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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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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正文 第17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17节

    龙天羽轻轻地走到床边,拍了拍邱果果的肩膀,轻轻地叫了声:“果果?”

    床上还在发愣的那人好像是被人突然袭击了一样,只差失声尖叫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把身子一缩,飞快地朝床中央挪了过去,浑身不住地颤抖。一边抖一边不停地哭喊:“不要碰我,求你。不要……”

    龙天羽忙坐到床上,一手就将邱果果埋在被子里的脸捞了起来,“果果,别怕,是我,龙天羽。果果,你睁开眼看一下我,我是你羽哥。”

    一直在闭着眼睛拼命想从龙天羽手中挣扎出来的邱果果在听到龙天羽的名字后,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邱果果对上龙天羽的眼睛,龙天羽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这张脸,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邱果果就像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留在这里,双眼空洞地盯着龙天羽好一阵,就像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一样。过了好一阵,才像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邱果果一把扑到龙天羽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抽抽噎噎地喊:“羽哥,羽哥……”

    龙天羽抱着邱果果,用手在他的后背轻轻地安抚。姚瑶站在房间外看了一会,不动声色地关上门,走了。

    邱果果扑在龙天羽怀里哭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嗓子都哭不出声音来,才抽抽搭搭地停了下来。龙天羽感觉自己穿的t恤前胸都被泪水湿透了。这是邱果果自那天晚上从那间房子里面走出来,第一次哭。这几天,他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地过着,不听、不说、不吃、不动、不想,就这么地封闭着自己,把自己逼到一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如果可以,邱果果很想就在那天晚上,拾起那人丢在地上的刀子,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自己却不够勇敢,邱果果拿着那把沾有易清鲜血的刀子,在冰凉而锋利的刀剑对准自己的心脏时,邱果果哭了,他做不到,做不到忍着痛将刀直直地刺进去。

    那天晚上在赌场的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邱果果再也不想回想起来。自己是如何遇到那个人,然后被他带到了赌场里,然后在床上任自己怎么哭诉祈求,却仍然惨遭那人无情的虐待和施暴。当那人终于将自己如垃圾一样丢到床上离开时,邱果果倒在床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只是,再怎样的绝望,自己却无法给自己一个了断。

    邱果果丢下刀子,看着躺在血泊中失去意识的易清。他就那么光着身子蹲下来,看易清平静好看的脸,他突然想起了龙天羽。那一刻,心脏撕裂般地疼痛,脏,自己好脏,自己再也配不上羽哥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邱果果坐在那里,看了易清一阵,有那么一刻,他想着自己要不要叫救护车。易清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身世、爱情,邱果果没有的,易清都有。如果易清死了,是不是,龙天羽就会看见自己?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那些邪恶阴暗的想法差点占据邱果果混乱不堪的大脑,只是在最后一刻,在那滩慢慢变成暗黑色的血液面前,邱果果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卧室里,将那个被甩到地上的手机拾了起来,拨打了120的电话,然后,又给姚瑶打了电话,要她告诉龙天羽,易清受伤了。

    打完电话后,邱果果将自己那些被乱七八糟扔在房间里的衣服裤子捡起来,一件件穿上,然后走了出去。他知道,龙天羽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他不想让龙天羽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么脏的自己。

    龙天羽一直抱着邱果果,直到他停止了抽噎,才用手把他的脸捧起来,那是一张哭成泪人的脸,“果果,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邱果果紧紧地抓着龙天羽的衣服,脸重新埋到龙天羽的怀里,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让自己觉得心安。在这一刻,邱果果只想抓住眼前这个人,再也不要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对于自己来说,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怀抱中的这个人,除了龙天羽。如果说,一定要给自己活下去找个理由的话,此时此刻,邱果果所能想到的,是龙天羽。

    邱果果在龙天羽怀里渐渐睡了过去,龙天羽只觉得自己怀里的那个人越来越往下滑,忙用手托起来一点,低头一看,才发现邱果果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龙天羽小心地把邱果果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起身准备下床的时候,手臂却被睡梦中的邱果果一把抓住。龙天羽扭过头去,就听见邱果果闭着眼睛,喃喃地说:“羽哥,别走,别离开我。”

    龙天羽只好重新坐回到床上,将邱果果的手握住,温柔地说:“我不走,就在这。”龙天羽就这么握着邱果果的手过了一上午,中午姚瑶提着快餐进来的时候,就见龙天羽坐在床上,一只手被邱果果紧紧拽在怀里,一手拿着手机上网。

    姚瑶小心地把饭菜摆到外面的桌子上,走进房间里喊龙天羽:“下去吃饭吧?”

    龙天羽在床上干坐了一上午,连上个厕所都不可以,见姚瑶一进来,赶紧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从邱果果的手中抽了出来,随手将床上的一条毛巾卷成卷塞到邱果果的手里,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果果好点了吗?”姚瑶跟在龙天羽后面,悄声问。

    “哭了一阵,应该是累了,已经睡一上午了。”龙天羽坐到外面的沙发上,拿起姚瑶打包过来的饭菜就吃,“谢谢。”龙天羽边吃边朝姚瑶说道。

    “我真怕他想不开,幸好你来了,我好歹也放心些了。”姚瑶坐到龙天羽的旁边,酝酿了一阵,问道:“易清那里,怎么样了?”

    “才做完手术,还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哦,这样啊。他住哪个房间?到时我一有空就过去看看他。”姚瑶问龙天羽。

    龙天羽停住吃东西,看了姚瑶一眼。他其实挺不喜欢姚瑶的,总觉得这女的动作表情都很做作。何况她跟易清其实没那么熟,问候一下权当客套就可以了,竟然还说要去探望,龙天羽就有点膈应了,但是又不能当面让她难堪,便回答到:“他住的特护病房,一般人去探访都是进不去的,你也知道易清他家的背景。还不如等易清出院了,到时我请x圈的人一起办个party热闹下。”

    姚瑶听了龙天羽的话,虽然心里清楚他这无非是找借口不让自己去看易清罢了,嘴上却跟着附和:“也是,病人养病期间最应该清净。既然已经没什么大碍,那我还是等到易清好了在聚会上问候一下吧。”

    龙天羽吃完饭,将饭盒都收好丢到垃圾桶里,打开卧室的门,朝床上望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对姚瑶说道:“你下午有课吗?我先离开一会,你在这看着果果怎么样?”

    “我下午没课,你先去吧。我看果果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有事的话我再打你电话。”

    ☆、第一百一十五

    龙天羽便不再多说,出了房间走了。一出酒店,就给易清去了个电话:“吃中饭了吗?我现在过来的话,方便吗?”

    易清他妈和保姆正在病房里,给送来了饭食。易清一看她妈的架势,就知道她肯定要待一会才会走,便对龙天羽说道:“我妈送饭过来了,你现在没事了?”

    “我找到邱果果了,他刚平静下来。我想你了,过来看你怎么样?我隔着门看你一眼也可以。”没等易清回答,龙天羽便挂了电话,直接上车往医院开去。

    清妈一直在一边默默看着易清慢慢地吃着东西,见他挂了电话,便小心地问了句:“易清,你刚刚……刚刚是在和他讲电话吗?”

    易清没抬头,仍然不紧不慢地吃着,过了小半会,才“嗯”了一声。

    清妈的脸上马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刚要上前说些什么,一眼瞥见旁边还有保姆在站着,便先对保姆说道:“王姨,你先出去下,待会我再叫你进来。”

    保姆一出去,清妈便拿了把椅子坐到易清旁边,“清儿,你跟妈说实话,你这么做,是想故意气下你爸是不是?”

    “什么?”易清没明白。

    “你如果不是想气下你爸的话,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清妈解释道,“我都跟心理医生咨询过了,你不可能一下子就成……成同性恋的。”在说出‘同性恋’这三个字的时候,清妈在心里颇挣扎了一番,好似费了好大的劲才最终吐了出来。

    易清一听,就笑了,“妈,所以你觉得,我跟龙天羽交往,就是为了跟爸作对?”

    “难道不是吗?”清妈反问,“你知道为了你这件事,你爸有多烦心吗?”

    “妈,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我没那么无聊,犯不着给自己和家里人找不痛快。我和龙天羽,我们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易清把筷子搁下,半躺在床上。

    清妈沉默了一阵,在椅子上僵僵地坐着,过了好一阵,才站起来,将床上的碗碟都收拾干净,又到洗手间待了一阵,才出来。易清见她出来的时候,脸上湿湿的,不知道是进到里面洗了把脸还是哭的。易清不想多想,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瞧着墙壁上的电视。

    “易清,你们的事,妈不懂。只是,你和他,就算相互喜欢,要在一起,难道能一辈子在一起吗?”清妈说着,看了眼易清,见易清还是直直地盯着墙上的电视,接着又说道:“你们以后,难道不成家,不要小孩了吗?以后老了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女人比男人更现实和理智,牵扯到感情的时候,考虑到的会更多。所以,清妈最担心的,就是易清的以后。现在连具有法律效应的婚姻都这么地不牢靠,满大街都是离异的男男女女,更何况男男这种都没法律保障的感情,怎么可能持久地了?如果那时散了,自己和老易都不在,到时易清该依靠谁?

    清妈考虑了很多,只是唯一没考虑到的就是,易清并不需要依靠谁。凭着自己的实力,即使不靠身世背景,易清也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领取可观的工资,过着小资的生活。对于易清来说,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份感情会不会持久。

    目前,易清没有这种担心,他不担心龙天羽会变心或者离自己而去,至少现在,至少眼下,易清很肯定。

    可是,自己和龙天羽的感情,照这个形势,清妈是理解不了的。易清不想多做争辩,只说到:“妈,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爸和哥那边,我态度也很明确。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现在,我是不会因为这些而跟他分手的。”

    清妈看着易清,她开始发现,不知不觉间,易清早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安静的听话的小孩子,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哭着打电话给自己的小孩。他也不再是那个整天跟在易子峰屁股后面的缺爱的小孩了。易清以一种自己不易觉察的速度长大,褪去了童年时的稚嫩和少年时的青涩,变成了如今坚毅而沉稳的青年。原来,自己,早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清妈很颓丧,有种对逝去岁月无法挽回的沮丧,又含着对易清过去不能弥补的亏欠。她想再多说点什么,可是刚要开口,就被开门的声音打住了,龙天羽走了进来。

    一见到清妈,龙天羽的脚步先是顿了一下,呆了几秒钟后,这才笑着走了进去,对着清妈叫了声:“阿姨,我来看下易清。”

    清妈没做声,拿起收拾好的餐具,对易清说:“晚上我再和爸一起过来看你。晚餐还是猪肚汤?”

    “可以。”易清懒懒地答道。

    清妈没有看龙天羽一眼,提着袋子直接出了房间。

    龙天羽挺尴尬的,愣在那里,一直到清妈出去了都没反应过来。易清见他呆愣的样子,好脾气地喊了句:“喂,龙大少爷,傻了啊你?”

    龙天羽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走到易清床头,“咱丈母娘脾气,还挺大的哈?”

    易清是躺床上不能大动作,不然早就朝龙天羽飞起一脚了。

    龙天羽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地撩起易清的衣角,看了下他包扎好的伤口,朝易清问道:“今天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好点?”

    易清一阵无语,这才多久,医生能有什么话说,便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得出好点没有。医生都说了,就我这样的,恢复地快,至少也得住半个月的院。”

    “半个月?”龙天羽重新把被子放下,夸张地朝易清喊道。

    “还要恢复地快。”易清提醒。

    龙天羽开始拿出手机,点开里面的日历数起天数来,然后在第15天的那个日子上钩了一圈,写了一行字。

    易清见他在那里对着手机敲了一阵,便抢过手机,拿到跟前一瞧,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到。只见龙天羽手机上,在自己大概出院的那个日子上,赫然备注了一句:行房日。

    龙天羽还没等易清删除,就一把夺过了手机,塞到自己的口袋里,握着易清的手狗腿地说:“你别激动,我就只是把这事提上日程而已。具体可不可行,还得经清爷批准。”

    易清才不会轻易被龙天羽这么两三句忽悠过去,大动作不行,小幅度还是可以的。于是,易清抽出一只手,悄悄地探到龙天羽的大腿上,脸上带着笑意,对龙天羽说道:“我不激动,一点都不。”一边说着,手下一边在龙天羽的大腿内侧猛地一揪,痛得龙天羽直抽抽。

    两人吵了一阵后,易清就有点困了。龙天羽帮他把枕头弄好,然后扶着他慢慢地躺了下去。易清在床上躺了一阵,闭着眼睛,过了好一阵,却也没睡着。龙天羽发现易清睡得很不安稳,便问道:“怎么啦?不舒服?”

    易清在那里别扭了半天,终于还是松了口,脸上少有地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这两天都没洗澡,不舒服。”本来特护是要给易清洗澡的,可是按着易清这样的性子,连自己的卧室都是不能让生人进去的,何况碰自己的身子。所以,这种事被易清一口回绝了。

    按理说,不要特护给自己洗澡什么的也说得过去,可是当易子峰知道这事后,提出要给易清洗澡时都被拒绝,这就有点难办了。在一通劝说无果后,易子峰只好任由易清这么死撑着不洗澡了。

    龙天羽一听易清的话,马上就笑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伤口裂开了,吓我。你等着,我马上打水给你洗澡。”

    许是实在难受,况且自己和龙天羽早就赤裸相对过无数次,免去了诸多尴尬,所以易清也没有阻拦龙天羽,任他提着桶子跑到浴室里装水去了。

    龙天羽在浴室里装了慢慢一桶温水提了出来,然后把门帘、窗帘都拉上,又从柜子里找出内衣裤放到枕边,这才扶着易清半躺在床上。易清伸手要解衣服上的扣子,被龙天羽一把按住,“我的爷,你就只管老老实实躺着,一切我来料理。”说完就动手一颗一颗解起易清的衣扣来。

    易清因为半躺着,稍微一低头,就能闻见龙天羽洗完头发后留下的淡淡香味,还有从鼻翼间喷出来的暖暖气体扑在自己被解开衣服的胸膛上。易清忍不住想抬手摸一下龙天羽的侧脸,还有他那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脖颈,可是手还没碰到,就被龙天羽有点粗重的呼吸打断了,接下来,胸口那处就有酥麻的感觉传来。

    龙天羽一开始还真是心无杂念地给易清解扣子的,只是在这过程中,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上易清光滑而弹性的肌肤,渐渐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最后又开始jg虫上脑,一个控制不住,对着易清胸前的一点就咬了一口,松口时还意犹未尽地用舌尖顶着那一粒舔了一圈。这突然的一口,直接把易清抬到他后脑勺的手给招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易清狠狠抓着龙天羽的肩膀,闷声说道:“你再乱来,这澡我自己来洗了。”

    虽然已经被刚才那一口烧起了一把yu火,但眼下易清正病着,自己再怎么yu火焚身,龙天羽也知道时候不对。于是,便学着易清之前的动作,狠狠揪了自己大腿内侧一下,然后才轻呼着继续给易清脱衣服和裤子。

    对于给易清擦洗身子的事,以前在两人亲热完事后,龙天羽已经干过不计其数次,所以这次,根本就是驾轻就熟,把易清伺候地舒舒服服的。擦完身子,龙天羽又熟练地给易清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才提着桶子到洗手间里把水倒了。

    擦完身子,感觉浑身清爽了不少,易清躺在床上,听着洗手间里一阵水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龙天羽在浴室里把易清换下来的衣服用手搓了晾起来,然后给自己也洗了个澡,这才带着一身的清新走了出来。一到床边,就看见易清已经睡了过去。龙天羽侧着身子上了床,将易清的脑袋小心地抬起来,枕到自己的胳膊上,吻了吻他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没有一个人看,姑娘我也会咬着牙把这坑给填完的,因为姑娘是强受,扛得住打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果可以,龙天羽想这么一直地看着易清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样子。只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龙天羽的手机就想了,因为怕吵醒易清,龙天羽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把手机按掉了。没隔一会,电话又响了,龙天羽只好悄悄下了床,跑到洗手间里关上门,这才按了接听,“喂。”

    “天羽,我是姚瑶。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下?果果他这边有点情况。”姚瑶的口气很焦急。

    “你们还在酒店吗?”

    “嗯。”

    “我就过来。”

    走的时候,龙天羽没有叫醒易清,而是给他留了个纸条,告诉他自己有事去了,晚上过来。

    姚瑶一看见龙天羽,就把他带到邱果果床边,“我之前出去了一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成这样了。”

    床上的邱果果正在瑟瑟发抖,嘴里嘀嘀咕咕地不停在说着什么,龙天羽探手在他的额前一摸,热地烫手。“发烧了,我送他去医院。”

    龙天羽从床上抱起邱果果下了楼,姚瑶也跟着上了车。到医院看了医生后,医生只说是身体虚弱、精神紧张引发的,给打了一剂退烧针,开了些药,就说回去静养即可。龙天羽拿着药,重新背着邱果果回了酒店,床上的被单和被子都被汗给浸湿了,直等到保洁人员进来替换了新的,才重新将邱果果放到床上。

    本以为打了退烧针,又给喂了药,过几个小时,烧就会退下去,只是没想到,邱果果的状况却一直没见好转。龙天羽便开始觉得,邱果果并不是发烧这么简单了。“姚瑶,你那天接果果来这里后,有没有叫医生过来检查下他身体?”

    姚瑶摇了摇头,“他都不让我碰他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哪里伤到。”

    龙天羽想了想,出去打了个电话。不多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医药箱子。龙天羽对姚瑶说:“我叫人过来给果果看下病,这里有点不方便,你先去外面等一下。”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在场,姚瑶还是听话地出去了。龙天羽这才领着那医生进了卧室,指着床上的邱果果道,“你帮检查下,他是不是因为那个而发烧的。”

    那叫来的医生是早前李景灏介绍给龙天羽的,专门治的就是男男这方面的病,在这一块很有口碑。龙天羽先前和他联系,也是担心着易清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关于房shi方面的事情,比如用什么样的药效果好之类的,龙天羽都会细心请教下这个医生。

    那医生平时给最多人看病的,就是混迹各种夜店、酒吧、牛郎店的b。当然,像龙天羽这样有钱的主也不少,只是能像龙天羽这么既有钱,又这么关心、在意自己另一半的,还是头一次碰到。见惯了男男圈里面的各种乱搞,偶尔遇上龙天羽这么一个护夫的主,医生对他的印象很好,每次龙天羽打电话过来,都会竭尽全力地答疑解惑。

    今天接到龙天羽的电话,医生听完马上就赶过来了。龙天羽将卧室里的窗帘拉上,房间里开了灯。医生戴了手套,动手要去脱邱果果的裤子,一个不防,被发烧犯糊的邱果果踢了一脚。龙天羽本来也想回避,见此情景,只好坐到床头,将邱果果抱到怀中,不停在他耳边安抚,“果果听话,别动,这是给你看病的。”

    医生直等到邱果果在龙天羽怀里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小心地脱下他的裤子,轻轻掰开他的臀瓣,仔细检查起来。“怎么弄成这样?事后也不好好处理,这都发炎了。”医生重新把邱果果的裤子提上去,表情很严肃。

    龙天羽也不能直接跟医生说原因,只好避开医生的责难,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之前给他送医院打了退烧针,可是都没用。”

    “他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发烧,肯定没用啊。把人送我诊所去吧,病人需要打点滴。”

    龙天羽犹豫了下,“请问,您那里的保密工作,做地可好?”去那种地方,要是被人认出来,保不齐会有人出去嚼舌根子,邱果果现在最怕的,肯定就是被别人知道这事吧,龙天羽不得不注意。

    那医生看了龙天羽一眼,冷着脸回答:“我那虽比不上大医院,但各种设施,还是跟地上的。他可以单独一个病房,没人会看见的。”末了,又补了一句,“早知现在,当时就该注意点,把人弄成这样,也是够狠的。”

    龙天羽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医生肯定把自己误认为是施暴者了。虽然如此,龙天羽也不想多费口舌去澄清了,直接背起邱果果下了楼。姚瑶也想跟着去,被龙天羽拦了下来,那种地方,女孩子根本不适合。

    开车跟着医生到了诊所,位置还算隐蔽,里面环境也干净。龙天羽将邱果果抱到病房里,在旁边看着护士拿了点滴过来给邱果果弄上,医生又进来处理了下发炎的i处。等一切都弄好后,看着邱果果渐趋平静的呼吸,龙天羽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么一阵折腾,外面已经天黑了。邱果果这边才开始打点滴,架子上面还有几瓶也是要打的,龙天羽算了下时间,等到这些都打完,恐怕都要到晚上九点多钟了。邱果果这边,除了自己,都没个照顾的人,就算自己想请个看护,照果果现在根本不让人近身的情绪,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自己今晚就留下来陪他吧。龙天羽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给易清打了个电话,“易清,醒了没?”

    “嗯。果果怎么样了?”易清回答。

    “发高烧,现在正在打点滴。”

    易清沉默了一阵,在心里,易清是自责的,如果自己当时没被制住的话,至少邱果果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如果那天,把自己换成是龙天羽,是不是现在就没有这些事了?总之,都是自己的责任了。“他那有人照顾吗?”

    “没,之前是姚瑶看着,现在就我了。易清,我今晚……”

    “今晚你就陪着他吧。”易清接过龙天羽的话,“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原本还不好跟易清开口,现在听易清主动提出来,龙天羽心里又有点小小的失落起来,朝易清抱怨道,“你是不是烦我了,所以才这么大方地推给别人啊?”

    “对,烦的不行。所以,你就安心在那边照顾果果吧,我正好清静下。”

    易清在那边浅浅地笑,像小猫的爪子,挠地龙天羽心痒痒。龙天羽走到洗手间里,贴着手机,轻轻地说道:“清宝儿,亲我一个,好不好?”

    易清,“……”

    龙天羽不放弃,压低嗓子,柔声道:“亲我个嘛。你不知道,中午你睡着后,我抱着你,可把我憋坏了。”

    易清,“……”

    打不死的小强精神附身,龙天羽不屈不挠,“要不,我亲你两下,你再回亲我一下,算你赚着了,怎么样,清宝儿?”

    易清实在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你听着。”

    龙天羽尖着耳朵等了一会,也没听见那边有什么声音,终于等不急,问道:“怎么还不亲?”

    “我刚亲啦,你没听到?”易清故作惊讶。

    “哪里,你别骗我。我声儿都没听见,你刚怎么亲的?”龙天羽不信。

    “不信算了,我亲完了,挂了。”

    “喂,易清,你别撩我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开车过去强吻你?”龙天羽不高兴了,易清这糖,今晚是非吃到不可。

    那边先是没了声,龙天羽把手机拿到眼前瞧了下,上面显示还在通话中,便又沉着气又等了一阵。所幸易清还是开了口,语气里带点无奈,又有点宠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然后,龙天羽就听见那边一声小小的“啵”,直直窜进自己的心尖尖上,撩拨地整个心房荡漾起来。从易清那得来这好不容易的一声吻,龙天羽心满意足,乖乖在易清的嫌弃下挂了电话。

    易清挂了电话,还在想着那边龙天羽傻傻的样子,觉得好笑,脸上不禁就扬起了笑容。清爸和清妈早就在门外站了一阵,本来是提着饭菜准备进来的,推门时看见易清在打电话,就没马上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清妈看见易清对着手机边讲边笑,那脸上的笑容,是自己之前在易清身上,从没见过的。那样的,发自内心的笑。

    只是,当看见自己和清爸走进来后,那样温暖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易清重新恢复成往日里清冷淡漠的表情。清妈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眼眶又有点湿润了起来。为了不让清爸和易清看到,清妈忙低下头,忙着从袋子里拿出饭菜出来,一一给易清摆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邱果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了。一睁开眼,就看见白白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将房间里照得一片亮堂。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套,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切都是这么地陌生。邱果果下意识地就要爬起来,下一刻就准备逃走。可是,在看见不远处椅子上那张熟悉的脸后,邱果果马上就心安下来。

    邱果果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那是护士给他换下来的。如果不是换病服,龙天羽都不会知道,邱果果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连护士都倒抽了几口冷气。因为这个,护士又给邱果果身上上了药,然后才小心地给他穿上衣服。

    眼下,邱果果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踮着脚尖,想悄悄挪到那个正窝在椅子里睡觉的龙天羽旁边。只是,自己几天都没有正常进食,精神又极度紧张,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是虚弱地不行。所以,自己还没挪到龙天羽那里,邱果果就已经踉跄着往前跌去。就在自己以为马上要和坚硬的水泥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转眼却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邱果果一抬头,就看见龙天羽关切的眼神,“怎么跑下来了?”

    邱果果被龙天羽这么抱着,心如擂鼓,脸刷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说道:“我醒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

    不等邱果果说完,龙天羽已经扶着他回到了床上,“你发烧了,我送你来医院。现在感觉怎么样?”

    邱果果重新躺回床上,双手暗暗地揪着被子的一角,“嗯,我觉得我已经好了,羽哥。”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你喜欢什么粥?”龙天羽问,丝毫没注意到邱果果那快把被子揪成麻花的手。

    邱果果没有回答,木木地坐在床上,眼睛低垂着,没敢对上投射过来的询视的目光。龙天羽等了一下,便也没多问,直接关门出去了。下午的时候出去吃饭时,看见不远处巷子口有一家粥铺,生意挺好的,手艺应该不错。龙天羽朝那边走去,不确定这个点,还开没开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龙天羽走到了那里,幸运的是,竟然还没关门。很简单的店铺,里面除了几张桌子和凳子外,就是雪白的墙壁,什么装饰都没有。龙天羽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一阵,在两种粥之间打不定主意,索性两个都点了,到时邱果果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老板娘麻利地弄好了粥,还贴心地配了小菜,一起打包放到里面。龙天羽提着粥出了门,走出一段路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去问了老板娘一句,“请问,你这白天什么时候开门?”

    “最早也得六点左右。”

    得了老板娘的回答,龙天羽满意的回去了,这粥铺看着不错,明早给易清带一份过去,要他尝尝,龙天羽边走边想。就是这样,看到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让易清也看到、吃到、玩到,看着易清满意的表情,简直比自己亲身体验还暗爽一百倍,一千倍。

    当龙天羽把两碗粥摆在邱果果面前时,解释道:“医生说了,你这段时间都只能吃流质类食物。不喜欢吃的话也先忍几天,等出院了,我带你去吃大餐。”

    邱果果看着那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又开始忍不住地抽噎。龙天羽已经怕了邱果果的哭泣了,忙不迭地安慰,“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是不喜欢吃吗,我再去买点别的?”

    哪知龙天羽这么一说,邱果果哭地更凶了,眼泪像豆子般地滚落,声音也越来越高。龙天羽真怕他这么哭下去,把外面的护士招进来,忙换了严厉的口吻,“邱果果,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娘们了,整天哭哭啼啼的,烦人。”

    这话一说,果然奏效,邱果果马上收住了哭声,只睁着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嗫嚅地回答着:“羽哥,你对我真好。我这是太感动了,才……”

    “得得得,别说了,感动的话,赶紧把粥都喝完,早点康复。”龙天羽把勺子递到邱果果面前,“喏,赶紧的。”

    邱果果接过勺子,接下来一直都埋头喝着粥,认认真真地把两碗全都吃完了。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正常进食的第一次。不是因为粥怎么好吃,而是,那是龙天羽亲自给他买的,他无比珍惜。以前只有自己跟在龙天羽后面给他跑腿的份,得到他一句赞赏或一个笑脸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何况现在他这么体贴照顾自己,邱果果觉得一切美好地像在做梦。

    龙天羽收拾完桌上的餐盒后,见邱果果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好像,是该好好地跟他谈一下了。“果果,你的事,现在能跟我说了吗?”

    原本喜悦的脸上,马上转变成苍白,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紧抓着被子,邱果果一声不吭。龙天羽见他情绪波动较之先前,没那么大,便又继续说,“那天晚上的事,易清都跟我说地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不想提起,只是你不说的话,难道就让这种人逍遥法外吗?”

    邱果果咬着下唇,齿间都快渗出血来了,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等你再好点,我陪你去报警,怎么样?”龙天羽把椅子拖得离床进一点,轻声说道。

    一听到‘报警’两个字,邱果果的眼睛马上睁得老大,之前那种的恐惧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慌慌张张地说道:“不,不要报警,我不报警……”说完,就把整个身子都蜷缩进被子里,像只受伤的鸵鸟,想努力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是怕被曝光吗?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跟警局那边提前打好招呼,你这事,绝不会向外走漏半点消息。到时候,你只要去警局交代下事情,然后指认下嫌疑犯就行。”

    龙天羽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邱果果躲在被窝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办法,只好一把将被子掀了,将蜷缩成一团的邱果果的提溜起来,“果果,我刚说的,你听懂了没?”

    “羽哥,我不报警。”邱果果仍是那句话。

    龙天羽气短,虽然这事,自己大可以和易清那次一样,把人找到后自己去教训一顿。只是这次,到底跟上次还是有不一样,邱果果被强的事实在那里,单单只这么教训一顿,根本无法偿还他对邱果果的伤害。“为什么不能报警?”龙天羽严肃地问道。

    “因为……因为……”像是在跟自己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嗫嚅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吐出来。

    龙天羽等地不耐烦了,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贝,“你到底在怕什么?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只要跟我去警察局报个案就行,其他的事,我来办。”

    “羽哥,我不怕。只是……只是,他是我爸。”邱果果一说完,红肿的眼睛里又漾满了泪水。

    龙天羽没反应过来,“什么?谁是你爸?”

    放弃了无力的挣扎,仿佛绝望一般,邱果果重复了一次,“那晚强暴我的人,是我爸。”

    龙天羽懵了,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果果,你别开玩笑。你爸,你爸怎么会……?”

    “我不是他亲生的。”

    邱家这个守了十多年的秘密,终于在这天晚上,多了另外一个人知道。邱果果的母亲在和邱爸,也就是那个叫老四的男人结婚后,夫妻俩本来过得很和谐。邱老四虽然整日不务正业,跟着街上的烂仔混,但心里还有这个家,每个月也会给钱给邱妈。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年,渐渐的,邱妈就有点不安起来。跟自己一起结婚的人早就抱小孩了,为什么自己的肚子却老没有动静?

    两人之间的房事虽不算频繁,但也不少,并且自己自从结婚后,就从没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怀上?作为女人,却怀不上孩子,这在当时,是要被人瞧不起,暗地里遭人嘲笑的。邱妈四处打听受孕的偏方,各种土方子都试了个遍,结果还是没用。实在没法,邱妈偷偷地跑到县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被告知自己生育方面根本没问题。既然没问题,为什么怀不上?邱妈缠着医生不放,最后把医生问烦了,直接回了句,“你没问题,并不代表你老公也没问题啊。改天带他来医院做个检查吧。”

    这句话,算是彻底点醒了邱妈。是啊,为什么总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怎么就没想到老四身上呢?于是,当天晚上,邱妈就拿着医院的诊断单,摆到邱老四面前,“老四,咱们结婚这么久了,一直没孩子。我在想,是不是我们身子有什么问题。我到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没什么异常。明天,我陪你也去检查一下,怎么样?”

    邱老四一听,马上暴跳如雷,将桌上的诊断书撕地稀巴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身子贱留不住种,就说我有问题?”

    邱老四那阵子在外面和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人到处追着打,心情要多暴躁有多暴躁。偏偏邱妈还看不清楚状况,仍然坚持这说:“我也没说是你的问题,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总归保险一些。”

    “检你妈的狗屁。老子真他妈背,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母猪都会下崽,你他妈是想我们邱家绝代吧。”

    ☆、第一百十一八章

    最后,邱老四也没有去医院做检查。可想而知的,后面的一年里,邱妈照旧没有怀上孩子。邱老四回家的频率越来越少,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只是喜欢赌,后来又喜欢上酗酒,每次喝的醉醺醺地回来,抓着邱妈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邱妈整日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感觉以后的日子都没了盼头。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邱妈工作的地方,有一起工作的同事对她示好。和家里那个整日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的邱老四比起来,那人对邱妈显然要好地多。于是,几乎没费多大力气,那人就将邱妈拐上了床。

    再次投入爱河的邱妈一心想和那人长相厮守,于是,在两人暗暗交往两个月后,邱妈向邱老四提出了离婚。邱老四的回复是:离婚,可以,拿10万块来。

    10万块,在龙天羽眼里也就是一场简单聚会的花销而已,可是对于当时的邱妈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邱妈拿不出,她也不好意思去跟她的新情人借,于是,这场离婚的戏码就一直拖着。就在自己还没从婚姻的枷锁中挣脱出来时,这段地下恋情就戛然而止。那人本就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和邱妈交往的,后来到了手,玩了几个月,新鲜劲也过去了,便考虑全身而退。

    于是,那人在某一个平常的日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城市,从邱妈的世界中消失匿迹。在知道这事后,邱妈哭地死去活来,终于在那人消失后的一个月左右的某一天清晨,邱妈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走到村头的那个池塘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只是,老天却没让她死,邱妈跳下去后不久,就被村里早出放牛的人发现,然后救了上来,并将昏迷的她送到了医院。

    邱妈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自己想象中凶神恶煞的白无常,而是邱老四那双惊喜的眼睛。“艳子(邱妈的小名),我错了,我混蛋。你原谅我,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邱老四握着邱妈的手,态度是史无前例的诚恳。

    那一天,邱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后,世界变了样。第一件事就是,邱老四脱胎换骨,改过自新,决定和她好好过日子。这一件已经够邱妈回不过脑路了,更让自己讶异的是,邱老四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邱妈悲喜交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邱妈心里清楚。对上邱老四那张喜悦的脸,邱妈没敢坦白。然后,到邱果果呱呱坠地,邱妈还是不敢说。谎言这种事,拖地越久,就越不敢开口承认,当然,一旦被揭穿,其对当事人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

    所以,当邱老四在邱果果六岁的时候,一个偶然的原因,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过了六年平静生活的家庭被彻底打破,邱家从此少了一个有担当的丈夫、有爱的父亲,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争吵、打骂。那个夏天,邱老四找到了那个和邱妈出轨的人,也就是邱果果的亲生父亲。那人被邱老四堵在巷子里,打得只剩一口气。如果不是路人报警,警察及时赶到现场,那一口气,恐怕也保不住了。

    因为故意伤人罪,受害者一口咬定绝不接受私了,邱老四被送进了监狱。而在当时,一直活在宠爱中的邱果果还不能明白,为什么对自己一向疼爱有加的父亲突然会对自己拳打脚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天,就再也没见到父亲。

    直到自己渐渐长大,回忆起童年时期,父母那些争吵的片段,邱果果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是母亲和别的男人苟且后的的野种。而那个曾经将自己视为珍宝的养父,又间接地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坐了牢。邱果果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严重的自我厌弃中度过。他恨自己这副面孔,它的存在仿佛就是对这个家庭的最大嘲讽。于是,明明长着一张清秀的脸,邱果果偏要在上面涂上厚厚的粉,画上浓浓的妆,直到镜中的那张脸变得面目全非才罢休。于是,化妆成了一种习惯,即使到后来,自己开始试着忘记那些和自己有关的不堪的过去时,唯一不能抛下的,就是这张必须浓妆淡抹的脸了。

    听完邱果果的话,龙天羽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像喉咙里梗着一根刺,吐不出也咽不下去。过了良久,龙天羽才低低问了一句:“你不是说你爸还在监狱里吗,那怎么会?”

    “刑满释放了。应该就是今年的事,过年的时候,听我妈提起过。但具体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他入狱后,我第一次看见他。”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这种事,即使是看电视剧里面演,都会骂一句狗血,何况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龙天羽一时找不出话来回应邱果果,只能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起来。邱果果也要来一根烟,猛吸了一口。他从不吸烟,因为那个对皮肤不好。因为没经验,第一口吸地过猛,邱果果马上被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地脸都红了,眼泪都出来了。就在这断断续续的咳嗽中,邱果果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自嘲地跟龙天羽说道:“我那天在学校门口看见他的时候,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咳……咳……要知道,我都十多年没见到他真人了。他坐牢的那些年,我不敢去看他。他……咳……他恨我,我知道。可是,那天看见他站在我面前,我就想起小时他对我的好来……咳……”

    龙天羽抬眼看了邱果果一眼,两人之间烟雾袅袅,他看见邱果果眼睛里泛着光。龙天羽不敢多看一眼,因为心里难受,他只好捏着烟,又埋下头狠狠地吸了一口。邱果果咳了一阵,继续说道,“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像他所说的,只是来看看我。只是……咳咳……只是,我觉得我欠他的。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要是想打我骂我报复我,我都心甘情愿。咳咳咳……所以,我跟着他走了。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

    “够了,别说了。”龙天羽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丢掉手里的香烟,大步走到邱果果的床边,用力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不,我要说。”邱果果像发疯了一般,拼命挣脱了龙天羽,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说,我是野种,我是贱人,像我这样的,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死了,也会脏了别人轮回的路。一切都是我活该,我的罪……”邱果果一边大喊着,一边将手中烧地火红的烟头朝自己的手掌上狠狠地按了下去。

    龙天羽慌忙去夺他手中的烟头,但还是晚了一步,邱果果的手掌上,已经有好几个焦黑的痕迹,肯定伤到肉了。龙天羽将烟头远远地丢到地上,然后用双手紧紧箍住已经失控的邱果果,朝房间外大喊着:“护士,快来。护士,叫医生过来下,这边有紧急情况。”

    走廊外的护士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马上跑进来,看见里面的情景,马上喊了医生过来。邱果果被按在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然后就那么睡了过去。那天晚上,龙天羽守在邱果果的床头,想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龙天羽就叫了张亮过来,替自己守着邱果果,然后开车离开了诊所。

    直到车子都开出好几条街了,龙天羽才想起忘记给易清带巷口的粥了。于是又折了回去,到昨晚那个店铺里点了四五种粥,打好包后就朝易清的医院驶去。提着热乎乎的粥进到易清的房间时,他还在睡觉。昨晚是清爸陪的夜,一大早上就被电话叫醒,然后离开了。龙天羽将粥放到桌子上,悄悄地走到易清的床边,将他遮住眼睛的碎发拂了拂,对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

    仿似这样还不够,龙天羽便又轻手轻脚地和衣钻进了易清的被窝,小心地将他的头靠到自己的胸前,感受着棉质病服下的温暖。龙天羽把头埋在易清柔软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赶走经历了一晚的疲倦而沉重心情。只是,下一刻,就听见怀里的人,带着还未睡醒的慵懒口气,半是玩笑半是嗔怪地说,“脏猪,一股子的烟味,滚远点。”

    一听到易清这么一说,龙天羽马上扯起外套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真是一股子的烟味,还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药味,刺鼻地很。也是,自己昨晚抽了好多的烟,又在医院待了一晚,根本没有洗澡,没有异味才怪。龙天羽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捧着易清的脸,对着他的唇‘吧唧’了一口,然后就去柜子里找出一身易清的衣服,带到浴室里洗澡去了。龙天羽没有换洗的衣服存在这里,幸好自己和易清都是穿一样的,只要易清不嫌弃,他倒是很喜欢拿易清的衣服穿。

    到浴室里洗了个清爽的澡,龙天羽顶着一头湿发坐到易清的床边,肩膀上搭着一条干毛巾。易清转过头,看他湿哒哒的头发往下低着水,顺着耳际流到了脖子上,沾湿了衣服,“赶紧用毛巾擦擦,我心疼这身衣服。”

    龙天羽用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扫了几下,然后带着一嘴的薄荷牙膏味,倾身含着易清的耳垂舔吸了一口,“怎么,只心疼衣服,不心疼我吗?”

    像易清现在这种对着棵树都能□□的年纪,被龙天羽这么一挑拨,被子下面的那处马上就有了反应。伤口都还没愈合,现在做这事根本不可行。于是,尽管下面蠢蠢欲动,易清还是强忍着一把将脸侧的大黏糊龙天羽推开,轻喘了一口气,故意甩了他一记冷眼,“你现在就尽管浪吧,等我好了,收拾不了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龙天羽还想再和易清腻歪下,突然想起还给易清带了粥,忙问他:“饿不饿?我给带了早餐,都是你喜欢吃的那几道粥,要不要现在尝尝?”

    易清看了下时间,这个点,睡个回笼觉已经不现实,何况有龙天羽这么个干扰在,就是想再睡也睡不下去了。龙天羽给易清打了水,在床边伺候着洗漱完,然后才把打包的粥摆在病床上。

    “怎么这么多?”易清看着面前的五大碗粥,心里在咆哮,你当我是猪吗……猪吗……吗?

    “这几种不都是你喜欢吃的么,所以我就全买了。没事,这粥很便宜的。”龙天羽殷勤地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易清嘴边,“啊,张嘴。”

    易清把头撇了撇,接过龙天羽手中的勺子,自己吃了起来,“我手没残。”

    “唉,易清,你不可爱。”龙天羽痛失给易清喂食的福利,好不甘心。

    易清当他放了个空气,用手敲了敲桌子,“你吃了没?”

    “额,光顾着给你带,自己的倒忘了。”

    “你个傻逼,”易清把其中一碗朝外拨了拨,看都不看龙天羽一眼,努了努嘴,“喏,这碗赏你。”

    这粥,龙天羽自然高高兴兴地受着了,连勺子都没拿,直接端起碗沿,‘呼哧’‘呼哧’像猪吃食似的三两下将一大碗喝得见了底。易清每天躺床上不动弹,根本消耗不了多少热量,再加上一天要吃好几次药,点滴不停,胃口早没了。所以,相比平时的饭量,最多吃个三分之二就饱了。龙天羽已经大刀阔斧地干了一碗,易清还在那里慢悠悠地吃了小半碗。

    “怎么,不合胃口?”龙天羽看着易清不急不缓的样子,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先前跟易清在学校的时候,易清身上要是瘦了一两肉,龙天羽都要肉疼好几天,然后就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每顿猪肚、鸡汤、鸽子汤什么的一股脑儿往死里补,一定要把那少了的一两肉补回来为止,缺一克都不行。易清这几天住着院,龙天羽用眼睛一瞧,连手都用不上,就知道他这阵子起码瘦了两斤,这简直比在自己身上生生挖两斤肉还让自己难受的了。

    易清摇了摇头,“我是文化人,学不来你那套饿死鬼投胎样。”

    靠,这人病着呢,嘴还这么损。龙天羽当下真想捏着易清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告诉他,你家爷们就这样,再怎么嫌弃,也甩不掉了。

    易清低着头吃着粥,发觉两道视线又朝自己聚了过来,忙问道:“吃一碗就不吃了?”

    “给你吃,我看着。”比起吃粥,看易清明显更有意思地多。

    易清又把一碗推到龙天羽面前,“我吃不完。”

    两个人你挤兑我一句我臭贫你一句,互相在嘴上占对方点便宜,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竟也费了大半个小时才搞定。吃完后,龙天羽把床上的桌子撤了,时间也不早了,易清家里的人随时有可能过来。龙天羽得抓紧这宝贵的时间,跟易清商量下邱果果的事。

    龙天羽昨晚想了一夜,邱果果这事,走报警的路子,已经不可能了。这事,如果没牵扯到父子关系这一层面还好,可是一旦被人知道这里面的关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真被人传出去了,邱果果这辈子,就真的抬不起头了。这事现在弄成这样,就不能摆在台面上明算账,得来阴的。

    易清听了龙天羽的话,要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即使自己对家里再怎么不满,但到底,自己该有的都有了,跟邱果果这样的家庭比起来,自己和家里人别扭和较劲的这些事,简直只能称作鸡毛蒜皮了。龙天羽想来阴的,易清却有别的打算,“这事你别出头,我挨刀这事,我哥已经派人去查了。邱老四那几个,一个都跑不了。”

    “你哥?交给你哥处理的话,就你那一刀,能判个多大的罪?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龙天羽有点激动,眼里含着怒意。

    易清没回答,龙天羽说得自然没错。这事要全交给易子峰去办的话,自己这一刀,要真追究起来,还不是邱老四捅的。自己就是想让易子峰帮着自己整下邱老四,最多也就是算个同伙,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罪。比起邱果果被□□,邱老四要受到的惩罚压根不够。易清也不是不想给邱果果出头,报这个仇泄这个恨,只是龙天羽一疯起来,下手没个轻重。教训陆远航的那次还历历在目,那人那晚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但和陆远航这种学生比起来,邱老四又是不同的。邱老四是杀过人、蹲过牢的人,现在放出来,身后一无牵挂,照他们那几个那天的行事风格,整一个亡命之徒的做派。龙天羽要是带着人和他们去拼,易清还真不确定龙天羽能捞到半点好处。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有担心,所以才会瞻前顾后,这就是易清此时的心情。按理说,龙天羽是邱果果的大哥,底下的人受了欺负,龙天羽给出头,易清不该管。可这次跟学生之间的打架斗殴不同,对方是狠角色,那晚易清也看见了,要不是邱老四那一句话,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再补一刀了,那么现在自己躺的就不是病床上了。

    龙天羽还在等易清的话,光洁的额头上皱出了好几道褶子。易清软了口气,“邱果果这事,再怎么说也是他家里的事。你想管,那也要问问他吧?到时也要把人废了,你觉得果果心里就会痛快?”

    “那你说,该怎么着?”龙天羽被易清说住了。

    易清思考了一阵,对龙天羽说道:“你信我不?信我的话,这事交我去办,到时进局子里了,我叫人在里面把他收拾地后悔自己从娘胎里出来。”

    龙天羽条件反射似的想说信,可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易清,忙把那个快脱口而出的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还带着伤呢,就该好好养着,这事不让你操心。”

    “你妈少罗里吧嗦,我让你听我的就听我的。这事,你要是头脑发昏自个去寻仇,到时少支胳膊少条腿的躺医院,我看都不看一眼。”对龙天羽就不能来软的,每次都要自己摆出一副冷冷的面孔,这人才会举白旗投降。

    龙天羽总算听出来了,易清这是担心自己出事呢,心里当即一暖,原本脸上拧出的几道褶子也舒缓了过来,瞪圆了的双眼也眯缝起来,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笑意,“就这么担心我呢?我听你的,行了吧?那你跟我说说,到时怎么整那姓邱的?”说完,一屁股坐到易清的床头,伸手就要绕过易清的脖子去搂肩膀,结果被易清一手打下去了。

    易清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龙天羽说了。自古混黑道的,都是硬碰硬,狠比狠,谁舍得命谁就压得住谁。到了监狱里,这一套同样适用。邱老四这牢,不管怎样都是坐定了。像他这种一无钱,二无靠山的人,进了监狱,那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了。等他一进了局子,易清只要托人打几个电话,给里面管事的带句话,邱老四这几年的牢狱生活,就不能让他舒坦。这么一说,龙天羽也清楚监狱里的黑暗,要是想整人,没什么比把他扔到一群臭名昭著的罪犯手里,交待着他们把人怎么爽快怎么折腾来地解气。要真是照易清这么计划的,龙天羽也觉得很不错,既不脏了自己的手,还让那人吃足苦头。

    两人还要继续说着,已经在门外猫了一阵的易子峰就毫无预兆地推开了门,阴鹜的眼睛扫了龙天羽一眼,嫌恶地撇了下嘴,重重地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到桌子上,朝易清冷声道:“吃饭了。”

    “我已经吃过了,就放那吧。”易子峰语气冷,易清就比他还冷。

    易子峰这阵子心火旺盛,连吃了好几天的降火药都没用,落得满嘴的血泡,喝口水都费劲。其实这火啊,不是别人,全都是因易清引起的。这厮自从过年时跟自己闹翻后回到学校,整整两个多月,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过。唯一接到的一个,还是来质问关于退学的事情的。如果不是为那事,估计易清能一个学期不给自己打一个电话。易清以前即使在家里再怎么不搭理人,对于他这个哥哥,还是有区别待遇的。两个人偶尔会抽空去骑骑马,打打球,喝个茶,聊个天。可自从那事以后,自己和易清一下子就成了仇人一样,要么不见面不联系,一见面一联系就掐上。易子峰虽然说不上是传说中的弟控,但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还是自己罩着长大的,不说宝贝那是假的。现在易清卯着劲和他对着干,他能不上火么,他妈那火都快把自己烧透了。

    有了前面那么多次的经验,龙天羽也知道了,易子峰这是横竖看自己不顺眼的主,是易家最难拔的那根刺。这刺吧,肯定要拔,不然扎地自己肉疼,可是也讲究个先后顺序、方式方法,像易子峰这样又硬又尖的刺头,就龙天羽现在这阅历这道行,敢碰易子峰,就是虎口拔牙,自己讨不得半点好,还有赔一胳膊的危险。所以,龙天羽决定先避着这刺头,等自己把易清爸妈都捋顺了,再来动这茬不迟。于是,龙天羽在易子峰进来后没多久,就朝易清使了个眼色,赶在易子峰冲自己嚷嚷之前退出了房间。

    ☆、第一百二十章

    龙天羽这边门都还没关严实呢,易子峰就一把将早上在路上买的报纸丢到了桌子上,拍地桌子一声闷响。跟易清闹了这么久,易子峰也知道了,和易清骂架没用,人家就当你在放屁,结果最后气到的还是自己,对付易清这样的,你得先自己冷静,直接用行动解决问题。所以,易子峰把一股子火全撒在晨报上,如果把桌子换成龙天羽的那张脸,易子峰一定会甩地更加用力。

    只是,易子峰今天也不是专门来给自己不好受的,实在是有事跟易清说,这才揣着一颗会在医院撞见龙天羽的暴躁心情过来的,出门前,还特意给自己吃了几颗静心丸。易子峰顺了下气,朝床上捧着个平板的易清说道:“捅你一刀的那伙人,我已经叫派出所去查了。这是那天的那个赌场的监控录像,都给调出来了。你瞧瞧,捅你的人在不在里面?”说完就拿出手机,打开了里面的视频,递给了易清。

    易清看了一阵,然后按了暂停,指着从门口进来的三人道:“就是这三个。”

    易子峰把那画面截图了存起来,指着那三个人,问易清:“谁捅的你?”

    易清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这人捅的,”接着又补上一句,“但其他这两个也参与了。”对于这个,易清不能在易子峰面前做手脚,要是自己把这一刀栽赃在邱老四身上,公安也不是傻的,审讯时一问就会露底,所以犯不着在这上面耍心思。

    易子峰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那种地方,你怎么会去?你怎么得罪他们了?”现在易清也脱离危险了,嫌疑人也确定了,易子峰就要关心起事情的经过了。如果是好好的在学校读书,怎么会跑到地下赌场去,还被人捅一刀?

    易清当然不能把邱果果那事抖露出来,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便道:“我和同学去那里玩,中途跟他们起了纠葛,然后就打起来了。”

    易子峰一听,马上冷哼一句:“你说的同学,就是龙天羽吧?”没等易清回答,易子峰就像已经肯定那人是龙天羽一般,指着易清的鼻尖斥责道:“易清,你跟姓龙的在一起,现在还有个人样吗?玩,赌场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玩的地方吗?龙天羽家里有钱,纨绔公子一个,你也要跟着这么堕落下去?这次是你命大,没插到要害。下次,还会有这样的好运?”

    易清没有反驳,只默默躺床上听着。撇开对龙天羽的偏见不说,易子峰对自己说这些,也是担心自己走歪道,关心自己,这些,易清受着。

    易子峰难得遇见易清像今天这般听话,马上抓住这个机会,不顾嘴里的疼痛,继续灌输:“你以前不是喜欢xx大学吗,我托人跟那边的联系了,只要你想去上,名额还给你留着。那里面的事,我都让人打理好了,下学期一开学,你直接去那里办理入学手续就行。只是你去了那边,还得从大一开始,那边的课程毕竟和国内的不一样。”

    易子峰一口气说完都不带打停,说完后,眼皮子朝易清那里挑了挑,见那人仍然一声不吭地盯着平板看,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便耐着性子,朝他喊了句:“易清?刚我说的,你听见没?”

    易清正玩着平板里的单机游戏,到最后一枪把里面的大boss爆头,这才抬起头来,对上易子峰期待的脸,说不出的平静,“哥,我不去。”

    “那你想去哪?我给你联系。”两个人难得没有一开口就吵,易子峰不想破坏哥俩间这种久违的和谐。

    “我哪都不去,出了院,我继续上s大。”

    “不行!!!国内的,你哪都别想,国外的,随便哪所,你只要想上,我都尽力满足。”易子峰说得决绝。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易清又低下头,将游戏的声音开到最大,专心地盯着平板,再也没理易子峰。

    事实确实如此,两个人,都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谁也无法改变谁的,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放弃不说。易子峰离开医院后,易清才把平板丢到一边,望着墙壁上的日历发呆,转眼,这个学期也过了大半,时间,已经越来越不多了。

    易子峰在自己回校那晚说的话,易清不是不记得。只是后面的一两个月,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易清也松了口气。所以,当自己那天下课后被辅导员郑重其事地叫到办公室里,里面坐着系里各种自己认识和不认识的领导时,易清心里就不安了。

    那天,易清一坐下,辅导员首先安慰自己,叫自己不要太紧张,就是一次普通的谈话而已,跟学分、成绩什么的不挂钩。易清没什么紧张的,比系里大了几倍的领导,自己都坐一起喝过茶聊过天,何况这些。反是辅导员,在一群领导面前,说话都不利索了,一个人在那里颠三倒四说了一串,能把人绕晕。

    就在一众领导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易清很识时务地打断了辅导员的作死:“陈老师,请问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坐一旁的系主任早就坐不住了,生怕陈辅导员又扯不清楚,直接接话道:“易清,是这样的,前几日,你哥,也就是市综办(市城市综合管理办公室主任)易主任特意来系里,跟我们讨论了关于你退学的事情。我们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聊下这个事,听下你的想法。”

    易清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易子峰动作这么快,竟然都不事先告知自己一声,差点就把自己的学给退了。易清喝了口水,心跳都加快了几拍,对系主任说:“请问,办理退学手续的话,一般需要多长的时间?”

    系主任笑地有点勉强,“如果你考虑好了的话,系里自然会遵从你的个人意愿。至于办理相关手续的事,我们也会照应着。最快的话,也就一个星期左右就办下来了。”

    一个星期,这么快?!易子峰给自己来的这个突然袭击,让易清措手不及。易清坐在那里,紧拽着的双手沁出了汗。

    这时,一直坐着没出声的金教授说话了,“易清,你能跟老师说说,你突然退学的原因吗?”这金教授以前还和易清的爷爷共事过,特别佩服易教授在学术方面的严谨作风,一直很尊敬他。每逢老爷子过生日,金教授还会提前请他出去吃个饭,喝几口小酒。易老爷子酒量好,就是有一个毛病,一喝点酒就话多,每次都会拉着金教授唠半天。他在那边红着脖子说,金教授就坐对面静静地听,这老头子说地最多的,就是自己那个宝贝孙子易清。说他作文比赛得奖了,说他半夜偷溜出来打游戏,说他把学校的奖学金留着给自己买鞋子……明明都是些跟其他平常的小孩子没什么不同的事,易老爷子却敝帚自珍似的一件件如数家珍。一想起这些,再看到眼前的易清,金教授就会有点感怀。

    易清进到法语系,金教授很激动,觉得易教授要是在地下有知,肯定也是笑地合不拢嘴。而且,没令金教授失望的是,易清的语音语感非常强,这是天生的优势,再加上他学习认真,每次考试都是年级里拔尖的。金教授都想好了,像易清这样的人才,只要自己花点心思栽培,加上他能静下心来搞学术,以后在这方面,一定会有所建树,这也算是自己对易教授的一种致敬了。只是没想到,大一的课程还没结束,易清就提出了退学,金教授是百思不得其解。

    易清对金教授挺有好感的,别人要是问这话,他还不一定答,因为这压根不是自己的主意,答屁啊。不过对于金教授,他还是开了口,“这主要还是我家里人的意思,想让我去国外走走,增长见识。至于我个人,我是很喜欢我们学校的这种学习氛围的,在这里,学到了很多。”

    易清这话,立时给在场所有的人松了口气。可不是吗,这书读得好好的,突然提出退学,各领导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难道易家公子不满意我们的教学?要是换上别的学生不满意、抱怨,谁会放在眼里,记在心上?你要不满意,你可以转校啊,每年那么多人挤破脑袋要上我们学校,也不稀罕你这一个。可易清的身份,那能是一般的别人吗?这学校里每年向上面部门申请的各项基金、贷款,哪一点不需要跟上面的人打好交道?当初易清分到这个系,系里的领导哪个不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的?欢喜的是自己系里来了位大爷,以后在别的系领导面前,说话都有分量的多;忧愁的是,如果一不小心没伺候好这位爷,到时他回去跟易秘书长或者易主任打个小报告,那自己这个位子还保地住么?

    一听到易清不是因为学校的关系而退学,各个领导都暗暗在额前摸了一把汗。庆幸之余,又不禁想争取个更好的结果,于是,系领导又小心问道:“既然还没统一意见的话,那退学手续的办理,我们暂时先放着,再等你通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很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们虽然比不上xx大,但是就国内而言,我们校的法语系是全国办学最早,最有经验的,这你应该从快一年的学习中体会到了。以后如果想在学术方面有所成就的话,我们也有专业的导师辅导,比如我们的金教授、李教授……这些都是在同业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易清,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下?”

    能把易清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即使不考虑他的身份,光靠他优秀的成绩和才华,就足以让系里的老师们会对他的离开唏嘘不已。易清这人,以后走出校门,肯定是会有一番不小的成就的,到时出了名,学校不就也跟着沾光了吗?哪个学校不盼着自己的学生出去在各行各业中成为佼佼者,然后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对着无数的闪光灯,即使只轻描淡写地提一句,我是xxx大学毕业的,那也足够给学校做足面子了。

    易清点了点头,对着一屋子的人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对于易清来说,现在最十万火急的事就是解决退学这难题。这家里面,妈肯定舍不得自己出国,只是她在家里说话没分量,而父亲和哥哥又意见完全一致,自己现在根本就是势单力孤处于下风。这事易清都还没跟龙天羽说,本来也是上周才知道的事,后来也只是在电话里和易子峰确认了下,易清是打算这周回家里一趟,认真地跟一家人谈谈这事,没想到就出了自己受伤的事。只是,那天父亲和哥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自己退学的事,是板上钉钉,不会变了。

    易清有点恼火,自己就是能力再强,能强过父亲和哥哥吗?即使自己到时不同意不签字,易子峰肯定也能把这退学手续办下来。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被他们绑着去国外?龙天羽怎么办?一想起这些,易清就在病床上躺不住,在医院的日子,每天除了关心伤口的事,满脑子想的就是该怎么办,易清脑袋都快想炸了,都没一个答案。恨自己还是太年轻,竟没有足够的能力,好好守护自己和龙天羽的爱情。

    易清还没来得及将退学的事告诉龙天羽,倒是被另一个人偶然地知道了。这天,姚瑶正上体育课呢,她报的是体操课程,一班清一色的女生。课间休息的时候,姚瑶坐在地上揉腿,刚才连续弹跳了好几十下,小腿的酸痛感立马浮现。旁边坐着两个女生,在那里边喝水边聊天。姚瑶就听见其中一个女生对旁边的人说道:“你最近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晚上做贼去了?”

    “我哪有那闲功夫做贼啊。这都是被金老师折磨出来的。给我们布置的课题死难死难的,每次分数还打地特低,我都不忍心看自己的平时成绩了。”旁边那个顶着俩大熊猫似的黑眼圈的女生叫苦道,“金老师之前不这样的啊,上学期对我们多和颜悦色多慈眉善目啊,这阵子突然就变身成施虐狂魔了,好可怕。”

    “切,这么夸张?不过你们金老师反常的原因,我倒能猜出几分。”

    “真的?你快说给我听听,被虐这么惨,总得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跟你说,但你可别把这事传出去。因为事情还没定呢,要是被大家都知道了,到时没发生,系里要追究起来,我就惨了。”

    “嗯嗯嗯嗯。”熊猫眼女生把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接着,她旁边的女生就略带得意地口吻说:“这事啊,我估摸着除了系领导和几个老师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呢。你知道吗,我们系的系草,也就是你班的班草易清,他要退学了。”

    “啥?退学?”熊猫眼一下子从水泥地上跳起来,夹在两腿间的水瓶盖子都没盖牢,‘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流出一滩的水,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诶,你大喊什么呀?我魂都被你吓出来了。”

    熊猫眼手忙脚乱地把瓶子拾起来,尖着嗓子,小声地又问了一句:“你刚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呀,你这么激动干嘛?这种事,我编地出来吗?我那天去办公室交作业,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易清和辅导员进去。系里领导都在里面,那排场……我不就是好奇害死猫吗,于是便趴门外听了一阵。”

    “操,这也太突然了吧?呜呜,我的白马王子,怎么能说走就走?我大学四年就靠着他养眼了。”

    “你得了吧你,花痴。不过你也先别难过,这事还不一定呢。那天我听着,好像易清还没决定去不去呢,这是他家里人的主意。”

    “可是,这几天都没看到他来上课,他是不是真的已经退学啦?难怪金老师这几天脸特别臭,他可看得起易清了。”

    “是啊,我也在想,易清他是不是不会再来学校了。”

    接着,这两个女生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些别的什么,一直在不远处小心听着的姚瑶便走开了。易清要退学?这个消息,简直是太意外了。易清为了龙天羽没去xx大学读书,现在在s大都快读完大一了,家里怎么突然又要他出国去呢?对于别的事,姚瑶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易清的事,间接地也就是龙天羽的事,自己不得不在脑子里仔细思索一番,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理出来捋一捋,搞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在姚瑶苦思冥想一晚上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了,易清家里,怕是发现他和龙天羽之间的事了。像他俩这种家室,哪方父母都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两人之前一直能相安无事,那也是因为没被家里发现。龙天羽和易清两个人在高三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可是两个人好像都故意保持低调,即使在一起这么久,除了他的那些兄弟知道,班里的其他人都没发现。

    还有,上次摄影展的那个雪人照片,姚瑶一看署名的l就知道照片是出自龙天羽之手了。之所以到最后都不出来承认,那雪人肯定和易清有关,他怕别人深扒出自己和易清的关系。两个人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肯定就是惮于家里的压力。

    一想到这些,姚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仿佛找到了打破易清和龙天羽关系的缺口。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想到这上面呢?与其等着易清和龙天羽两个感情出现问题,并且看他俩平时在一起的甜蜜样,这种问题出现的概率小地可怜。苦等奇迹发生好像没什么用,还不如借别人的手,轻轻松松替自己完成这个任务。易清这边的家里已经开始行动做出阻止,而龙天羽那边,姚瑶这些日子因为邱果果的关系,和他接触地比较多,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由此可见,龙天羽家里应该还没发现这事,不然他怎么还有心思照顾邱果果!

    至于易清退学的事,从现在看来,还没有最后确定。按照易清的性格,肯定会和家里做一番抵抗,如果像高中那次一样落了个空,姚瑶还不遗憾死?易清现在这边是有压力了,但这压力显然还不够拆散他和龙天羽,姚瑶想着,自己必须做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给两人岌岌可危的爱情给予最后的一击。而且,到底怎么个击法,姚瑶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眼下时机正好,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姚瑶有信心,自己日夜盼望的时刻就在不远方了。

    邱果果在医院里待了四天才出院,这几天都是龙天羽和张亮换着陪夜。他情绪仍然不稳定,有时候一天都不说话,有时候晚上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睡觉说一晚,得时刻有人在旁边看着,防止他再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来。龙天羽的假早就结束了,其余的几天都是逃课出来的,每天在易清和邱果果的医院之间来回奔走,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邱果果看着龙天羽的面容,很是不忍,打完最后的一瓶点滴,就说着要回去,回去上课。

    龙天羽看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去上课,“你要不想待医院里的话,我在学校外面的酒店里给你开个房间,你休息几天再回去?”龙天羽怕他寝室的人见到邱果果的样子,会对他问东问西。

    “羽哥,不要紧的,我已经好了。再怎么样,书还是要继续读下去的。”邱果果把这几天住院买的日用品、衣物全都打包好,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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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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