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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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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同人:《红楼之琏为奸佞》 作者:野黛儿

    正文 第25节

    红楼同人:《红楼之琏为奸佞》 作者:野黛儿

    第25节

    自己到底有多强悍,六十好几的高龄竟然还让自个儿夫人怀上孩子,不亚于晴天霹雳在空中炸响,贾赦当场就一蹦三尺来高,邢夫人抹着泪笑得直打颤,惊魂未定的贾赦连忙小心的扶着她坐下:“你可当心点儿,好不容易得来孩子,可仔细点儿了,以后看谁还敢说我大房不给力,有种他二房现在也给我生个儿子出来瞧瞧。”

    邢夫人嗔道:“你个为老不尊的。”

    老夫妻两一合计,这事还得缓着来,这怀了身孕的事暂时还得瞒着府里的人,府里肮脏事多了去了,难保不会有人生了歹毒的心肠,下了狠手,以前的教训可是摆在那呢。

    正文第六十八章 热闹后续

    贾府这边正乱哄哄的紧,大小主子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的时候,外头坊间犹如滚油当中被泼进一滴凉水,已是沸沸扬扬的。

    胡啸伙同周有才于城门围殴贾家两个庶子,将人打成重伤,在京里引起轰动,成为大街小巷一大奇闻,沦为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解闷闲聊的新鲜谈资。。

    继凤藻宫出了个魅惑帝王的狐狸精事件落下帷幕后,沉寂一时的贾家再一次成为了京中热门话题。

    好多亲眼目睹了这场闹剧的人,散场后纷纷感概万千。可就着京城里头数一数,贾家在京城权贵当中,算得上是排上名号的。远了不谈,贾府乃是四王八公名门之后,哪个不晓,近了只说,元春封妃,真真是当今万岁爷心尖上的人儿,不然也不会传出元春是九天下凡的精怪,魅惑人心的谣言。

    偏偏今儿就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完全不将荣极一时,体面至极的贾家放在眼里,不仅打了人,还撩下狠话,真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惊人之举。

    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人,忍不住打探起来,那人身份。

    一人小心的瞄了瞄四下,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道:“可不能够再说了,这人来头可大着了,你难道没听清他说,皇帝是他的表哥,你说稀罕不稀罕。”

    人都是这样,你越不让他知道,他心里就像有猫爪在扰一样,心痒难耐。一人凑过头去,整的两人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我原还只当那人说大话来着呢,谁打架不会说上几句夸夸其谈的狠话,莫非真有什么来头不成?”

    “你可真是个憨的,我唬你做甚?”那人撇嘴,瞪了他一眼,挤眉弄眼道:“身份可大了去了,宣平候的鼎鼎大名听说过没有?”那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副你快求我,我就告诉你的得意样。

    问话的人急了,心里难受的厉害,觑了觑旁边,两人所处的地方还算隐蔽,没什么路人走动,倒也不怕被别人听见,低声道:“别卖关子了,等下请你去喝两盅可中。”

    那人见他许了好处,不再得瑟,神秘秘兮兮道:“宣平候是太后的一母同胞兄弟,刚打人的可是山东一带出了名的恶霸,是宣平候好不容易得来的老来子。在家里被宠得无法无天,打小就骄纵成性,目空一切惯了的,基本上到哪都是横着走的,照我来说,横着走他都不乐意呢,指不定哪天还要躺下来走给你瞧瞧呢,谁让人家爹是当今的舅呢,他可不就成了当今的表弟了。你说今儿这打人的事情怪不怪。”

    “哎哟,这下可真热闹了”问话的人一惊一乍的,唬的那人一愣,低声骂了几句,两人交头接耳又说了几句,一副哥两好的样子,勾肩搭背得找喝酒耍乐的地方去了。

    好事那人也是个嘴上没个把门,口内声声说是不往外嚷嚷,转头就将这事嘀嘀咕咕的宣扬了出去,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样儿,还很沾沾自喜的。

    俗话说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没小半日的功夫,弄的人人皆知。

    深宫大内,安静肃穆的御书房。

    上完早朝,下了朝的司徒衍正在翻看一摞厚厚的有小山高般奏折,脚下的地毯上趴着懒洋洋打着盹的小老虎。

    小宁子聚精会神的替他研着墨,润了笔。

    司徒衍接过御笔,正要批奏折,就听外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惊醒了好眠的小老虎,小家伙翻了跟身,哪知力气没把握好,一下子翻了个四脚朝天,司徒衍放下笔,低下头揉了揉它肚皮,小家伙哼哼唧唧,打蛇顺杆子上,四个小爪子抱着他的手指啃着玩。

    来人在通传下,进了御书房,恭敬的行了礼,在司徒衍叫起后,来人低声的回话,司徒静静的听完后,将调皮的小家伙抱到怀里,捏了捏他小耳朵,沉默半晌,抬头双眸波澜不惊道:“还有这事,可真是个奇闻,贾琮伤的严重么?”

    来人正是戴权,是知道司徒衍和贾琏之间的事,倒也不觉得他问话有何奇怪之处,小声说道:“奴才打听过,没伤着筋骨,只皮肉受了点伤,贾大老爷已找了大夫医治过了,倒是另外一个,伤的很严重。”

    司徒衍微微蹙起眉头,淡淡道:“上皇那里也知道消息了?”

    戴权回答:“是的,坊间都传遍了,宫里也得了消息。眼下人在太后那处,还当个顽笑话,说给她老人家听,太后只训斥了几句,罚了他足禁,此时正带着人,熬了汤,在往太皇那去的路上。”

    司徒衍挑了挑嘴角:“可真是护犊子紧呢,这枕头风吹的可真是及时雨。”

    戴权敛眉,地垂着脑袋不语。

    司徒衍摆了摆手:“你且先去打听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回话。”

    戴权恭敬的应了声,退了下去,司徒衍想了想,吩咐小宁子:“你前去西郊将事情告诉他,听听他有什么说法没。”

    小宁子正要往外走,司徒衍想了下,将他召回来,怕了拍怀里不安分的小老虎,似乎有些不悦道:“前儿给朕做的家常衣裳,有些偏大了,料子原是好的,扔了倒也可惜,他穿着倒也合适,你也一并带了去吧。”

    小宁子心里干笑几声,这位关心可真够别扭的。

    司徒衍抱着小老虎站起身,看着小宁子将衣裳打包好,又去弄了点吃的装好盒子,看着小宁子出了御书房,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怀里小家伙圆滚滚的肚子:“你倒是个能吃的,也不知道他在那好不好,也是到时候好好的政治一番了。”

    小宁子马不停蹄的去了西郊,进了山里,见到了贾琏,传了话,又将东西给了他。贾琏错愕了一会,摸了摸下巴,低头细细的看着那几件剪裁合体的常服,虽是常服,做工却十分精致,里里外外透着贵气。

    贾琏将衣裳仔细折叠好,用布包裹起来,放进帐篷里角落的柜子里。人靠在柜子旁,支着下巴看着小宁子,冷笑一声后摇了摇头:“你回去同你主子说,让他只管放心的去办,不用顾忌我颜面,面子值几个钱,丢了便丢了,回头找回来便是。倒是刚回来的石光珠和冯紫英两人闲的慌,不妨让他们多去街上走走,没事喝个小酒听听小曲,权当解闷了。”

    小宁子嘴角抽了抽,我家主子还不是心疼你,才特特让我来传话,赶紧应了下来,别过贾琏往宫里赶,待人走后,在兴儿耳边低语:“你回去让昭儿他们几个盯紧点,一旦听见石光珠和冯紫英在外面闯了货,甭管打的是谁,就让老爷子跟在石阁老大人后面往宫里递折子。”

    贾琏如此吩咐了一番,在兴儿准备回家的马车时候,自己从小宁子送来的贡酒当中,取了一坛酒带上,去了一趟徐老爷子那。

    徐老爷子正忙着准备今儿授课的资料,见了贾琏,两人聊了一会儿,老爷子受了美酒,乐颠颠的带上药箱,随兴儿去贾府走了一趟。

    徐老爷子从贾府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好生古怪,若有所思,眉毛都纠结到一处了。贾赦都快是大半个身子入土的人,哪来的雄风不倒,让他的填房老蚌得珠儿,这一桩奇事,令老爷子惊叹之余,不禁生出羡慕之心。

    正文第六十九章 贾府对策

    因贾府整日忙着元春省亲的事,本就焦头烂额的,好不容易想借着宝钗的生日好好的乐上一乐,解一解府里沉闷焦灼的气氛。

    哪里曾想到不顺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令贾府措手不及,竟然有人不顾贾府颜面,当街将贾家两个庶子打成重伤,口出狂言,将贾家体面尊严当街扫落。

    虽然贾环、贾琮在贾府地位不显,常常被忽视,置若罔闻,日子过的甚至不如一些有头有脸的仆从,如贾家的大管家赖大之流,但毕竟是贾府的子孙,事关贾家的名声。

    人就差指着贾府的鼻梁骨骂,你贾家是怂的,打的就是你贾府的人,有本事就来宫里寻回面子,找回场子。

    东边宁国府的贾珍得了消息后,连忙带着媳妇尤氏并贾蓉、贾蔷过来,大小主子济济一堂,心神不定,犹疑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边又差人将带头打人的身份家室背景打探清楚,听清赖大带回来的原故后,当下怔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但凡京里有位高权重的官宦贵胄人家,哪个不知宣平候的赫赫大名,虽身无实质性的官职,可那侯爷的官爵却是上皇亲赐,身后还有胡太后的保驾护航,庇护。

    一边是横竖不过两个人微言轻,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一边是权大势大、穷凶极恶的侯爷家千顷一根独苗,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贾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儿,脸色铁青,垂下眸子,掩去眸里的不甘阴郁神色。倒也不是替两个卑微不值一提的庶子被打感到愤怒,更多的在意的是国公府的门楣被褥,伤及贾家颜面。

    一阵气闷被堵在胸口,久久不去,贾母脸色越发难看,抬起头,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打闹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事,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哪家的孩子不爱争强好斗,惹个是非的。”

    贾母撩起眼皮子,斜看了一屋子表情各异的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动了动胳膊,似乎是累了,话语没了力气:“都回去吧,今儿的事就当揭过去了。我也累了,鸳鸯替我好好送送珍哥儿。”

    贾珍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了贾母,左右看了看,贾政素来孝顺,凡是都听贾母的,只是脸色不大好看,贾赦却已是左眉上挑,右眉下搭,老眼瞪得直直的,眼看着火都要上来了。

    贾珍撇了撇嘴角,不想凭白沾惹了是非,顺着贾母的话,干笑了几声,带着尤氏贾蓉家去了。

    王夫人拿着驼色的手帕掩了掩唇角,面上虽是不显,心里却暗爽,横竖两个崽子被打死也与我无关只可惜那下手的人不够狠,怎的不活活打死,活着丢死了个人。万一元春因此受到波及,万万是不值当的。

    思及元春,王夫人不得不为她考虑,她可是自己日后的最大依仗,就连宝玉都不及元春的,王夫人皱着眉头,开口道:“老太太,若是我们家一味不闻不问,两个庶子被打的事,知道的只当我们家宽宏大量不与那恶贼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贾家怕了胡家呢?万一宫里宫里娘娘因此落了个亲情凉薄的名声就大大不好了。”

    贾母嗤笑一声:“你想的倒是长远,宫里娘娘也是你我能置喙的,对错如何,当今心中自有明断。”

    王夫人心中不满,拿手帕掩去唇角的冷笑,低低的垂着头,盯着猩猩红的地毯瞧。

    贾赦瞧着贾母的意思,这都快被打打上门了,只差现在不还以颜色,只当贾家没人了呢,贾母却一点要管的意思都没,只想着忍气吞声呢。

    当下一拍大腿,惊得贾母等人皆是一愣,贾赦急切道:“这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不过是个候爷家的儿子,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们家好歹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后人呢,还怕了他胡家不成。”

    贾母气的浑身发抖,怒道:“你不好好管着你家那口子,拘着你家的泥崽子,教坏了环胚子,现在出了事倒生出威风来了,你有理,只管找上们去,别在我这里耍你大爷的威风。”

    贾母劈头盖脸一顿乱骂,话里话外都是自家的儿子教唆了环哥儿,才出了这档子事,这理由听着可真是够新鲜的,不去找人算账也就算了,还在家里耍横给自己瞧。

    这心也不是偏着二房一天两了,即便是如此,心中也是十分不痛快的。

    贾赦冷笑:“老太太,你这话可说的真真在理上。我原就不如二弟知事明理,管教儿子方便自然不如二弟了,谁让我没个好娘教导呢,你们不管他们死活,我却是要为我家琮儿讨个说法的。”

    贾母被贾赦的一席话气的气都岔了,好一阵咳嗽,鸳鸯急忙给老太太抚胸顺背,拿了茶她顺了顺气,贾母愤愤道:“你本事大,只管讨理去,只要不连累了我贾家才是。”

    贾政见贾母置了气,恐伤了身子,一边劝慰贾母,对着贾赦的脸色也不好了,大有指责的指责的意思,只碍于身份,不明说罢了,贾赦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直接出了屋子,深呼吸口气,回头冷冷的看着院子的大门,当真儿寒了心,冷了意。

    贾母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只盼着琏儿那边能带来好消息。

    正文第七十章 纨绔争斗

    京城繁华富庶之地,又在天子脚下,名门贵族繁多,商旅走贩往来频繁,更有外地人进京讨生活,消息传递可谓十分迅捷,众人惊讶之余又有些兴奋。

    地位卑下,生活拮据的平头百姓,为生活奔波都忙不过来,闲时下来,也不就挣个耳口福,道一道京中哪个望族娶了小妾,说一说哪个名门家里争斗,谈一谈哪个权贵之弟当街比富。

    原以为权贵相争,必有一场空前热闹,哪知事情发生了几天了,都不见动静,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依然热闹,平日里高调张狂的纨绔似乎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唏嘘之余不免带上点嘲讽贾家面子算是丢到头了,当真是没了脸。

    如此过去又过去几天,这一日,难得是个好天气,前几日灰蒙蒙的天空,被艳阳取代,冷冽的寒风都温和了许多。

    平静许久的京城在这一天格外的喧闹。

    那些在家中蛰伏了几日的纨绔仿佛倾巢而动,令街头的商贩惊喜之余又忍不住担忧,喜的是这些纨绔子弟出手大方,十分的好忽悠,银子进账肯定是少不了的,忧的是他们同样的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在乎什么王法纪律,高兴了,打赏丰厚,不开心了,打赏同样的丰厚,只不过是拳头脚踹。

    京中权贵云集,关系错综复杂,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就连那些走街串巷的,都能让人刮目相看,指不定七勾八连的,跟哪个达贵望族有头头脑脑的关系,没个身份背景也不大敢在京里开店。可这些与那些身份尊贵,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一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实在是吃罪不起。

    商家小贩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瞧着街头的动静。

    远远的便瞧见,几个身穿华服的子弟,在一群随从前呼后拥下,穿过闹事,目中无人的往楚倌青楼云集的方向去了,估摸着今儿主子心情有些不畅,那些跟随的仆人也是不安分的,拽一拽路边摊子上的棋牌有,踹一脚路人的也有,恐吓经过的小贩也有,瞧瞧这做派就当真惹人生厌的。

    不过谁让人家后台背景硬,与大内关系牢呢,领头的人可不就是那日傲慢至极,打了贾家两庶子的胡啸。

    高门贵胄相争比得不就是权势、地位、以及身家背景,哪家关系硬,哪家就赢了上风,民不与官斗,官不与权斗,权不与黄家争,世事绕来绕去也不过就是这个理儿,谁也挣脱不出这个框架。

    贾家门牌再高,声誉再响,也不过是名门之后,哪怕出了个荣宠加身的贵妃,那也敌不过,身后有皇太后这座大山撑腰的宣平候府。

    明眼的人很快就瞧出来了,那打人的家伙完全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依旧骄奢狂妄,到哪都是横走着。

    锦香楼在这一条青楼楚馆林立的街上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不凡达官贵人,高门显贵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据说身后也是有依仗的,一般都是晚上开门迎客送往的,今儿却在日头当空的时候,就已敞开大门,高高的红灯楼挂起,里头传来阵阵悦耳的丝竹声,门口迎客的龟公脸上笑容满面,可见里面必是来了送钱的大贵客。

    胡啸一行人来到门前,迎客的人立马谄媚笑脸迎了上来:“怪不得今儿喜鹊过门呢,原来是东风将爷您给吹来了。”

    喜庆的话人人爱听,胡啸也不例外,很是高兴的让人打赏,身后的跟班狗腿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锞梅花式样的碎银子扔了过去,迎客的人欢喜的接过,连声道谢,好话又说了一箩筐。

    正抬腿往里走,身后斜插过来一人,只见他面容俊美,长身玉立,看着就十分爽气,衣着不凡。

    许是走的过急了,又有高门槛挡道,无意中将胡啸撞了出去,险些摔了个狗啃大粪,一同齐来的周有才算的上眼疾手快,堪堪与龟公将他扶起,胡啸脸色霎时变了,眉毛敛了起来,连城一片,这些随从跟着他久了,见主子气上来了,也不看来人是谁,张口就骂:“你眼睛吃粪来着的,撞了我家大爷就想溜,也不打听打听我家爷是谁,还不滚过来给我家爷磕头认罪,或许能留你一跳小命。”

    那人仿佛不知自己撞了人,脸上笑嘻嘻的跨过门槛,看都未看几人一眼,随从的叫骂声,在他听来跟唱大戏一样。

    仆从见他跟聋子一样,觑了觑主子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生怕自己遭了秧,自家主子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万事不能忍,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耍横。

    一个身材魁梧,样貌狰狞的仆从,当即就抬起手来,要抓那人胳膊,哪只巧的很,手还没够着那人衣服,脚下就被人一绊,重心不稳,双手在空中抓了几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又忽然间被人扯开,肚皮磕在高高的门槛上,当真来了个狗吃大粪,门里看了热闹的忍不住发出哄笑声。

    旁边的人也顾不得壮汉的情况,只因胡啸套在腰间的金玉腰带被扯了下来,随从们吓了一大跳,正心惊胆战的替他重新佩戴齐整。

    胡啸何时这样被人奚落过,还当场丢了脸面,脸色越发难看,牙齿咬的咯咯响,拿脚就揣那没用的大汉:“没用的蠢货,打个人都不会,白白长了这身膘。”

    大汉抱着头,只趴在地上,口中不停地求饶,胡啸似乎仍然不解气,连揣了好几脚,一转头,目光让人不寒而栗,狠狠的盯着那两个罪魁祸首,恨不能将其抽筋剥皮,切成十块八块的,以泄心头火。

    胡啸的一群狐朋狗友,不甘落下,叫骂起来,身后的随从狐假虎威的跟着谩骂,问候起那两人的祖宗十八代,姨妈表姐表妹家里女性轮番轰骂一通。

    尤其是爱挑拨是非的周有才,叫嚷的最凶,好像刚才落了脸面的人是他一般,叫骂声也最高。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去了山东,奉令去抄乱臣贼子萧阁老老家,刚回来没几天的石光珠和冯紫英。

    冯紫英蹙了蹙眉头,脸上不爽,一挑眉毛,看着胡啸和周有才一党:“好狗不挡道,挡道的不是好狗,撞了狗,难道还与狗计较不成。”

    “噗”石光珠听了立刻笑了出来,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夸赞:“不错,当真不错,口才有所长进了啊。”

    冯紫英回笑,毫不客气的接受他的赞美,石光柱瞅了瞅面色涨红,怒发冲冠的胡啸,勾了勾唇角,眼中尽是疑惑:“咦,这是哪个深山荒野来的乡巴佬狗,当真狗土的,瞧瞧这打扮,整一个暴发户啊。”

    爆笑声立时传来,可不是个暴发户,你瞧那妆扮,脖子上挂着沉甸甸金灿灿的金锁,腰间系着闪瞎人眼的金腰带,手上带着一溜儿耀眼的金戒指,有人忍不住吐槽:“土豪,交个朋友吧。”

    胡啸的脸上颜色已是更了好几轮,眼见可以开染坊了,眉宇间透着戾气,咬着牙:“找死,给我往死里打,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胡啸看着两人仿佛看着两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一样,眼神毒辣狠戾,周有才脸上透出幸灾乐祸,看着两人颜色不善,在一旁添油加醋冷笑:“一个是石阁老家的只知投机取巧的废材少爷,正是不做,天天斗鸡摸鱼,一个不过是无知莽夫家的蠢驴公子,成日只知打架惹事,上回还挥拳打了一顿仇都尉家的公子,被他老子训了一顿。”

    冯紫英眼色沉了几分,石光珠嘴角上扬,脸上笑意淡了,觑了一眼,脸色铁青,面露凶光的胡啸和似笑非笑,好生得意的周有才,眼风扫了扫两人身后一群华服少年,不少名门将后也在其中。

    气氛焦灼,老鸨瑟缩在一边不敢上来劝架,唯恐殃及池鱼,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来的实在,正当气氛越来越僵,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让人压抑喘口气都显得困难,一些胆小怕事的早灰溜溜的顺着门边跑了出去,爱凑热闹的挤在一团,拿眼瞄这边的动静,不时注意着门外的响动。

    形势越来越糟糕,渀佛片刻间就会有场震天动地的惨案发生,毕竟胡啸一边人多势重,来势胸闷,石光珠这厢只有势单力薄的两人。

    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打头的是在做不少人也认识的侯门公府的子孙,有理国公柳彪的孙子柳芳,襄阳侯的孙子戚继辉等,柳芳笑的温文尔雅同两人打招呼:“咦,今儿真真巧了呢,还寻思着你们这几天,成日不着家,思量着你们在忙些什么正经事呢,敢情在这里找乐子呢。”

    “就是,也不通知我们几个一起热闹,真不够朋友的。”戚建辉附和道,顺道瞅了瞅胡啸几人,嫌弃几人挡在门口,抬手就推了几人一把:“搞什么,大爷我来半天了,都不见人出来迎接,还弄了这么几个臭玩意挡着道,规矩越来越差了。”

    胡啸的已气的浑身发抖,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脸色气的发白:“还等什么,还不给爷好好招呼这些不长眼睛的王八羔子。”

    这些随从也是有眼见识的,光看来人打扮装饰,就知道非富即贵,不是好相待的,心中不免胆怯,行动就缓了几分,心中又怕不下手,回去也讨不了好,正两厢为难,胡啸已是耐性告罄,厉声斥责道:“还不给我打,等着爷给你们收尸呢。"

    纨绔之间的相争不过就是比谁家靠山硬,谁家仆人狠,谁家财富多,可这里的哪个纨绔跳出去,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哪个人身后没有坐大山,谁怕谁呢。

    石光珠微微一笑,同几人笑道:“哎听说这里头牌云儿天生是个尤物,就来开开眼界,几天呆下来,当真是乐不思蜀了,真真是没脸见你们几个了。”

    话里话外,带露出几分甜腻的意味,还捎带显摆。

    这句话彻底揭了周有才的伤疤,他前几日还同薛蟠因云儿发生口角,险些打了起来,昨儿还领了胡啸想来寻欢作乐一番,事不凑巧,老鸨歉意说了,云儿姑娘这几日身体不大舒服,不方便作陪,却原来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陪别人去了,当真是活腻歪了,敢如此戏弄自己。

    周有才简直要气死,胡啸气的险些倒仰,喝令一声,随从们虎视眈眈的扑了过去,顿时场面乱作一团,冯紫英冷笑一声,石光珠眼珠儿转了转,掩去眸子中的嘲讽,戚建辉是个火爆性子,见了人上来,笑骂一声:“操,人多欺负人少啊。”人转头朝外嚎一嗓子:“猴崽子还不过来活动活动筋骨,都生锈了。”

    守在不远处的几家家丁随从,也听见了那头动静,又闻主子吼叫,面面相觑,奸猾一笑,打了个手势,人如春后竹笋般纷纷冒了出来,将胡啸等人围在里面。

    人多算个鸟,自己这边可是早就埋伏好了人手,专门等着几个傻蛋往里钻呢,当真蠢笨到家了,不用叫唤,自己就赶上门来送死了。

    正文第七十一章 御书房

    常在河边,哪有不湿鞋。

    万万没想到,贵族圈里的领头羊,嚣张狂妄的胡啸等纨绔公子也有一天会被揍得哭爹喊娘,哀嚎声简直传遍了京城里每一个角落。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众人还记得那天发生的让人心惊胆战的惨案。

    百来号人在青楼林立的热闹处,围殴斗狠,不可谓不是旷古奇闻,给围观的群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

    同样的惊动了京里的巡逻士兵,九城兵马司裘良被这突发状况搞的触不及防,在听闻手下禀报后,立即调动精锐守城兵前去了事发地点。

    阳光虽然灿烂,但终究是正月里,冷飕飕的寒风直往领口里灌,不禁遍体生寒。

    饶是如此,裘良赶到那里的时候,头上已是满头大汗,全盔全甲,威风凛凛的守城兵秩序井然的将乌压压的人群隔离开,裘良急忙上前,眉头突突的跳,只见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名家丁护卫打扮,已看不出人形的伤残人士,高低不齐的哀嚎,让人忍不住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可见先前的打斗是多么的惨烈。

    锦香楼的门槛上趴着个浑身痉挛,缩成一团的人,整个人像在泥地里滚过一般,好不狼狈,依稀可见那穿着不是凡物,不是别人,正是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胡啸。

    而周有才同其他纨绔却是毫发无损,丝毫不见参与过斗殴后的惨样,见裘良走了过来,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告起状来,裘良发了愁,眼下哪里还有心思仔细听这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争辩,只让人将胡啸送进马车,当前最要紧的是将人送回宣平侯住处,事情严重到已不是他能定论的。

    闹事者已早就不见了踪影,单凭几人说辞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前去那些贵胄名门家里逮捕,这早已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也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裘良了骑上快马,快马加鞭来到皇宫,递了宫牌,将事情回禀了上去。

    司徒衍听完后,当即拍案而起,一丝愤怒表现的恰到好处:“荒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如此不将天家王法放在眼里聚众斗殴,流血事件,交由三法司会审,狠狠的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裘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都是微臣看管不周,没有将王城秩序维持好,才会在闹事发生这样的不可挽回的局面。倘若胡少爷有个好歹,微臣是万万不能推卸责任的,但凭皇上责罚,微臣绝无二话。”

    司徒衍冷哼:“你个五城兵马司也快当到头了,在你管辖范围内发生如此惨案,闹出这么大动静,即便朕不罚你,外头也交代不过去。”

    正怒火滔天的时候,外头传来响动,守门的小太监与人起了争执,只见来人不顾小太监阻拦,直接推开御膳房外间的大门,把躺在司徒衍脚下独自玩耍的小老虎吓了一跳,警惕的看了四周,嗷嗷叫了几声,慌不择路的钻进司徒衍的衣服下摆里面。

    司徒衍弯腰隔着衣服揉了揉那一团,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语气越发冷厉,对着裘良斥道:“还不滚回去,好好操练你的手下兵马,以后给我放机灵点。罚你五个月里带着手下兵马每天围城奔跑三圈。”

    裘良心头一震,心下暗暗道了声赞,接下来的几个月内虽然辛苦劳累点,却好过承受那些御史唠叨和宣平侯的怒火。

    皇上金口玉言将自己摘了出去,惩罚不是很过重,却也不轻。

    守在外间的小宁子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司徒衍皱起眉头:“怎么回事,朕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闯御书房的吗?”

    小宁子低着头,毕恭毕敬躬身回道:“皇上,太后和宣平侯过来了。”

    司徒衍沉静的点了点头,抿起嘴角,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正襟危坐在龙椅上。

    裘良觑了一眼司徒衍,在他使了眼色下,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浑浑噩噩的往外走,与皇太后和宣平侯擦肩而过,恍若未知。

    皇太后胡氏脸色僵硬了一下,嘴唇蠕动了下,又恢复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模样,身旁的宣平侯眼色狠戾的瞪了一眼挨挨擦擦过去的裘良,一把拽住他:“混账,我儿子被打的时候,你和你手下j□j去拉。”

    裘良神色黯然,心里默默说,你儿子又是我的儿子,要真成了我的儿子,你头上绿色就该闪瞎人眼了,真有这么个逆子,我早一把掐死他了。

    怔愣了半天,茫然的抬起头,似乎刚反应过来,眼睛红红的,哽咽道:“侯爷啊,我也冤啊,事发突然,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京城治安就够忙碌的,又有一堆事情缠身,我都恨不得我有三十六的功力,能够为皇上分忧。”

    他张了张嘴,摇了摇头:“”自责到说不出话来。

    说着说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内流满面,走了一步,险些摔倒,堪堪稳住身体,走了出去,宣平侯被他噎住,整个人都楞住了,正当里间小宁子过来的传话的时候,外头传来沉闷敲打声,一下一下十分用力,夹杂着痛苦的哀鸣声。

    宣平侯忽然间觉得背后凉凉的,扭头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的皇太后。

    正拿着笔在奏折上奋笔疾书的司徒衍,见两人进来后,不紧不慢将御笔放在案头的砚台里,眼里露出惊讶,起了身,作了一揖道“母后今儿怎么得闲到御书房走动走动呢。”

    宣平侯给司徒衍行了礼后,错开一步,站在皇太后身后。

    皇太后年近五十上下,却因保养有方,看上去不过四十多而已,通身上下透着贵气,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司徒衍,眼神缓和了几分:“我听说皇帝最近因操劳国事,接连几天都歇在了书房,国事虽重要,可自个儿的身子也要紧。”

    话语中里里外外透着关系,司徒衍嘴角微微一扬:“母后说的极是,有劳母后挂心了,朕以后会注意的。”

    皇太后眼睛带了笑意,似乎十分满意皇帝的话,上演了好一会儿母慈子孝的戏码,才慢慢切入正题,仿佛不经意间问起:“啸儿今儿受了重伤,皇上可有听说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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