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0节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正文 第30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0节

    “我不放心,特意回来看看你。”那人长得高大,四肢笔直修长,身形很是舒展,往人群里一站就是那种特别好找的人。如果再仔细看点,就会发现他虽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庄重而严肃,但却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和蔚蓝色的眼睛,是混血没错了。

    他什么都没带,一身清爽地进到办公室,把门关上了,才跺了跺脚:“没想到这边这么冷,你有空么,待会陪我去商场走走买几件厚衣服。这里是你的地盘,我都不熟,就跟着你了。”

    易清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转而看向他:“来这里待几天?住宿都安排好了?”

    “我没做计划,想待多久都可以,那边公司有人管着,不要我操心。我一下飞机就打车来你这了,行李还在外面,你住的那里有没空房?”那人停顿了下,又瞧了眼易清:“不然,睡沙发也是可以的。”

    “我马上给你定酒店,你先去酒店休息,晚上我请你吃饭。”易清说完就要拿起电话拨号码。

    “怎么还是开不起半点玩笑。”那人一把将易清握着话筒的手按住了,一边笑着解释,“来之前我就叫人定好酒店了,我就先过来看下你,待会再回去休息也不要紧。”说完了,手却没从易清的手上挪开,仍旧那么按着。

    “你看着有点憔悴,脸上气色不好。”易清坐在办公桌前,他就站在他旁边,弯下身子歪着头近看了易清一阵,空出的那只手忍不住抬起来做出要去摸易清脸颊的姿势,不料被易清突然从他按着的那只手中抽出来而打断,只好不动声色地又放了下去,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是不是又犯胃病了?”声音里透出的温柔劲和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和他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只是发生在这人的身上,却毫无违和感,就好像他一直就是用这种语气和易清说话,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还好。”易清把手抽出来,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边,和那人拉开一点距离:“我送你去酒店,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聊。待会还有个会要开,你留在这里我也没时间招待。”

    这么明显的避让和逐客令,那人被如此对待着也不恼,脸上的笑容半点都没消下去的样子,“好,我不烦你。这是我酒店房间的电话,你下班了打电话给我。我先回去休息下。”说着,就从桌上拿起笔,从桌角的一沓文件上抽出一张白纸,刷刷在上面写了一行数字,刚劲有力的笔触差点穿透纸张。

    易清点点头,看他关门走了,才坐回到椅子上,把他留在桌上的那张纸放到一边,继续办起公来。

    处理完几份文件后,想了想,还是给陆鸣去了个电话:“晚上有空吗,夏文奕过来了,和我跟他一起吃个饭?”

    “他怎么回国了?他老家不是f市吗,怎么跑这来了?”

    “说是过来看看。你这阵子有空吗,我想着你俩也熟,能不能带他随便在周围逛逛?”

    “你不陪同?他是专门过来看你的吧?”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陪的。”

    陆鸣在那边笑出了声:“他追你也追了几年了吧?!人也挺好的,至少比我牢靠,就不能给人个机会,好歹也处一下试试?”

    “真没那意思。”

    那边沉默了下,干咳了几声,才说道:“好,晚上出发前你叫我,我开车来你公司一道去。”

    “可以。”

    下了班以后,陆鸣果然开车过来了。两个人到了夏文奕入住的酒店,让前台打了电话过去,站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就看见夏文奕从大厅一侧的电梯里走了出来。他已经脱了白天看易清时穿的薄外套,换上一件长长黑色羊绒妮子大衣,应该是从易清那出来自己去买的。因为欧亚混血的缘故,他的皮肤比一般亚洲人的要白,配上黑色的大衣,在灯光的照射下,衬得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加深刻,眼神也更加深邃。

    他一走出电梯,立马就看见了易清,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但再看第二眼,发现他旁边还站了个陆鸣的时候,脚下的步伐都慢了几拍。

    “来了都不通知下我,不厚道啊。”陆鸣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往门外带。

    三个人进了早就订好的餐厅,入座后点菜,易清点了几道主菜,陆鸣和夏文奕又各自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等菜的间隙,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易清缺钱的事。

    “那600万够了没?搞慈善事业就是个无底洞,光靠自己垫,迟早会把自个拖死。”夏文奕朝易清说道,“要实在经营不下去了,何不趁早关掉?那钱就当我私人借你的,你的那部份股份,还是你的,怎样?”

    “怎么,意善缺钱?”陆鸣听夏文奕这么一说,也跟着看向易清,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易清压根就没和他提过。

    “前阵子因为一些事影响了机构的形象,很多以前定期捐助的企业和社会人士都停止了合作,筹款活动没之前那么容易开展了。”

    “就是你哥当时那案子吧?我看报纸报道过,没想到造成这么大影响。”

    “是挺棘手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只能先这么垫着救下急。”

    “这事你哥知道吗?他怎么看的?”

    “知道,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刚从里面没出来多久,估计还有人在暗中盯着盼着他出什么事,我爸交代他了,意善机构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再插手了,免得节外生枝。”

    “我刚才的话,你考虑下,易清。”易清和陆鸣说话的时候,夏文奕就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看,毫不避讳。此刻见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便把放在桌上的热茶倒了一杯端到易清面前,借机把方才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易清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杯子,顿了顿,就是没去接。也不知道夏文奕是没注意到易清不接的态度还是故意装没看见,一手仍旧举着杯子端在易清的面前,一边却表情相当自然地和陆鸣搭着话。

    易清看着一直定在自己眼前的杯子,脸色就有点阴沉了下去。他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水,身子靠到了椅背上,端着杯子慢慢地喝着。

    陆鸣就坐在他俩的对面,他一边和夏文奕说着话,一边观察着这两人的互动,心里也在为着易清捏了把汗。

    夏文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父亲是华人商界的副会长,家族企业是做珠宝生意的,周边则是开发一些和珠宝相关的奢侈品品牌。他身上的那些欧洲人特征则是继承了他那做明星的法国母亲的血统。夏文奕作为家中的长子,以后接替父亲坐上副会长这把交椅是迟早的事,更别说家里那些大大小小历史悠久的珠宝铺子大部分都会归他名下所有。

    这么有钱有势的主,对着易清,非但没得着他半点好,连奉承都还不被领情,竟然也没半点恼怒的意思,可见这人是有多沉得住气。

    两人正说着,就有服务员过来上菜了。夏文奕把手中端着的杯子放了下来,把刚上桌的几盘菜又重新摆了下位置,择了几道看着清淡爽口的摆在易清的前面,一边笑着一边拿筷子自己先夹了几口尝了,才对桌上的其他两个说道:“嗯,不错,味道可以。”

    他偏过脸去,指着他刚才尝过的一道菜,对旁边的易清说:“这菜放的油少,不油腻,你多吃点这个。”

    易清冷冷地应了一声,筷子却伸向了桌上的另外几道菜上。他一向不习惯外人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照顾和体贴,不管是夏文奕还是别的其他人,因着这种关切,施予的人肯定是希望自己也能得到同等的回应而在心里隐隐期盼着,可是作为被施予的自己,他从未需要过这种关切,也不打算接受,更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花光了在对待龙天羽身上,毕竟那些关切那些好,他曾从龙天羽身上得到过比之更浓千倍万倍的,拥有过,也细细体会过,全心回应过,以至于对上以后的任何人,再也没有那份心情去接受和体会别人对自己的那份好了。

    夏文奕连着被他当着陆鸣的面拒绝了两次,脸色一如往常地不愠不火,似乎早就习惯了易清对自己的这般冷淡,仍旧每上一道菜,必先抢着尝一口,如果是自认为适合易清胃口的就挪到他就近的地方,不合适的则往远里摆。一顿饭吃下来,他倒像个被请来尝菜布菜的服务生了。

    三个人吃到中途,服务员端上来几盘饺子,就着三人的位置,细致地在每人面前摆了一盘。那白瓷盘上摆着的整整齐齐的一溜儿光滑白皙的饺子个个圆滚滚地裹着厚实的馅儿,此刻还冒着白气儿,一看就是刚出锅立马端上来的。

    陆鸣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沾了点酱后一口放进了嘴里,呼呼地往外哈着热气,几口就搞定了一个。“快吃,这饺子就得趁热吃,冷了皮就硬了,黏糊了。这家店的饺子都是面点师手擀的,软和、筋道。”

    对面的两个人都没动筷,就连一直争着尝菜的夏文奕都有点愣在了那里。

    “怎么,不喜欢吃?”陆鸣有点狐疑,把夏文奕那盘转到自己这边,夹起一个吃了,“我点了三个馅的,我的是白菜猪肉,你这个是香菇牛肉,易清的那盘就是虾仁了。如果不喜欢这几个馅,我再换别的口味?”

    夏文奕转头看了易清几眼,立刻就拉着路过的一个服务员吼了声:“赶紧把桌上的几盘饺子撤了。”褪去脸上的笑容后,他那立体的五官显现出一种盛气凌人的煞气来,看着特别让人望而生畏。

    那服务员被他猛地拉住,差点惊地失手打掉手上的盘子,好在这是高档餐厅,服务员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才上岗的,即使被夏文奕这么一吓,但他也马上调整了情绪,看着桌上几盘几乎没怎么动筷的饺子,微笑着问了句:“请问先生,这菜是有什么问题吗?”

    “费什么话,撤掉。”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和不耐烦,好似下一秒还不照着他的意思执行的话,马上就要掀桌了。

    服务员赶紧扬手招呼了另一个,和自己一道马上把桌上的几盘饺子全都端走了。直等到那桌上的饺子味儿都快散了,夏文奕脸色才缓和了点,朝陆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吃的就是饺子,就是这种连见都不能见的讨厌。刚才反应过激,你别介意。”

    陆鸣被他刚才的反常弄得莫名其妙,只觉这人情绪捉摸不定,看不透。但碍着今晚他是客,也不便计较,只能笑了笑,当做并不在意。只是再去看易清时,却被吓了一跳。

    易清的脸煞白煞白的,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他盯着自己面前那空出的一小块地方,那刚才还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的地方,尽管已经被撤下去了好几分钟,但那股饺子味儿却还在自己的面前萦绕不去,一丝一缕,都在刺激着自己的味蕾唤醒起多年前那一碗让自己百感交织的凉透了的饺子。那碗饺子,每一口下去,都是蘸着自己的血自己的泪在咀嚼,世上再无第二盘饺子,会让自己难受到咽不下却还舍不得吐出来。

    他记得每一口、每一颗的滋味,那样的饺子,那样的滋味,每一次想起来,那直逼心头的不能自已的呕吐感还是会一次次地席卷而来。

    有些东西,只要和某件特定的事,某个特定的人联系在一起后,就成了自己心头的忌讳,永远听不得、见不得、碰不得。

    饺子,是龙天羽留给易清的忌讳,一辈子,都去不掉。

    ☆、第一百九十五章

    陆鸣瞧着易清的脸色一惊,赶紧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易清摇了下头,只把筷子放下了,说自己吃饱了,让他俩吃着。

    夏文奕倒是淡定很多,招呼着陆鸣继续吃着,又问他打听着这里有哪些好玩的地儿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就把陆鸣的注意力从易清身上转走了。

    他们这桌虽然不是位于餐厅的中央,但刚才弄出来的响动,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巧的是姚瑶和龙天羽刚好也在这餐厅就餐,他俩坐地位置离易清这一桌有点远,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他们仨进来,直到快吃完时,才因为那边的骚动而往那边看了过去。

    龙天羽从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主,好多人都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还是姚瑶在对面小声地惊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不是陆鸣吗?”

    一听到“陆鸣”那两字,龙天羽马上顿了下,也朝姚瑶看的那里看了过去。他们这个位置在易清那桌的斜后方,从这里看过去,龙天羽只能看见易清和夏文奕的背,但因为陆鸣是对着他俩坐的,刚好就能看到他的脸来。

    看到陆鸣的那一瞬,他有种想抄起桌上的刀子冲过去捅陆鸣几刀的冲动,他看着桌上那把闪着银色光泽的刀子,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他的手伸向了刀子,指尖触到了金属自带的冰凉,带着嗜血的寒意。他握着它,刀刃锋利,想象着第一刀该从哪里下手,是脖子还是胸脯。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当他准备离开座位朝陆鸣那边走去的时候,面前却被人挡住了。

    “龙总,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一位服务生彬彬有礼地站在他的面前,轻声地问了一句。龙天羽是他们餐厅的贵宾,每次来这里用餐,桌旁都安排着一位侍者专门服务。此刻见龙天羽站了起来,以为他有什么需要,赶忙上前询问。

    姚瑶本来还在注意着那边桌的动静,被桌旁侍者的声音一打断,这才转过头来,发现龙天羽已经站起来,忙拉了下他的手,问了句:“天羽,有什么事吗?”

    等龙天羽把侍者和姚瑶两个应付完,心头的那股怒火早就熄了下去了。他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把手上的刀子丢到桌子上,朝姚瑶问了句:“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去结账。”

    他想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间餐厅。从他把刀子丢回桌上的那一刻起,他开始不再恨陆鸣了。陆鸣没什么可恨的,他其实和自己一样,不过是另一个被易清抛弃的失败者、可怜人而已,有什么值得他去恨的。何况,他已经决定放弃易清重新来过了,那和易清有关的人,也就跟自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还谈什么恨不恨。

    姚瑶赶紧答应着说吃完了,然后快快速地拿起一边的外套和包,跟在龙天羽身后。他走到柜台前正付账,姚瑶站在他旁边,又朝陆鸣那桌看了过去。她站在这里,总算看清了一直背对着自己坐着的两个人的正脸,一看,心就颤了一下。

    她赶紧转过身去,生怕被那边的人看到自己,没想到转地太急,正好撞上了一个路过的端盘子上菜的服务员,把人家手上的菜碟子全撞翻到了地上,“哗啦”的破碎声在安安静静的餐厅里显得特别刺耳,一下子吸引了整个餐厅人的注意力。

    龙天羽刚结完帐就听见身后的异响,马上转身一看,姚瑶就站在自己身后的几步远,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和尴尬,一边连声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着“对不起”,一边无措地用纸巾擦着泼在身上的菜汁。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食朝这边看着,看得姚瑶满脸涨得通红,龙天羽朝餐厅扫了一眼,眼刀子朝这些一个个喜欢看好戏的人身上飞了过去,瞪地人赶紧扭过了头,别过脸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把外套脱了,披在姚瑶的身上,挡住了她衣服上的污渍,然后轻声地说了句:“你先去车上等着,我来处理。”

    姚瑶听了他的话,忙低着头,快步地走了出餐厅。龙天羽把那个服务员叫着到了柜台,餐厅的经理闻声赶了过来,见是龙天羽,忙不迭地道歉,也不分个青红皂白就把站一旁出事的服务员说了一通。龙天羽皱着眉听了几句,后来也没了耐心,直接从包里掏出卡来,按着打翻的那盘菜的价钱付了五倍的金额用以赔偿。

    他刷完卡,转身要走,就听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桌上,有人轻蔑地说了一句:“他就是龙天羽?呵呵。”

    那“呵呵”俩字听着特别地刺耳,满带着嘲讽和看不起的意思,龙天羽阴沉着脸往那边看了过去,阴鸷的眼神和对面投过来的另一双犀利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他之前从没见过这么一张脸,自然想不起自己跟他会有什么过节,但从那人眼中透出来的敌意,却是真真实实的没有看错。龙天羽略过他,又朝桌上的其他人看了眼,眼神在陆鸣那里落了几秒后,停顿在了易清的身上。

    一看到易清坐在那里,一下子,他就明白过来了。刚才那人语气里含着的不屑和眼神里的蔑视,分明就是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自己表示出来的讥讽而已。

    他的眼神在易清和那人身上流转,脸上带着凛冽的坚毅神情,心里的自尊却早就在明白过来的那一刻分崩离析。龙天羽走了过去,对上那人的脸:“老子的全名,轮地着你叫?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该看的别他妈睁着眼睛乱瞟,不该说的管好自己的臭嘴。”

    他对着那人说完了,又朝坐在对面的陆鸣甩出几句:“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陆少,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今天也敢出来露头了。我也是佩服,当年我在的时候你就追人屁股后面跑,到现在了没想到还是。也不知道当初花了多少手段才把人骗……”

    眼见着那更难听更刺耳的话马上就要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了,“啪”地一声,易清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桌上的两位说道:“吃完了,走。”

    说完,就离开了座位,把龙天羽当空气一样从他身边擦着身子走过去了。

    陆鸣和夏文奕对看了一眼,按着他俩的脾性,今天不在这里和龙天羽掀桌子干一场简直对不起他刚才的那通骂。但有易清在,陆鸣也知道易清还喜欢着龙天羽,自己要是在这里和夏文奕一起把他打了,到最后不痛快的还是易清。为着这点,他也不想和龙天羽多计较,也起身要走。

    只是夏文奕却没跟着站起来,仍旧坐在那里,只把桌上的一只玻璃杯攥在手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不想走,今天,就在这里,当着易清的面,他夏文奕就想和龙天羽干一架,他就想看看到了那时候,易清会过来拉谁的胳膊。

    他坐在那里,把手中的杯子转着看了个遍,暗暗地握紧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挥着那个握着杯子的手就朝龙天羽砸了过去。还没碰着脸,手臂就被打偏了,最后擦着龙天羽的脖子滑了过去。陆鸣抓着夏文奕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句:“想打架,有的是机会。今天易清还在,是想让他为难吗?”

    夏文奕嘴角抽了抽,把手中的杯子扔到桌子上,朝龙天羽冷哼了一声:“以后注意着点儿,少他妈在易清面前出现。”

    龙天羽站在那里,直到那两个人和已经结完帐的易清一道走出了餐厅,都还没松开握紧的拳头。从餐厅四处投射过来的探究玩味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赤身裸体地立于人群之中,被人好奇地观赏和嘲笑着,嘲笑他被人背叛和抛弃,嘲笑他即使被人如此对待还余情未了,嘲笑他在别人的现任面前嫉妒到发狂。

    他阴沉着脸,为了维持自己作为落败者仅剩的一点点尊严,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背转过身去,大步走出了餐厅。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个人出来后,因为倒时差的关系,夏文奕还想在周围商场逛逛,易清借口还要回书店处理点事情,便自己打车先回去了。陆鸣开车载着夏文奕在市区里逛了几圈,最后买了好些烧烤和啤酒回了酒店。

    夏文奕打小就在国外长大,从没吃过这种大排档上的东西,那一口流利的中文还得亏了家里有个热爱国学的爷爷一直坚持对他实行双语教育。

    他看着那一袋子烧烤,再看了看旁边一手一根串一手啤酒的陆鸣,自己也拿了一根,试探着吃了几口。因为爷爷奶奶也跟着他们住在一起的原因,家里面为了迎合各自的口味,请了好几个厨师做菜,无论是西餐还是中餐,都能吃到最正宗的那个味儿。那烧烤的口味并不是太重,他吃地还挺习惯,再加上他性格本就粗犷随意,一下子便和陆鸣吃吃喝喝开了。

    两个人吃到一定程度后,渐渐地就喝开了,话题也没之前那么客套和空泛起来。夏文奕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尾,对陆鸣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陆鸣,易清和那个姓龙的当初怎么分手的?”

    陆鸣躺在沙发上,打着酒嗝:“易清没跟你说过吗?”

    “你觉得他会跟我说这个吗?易清对我的态度,你今天也是看见了的,我也没觉得在你面前丢面子什么的。他不喜欢我,避着我,这谁都看得出,可我无所谓。我就看中了他,我就要对他好。”

    “没用的。跟易清耗,你耗不起的,他不会喜欢你的。”陆鸣一口把瓶里剩下的半瓶啤酒全喝光了,沙发边上倒着一大排空的啤酒瓶,“只要他心里还有龙天羽,你就没机会。”

    “他俩已经分了,据我所知,至少也有六年了吧。”夏文奕把手里的串扔到垃圾桶里,“那男的是个异性恋吧,餐馆里和他一块的是他女朋友?是因为这个才甩的易清吗?垃圾。”一说起龙天羽,他的脸上马上又显露出在餐馆里对上龙天羽时的轻蔑神情来。

    “算是吧,跟易清在一起之前,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过要说分手,也说不上谁甩的谁,不过是两方父母所迫而已。你知道的,在国内,这种关系,阻碍太多。”

    夏文奕哼笑一声,“易清当初就不该和这种男的在一起,现在也不该再回来。讲真,他家里人挺自私的,就为了把他留在国内,硬塞了这么个破慈善机构给他。你知道易清在大学期间发表过多少篇获奖论文吗?这里简直就是浪费他的才华。”

    “长辈的心愿,也没办法。”

    “屁。活人凭啥被一个死人束缚住。我来这里,只看到易清在这边过地并不好。这次来,我就是来把他带回去的。”

    “回法国?”

    “嗯。”

    陆鸣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向夏文奕:“你有把握他会跟你回去?”

    “他那机构筹不到款,支撑不了多久的。没了这个机构,他待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回去继续和我开公司,写书,这才是他易清该过的生活。”

    “他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等得起。”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易清。”陆鸣把脚下的玻璃瓶踢开了,声音里透着点烦躁:“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就可以喜欢一辈子。你信不信?”

    “龙天羽不是他的初恋,你才是。”夏文奕盯着陆鸣,眼中满是笃定:“他既然可以和你分手再爱上龙天羽。那他同样可以再爱上我。”

    “那不一样。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背叛了他。”一说起这个,陆鸣脸上就浮现出无法用醉意来掩饰的懊悔和怅然来,“但龙天羽没背叛过他。所以他是不会放下龙天羽的。”

    夏文奕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叹息了一声。他早就脱了外套,里面是白衬衫搭配着一件黑色的开襟毛线衫。仿佛觉得太过憋闷似的,他不耐地把毛线衫脱了扔到地上,又解开了衬衫上胸口的几个扣子,露出健硕的胸肌来。做完这一切,他总算觉得舒坦了些似的吐了口气,重重地靠回到床尾,看向陆鸣:“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认识易清的吗?”

    陆鸣看着他没有说话。夏文奕从地上拿起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点了叼在嘴里,又朝陆鸣那边丢了几根。他吸了几口后,才缓缓地说道:“我家有一座酒庄,夏天的时候,酒庄里的葡萄熟了,我们都要请临时工来园里摘,易清和他的一些同学就是被中介公司介绍过来的。你应该没做过那种工作吧,夏天室外30多度的高温,加上葡萄架间空间狭窄,更加闷热。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什么的就不说了,光是那晒,就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他来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了,你知道的,人可以装富也可以装穷,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从我看到易清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人纯粹是哪来的贵公子闲着没事做出来体验生活的,撑不过一天肯定就得走。”

    “他没走,他在我家整整做完一个星期。只一个星期,他的脖子和手臂就晒脱皮了,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我以为他干完这活就没了,忍不住问了句,他说接着还要去下个葡萄园。”

    “我跟了他一个月,跟着他从这个果园换到另一个果园,看他的脖子上被晒起了泡,看他中午热得吃不下东西只能一瓶一瓶不停地喝水,看他穿着湿透了的t恤沉默着摘着葡萄。”

    说到这里,夏文奕把嘴里的烟扔到了空瓶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温柔了下来:“我看了一个月,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那活真不是人干的。我跟他说,你别干了,缺钱的话我借你。”

    “他没答应吧。”陆鸣插了一句,“他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他怕欠人人情。”

    “是,他连搭都没搭理我。后来,他就不去果园打工了。我找了他所在的那家中介,打听到他去了一家夜店上班。我去了那家夜店,他在里面端盘子上酒,从晚上九点上到第二天五点。那里面很吵,也很乱,我找到他,问他为什么不换个别的工作,去中餐馆端盘子也比这个好。”

    “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这个给的小费多,并且,他白天还有两份中文家教,只能做夜班工作。”

    “我听了心里特不是滋味。讲真,这世上比他过得更辛苦的人肯定还有很多很多,但当我看见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看着特别难受。这些工作,哪一样都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不搭,他就不该是做这些的人。”

    “我找人查了他在哪读书,又查了他的家庭。跟我想的差不多,他家里条件确实很好。”

    “他没用家里的钱。去法国读书,是瞒着他家里人的。”陆鸣说道。

    “这些我后来也知道了。我承认,他吸引了我,他沉默、孤独、冷淡、高傲、固执、神秘,这些都吸引着我想更接近他,更了解他。”

    “吸引是一回事,爱上是另一回事。如果没有那件事,凭着他对我一直很冷淡的态度,我大概过一段时间就放弃了。就是那次失踪的事,这个你也知道的。”

    陆鸣点了点头。要不是那次失踪事件,易家和他估计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易清到底在哪。“当时发生了什么?”陆鸣问。

    “我们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你知道的,当时易清所在的那家旅行社,也就是我们现在合伙开的公司,为了吸引游客,需要自己开辟一些独特的旅游景点以满足不同游客的口味。那次我们一小队人先去采景,不知不觉深入到了丛林深处,越走越偏离原本的路线,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迷路了。那时候很让人绝望,有一个队员还不小心把腿摔折了走不了路,我们轮流背着他走了一段就有点体力不支了。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我们打了急救电话后电也快耗完了。原计划两天的往返,所有大家只准备了三天的口粮,那时我们已经在山里被困四天了,剩下的吃的东西已经不多。救援迟迟没等到,所有人渐渐失去了希望,心情都差到了极点。”

    “当时我们以为我们就要这样死在那里了,因为到后来,我们带去的水快喝没了。有一个人就提议,即使死了也要留下点什么,于是每人都拿了纸写了一些话,丢到一个瓶子里密封起来。也算是给亲人的遗言和道别。”

    “被救前的那个晚上,我和易清躺在一块,我们已经断粮两天了,饿得发慌。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强迫着他和我聊天。当然了,大部分都是我自问自答,他偶尔应一声。他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下,其实早就没电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要拿着。我就问他,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打一个电话,你会打给谁。”

    “他刚开始不说,我就自己说自己的。后来怕是被我说烦了,他才开口了。”

    “他说什么了?”陆鸣听得出神。

    “‘我不知道他号码,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还用不用那个号码。’他说。”

    “我很想知道他到底会给谁打,会说些什么,便跟他假设他知道那人的号码后会怎样。‘什么都不说,就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我已经三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都快记不清他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他想打给龙天羽。”陆鸣听着,声音干涩。

    “我当时不知道龙天羽的存在。直到被救后,我把那个存着大家遗言的瓶子拿了,拆了他的那张纸看了,才知道的。你知道易清他写什么了吗?”

    “他提到龙天羽了?”

    夏文奕摇了摇头,笑容苦涩:“那纸上什么都没写。是一幅画,一个男孩子的画像。我是从那天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在易清那里有着如此特殊的地位。他是他死前最想打电话的人,他是他最后的遗言。”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从外面透进来的光一点点地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夏文奕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来,让大片的阳光照了进来。他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蓝色的海洋,荡漾着缱绻的温柔波浪:“他那晚的话和瓶子里的那幅画,都让我心疼。”

    夏文奕转过身,看向陆鸣,眼神坚定:“我爱易清。我跟你、跟龙天羽都不一样,我亲眼见过他过的那些苦日子,所以我不会伤害他,让他再过一次那样的日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易清回到书店,和小静清了下这周的账目,然后就回楼上休息去了。

    洗完澡躺床上,想起在餐厅时看见龙天羽脱下外套披在姚瑶身上的那一幕,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酸楚。姚瑶长得漂亮,跟他走在一起也算搭配,再说两个人一起工作了这么些年,肯定也很有默契了,加之姚瑶都喜欢龙天羽这么多年了一直待在他身边,确实难得。他俩能在一起,无遗对龙天羽是个很好的开始。

    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可是在面对事实时,还是无法真心地笑起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没出息地快速离开现场。

    他是替龙天羽高兴的,因着这个人总算是放弃自己重新开始了,可是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泛出一股酸楚,因着他以后脸上的笑、他的幸福再也不是因为他易清给的了,他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

    他熄了灯,听着楼下小巷子里传来戚戚的猫叫声,一声一声都在抓挠着自己的心肺般让人难受地睡不着。

    算了,不睡了。他从床上起来,给自己煮了热茶,躺在客厅的躺椅上,身上盖一条厚毛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静静地等着天亮。

    夏文奕来s市也有一周了,这些天,他都被陆鸣带着把周边都逛了一圈,倒也没得着多少机会和易清在一起。陆鸣带他去哪他就去,也不推脱。他知道这是易清吩咐陆鸣这么干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没时间去找他。

    夏文奕也不急也不恼,该玩玩,该吃吃,该喝喝,他有的是时间和陆鸣在这耗着,他倒要看看陆鸣能撑到什么时候才会向易清那边求助。

    这晚,陆鸣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好玩的地儿了,就带夏文奕到了这边的酒吧玩。他叫了自己的一些兄弟过来一起玩,为了助兴,又点了几个小姐少爷过来陪着。

    他一回国就搞了个不大不小的影视公司,啥作品都还没有,却已经名声大噪。得亏他人脉广,结识的人又都是有钱有势的,后台硬、有钱,这在影视业就是一烫手的香馍馍,谁都想傍上来分一口。

    他的那些兄弟们知道他是搞这方面的,平时都是和娱乐圈里的人打交道,一帮人玩了一阵,就起哄着说店里的这些小姐少爷们都玩腻了,要玩点新鲜的,撺掇着陆鸣叫几个小演员、歌手什么的过来。

    陆鸣也没拒绝,拿起电话打了几个过去,说了几句后就跟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弟兄们说搞定了。

    过了一阵,就有人陆续过来了。这些来的人里,大多是些刚出道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或者是已经过气了的老人,陆鸣一眼看过去,得,还没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个顺眼,直接扬了扬手,让他们和自己的那些兄弟们玩去了。

    夏文奕不好这口,坐在陆鸣旁边喝了几杯后就想走。陆鸣拉着他,神秘地说了句:“刚才那些就是哄小弟们开心的。知道你眼光高,肯定看不上。我给你留了几个好的,马上就到。”

    “什么意思?”夏文奕狐疑地看了眼陆鸣。

    陆鸣把坐自己身上的男孩子抖了下去,指了指正从门口进来的几位:“这几个都是模特,身材没得挑的。”

    夏文奕看了过去,朝自己这边走来的几个果然个子高挑,无论身形外貌,都是刚才那些没法比的。只是即使是这样的,夏文奕也没高兴起来,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对陆鸣说道:“这种随叫随到的货色,我早就玩腻了。你先玩着,我想回酒店休息下了。”

    “真不玩?放心,我不会让易清知道的。”那几个人刚走到这边,陆鸣就起身拉了一个拽到自己身前,搂着腰就把人摔沙发上了。

    “不玩。”夏文奕一刻都没停留,走出了酒吧。

    陆鸣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夏文奕,他就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恒心和毅力,就一定会得到易清的心意。只是爱情这种事,不是只要有恒心和毅力就够了的,时机也很重要,比如自己和易清认识地太早,早到年轻的自己不懂珍惜他的好。而夏文奕又认识易清地太晚,晚到那人早已情根深种,自己插足不了。

    太早和太晚,都不如龙天羽和他的刚刚好。爱多和爱少,都比不过他暗许龙天羽的那枚戒指。总之,是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是不完整的了。

    夏文奕始终不懂,陆鸣却早就在这么多年的追寻里明白了,这世上,只有龙天羽他一个,曾完完整整地拥有过易清。别的人,不管是他之前还是他之后,都没这个机会了。

    他苦笑着,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转瞬收起了方才的思绪,和大家嬉闹成一片。这几个模特都是他为着夏文奕特意叫过来的,虽说不是特别地红,但讲出去还是很有点名堂的。夏文奕一走,旁边桌的几个兄弟就管不住自己的手,要从陆鸣这边挖人走。陆鸣也不拦着,任他们来拉人,自己只抱着一个对嘴喝酒玩。

    正玩着,那边桌突然吵了起来,有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吵架声。陆鸣走了过去,拉开正打在一起的两人,吼了句:“怎么了?”

    “陆哥,这丫给他脸不要脸。我给他喝酒他不接就算了,还摔杯子。”刚打架的一人冲陆鸣说着,转身又踢了对面那人一脚,“陆哥,他是哪家公司的,以后封杀他,让他永远出不了头。”

    陆鸣一边听着,一边从桌子上拿了一瓶酒,伸到对面的人身前:“我就当做你是新人不懂规矩,把这瓶喝了,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一时间,周围几桌的人都看向了这边。刚才打架的两个被围在中间,四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人接过陆鸣递过去的酒。

    “我不喝。他妈谁喜欢喝谁喝。”邱果果站在包围圈里,对着陆鸣,面不改色。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马上躁动起来,外围的人开始往里挤,愤愤着要替大哥动手教训人了。

    陆鸣提着那酒瓶子,朝对面的人问了一句:“你哪公司的?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你想怎样?”邱果果从兜里掏出手机,众目睽睽之下气定神闲地拨通了电话:“有事,进来下。”

    他打完了,朝陆鸣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不陪各位了。”

    没等陆鸣回答,就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要往外圈挤。

    “给我留这。”陆鸣将挡自己前面的一个人一把推开了,拉住了邱果果,直接将他甩到了另一边的人墙上。

    邱果果倒在人墙上,还没站稳,就被后面的人用力一推,撞到了前面的玻璃桌上。膝盖弯磕在桌角处,要是破了可就不妙了。模特这行,都是靠着身体吃饭,如果磕破了留下疤什么的,就算是砸自个饭碗了。

    邱果果忍着痛,赶紧要当场撩起裤腿看,但又怕背后有人出阴招,慌忙朝门那边看过去。直看到从外面跑进来几个人,才单脚跳着喊了句:“这边这边。”

    所有人朝他喊的那边看了过去,几个身穿西服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粗暴地挤进人群,然后将邱果果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堵保护墙。

    这架势,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了。陆鸣之前都没正眼瞧那人,现在倒是引起他注意了。他把酒瓶子也放下了,饶有兴致地盯着邱果果看了一阵。这人打扮地妖气,瘦削型的身材,脸上浓浓的妆遮住了原本的面目,叫人看不真切,只在彩灯的照射下发出妖冶的光。

    有意思,头一回见着个娘炮敢在自己面前撒野的。陆鸣在心里咂摸着,随手就把身后几个想冲上去打架的弟兄给拦住了。

    他往前跨了一步,惹得那挡在前头的保镖马上也往前站了一步,做出防御的姿势。陆鸣笑笑,作出往后退的架势,不待那人反应过来就疾步冲了上去,照着那人面门就冲了两拳,一拳打人左眼上,直接把人墨镜给碎了,一拳打那人鼻梁上,就这两下,直接把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给打得捂着眼睛还不了手。

    他抓着那人的胳膊,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塞到了那人的上衣口袋里:“这张给你后面那主子,给他传个话,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但能像今天这么走运的,仅此一次。滚吧。”

    “陆哥,就这么让他走了?”一开始和邱果果起冲突的那个人站了出来,拦住了邱果果那群人的去路。

    陆鸣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张嘴喝了一口坐他旁边的一少爷手里端着的酒,才朝那人扬手道:“你要计较的话你跟他出去打,别在这坏了我的兴致。打死我不会来救人。”

    其他人一听,都赶紧着散开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继续之前的玩乐。那个人朝着邱果果几个干瞪了几眼,最终还是气恼地走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人还没走到停车场,邱果果就腿软地走不了路,只能叫保镖扶着上了车。一上车,关上车门,他就禁不住地干嚎了起来,把车里面其余的人吓了一跳。

    今晚红姐给他打电话,让他去一个酒吧陪一个影视业老板喝喝酒。这种事,邱果果一向是推脱不去的,公司也不敢强迫。他这几年越来越红,接的活儿多,公司里忌惮着他的名气也不敢为了几个小老板而得罪了自家的这棵摇钱树。更何况因为他认识龙天羽的关系,这几年为了他的发展,龙氏集团暗里出了不少钱扶助他,背后有这么一大金主罩着,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了。

    今晚要不是因为陆鸣是搞电影的,邱果果又有意向往演员那方面发展,红姐才不会打这一通电话求着果果过去一趟,让人在陆鸣面前混个眼熟,以后要是真拍什么片的时候争取给个角色演演。

    邱果果一开始还拒绝着,后来被红姐撺掇了几句后就动摇答应了。他之前就没陪酒的经验,但听公司里其他陪过酒的同事说过,那些老板没一个好东西,叫他们过去就是揩油潜规则的。他脾气傲,别人万万碰不得摸不得,在那种场合,按着自己的性子,不起冲突才怪。到时要是打起来,自己这三脚猫的架子,肯定是挨欺负的份。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犯怂。

    好在他脑子转地快,一下子就想到李景灏开了个保镖公司,忙打电话过去让李景灏帮自己安排几个保镖过来在酒吧外面守着自己,要是真在里面出什么事了,马上冲进来救场。

    李景灏也跟他很熟了,很爽快地就叫了几个人过去了。今晚要不是这几个大块头给自己撑着,邱果果觉得自个肯定不能站着走出这酒吧了。

    现在脱离了危险,坐在车上,他是再也憋不住,把刚才的紧张和害怕一股脑儿地嚎了出来,眼泪狂飙。车里其他几个汉子被他嚎地受不住,车还没开回公司就中途下了车说要自己打车回去。

    那个被陆鸣打了两拳的保镖下车前把口袋里的名片塞给了邱果果后才和着同伴一起打车去了医院看眼睛去了。

    李景灏先前吩咐了人要把邱果果安全送到家,那开车的保镖载着一路狂嚎的邱果果,忍受着高分贝的折磨,赶在耳朵失聪前将他送到了家。

    邱果果回到家里,先跑浴室里给洗了个澡,把哭花了的大花脸拾掇干净了,然后才躺到床上,想着陆鸣最后的那几句话,又忍不住鼻子酸了起来,一边打自己嘴巴一边骂自己,你咋就这么管不着这张破嘴,你咋就改不了这该死的臭脾气。

    越打越疼,越骂越后悔,到了后来,又忍不住抱着被子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哭了一阵后,这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等那边人一接起来,就又忍不住抽泣起来:“亮哥,我今晚得罪一个人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怎么了?”张亮刚把炖锅放灶台上用文火慢慢熬着,里面是他按着家里的秘制食谱做的红参枸杞鸽子汤,专门为李景灏熬的,等他回来了,差不多也就好了。

    他看了下时间,把厨房的灯关了,走到客厅里,窝在沙发上,好耐心地安慰了邱果果了一阵,直到那边情绪缓了下来,才问道:“谁欺负你了,叫什么名儿?”

    邱果果被张亮哄了一阵,好歹平静了点,被他这么一问,赶紧抹了把鼻涕,急急地跑到浴室里从洗衣篮里把裤子捞了出来翻了一阵,把那张已经被自己捏地皱巴巴的名片找了出来,照着上面的字朝张亮那边喊:“陆鸣。鸣飞影视公司的陆鸣。亮哥,这人你认识不?”

    “谁?你再把名字念一遍?”

    “陆鸣。陆地的陆,一鸣惊人的鸣。”

    “我操。”

    邱果果听见那边有什么东西打碎在地上的声音,忙问了句:“亮哥,没事吧你?”

    “额,我没事。这样吧,你明天有活动吗?没的话,去老地方等着,我叫杨一一起过去。”

    “好。”

    邱果果一挂电话,张亮马上就打给了杨一:“杨子,明天抽时间出来,还是老地方。搞事情。”

    “什么事?什么时候?诶,我明儿上午要陪我家星星去做产检。”

    “怎么这么多事。那就定到下午。一定要来,这事……”正要细说几句,张亮就听见院子里有车轮子撵在小石头上发出的悉索声。他赶紧冲到窗户边,扒着窗沿往外一瞧,李景灏已经停好了车,大长腿三两步就跨上了门前的台阶,马上就要敲门了。

    顾不得杨一在那边咋呼,张亮朝那边丢了一句:“别他妈啰嗦了,明天一定要到,要紧事。”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随手扔到了沙发上,然后冲到了洗手间里要去放水,刚打开水龙头又想起厨房里还在熬着汤,赶紧又跑到厨房里去看。

    这几下跑的,一下子心跳就快了起来,站在灶台前呼次呼次地喘气,胸膛起伏着。

    “刚做什么坏事了,这么喘?”李景灏换了鞋,一进门就看见厨房的灯亮着,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径直走向了厨房。果然看见张亮背对着自己站在灶台前,正弯着身子调火。从炖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渐渐弥漫了整间厨房,伴随着呼吸,一点点地渗透进李景灏的心房,像一团温暖的火焰,让人心头一暖。他轻轻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张亮,将整个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明明心里暖洋洋的,此刻的气氛也这么好,却还是忍不住自己这张总想逗弄下张亮的嘴。

    结果就是,他那话一说出来,就惹得怀里的人炸了毛,被张亮一肘子打在了肋骨上。张亮挣脱了他的包围圈,沉着脸走客厅去了。

    李景灏猫一样地尾随着出去了,将那个即将暴走的炸毛狗拉回了怀里,在他脸颊上用力地啵了一口,手就开始不老实地往衣服里探去。

    “我没洗澡,一身油烟味。”张亮推开了他凑过来的嘴,脸往旁边偏了偏,没好气地问了句:“电话里不是说要半夜才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李景灏能早回来,他心里当然高兴。两个人已经住一块好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贴着身边这人的体温入睡,然后在早晨的时候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醒来,这样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彼此活成了彼此的空气,谁都离开不了谁。

    李景灏的生意在这几年里已经渐渐从地下转移到地上,开了个正儿八经的保镖公司,表面上都是为那些明星、富商、高官雇佣保镖的正经公司,私底下却还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活,比如替人追债、收保护费、放高利贷……。为了不让张亮担心,李景灏很少跟他说自己公司的事,因此,直到现在,张亮还一直以为那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保镖公司而已,只是赚的钱多得有点离谱而已。

    最近公司里出了点事,李景灏为着这个已经连着一星期没回家了,好不容易安生了点,他这才得着时间赶了回来,就为了能听他几句骂、得着他几捶打。他想张亮想地紧,回来的路上早就在脑子里将张亮压在身下天人交战几百回,一回来见着真人,更加是忍不住地想把他就地正法了。

    “有味儿不怕,待会用我的盖盖。”李景灏抱着张亮,一边咬他的耳朵,一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xx摸了过去,“用这里的味儿盖盖,怎么样?”

    张亮气息一重,被吻得七晕八素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花,血直往脸上涌,一下子就把李景灏推开了,走卧室里拿了条内裤就往浴室里冲。

    李景灏舌尖朝嘴角一卷,将两人方才激吻留下的津液勾到了嘴里回味了一番,这才迈着步子走进了浴室,把衣服裤子一脱,挤进了洗澡间。

    他一近身,张亮全身就绷紧了,每靠近一步,整个后背到脖颈子那都忍不住毛孔一缩。李景灏想干嘛,他当然知道,而且那事吧,他也想,没日没夜地想。可他有个习惯,每次和李景灏做那事吧,他总要把自个弄地干干净净的,至少身上不能有白天在店里呆久了沾上的油烟味,也不能有汗臭味儿。原因就是不知怎么的,对着李景灏的那副身架子,无论看了多少回了,他老有一种不自信感,总觉得自个比不过,所以每次都要保持着清爽干净地对着李景灏,才那么心安点。就刚才被李景灏那么一撩拨,他早就忍不住了,这几天都没见着他,连亲嘴这种干瘾都没得机会过把,现下人就在眼前,要不是碍着自个一下班就回来炖汤没来得及洗澡,他早就在刚才反扑上去了。

    “厨房里还炖着汤,洗完澡估计就好了,你快点。我洗好了。”张亮背对着李景灏,往旁边侧了侧身,就想从李景灏旁边走过去。

    “走哪去,活还没干,喝了不是浪费了。”他说着,手一伸,就把张亮拦腰截住了拉回怀里,厚实绵密的吻落了下去,堵住了身下之人的挣扎。

    等着两人尽完兴,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张亮光着身子趴床上,眼皮子一搭一搭地就是睁不全。李景灏套了条裤衩,从厨房里盛了炖地正好的汤来,硬把张亮从床上拽了起来坐着,监督着他把满满一碗鸽子汤喝光了才放过了他。

    张亮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快把柜子震脱漆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一接通电话,就从电话那边传来杨一铺天盖地的鬼嚎:“他妈的叫我准时点一定来,你丫倒是在哪?”

    张亮一看时间,靠,都这个点了,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不留意动作大了点,牵动着后面的肌肉,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操,在家干嘛呢你。”杨一听着那边的声气儿,思想就往歪里拐去了,“他妈赶紧完事过来,白昼宣淫。”

    “宣你妹。”张亮站原地缓了缓,这才慢慢地走浴室里洗漱去了。

    出门的时候,坐车上动了动,哪哪都不得劲,挣扎了下,还是下车去路边打车去了。

    到了那边,杨一和邱果果早就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一看见他进来,杨一就扑上去一膝盖顶了他屁股了一下:“只顾自己快活的禽兽。为了能赶过来,我还特意和我家星儿起了个大早去医院做检查。”

    张亮被他那一膝盖顶地脸都变色了还不好发火,强忍着坐到了座位上,水都不喝一口就说上了:“杨子,陆鸣回国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你问果果。”

    等邱果果把那天的事又跟杨一说了一遍,还把那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杨一以后,杨一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即使还没见着真人,但他俩已经很确定果果嘴里的那个变态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陆鸣了,留美回国、还学的导演系、再配上这个名,s市找不到第二个了。

    “亮子,你说这次怎么做?放过他还是整他一顿?”杨一问张亮。

    “不知道羽哥知道他也回来了没有。这事要跟羽哥说吗?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张亮琢磨了一阵,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邱果果看着他们两个,一头雾水。自己本来是找张亮帮自己出主意的,现在倒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一样,明显重点已经转移了。

    “亮哥,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他要真找我麻烦怎么办?”他昨晚一宿没睡好,一想起陆鸣那张脸就有点后怕。“这事别告诉羽哥了,我不想麻烦他。”

    邱果果这阵子都避着龙天羽,出来玩也不专找龙天羽在的场子了,而是和张亮几个混一起。原因无非就是龙天羽和瑶瑶走地越来越近,邱果果看不惯姚瑶那张得宠的脸,但还不能说些什么,只好尽量减少和他俩的见面。这不,昨晚一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找龙天羽,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事要是传到姚瑶那里,保不准那人会在龙天羽耳边嚼自己舌根子说几句坏话,所以还是不要找他的好。

    杨一摸着那张名片又想了下,指甲都快把纸片上“陆鸣”俩字给扣没了才对张亮说道:“亮子,咱还是别掺和这事了。你看羽哥现在都和姚瑶好上了,咱再揪着陆鸣和易清那档子事有什么意思?羽哥都翻篇了,咱也犯不着在这俩人身上浪费时间。”

    张亮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根烟来点着了吸了一口,又不甘心似的叹了口:“我也没想着要跟他杠到底。只是一想起羽哥因为他俩在医院躺着的那一年,就替羽哥不平。他俩回国了,一个个没事人一样过得好好的,想想就窝火。”

    “算了,就当过去了。羽哥都想开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就别去捅以前的事,让羽哥知道了给他添堵。”杨一也叹了口气。

    邱果果在旁边听得迷迷瞪瞪,陆鸣和易清?羽哥出事?这都说的什么事啊,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陆鸣和羽哥怎么了?你们认识?”邱果果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

    “他睡了易清。”杨一正想着别的事,邱果果一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等到反应过来,那说出的话已经像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了。

    邱果果呆呆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懵逼了。

    他回到家里窝沙发上好一阵才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自此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吗辛苦形成的世界观人生观全他妈崩塌了。

    杨一那话一说口就知道自己惹祸了,邱果果还没来得及问第二句,就被张亮揪着耳朵嗷嗷地拖出了餐厅,不见了踪影。

    邱果果把之前在张亮听来的和杨一刚说的话全捋了捋,大抵也能联想到龙天羽那晚出事的原因了。易清出轨羽哥和陆鸣好上,被羽哥当场捉奸在床,然后羽哥情绪失控撞车?

    这样的剧情看似挺合理的,不然易清为什么突然出国了,应该是为了躲羽哥的报复吧。不然羽哥也不会在慈善晚会那天那么为难易清,也就只有这种背叛的恨才使得羽哥对易清狠得下心了。

    明明一切按着这样的推测都解释地过去了,心里却还是很难接受易清和陆鸣在一起的事实?就陆鸣?色情狂、变态、流氓、无赖、阴险小人、猥琐……邱果果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难听的词都放陆鸣身上套用了一遍,然后就更加难以理解易清当时是什么心理选择陆鸣的。

    易清是脑子进水被门挤了吗,还是跟自己过不去想找个人渣来虐虐自己?果然是只有坏人才有人爱,好人都被发好人卡了吗?

    这他妈都是些蛇精病吧!邱果果想了一阵,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易清为啥不要羽哥选了陆鸣,只能按着自己的逻辑,把这归类为蛇精病的问题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夏文奕来s市一待就待了近半个多月,到最后陆鸣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的花样来对他投了降。他那新开的公司正是需要自己亲自打理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直陪着这么个闲人整天啥事都不做。

    “易清,你劝劝他,让他回国。老子没时间跟他转了。”这大早上的,他刚进自个办公室,就看见夏文奕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问他一天什么安排。陆鸣现在一见到他就没好情绪,转身就走外面给易清打电话让他把这尊大佛请走。

    “明天我跟他说,今天我要陪我爸去医院做复查。你再陪他一天。”

    “行。你要是说不动,我直接给他买张机票绑他上飞机送走,太他妈难搞了。”

    “行。”

    易清下午陪着父亲去医院做检查,在走廊等着的时候不巧碰见了姚瑶。两个人对看了眼,轻轻点了个头就算打完招呼了。易清刚要走,却被姚瑶赶上来叫住了:“最近过的怎么样?好久没见你了。”

    “还好。”

    “你来医院这是?”姚瑶一边问着一边往易清旁边的门牌号看了看。

    “陪我爸做复检而已,没多大事。”他跟姚瑶不算怎么熟,此刻她对自己显现出来的热情就有点虚浮了起来。

    “哦,这样啊。”姚瑶站在那里,带着笑:“我刚好和天羽一起过来看阿姨,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龙阿姨的病好点了没?”

    “年前做完最后一次化疗后好过一段时间,估计是过年的时候心情好,身体也恢复地快。只是后来又突然有恶化的趋势,所以才过来住院了。”

    “有没有打算去国外治疗?”易清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姚瑶:“这是我的一个熟人,在国外对专治癌症这方面的医院挺了解的,你可以向他咨询下。”

    姚瑶接过名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连声说了几句谢谢,把名片放进了包里。二人静站了一阵,差不多也到了父亲结束检查的时候了,易清抬脚要走,却又被姚瑶叫住了。

    “你等一下,我有事想告诉你。”

    易清看了下时间,父亲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平常最多也就四十分钟的样子。他看了下姚瑶脸上着急的样子,停顿了下:“什么事?”

    “我和天羽要订婚了。”

    并不宽敞的走廊里站满了排队等候检查的人,大人们嘈杂的谈话声,小孩子的吵闹声,还有窗口护士的叫号声,熙熙攘攘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那么多种声音里,只有姚瑶那一句,穿过满是消毒液和药水的沉闷空气,清晰而尖锐地传入到易清的耳朵里,刺痛着自己的耳膜。他望着姚瑶,看她脸上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意,满是期待地等着自己也回敬一个笑脸。他扯起嘴角,眼睛眯了眯,对上了姚瑶。

    他微笑着,在心里想着,这样看起来应该是一个笑容吧,要不要笑地再用力点,眼睛再眯小点,嘴角的弧度再大点?或者,自己是不是笑地太用力了,会不会让人看着有点假?

    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难受着,从嘴里说出来的那句“恭喜。”飘在空中,带着喉头的苦涩和舌尖上的辛酸,听在自己的耳朵里,飘渺成一片空茫。

    姚瑶看着他,笑地更甜了,“谢谢。”她说了谢谢,尔后一低头,好似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捂着嘴巴,轻声地又笑了起来。

    易清站在那里,不知道她还要笑多久,只能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笑脸看过去。旁边的检查室开了门,他的眼角余光看见父亲正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着衣服,护士已经开始走出来准备要叫家属进去谈话了。

    “23号家属请进来一下。”穿白大褂的护士朝喧哗的走廊里喊了一声。

    易清捏着号码牌,把它攥地紧紧的,朝姚瑶挥了下:“我先进去了。”

    “嗯,好啊,改天有空……”

    姚瑶还在身后说着什么,易清已经跟在护士的后面,转身进到了房间里。关上门,额头抵在门上,手里的号码牌碎成了两半。

    “易清,站那里干嘛,赶紧过来。”清爸在那边喊。

    额头抵在冰冷的铁门上,他用力地眨了下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滴落了下去,被浅灰色的地板掩盖住了踪迹,悄无人息地完成了悲伤的使命。他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抬起头,转过身去,笑着对房里的医生和护士说了句:“辛苦了,请问……”

    他站在父亲的身边,一边帮着他整理好翻起来的衣领子和后背的褶皱,一边听着医生给出的一些建议,偶尔插上一两句询问的话,脸上是一贯的从容和淡定。

    而那些来不及滴落、不能见人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顺着眼腺向下,流进自己的心房,浸润地心尖尖上都是一片酸楚。

    送父亲回到家里,母亲抓着他回家的机会,把易子峰一家也叫了过来,说是一起在家吃顿饭。和姚瑶说完话后的整个下午,除了进门后的那几秒,他就再没得着一个时间和地方好好地静一静,把心房快要溢出来的苦水倒出来。

    此刻坐在饭桌上,看着父母因为难得地家庭聚餐而喜笑颜开,再看着哥哥一家和和睦睦,再想起龙天羽,想着他以后也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有这么一个虽然算不上幸福圆满,但至少有妻子、孩子相伴的家,那堵在喉头一下午都顺不起来的气一下子就畅通了。

    一个人好,总强过两个人都不好。

    这顿饭,他吃的心不在焉。易子峰和父亲谈完工作上的一些事,转脸看到他的走神,朝他问了句:“社里最近忙吗?”

    “还好。刚批下了一个新项目,过一阵子那边就可以开工把xxx乡小学的危楼拆了建新的。”易清坐在那里,吃了一碗白饭,把碗放下了,“我吃完了,书店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怎么只吃这么点?再吃一点吧,妈还炖了汤没端上来,好歹喝完汤再走。”清妈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赶紧放了筷子,跑厨房里去盛汤。

    易清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易子峰瞧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着妻子把一边吵闹的小雪抱到客厅里吃去了,等她俩走了出去,才把碗放下了,看向易清:“夏文奕是不是来s市了?他来找你的?我前几天看到你们在外面吃饭。”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