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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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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正文 第12节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第12节

    唐宓颤颤巍巍的抬头,咬着朱唇泪光涟涟的说:“奴婢唐宓!”

    韩缜不解了,按说唐季惟身居官位家境不错的,怎么还要送妹妹进宫当宫女?

    “你是唐卿的堂妹?朕记得唐卿是独子。”韩缜问。

    唐宓成功的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便调整好了面色和姿态,尽量把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也许以前唐宓还不会借着唐季惟往上爬,但是已经在宫中摸爬滚打半年受尽委屈的她,已经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一种手段而已,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谁又是在意的呢!

    “奴婢确实是唐大人的堂妹,皇上,求求您了,您让我去看看哥哥吧,奴婢与他许久未见了,再闻之时却是哥哥缠绵病榻,皇上,奴婢求求您了。”唐宓抹着眼泪仰着头渴求的望着韩缜,眼睛里的温柔和面庞的美好,完全就是一个年华正盛的妙女子。

    李昇眼睛狠辣,在韩缜身边侍奉多年,早已跟着韩缜在宫中沉浮数年练就一身识人的本领。眼前这个叫唐宓的女子大概真是唐大人的堂妹,面容上很是相似,却唯独缺了唐大人身上那股洒脱随意的气度,而面前的女子反而俗气颇重,平常哭着求着皇上的人大多都是磕头弯腰的,这个可好,仰着头痴迷的盯着皇上,生怕皇上记不得她似的,这可真是稀奇了!

    韩缜提步向外走,说:“跟着朕去吧!”

    唐宓立刻欣喜的跟了上去,李昇带着小竹子随后。

    唐季惟的情况好了许多,老神医把他骨髓里的毒素大部分用药水蒸出来了,余下的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排清的,这种毒是瀛南特有的棉雨花培植出来的,顾名思义,像棉花一样细细的钻进你的骨子里,命大不死的话每逢阴天也是会疼痛难忍的,这种花极其难育,瀛南一带也并不多见。

    老神医游历四方才有此判断,对症下药的话就容易多了,宫中的太医只知是中毒,却认不出是何毒,开始的时候就只能是束手无策的目瞪口呆了。

    “皇上驾到!”

    一干人等立刻跪倒一片,即使除夕佳节正是欢乐的时候,大家的面色还是很沉重,比起几个时辰以前是轻松了不少,可床榻上的人还没有醒来,众位太医的命还没有完全拿回来。

    韩缜疾步走去,坐在床沿上看着睡得一脸安详的人,说:“怎么还不醒?”

    老神医出现在皇上的身侧,说:“回皇上的话,唐大人中毒太深,能就回来就是万幸了,这醒不醒得了就不是老臣能担保的了。”

    韩缜回头,两眼寒霜冰封,看着殿里的一干人,气势凛然的说:“你让朕接受一个活死人?这就是你们忙活半天给朕的回复么?他是朕的臣子,若一直这样睡下去那和死人有何分别,朕的江山和黎民百姓都需要他,你们准备就这样给朕交代?”

    即使有人擦汗在心里腹诽,一个四品官员怎么就让天下非他不可了!但是,碍于皇权和皇帝的威严,没有敢辩驳,纷纷跪倒在地高呼“臣等有罪!”

    唐宓跟在后面进来,一下子就啜泣出了声,韩缜有些烦闷的不愿理会她,现在唐季惟还生死未卜的躺在这里,他也不好处置他的妹妹。

    老神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要让唐大人醒也不是不可以……”

    韩缜就知道他是个不下狠招不肯站出来的人,立刻就目光凶狠的说:“废话少说,该怎么治!”

    老神医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大推医道,背了半天的医术,看着皇帝的脸色渐渐泛黑了,身边跪着的太医也都软了脚,才慢慢悠悠的说:“这逼毒最好的地方就是从头开始,额,要把余毒逼清让大人醒来的话,就,就只有把头发剃光在头上的几个穴位施针了。”

    唐宓知道现在过于夸张的话反而失真了,收起了哭腔,看着躺在床上苍白的堂兄,她心里也渐渐有点难受了。

    韩缜剩下的半边脸也黑了,看着老神医那颤颤巍巍的样子也不好大发雷霆把他吓晕过去,但好歹也是一种方法,比起头发命更重要。

    只是不知道唐季惟醒来之后,看着光头的自己会不会恼怒了。

    “皇上,唐大人的母亲在宫门外求见!”魏琳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一身铁甲刀枪不入。若不是唐季惟的母亲的话,他肯定不会为了这种芝麻大的小事来打扰皇上的。

    韩缜沉吟了片刻,说:“让她进来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总要让老人家有心理准备才行。”

    “是,末将遵旨!”魏琳抱拳告退。

    院首看了一眼盯着床上的人的皇上,才悄悄的侧身到老神医的耳边说:“您说的是真的么?”

    老神医老神在在的眯眼,傲慢的哼了一声,说:“再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蒙骗皇上!”

    院首心知肚明的保持沉默,对于自己的老爹,他远远没有韩缜能镇得住。

    唐宓听闻伯娘要进宫,立马就紧张起来了。唐季惟现在在床榻之上不能言语自然是不会告发她的,但是她那个伯娘就不一定了,嘴快又胆子大,在皇上面前败坏了她的形象就得不偿失了。

    唐宓立刻对着总管李昇说:“公公,奴婢还要回太后处侍奉,就先告退了。”

    李昇漠然的点了一下头,挥手让她退下。

    唐宓咬着唇,失去了一次亲近皇上的大好机会,她是一定找补回来的。反正唐季惟你一天不离宫,她都还有大把的机会借他亲近皇上。

    萧氏在府里转来转去的担心得不得了,不知道唐季惟受的伤有多么严重,居然在宫里待了一个晚上!

    将近天明实在是坐不住了,将就着一身诰命服带着叶生匆匆忙忙的往宫门口赶去。

    宫门的侍卫看她的谈吐也不像是意图不轨或是疯疯癫癫的人,加上一身诰命服也就更拿不准了,就上报给侍卫长。刚好魏琳巡逻过来,知道唐季惟的事情,立马就说先报给皇上。

    萧氏第一次进宫,还没来得及体会皇宫的巍峨和壮观,就目不斜视的担心的往正阳宫去了,带着满身的忧心和惊惧。

    “皇上,唐老夫人到了!”小竹子通报说。

    韩缜说:“请进来吧。”

    萧氏踏入正阳宫才开始汗涔涔了,惶恐的感受着这满殿的辉煌和皇权的不可亵渎。本来匆忙的脚步也渐渐放慢许多,踏在锃亮的地板上生怕留下印子弄出了声响。

    叶生被拦在了外面,只得沉住气安抚了萧氏几句,规规矩矩到旁边等着去了。

    “老夫人,这边请!”宫女细声细气温柔的说。

    平素要是不认识的人称作她为“老”夫人的话,萧氏肯定是不悦的,但这时候听到只觉得宫里的侍女真是有规矩,也没瞧不上她这个乡野老妇人。

    萧氏惶恐的跟在宫女后边颤颤巍巍的给皇帝见礼,前几日为了进宫赴宴学的规矩,这下彻底派上了用场。

    “夫人请起罢!”韩缜威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萧氏有点颤抖的被宫女扶起来。

    韩缜坐着,也没端得过于严肃,让太医给萧氏大致说了唐季惟现在的状况。

    萧氏捂着嘴忍住哭声看着床上静默不动的儿子,成串的泪珠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即使这是皇宫面前是皇上,也阻挡不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心,在皇上面前失态对一个和儿子相依为命的母亲来说,就太不重要了。

    韩缜见过萧氏,自然是对她颇有好感,知道他们母子情深的,也没有在意这细微的啜泣声烦扰他的思绪。

    萧氏一时泪眼朦胧,也没看清楚皇上就是来过府邸还夸过她厨艺好的客人,这时候当然也顾不上这些了。

    “皇上,一切就听太医的吧,我儿命苦不济,若是这样能救回他一条小命,头发没了又怎么样呢!臣妇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萧氏跪在地上,低头抹了眼泪说。

    韩缜这才仔细看了一眼萧氏,和其他的母亲并没有什么不同,却微微撼动了他这颗冰冷的心,若是他的母后还在,应该也是如此慈爱的对他吧。

    “夫人很识大体,如此这般就让太医开始吧。夫人也勿要伤心熬坏了身体,唐卿他会没事的,朕保证!”韩缜难得安慰了别人几句,语气略微放松。

    萧氏没有想到皇上如此亲和,便磕头谢恩。

    韩缜起身,旁边的太监把唐季惟扶起来,小太监力气单薄有些不济,韩缜挥手让他让开,自己亲自坐在床沿上让唐季惟斜靠着他。

    太医拿了剪刀剃刀,有些紧张的开始剪去那黑墨一般的长发,没了束冠,泼墨一般的发丝随意搭在了唐季惟的身上,看起来他的脸颊越发瘦小了,而就是这么瘦小的人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睿智和冷静。

    韩缜听了魏琳调查回来的报告,魏琳做了自己推测,和唐季惟当时的做法□不离十,虽然纵火烧了兵部的外院,但是在破坏最小的情况下保全了自己,也算是不错的了。连魏琳都没有把握在二十几个高手重重包围下活着逃脱,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唐季惟了。

    这下近距离的观察,韩缜一低头鼻尖就是他温热细微的气息,他甚至可以数清他的睫毛,白皙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看得出有些青色的血管,唇色淡淡的,有着单薄的嘴唇据说是薄情之人,韩缜不得不看向他的嘴唇,还好,不薄。

    太医在距离皇上无比近的距离下动刀子,手都是抖的。这正阳宫拿着刀敢进的都没几个人,而他却在皇上的眼前舞刀,即使这是情势所迫,太医也有点紧张畏惧。

    一根一根的发丝被斩断,韩缜莫名的心痛,心里说不出来的哀伤。那是唐季惟身上的一部分,现在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了地,好似他的性格似的,看似重情重义实则冷血薄情,他们是同样的人,为自己而活的人。

    他们是同类,彼此的血液都是散发着一个味道。

    韩缜的手上落下了唐季惟发丝,轻轻的用手摩擦着,像是收拢了自己的那些回忆,不自觉的收了一束藏在了自己的袖中。

    开始剃头了,太医的手越来越颤栗,韩缜怕他伤了唐季惟的头皮,皱着眉头说:“让开,朕亲自来!”

    “是!”剃头的太医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不是他的本职,总有点没有把握。

    小竹子把唐季惟背到了铜镜面前,轻轻的将他靠在椅子上,剃头的一应器具都一一摆放好了。

    韩缜并没有帮人剃过头,但是他看过皇寺的和尚们是怎么样落发留诫疤的,对于聪明的人来说,领会能力都是极高的。

    韩缜手稳,一寸一寸的开始刮,细致而又特意的放轻了动作。

    剃着剃着就无意识的笑了出来,这样小和尚的唐季惟是他的杰作,看着可爱而又清冷了许多。

    韩缜退了一步,小竹子用温水给唐季惟的光头洗了一遍。萧氏被允许在殿里呆着,看着光头的儿子又哭又笑,捂着嘴背过身走到屏风后面肆意的哭了几声。

    老神医让他们把唐季惟平放在榻上,院首亲自把大大小小的针铺满了小案桌,一根一根的试手。

    老神医叹息的看着唐季惟,好好的一个俊俏的少年就是落发出家的模样了,抚着胡子惋惜了几声就开始给唐季惟的头上抹上药汁。

    韩缜负手立在远处,看不到唐季惟的模样,却在心里笑出了声,如果他是贞观的话,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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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看到那哀怨的收藏就哀怨了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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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愉快!【还没虐皇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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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第二天,唐季惟终于醒过来了,全身汗涔涔的让他极不舒服。虽然睁开眼就是陌生的床顶,但是侧眼看着忙来忙去的宫女和太监,旁边还有小声讨论治疗方案的太医们,他也猜到了这是哪里了。

    只是幸好,他还活着。

    “大人,您终于醒了!”院首准备再给他施针,却看见唐季惟一双眼睁得大大的,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是看起来温和而平静。

    “谢谢。”唐季惟开后说话,声音像是在墩木上拉扯一般的嘶哑,他自己都忍不住闭嘴了,觉得太难听了。

    院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跪在唐季惟的面前就开始把起了脉,他们花了一个通宵,却是像过了一百年似的漫长,才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虽然皇上的威胁很可怕,但是医者父母心,看着自己治疗的患者醒来,院首也是老怀安慰的。

    “不谢不谢,您的脉象正常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实不相瞒,此次伤身极大,恐怕您以后的身体会非常虚弱了。”院首很诚恳的说,毕竟,他对唐季惟印象还是极好的,看起来面色端庄,眼神清明,也不是外面说的媚惑君主的奸佞一类的人物。

    唐季惟笑得很是苍白,脑袋上感觉凉凉的很是不习惯,笑容渐渐的褪去了,奇怪的问:“我头上是怎么了?”

    院首有些尴尬了,老神医已经借故回府修养了,而被撂下的儿子只有独自一人承担被怒吼的风险。

    “这个,您别太在乎了,以后还会长起来的,无碍无碍!”院首笑得很是假模假样。

    唐季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嘶哑着嗓子说:“是被剃光了么?”

    手脚都没有力气,他自己也不可能抬手去摸,只是这样平静的问道。

    像是酝酿暴风雪的前兆一般,院首觉得越是不发作就代表等会儿愤怒得越厉害,隐瞒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老父亲给您头上施针,不得已剃去了您的头发,还请勿要怪罪!”院首惭愧的说。

    唐季惟想象着自己光头的样子,难得傻傻的笑了几声。他从未体会过这种凉快的触感,睡在枕头上,头皮和锦枕接触的地方感觉很新奇,不禁动了下脑袋,这样的感觉太过真实陌生了,他有些觉得不习惯。

    “您……”院首被吓惨了,怕是状元爷接受不了傻掉了罢,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皇上驾到!”

    院首大人立马就软了脚,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耷拉了脑袋无比绝望,怕什么来什么,他真是官路断绝,到此为止了。皇上在乎唐大人的样子不是假的,要是唐季惟不高兴了,一个眼刀飞来就可以让皇上削了他的脑袋。

    韩缜大步走来,弯着腰嘴角噙笑的负手看着光头唐季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光头,说:“还不错,朕觉得甚好,唐卿就不要怪罪太医了。”

    唐季惟盯着韩缜嘴角的一抹笑意,不自觉的回答到:“臣何时怨怪与太医了?他们救回臣的性命是臣的恩人,臣自然是要感恩戴德的。”

    韩缜起身,对着地上的院首大人说:“爱卿可听到了?”

    院首大人喜不自胜,立马连着磕了三个头,说:“臣听见了听见了,臣多谢皇上!”

    韩缜笑着看他,一把年纪了还被唐季惟这个小年轻给吓到出汗了?

    “爱卿们都退下吧,剩下的治疗方案就在太医院商量了报给朕吧,众位都辛苦了,朕随后有重赏!”

    太医们松了口气,跪谢之后鱼贯而出,相互交谈之中才惊觉发现,他们并未言语怎么皇上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了?还一反常态的在唐大人面前帮他们说话?

    最终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大约是皇上太过精明了,一眼就洞穿了他们的心结所在罢了。

    韩缜掀袍坐在唐季惟的床边,看着这样的唐季惟倒少了几分平时的距离和冷漠,好像他重获新生,而韩缜正是在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皇上为何要如此看着微臣?微臣瘦脱了形,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了。”唐季惟鬼使神差的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了,此间的嗔怪之意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别扭。

    韩缜一愣,眼神聚集到唐季惟的眉目之间。

    大概唐季惟也发现这样的话有多奇怪了,立马补道:“臣病糊涂了,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韩缜眼神柔和了许多,因为他不自觉给出的反应,大约这样的反应太过真实,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心窝。

    “唐卿一向是滴水不漏的,何来冒犯朕之说呢!”韩缜回说。

    唐季惟抿着唇不说话,这样虚弱的,弱势的出现的在他面前和他交手,他无端就生出了一股憋闷。

    韩缜看出唐季惟的面色不悦,也不撩他了,换着话题说:“朕以为你醒来之后会很生气的,没想到你到平静得出乎了朕的想象。”

    唐季惟避开了他的眼光,盯着帷幔说:“这有什么,做一个光头总比当一个死人好多了,一抔黄土了结余生,要是死后连找不到自己的坟在哪儿那就更惨了,上不了天入不了地只能活生生的熬着。”

    唐季惟想着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埋在了哪里,心里的酸楚之意越来越浓厚,本来掩藏极好的恨意也要溢满而出。

    韩缜一直观察着唐季惟的反应,听他做如此论调,便说:“唐卿还年少,怎么就如此悲观了?朕器重你,你并不失意。家里也有慈母为你操劳,你什么都不缺。哪里就生出了这么凄凉的想法?”

    韩缜步步紧逼,想要求一个结果。

    唐季惟身体虚弱,不堪重负。他能醒来就是造化大了,现在被皇帝接二连三的话逼到了墙角,心里有心反驳,但是眼皮总是往下掉,只是你呢喃着说了一句话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生前再志得意满又如何,成灰成沫了不过也只是冤魂一缕,死死不肯离去罢了。”

    韩缜激动得眼眶泛红,捏紧拳头不敢碰触眼前已经疲惫睡过去的人。

    一滴一滴的眼泪砸在唐季惟的脸上,他并不知觉,太累了,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韩缜伸手颤抖的将人从床榻上抱起来,用尽全力的搂在怀里,按着他的脑袋拥着他温热的身体,就像是抱住了世间所有一样,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眼睛被泪水糊花了视线,他只记得抱着怀中的这个人,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怕极了,若这是他一厢情愿怎么办?若只是巧合又该如何?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神奇而美好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敢相信,他失去了判断能力,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他明明就已经失去了,一辈子就这样丢掉了所爱,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他沾满鲜血的手怎么还能重新拥她入怀?

    老天太过悲悯贞观了,舍不得他就这样孤独的走了,朕来陪着朕下次定然陪伴在侧,是死是活但求无悔。

    唐季惟被勒得有些出不来气了,即使睡得很沉的他也开始挣扎了起来,韩缜不得已松开了他,血红的双眼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我会亲自证明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贞观。”韩缜低沉的声音嘶哑在唐季惟的上方说,伸手触摸着他瘦弱的脸颊,轻轻的在手心落下一吻。

    唐季惟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的下午了,身体很是酸痛难忍,叶生被皇上特许进宫来侍候他,便背着他进了木桶擦洗身子。

    “爷,您觉得怎么样?”叶生力道放得很轻,但是看着唐季惟白瓷一样的背脊,还是担心的问。

    唐季惟点头,声音有些破碎,“挺好的,我娘呢?”

    “老夫人担心您如此多灾多难怕是冲撞了什么,连夜上金光寺烧香祈福去了。”叶生说。

    唐季惟笑得有些微弱,愧疚的说:“是我对不起她,我太不孝了。”

    叶生立刻说:“又不是您的错,是那些刺客突然来袭,我们没有准备才吃了大亏,能在如此密集的部署下逃脱,您已经很了不起了。”

    唐季惟从木桶里起身,旁边的宫女立刻拿来了衣袍给他穿上。

    唐季惟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受不了力,叶生又要把背会床上躺着,被唐季惟制止了。

    “把我放到躺椅上去吧,这些日子这样躺在床上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唐季惟说。

    叶生想了想,就应了下来。眼尖的小竹子立刻把躺椅搬离了窗边,放在了比较暖和的位置。

    唐季惟哭笑不得,说:“你这样做跟我躺着有什么分别啊,都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了。”

    小竹子这次很坚定的说:“那大人还是回去躺着罢,奴才也不必担着被皇上杖责的风险了。”

    唐季惟挑眉,身体虽然弱得不能靠着自己行动,但是气势不减,勾起唇角说:“这么说你是来监视本官的了?”

    小竹子一向是皇上面前的小红人,还没有人敢这样带着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也是和唐季惟熟识了才出此言,现下唐季惟明显不爽了,他自然也得负责。

    小竹子立马把窗台边的插花搬来过来,举着跪在唐季惟的面前,谄媚的笑着:“爷,这样可好?”

    唐季惟想笑着拍他的精灵的脑袋瓜,但是手脚无力,也只得笑着敷衍说:“还行吧,将就。”

    小竹子立马就让人折了许多各式各样冬日盛开的花束,用精致的插瓶装着布满了整个寝殿。进出的宫女太监满鼻子都是花香的味道,私底下开玩笑说,不知道还以为走到了哪个得宠的娘娘宫里来了呢。

    “可不是嘛,皇上那样恩宠唐大人比后宫哪位娘娘都要上心呢,唐大人生得比女子还好看,自然是不能白白的浪费了去。”宫女叽叽喳喳的在外间说着。

    小太子黑着脸面目严肃的看着嚼舌根的宫女们,小小年纪端起气势来还真震住了一帮在外殿的奴才。

    “奴才/婢参加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一干人跪了外面的一屋子。

    小太子韩肃庭最是维护自己的老师了,这下听着有人说老师的坏话,立刻气势全开恼怒之极了。

    “本宫不敢越俎代庖整治父皇宫的宫人,但是小施薄惩还是有这个权力的,你们通通都滚去外面扫雪吧,这里不需要你们这些长舌妇伺候,整个正阳宫要是让本殿下看到一丝雪花就会如实禀报给父皇,你们看着办吧!”

    小太子拂袖而去,殿里面跪着的人面面相觑,都默默退下了。

    小太子站在寝殿门口收敛了表情,带着属于这个时期的孩童的天真笑着进去。

    唐季惟躺在躺椅上看书,外面的动静都没有听到,故而不知道小太子早已经来了。

    “老师!”

    唐季惟抬头,看着小脸红红的小太子,立刻笑得眉眼全开说:“是殿下来了啊,臣有病在身不便见礼,失礼与殿下了。

    小太子撅着嘴蹭到唐季惟的身边,周围伺候的人都被他打发下去了,故而小太子可以肆意妄为的伪装撒娇了。

    “太子殿下怎么想起过来了?”唐季惟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虽然有些失礼,但是大概是宫中太缺乏温暖了,这样亲密的动作很得小太子的欢心。

    韩肃庭眯着眼很是享受的蹭了两下,瘪着嘴说:“老师,我都听嬷嬷说了,他们太坏了,居然敢行刺老师,待我长大一定要抄他满门才行!”

    “殿下失言了,这人命观天,怎么能牵扯到不想干的人呢?《论语》是如何教殿下的?施以仁政才能恩泽于民,江山才能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唐季惟借机说教,给小太子灌输一些仁政的思想。

    小太子皱眉说:“我知道,父皇也说过的。我只是太生气了而已,老师这么好,为什么还有人会有伤害您呢!”

    唐季惟正经的坐起来,轻轻的靠在垫子上说:“人生而在世不可能博得所有人的欢心的,只要你所坚持的道路是正确的,是不辜负爱你的人和期盼你的人的,这就是对的。世间有恨才能体现出爱,殿下喜欢微臣,那么一定就有没有比殿下这么喜欢微臣的人,发展到极致的话就是恨了,恨是最残忍的利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韩肃庭抿着嘴唇很是认真的点头,若有所思的靠着唐季惟,说:“那老师有非常恨的人吗?能恨不得他去死?”

    唐季惟神色恍惚,摸着小太子的小脑袋说:“恨太沉重了,背负的人会很累,恨人是一种挖空自己心思的举动,当有一日恨超出了额度,自己也就会被伤得更厉害,老师不愿意去恨他,却又不得不恨。”

    小太子跳起来,笑眯眯的盯着唐季惟说:“老师恨谁?我认识么?”

    唐季惟打了个呵欠,困顿的说:“殿下,臣倦了,您回去吧。”

    说完,真的就闭上眼平静的呼吸起来。

    小太子满眼的期待,却打在了棉花上,嘟着嘴不满意的小声咕哝说:“老师和父皇一样,都是狐狸,老狐狸!”

    正值佳节,作为后秦的皇帝韩缜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封笔不用批示奏折了,但那些密报还是像雪片一样飞到了他的案牍,这样举国欢庆的节日附属国的使节都要来朝贺,韩缜不得不腾出时间来和那些趁机摸索他心思的别有用心之人周旋。

    韩缜回到正阳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案牍上的密件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密探送回的消息。除了墨力墨言带人被派往了四国探听国情以外,其余的探子在春节期间都被召回了国内分布在了各个有可能出现状况的王爷公爵的封地。

    “李昇,去办一件事情!”韩缜搁下笔说。

    李昇疑惑的看了皇上一眼,不明不白的说:“皇上请吩咐!”

    “把顾家夫妇的关押地散播到后宫去,这样件事情很重要,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你注意把握分寸。”韩缜说。

    李昇被吓得拂尘都快掉落了,抬头僭越的看了韩缜一眼,有些不解的说:“皇上,恕奴才多嘴,顾家夫妇被关押未流放的事情好不容易才隐瞒了下来,您这样一做……”

    韩缜环视着金碧辉煌的一切,目光坚定而痛楚的说:“朕要赌一次,赌上这一辈子!”

    李昇心惊的看过去,惶恐的低下头,难不成皇上也发现唐大人……?

    李昇眼聪目明的跟了皇帝这么多年,皇帝想到发现的事情,他自然也有所察觉,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始终不愿意做这个假设,这样的如果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那皇上不是受到了第二次心如死灰般的覆灭吗!

    韩缜目光清明,脸色却带着一片惶然般的决绝,他承受不起第二次失去的痛苦,再也受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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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一更肥点!本来早上有一更的,被我给睡过去了,上了两节课就没力气码了。

    昨晚看了几集辣妈正传熬成了两点,顿时被娘娘的霸气给震得睡不着觉了。

    艾玛,我继续看去了~

    明天估计两更,后面慢慢要揭开谜底了,剧情发展得很是要点跌宕起伏和冲突矛盾,我摩拳擦掌的先打下腹稿哈!

    ☆、50

    唐季惟提出要出宫回府,被小竹子以他身体还未复原不能擅动为由婉拒了。

    唐季惟很无奈的看着低声下气的小竹子,说:“公公不必如此惊恐,只要去报给皇上即可,这宫里不是我等可以都叨扰久留的地方,现在自然身体已无大碍就应该谢恩回家了。”

    小竹子弯着腰笑得很是僵硬,他不敢给唐季惟添堵更不敢放唐季惟走,师傅再三叮嘱过的,他就是只九条命的转世灵猫也受不了铡刀跟切西瓜似的落在他脖子上手起刀落。

    “大人,您忍忍!奴才不敢私自做主,您就安心的在这里再待上几日吧。”小竹子弓着腰笑嘻嘻的递上热茶。

    唐季惟身体还是有些力气了,单手支着从床上坐起来,说:“你去禀报皇上,就说臣有事要奏!”

    小竹子苦了张脸,见唐季惟执意如此也不敢隐瞒,说:“皇上最近在接待各国的王爷使臣,这脱不开身哪!”

    唐季惟垂着头,没了头发戴着上好的攒丝帽,看起来少了几分冷漠疏离,倒像是在闹脾气的少年了。

    “那好吧,我再等几日吧。”唐季惟无奈的说,又抬起头说:“皇上最近肯定疲乏了吧,还请公公不要再我跟前伺候了,皇上那里李公公怕是忙不过来了。”

    小竹子笑着点头,看唐季惟精神不济有些困顿的样子,就悄悄的退下去了。

    待里间里面没了伺候的人,唐季惟立刻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叶生!”唐季惟低声喊了一声。

    叶生从外间匆忙走进来,抖干自己身上的雪花,拍撒着到了旁边的炉子,不敢把冷气过给唐季惟。

    “爷有什么吩咐?”

    唐季惟躺着就有些疲软不得力,只好打起精神问了一句:“见到唐宓了么?”

    叶生烘暖了身子才走进榻前,低着身子悄悄的说:“奴才去了,唐歆奉贵妃娘娘的旨到前殿来给皇上送汤,塞给奴才这个东西,说大人看了就明白了,还让我问您好呢!”

    唐季惟伸手接过来,白纸一张,这才想起来那些东西还在府里,现在根本没有可以化开的药水,怕是看不到了。

    “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宫去一趟,带着这个去找赤脚大夫,让他把这上面写的什么告诉你,你背下来再进宫告诉我吧。”

    叶生皱眉说:“这样会不会让麻烦了?近些日子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似的,我这一动作会不会被发现?”

    唐季惟说:“前朝想要对付我的人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近来我卧病在床他们就以为我没有还击能力了,现在大概是想从你这边着手找到我的错处来戳我的痛脚,再来对付我罢了。”

    叶生点头表示明白了,“我会注意的,爷,您别想太多,这养病别越养越糟了才是。”

    “乌鸦嘴!”

    唐季惟给小竹子说叶生要出宫拿他换洗的衣服,宫里能穿的不是太监服就是韩缜的衣袍,他再大的恩宠荣耀也不可能越矩敢穿皇帝的衣裳。

    小竹子笑着点头应下来,亲自扯下了腰牌递给了叶生,只要唐季惟不说出宫的话,那按照皇上的意思,一切都是可以满足他的要求的。

    小竹子看着唐季惟一天就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寝殿里面,很是无聊。找了各式各样的玩耍之物都是兴致缺缺的瞧了一眼,也就是民间的话本儿还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爷,这几日玉成公主在准备大婚的事宜,宫里闹哄哄的,出去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和物什儿,还不如待在屋子里面暖和呢!”小竹子安慰唐季惟说。

    唐季惟放下书本,笑着对小竹子说:“公主成亲是大事儿,你怎么不到跟前去伺候着讨赏去?”

    小竹子咂摸着嘴说:“皇上才是奴才们的正经主子呢,公主的事儿奴才们就不瞎掺和了。”

    唐季惟说:“你到是掂量得清清楚楚啊!”

    小竹子眯着眼笑眯眯的说:“大人别看宫里奴才这么多,能说上话儿的让人指使得动的也没几个,奴才们都是为皇上鞍前马后的,只要皇上心里舒畅了,奴才们再怎么陀螺似的转悠也值啦!”

    唐季惟笑着说:“油嘴滑舌,卖好去你主子跟前,我这里可讨不了赏。”

    小竹子笑嘻嘻的傻乐,在唐季惟面前装足了纯良卖好了乖,生怕唐季惟再想起要出宫的事儿。

    晚上,宫女熄了床榻前的烛火。唐季惟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安稳,噩梦接二连三的来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张陵被下了大牢,江天一也被砍得浑身是血极为恐怖,拉着他的手不肯咽气的让他好好照顾张陵。不一会儿又是走到了以前的相府里,母亲还在窗棱那里对着光剪着窗花,说攒好了过年用,又说着要给自己说一门亲事,看好了谁家的姑娘哪家的小姐云云,梦境里的场景太过于混乱,以至于他看着母亲哭红得双眼和绝望的神情,竟动也动不了,想上前安慰也做不到。

    也许,当得知他死讯时,母亲的反应也大抵如此吧。

    唐季惟强迫自己从梦境里抽离,醒来帽子里的汗水一层一层的极不舒服,坐起来一会儿才有些精神了。

    寝殿里悄无声息的,值夜的宫女也睡得呼吸平稳。唐季惟摸索着颤颤巍巍的下了床,想着去擦一□上的汗。

    脚步虚浮没有力气,但扶着一路的桌子凳子还是能稳稳的走下去,外面月色中天,今夜不似那么寒冷了。

    唐季惟粗粗的擦了一□子,披着外袍就往外面走去,月色太过于明亮,以至于他能清楚看到正殿的人影晃动,还有那微微明亮的烛火点儿。

    韩缜是一个好皇帝,勤政为民爱民如子,他做得很好。

    唐季惟扶着栏杆,手脚都是冰冷的。正准备站累了回去好睡觉,就看见前面的花坛去有影子浮动。

    唐季惟是一向不信神鬼之说的,但是对于自己的离奇经历却也解释不出来,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受不了好奇心的唆使慢慢的向前走去。

    靠近前殿了,慢慢的有了细微的说话的声音,唐季惟听不大清楚,好像是李昇在训人。

    花坛处的影子停住不动,唐季惟慢慢的靠拢上去,倾斜着身子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天顾家夫妇就要抵京了,你……”

    唐季惟看着是一只小猫就松了口气,已经往回走的脚步又突然被李昇的话给拉扯回来了。

    唐季惟屏住呼吸慢慢的走过去,李昇站在侧门处低声的吩咐面前的两个小太监。

    “总管大人,顾家夫妇安排在哪里好啊?”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皇上自有定论,你们就保守好秘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送点吃食过去。”

    唐季惟血液倒流,,立在红柱的背后动弹不得。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这是一次机会,绝对绝对不能砸在自己的手里。等了这么久,不用再筹谋布局就可以找到爹娘,用江天一的暗探一定能够救出他们。只是当务之急就是让李昇不要发现他,不然,爹娘被关押之所肯定是要变动的。

    “李公公,奴才们还不知往哪儿送呢!”

    李昇沉声说道:“纸条看都写着,看完了我就收回去烧了,顾家夫妇的事情皇上要亲自处理,是杀是留都不干你们的事情。要是让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那就别嫌弃乱葬岗太脏了!”

    “奴才醒得,奴才定然不会多嘴一句的。”

    李昇走了,两个小太监也低着头匆匆忙忙的离去了。唐季惟双脚像是钉在了此地,他想走也拔不动了。

    原来,爹娘果真没有被流放,韩缜是那么歹毒心肠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爹娘呢!

    唐季惟撑着柱子一步一步的挪动,脚底像是数万只蚂蚁在爬在叮咬,即使再痛他也得马上离开这里,韩缜的地盘一时一刻都是危险的,即使是深夜说不定也是眼线重重,忽视不得。

    只是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消息泄露出来?

    唐季惟心里疑窦重重,李昇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怎么会在半夜把人叫到门口来吩咐这么重要的事情。

    除非,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想引他自投罗网?

    唐季惟内衫汗渍一片,寒风呼啸而过,几乎要把他冻结成冰。要是这样就太危险了,若是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往后要凭什么报仇?靠什么为当年的冤案错案让韩缜付出代价?

    可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韩缜起疑了?唐季惟一步一步挪回寝殿,心里像是乱麻一团,却是必须要尽快理清。

    “大人,您怎么出去了?”

    唐季惟抬头,值夜的宫女忧心忡忡的立在门口,看到他后立即走过来扶着他。

    “睡不着了,出去看看月亮。”唐季惟松了一口气,轻松淡然的说道。

    值夜的宫女心里呼气,虚惊一场可把她吓坏了,又不好怨怪与他,只得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不叫奴婢陪您,给您穿厚一点呢。这夜里风霜重,大人旧伤未愈可得小心着才行。”

    “你有心了,我并无大碍,你回去歇着去吧,这夜深里我也困倦了起来。”唐季惟说。

    “是,奴婢退下了。”

    唐季惟躺在床上,看着值夜的宫女吹灭了烛台才睁开了双眼。

    心里暗自思索,要是这是韩缜的陷阱想除掉自己的话,现在就是最好时机,被困在宫里就是插翅也难飞,干嘛还要把爹娘给扯进来?

    也许只有唯一个答案,那就是韩缜还未确定,所以要让爹娘来当鱼饵,若是他控制不住就上了当的话,刚好一网打尽。

    可是,唐季惟想,灵魂转换这种离奇的事情自己都不敢相信,何况其他人了?当时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做梦,怎么可能发生如此惊悚悬疑的事情?

    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唐季惟肯定是要嗤笑讲出来的人扰乱视听迷信谗言的。

    所以,这其实就是韩缜的打算,跟自己毫无关系?而这深更半夜的李昇估计是觉得没了眼线才如此吩咐的,而自己恰好被噩梦困扰出去赏月,无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唐季惟不愿做韩缜已经知晓这具壳子里面的灵魂是谁的假设,这太不置信了,即使他聪明绝顶老谋深算,也决不会有此假设的。

    夜深沉的开始散发出魅力,浓重的黑色将这万物都收囊其中,只有当第二天阳光从屋子穿堂而过的时候,新的一天才到来了,谜底也会被揭晓,一切的猜测都会被印证,所有的阴谋都将暴晒于烈日之下。

    而唐季惟永远也不能理解,一个爱到绝境的人,是多么愿意相信这一厢情愿带着希望的离奇,只有爱得不可自拔的人,愿意相信这所有不可理喻的假设,假设他爱的人依然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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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晚上还要上课若有第二更的话,肯定也是在十一点后了,哎,好晚了呀~

    我总是想更多一点,然后越想着写得越少,~~o(>_)o ~~

    爱妃们尽量白天看文吧,晚上对着手机屏幕会长斑的,蓝蓝就被母上大人给威胁了,哎~

    晚上要看手机就要开灯吧,不然长斑风险好高,不知道母上大人的消息对不对,暂且这样吧~

    ps:谢谢十二妃给哀家投的地雷,哀家赏你一香吻~

    ☆、51

    李昇伸手抬了抬帽子,就看见唐季惟从远处走来,立刻给旁边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神。

    小太监立刻弓着腰去搀扶着慢腾腾挪过来的唐季惟,李昇上前了几步,笑着问:“唐大人怎么来了?有事要面见皇上吗?”

    唐季惟点头,被披风和风帽围起来的只露出了一张脸,还因为这段时间的瘦弱而显得小了许多,李昇暗自里叹了口气。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唐季惟说。

    李昇点头,说:“那您在这里稍等,奴才马上进去通报!”

    李昇往里面走去,想着要他真是那人的话,也真够沉得住气的,这杀身之仇也不是谁都能漠然以对的。

    “皇上,唐大人来了,在外面候着呢!”李昇低声说道。

    韩缜摔了笔,皱着眉头不悦的说:“怎么不让他进来等呢,外面风雪那么大,他身子又不好,你眼睛和脑子长回去了?”

    李昇擦汗,忙不迭的说:“那奴才立刻把大人请进来。”

    李昇顶着韩缜不悦的神情赶紧往外面走去,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向稳重自持的皇帝,在自己的克星面前都是失了分寸的。外臣进殿都是要一一禀报的,就他因这事被骂,也真够冤枉的。

    李昇摇头认骂,若是唐季惟真是他们想的那个人的话,他跪着给他提鞋估计都是不配的。

    “大人,皇上请您进去呢!”李昇笑着说。

    唐季惟在外面候了片刻,手脚都是冰凉的,却没有任何不满之意,只是笑着回说:“那我先进去了,今日天气不好,公公也抱个手炉吧。”

    李昇心里一顿,这是嫌弃自己让他在外面受寒了?

    唐季惟解开披风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快走了几步跪在地板上给皇上请安。

    “地上凉,快起来吧。”韩缜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平素也会客气的对老臣说几句如此贴心的话,却从未有过如此发自肺腑的感觉。

    唐季惟自然也不会朝哪方面想,韩缜从圈椅上站起来走进,看着唐季惟有些好转的脸色,满意的点点头。

    “皇上,臣有事要奏!”唐季惟又准备下跪,韩缜一把就把他拦住了。

    “没有外人就不必将这些虚礼了。”

    唐季惟只好把手收回来,淡淡的说:“多谢皇上,臣是为着回家的事情来求皇上的旨意的。李公公说您忙,可臣也不得不打扰了。”

    韩缜面色僵硬了一瞬间,低头看着比起自己来瘦小不少的唐季惟,说:“在宫里住得不好吗?”

    唐季惟不喜欢这种除了君臣以外的亲昵,这样麻痹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暗潮涌动,他并不认可。

    “宫里一切都好,只是这是帝王的住处微臣并不敢久留,微臣的母亲岁数渐渐大了,被微臣这一吓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了,微臣得回去照顾母亲,还请皇上准许。”

    唐季惟说得入情入理,谁也不忍心拂了一个孝子的心意,韩缜的话到嘴边又给收了回去。

    “既然唐卿这样说的话,朕也就不便再留你了。今天外面的风雪太大了,你身体不好受不了寒,明日再离宫吧。”韩缜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唐季惟点头,不明白韩缜为什么一定把他留在宫里,只好归结于大概是很少有人敢来宫里做客所以孤独了?

    韩缜还有政务,唐季惟不便打扰就要告退。

    “唐卿,你会随朕一起南下吧?”韩缜站在威严冰冷的深处,看着快要跨出殿门的唐季惟说。

    唐季惟回头,又行了一礼,低着头,逆着光点头说:“臣答应了皇上就不会食言的,皇上政务繁忙也要保重龙体,臣告退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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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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