到没有心仪的人选,皇帝的意思如何?前朝有没有品性家世都得当的少年郎?公主已经二十,正是不好挑选的年纪。”太后皱眉打量着韩缜的表情说。
韩缜回说:“宣平公和永昌侯这类威望颇厚,又是惯来和皇室联姻的公侯倒是宜当,但若是嫁与此府,只怕公主得委屈嫁给庶子了。”
太后站起来步摇微晃,一掌拍上案桌,气恼说:“堂堂公主怎么能嫁庶子?庶子不能袭爵不受重视,玉成怎可委屈下嫁!”
韩缜在心里冷笑,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此次科举倒是有不少风流倜傥的才子,公主若看不上公爵侯府内的庶子,就从这些举子当中挑选吧。朕还有事就先行一步,母后召公主商议商议再说!”
韩缜甩手而去,独留下太后在殿里焦灼万分,想起不争气的公主当年死活要嫁给章渊,太后就觉得胸闷气短,恨不得把章渊从大牢里提出来痛骂一番。
“皇上,您真要让公主从举子当中选?公主怕是看不上。”李昇跟在韩缜的后面说。
韩缜大步流星的朝宫门走去,说:“看不看得上由不得她,已经是辱没皇家颜面的公主,再想嫁个侯爷世子也只是痴心妄想!”
李昇心里打突,总觉得公主不像是安分认命的人,要是皇帝亲自指婚那些公爵侯爷不也是只有跪谢接旨的份儿吗?可重要的是自己主子不愿意为她费心操持,她纵然是公主也得跟世家小姐一样,姻缘嫁娶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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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之术?
四月十五日,殿试。
唐老娘目送唐季惟被接上马车驱向皇宫的方向,她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即使不是很奢求唐季惟能不能高中状元,但是那种鼓点一般的心跳就是无法停止下来。
唐老娘觉得一人在家胡思乱想的也着急,干脆收拾了家关了院门往唐德的客栈去帮忙了。
唐季惟坐在马车上和不认识的人一起摇摇晃晃的,一起步向那个千万才子最向往的顶尖之路。
马车里面悄无声息,平时侃侃而谈的学子们完全紧闭双唇,严肃正经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似多说了一句话就会泄了气一样。
唐季惟并不紧张,他的脑海里全是上辈子的情形,过了潍河的大桥,他曾经在这条上朝的路上走过无数次,这里的街道和小贩都是他所熟悉的,包子铺的老板还是那么热情的吆喝,煎饼摊的老板娘仍然是胖胖的笑眯眯对待客人,那边的豆花摊上的父女还是那么受人欢迎。
这条路,他曾经打马而过无数次,当年意气风华豪情万丈犹如幻境。
此刻坐在马车里如黄粱一梦一般,在被杀害的第二个年头里,他又一次主动的要踏上那个金銮宝殿,去搏击他本该安逸舒适的人生。
“唔!”
唐季惟侧目,坐在他旁边的一位男子突然作呕一声。马车内的人们赶紧捂住口鼻偏离了他,要是污物脏了袍子,丢人现眼不说,给皇上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寒窗十年,绝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你要是不舒服就下去缓缓罢。”坐在唐季惟对面的一位男子说。
唐季惟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相貌风流,身形俊朗,只是,眉眼之间的钻营之气颇重,不过小人之色而已。
众人纷纷附和,说兄台要是不舒服就别硬撑,身体重要要不就下去歇歇后面再跟上来吧等等。
男子皱眉,捂住胃作势要下去。唐季惟一把拉住了他,说:“你现在下去路上没有马车也找不到轿子,误了殿试的时刻你可要再等三年了!”
“无事,我在这里扰了大家的心情,我下去便是。”男子对着唐季惟惨白一笑,拱手施礼。
唐季惟撩开帘子,对马夫说:“停车!”
马夫的任务是送各位举子安全到达皇宫外面,误了时辰他也是担当不起的。
“爷,您别为难小人,这误了时辰小人没了打赏您也没了高中的机会,我驾慢一点就是了!”
唐季惟:“叫你停就停,哪来那么的废话。你自己驾车走了便是,不会让你等我们的。”
一声马叫,马车驶过。
唐季惟和青袍男子站在街道上,青袍男子摇头苦笑:“你何苦如此,我耽误了时辰也就罢了,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现下连累了你,我岂不是偿还不清了!”
唐季惟没说话,提步就走。
“跟上来。”
唐季惟找到了一家熟悉的粥店,搭在街角处的棚子,看着是很穷酸,却是几条街上最热闹的摊子。
现在正是寅时,来用早餐的人并不多,摊子上也只有一位手脚麻利的小伙子。
“来两碗粥,招牌的!”唐季惟说。
“好勒,两位稍等片刻!”小伙子笑着应了一句。
男子坐在唐季惟的对面,抱拳施礼说:“在下唐沉睿,今日之事多谢唐公子,若有来日必当报还!”
唐季惟抬头,说:“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唐沉睿微笑,面露苍白却依旧气质难掩,说:“谁不知道唐公子是今科会试的会员,才貌俱佳风流倜傥,街头巷尾的谈论,无意中也是听到过一句半句的,还望公子莫怪!”
“名声这么响我想怪也不知道从何怪起,唐兄也是好眼力,竟然凭着流言就可以猜中,今次科举果真是卧虎藏龙。”唐季惟说。
“两位公子,粥来了,加了碟儿小菜您慢用!”小伙子笑着端上来了。
唐季惟递给唐沉睿勺子,说:“尝尝吧,你这胃用这粥养最合适了。”
“多谢!”
食不言寝不语,两位都是风度家教颇好的人,自然是无言无语的度过这本该是最紧张的时刻。
付了钱,唐沉睿正准备去找寻一下周围有没有马车轿子之类的,就看见唐季惟向着摊子的小伙子走去了。
“小陆原,把你家的狮子灵借我可好?”唐季惟笑着问。
小伙子放下搅拌的大勺,惊奇的瞪眼,说:“你怎么知道我叫陆原?”
“猜的。”唐季惟说,“马匹借我,我必定在午时之前归还!”
陆原混迹市井多年,早就不似高门大院的公子哥没见过市井手段,陆原鼓着包子脸叉腰,
说:“不管你从何得知我的名字,但我家只是小小粥店,没有你说的什么狮子灵!”
唐沉睿对于唐季惟的行为也是如鲠在喉,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诓骗一个小伙子,但是,在他心中唐季惟又不是这像奸猾小人,于是,他左右为难,不知是该拉走丢脸的唐季惟还是跟他同流合污,只有在一旁傻乎乎的站着。
“狮子灵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每天在这里喝粥的男子送与你的礼物,小陆原你忘记了吗?”唐季惟挑眉。
陆原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当然记得狮子灵是谁赠与他的,但是他绝对不能说出口,只有颤颤巍巍的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知道?”
唐季惟哼:“不是没有马吗?小陆原不诚实哦!”
陆原被呛得脸红,当年是一位男子送给了他,那时候他才十岁而已,羡慕每天打马而过的一位年轻男子,就在有一天拦住了他的马,虽然差点死在了马蹄之下,但是他还是勇敢的要求可不可以让他骑一次。
男子的拍马而过的器宇轩昂至今还留在他的脑海里,他永远也忘不了男子深深看他的一眼,没有轻蔑也毫无鄙视。
虽然没有骑上他的坐骑,但是却在第二天收获了一匹小马驹,陆原亲自给他取名叫狮子灵,这也是他与那位男子的相识之初。
“你既认识他,又知晓我,想必是私交甚笃的友人吧。看你文质彬彬的样儿也不像是坑蒙拐骗之人,你随我来,我借与你便是!”陆原低头说道。
唐沉睿不知道竟真有此事,当即随着两人的脚步走去,他心中疑惑,但是更多的是佩服,能游走在市井跟各色各样的人相处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智,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陆原把缰绳交给他,说:“狮子灵是我的宝贝,你千万要对他好一点。午时一刻若你还没有还来,我便去衙门状告你偷窃!”
唐季惟笑着摸摸他脑袋,被少年一把打开,说:“你与我年纪相仿,怎可对我做出如此行为!”
“谢谢你,小陆原,顾贞观没有看错你。”唐季惟蹬着马镫翻身上马,说。
陆原撇嘴立在当场,即使表面云淡风轻,但是也抵不住内心的狂风海啸,纵然他一直在这里等待,那个威风凛凛的人也不曾回来。
唐季惟对着下面的唐沉睿伸手:“上来,再晚就真的要等三年了!”
唐沉睿文人一枚从未骑过马,况且还是和男子共骑,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陆原在下面哼着:“要是不想被摔下来成肉渣就抱住他的腰,大男子汉还如此扭捏,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唐沉睿被一个小子奚落自然是不会跟他辩驳,事实如此他也无话可说,只是觉得这个唐季惟口中的“小陆原”倒是个性十足。
“夹好马肚,低头!”唐季惟说。
一声鞭响,催马而出,狮子灵甩头一下就振奋得往前方奔去。
陆原抱胸立在当场,若不是后面碍眼的怕死鬼,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顾贞观,那冲出的弧度和身影,没有人能够相仿。
一个看了三年的同样身影,牢记在了心里五年的人,即使换了相貌身材,他还是能将他和记忆中的人重合。
没有人能完全符合他心中的画框,他只需记住一个场景,那么,在年年岁岁中再想忘却就很难了,别人认不出,他可不一定!
陆原看着远处的白雾微笑,我的师父,您别来无恙?
唐季惟觉得唐沉睿看着像只弱鸡,实则力气颇大,双手勒得他腰都快断了,陆原说得对,他此刻完全丧失了读书人的气节!
到了宫门的时候,点卯已经完毕了,眼看这一群人进了皇宫却在关门前一刻把他们拒之门外。
“我们真的是举子,你别不信哪!我有文书,你看看?”唐沉睿解释说。
侍卫油盐不进,摇头就是不让他们进,宫门要是随便都能进那皇帝和后宫的安危岂不是暴露于刀刃之下么!
唐沉睿急得额头冒汗,他不怕自己进不去,就怕连累了唐季惟,他这辈子最怕欠的就是人情,偏偏今日还欠了这么一个偿还不起的,他深觉五内郁结,嘴唇都要起泡了。
唐季惟把一个侍卫拉到一旁,侍卫刀还没□已经被他按回去了,小侍卫急了,他即使是看大门的也是最有面儿的看门狗,怎么就被你这个小小书生给制服了呢!
“你是要闯宫门吗?我有权利把你切成个西瓜碎,你最好好自为之,惊动我们头儿没事儿,要是闹到皇上那里去了,你还要不要脑袋?”小侍卫威胁他说。
唐季惟掏出一个东西,说:“让你们侍卫长来看看这个了再说!”
小侍卫不信他的,但是在宫门外推推攘攘的实则是有碍瞻观,且旁边还有一个疯子在跳脚大叫。
唐沉睿着急得手脚发颤,绝没有想到今日被几个人轮流给看低了一遍,
拉着另一个侍卫就开始语重心长的谈话。
什么你家住哪里,我家也是那里的人,你父母叫什么,哎,巧了我也认识他们。你父母是不是谁谁谁?啊,不是啊,也没关系,我下次去拜访拜访就熟悉了等等。
侍卫长出来了,皱着眉看向两人,出于某种考虑,他脚步直转向右边比较正常的一位。
“你要给我看什么?”侍卫长威严沉声的说。
唐季惟把玉佩拍在他手心,说:“看看就好了,别声张!”
侍卫长被他的神秘给弄楞了一把,晃眼一看这枚玉佩,当即退还回去命人打开了大门。
唐沉睿长出了一口气,抖擞精神跟上去。关门的声音沉闷重声把吓得一抖,回头看去,竟是红漆的金铆,闪闪发亮且威严厚重,当即就转回了头。
“你别一惊一乍的,等会儿上殿见了百官和皇上小心被轰出来!”唐季惟叹气。
唐沉睿经过了短短的一个时辰已经将唐季惟竖起来膜拜了,从陪他下马车的豪情,到骗来了马匹的圆滑,现在又骗了侍卫打开宫门的机智,特别是作为文人竟然马术奇佳。他已彻底把唐季惟拉入了可亲近的范围。
“你刚才怎么骗开了大门啊?你给侍卫看了什么?”唐沉睿很疑惑的说。
唐季惟勾动嘴角,眉毛上扬,说:“秘密!”
的确是秘密,因欺君之罪他可不想再次下狱。这枚胸前的玉佩根本就不是韩缜给他的那一枚,却是唐老娘给他的家传之宝,据说镇妖辟邪,唐老娘昨晚亲自挂在他的脖子上的,只是他觉得挂着太奇怪就收在了胸前。
侍卫长虽然近距离的接触过皇上,也认识皇上所随身携带的玉佩。但是,他并不是记得很清晰,唐季惟以一种神秘莫测的动作拿出来故意制造气氛的的时候,侍卫长在心底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再加上此枚玉佩跟韩缜那枚成色相当,且同样镶了金线,不是内行的侍卫长当然要上了唐季惟的当了!
唐沉睿皱眉,觉得同样是身为贡士才子的两人相差巨大,除去应试作答,连在骗人方面都技不如人,是他做人太失败还是唐季惟太全能?
张陵在殿外一直张望,在这种威严庄重的地方他又不敢乱走,在宫外没见到唐季惟的时候他就提议点卯官稍待片刻,只是这种地方哪是他一个不起眼的文人所能决定的,眼睁睁的看着宫门闭上却是无能为力,他也懊恼不已,不停张望四处,希望以唐季惟的聪明才智可以进来才是。
果不然,远处走来的长身玉立的男子不是唐季惟是谁?张陵冲上去确认,看到是他才长舒一口气。
“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也能误点?”张陵开始数落起来。
等唐季惟解释完毕之后,李昇宣他们上殿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等会儿不要急着作答,随机应变!”唐季惟低声嘱咐,大步向前跟上队伍。
张陵点头,严肃的跟上去了,唐沉睿摸摸头,觉得匪夷所思,不是越在前面回答越是能引人瞩目么?怎么这人喜欢倒行逆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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