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正文 第32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32节
红姐眼睛朝窗户那边瞟了一眼,口气明显不高兴起来,朝站在那边的人喊了句:“果果,过来。来给陆总认个错。”
陆鸣一直没注意那几个人,现在听红姐喊了声,也朝窗户边看了过去。
邱果果穿了件宽松的白色连帽卫衣,因为下午还有秀场的活动要参加,为了方便上妆,他今天是素颜过来的。卸下了浓浓妆容后的邱果果,面色有点苍白,眼睛没了夸张的眼影、假睫毛还有放大瞳片的修饰,眼眸中原本被遮住的那股澄澈显露了出来,搭配着他一脸没睡醒的惺忪模样,在阳光中的照射下,干净而透明。
他转过脸,略显不耐烦地朝红姐看了过去,然后又看向了陆鸣,带着一嘴的起床气:“不认错,那天是他朋友故意要灌我酒。”给谁认错都不会给陆鸣认错,他可是害得羽哥出车祸的人,自己现在不飞踢他几脚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陆鸣盯着邱果果看了好一阵才把那个在酒吧里装横摆架子的娘炮和眼前这个看上去干净无害的少年联系在一起。那落在邱果果脸上的光像一层薄薄的白雾蒙在了他的脸上,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穿过了云雾,带着氤氲水汽,打湿了自己的一小片心田。
陆鸣愣了愣,收回了目光,朝红姐摆摆手:“不要紧不要紧,那晚确实是我兄弟做地过分了,不是他的错。”
他越是这么说着,红姐的脸色就越不好看,手上的烟都被掐断了,朝邱果果狠狠地丢过去几记眼刀,沉着声音对后面几个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和陆总说点事,待会叫你们进来的时候再进来。”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两个人关起门来说亮话。红姐把烟扔了,对上陆鸣:“刚出去的那几个,不知陆总有没看得上眼的,有没有机会?”
“我片酬不高。”
“钱不是事儿。”
“给的镜头也不多,拢共也就那么几秒。”
“只要是主角,正脸就行。”
“时间赶,我要目前没有档期的,能马上配合我们这边开工的。”
“可以。”
人都答应到了这份上,哪哪都就着自己这边来,自己再不卖个面子,以后这关系也就算崩了。陆鸣想了想,最后把头一点,带着红姐那帮人进了摄影棚。
易清拿到最后三个待定的人选照片时,拿着其中一张朝陆鸣惊讶地问道:“你是认真的还是想耍他啊?”
陆鸣瞧了眼照片,“他素颜的时候挺适合的,淳朴,像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
易清又拿着三张照片仔细看了看,最终还是把邱果果那张递到了陆鸣手里:“那就选他吧。”
“下周出外景,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就在你们资助的那所xxx小学里。”
“下周我就去法国了,要早几天到那边做下准备。”
“什么时候回来?”
“一两个月吧,考完了见下以前的同学、老师、同事,等结果出来了再回来。”
“行,等你回来,片子早就拍好了,到时直接发过去给你。”
☆、第二百零五章
离龙天羽和姚瑶的订婚宴只有一周的时间了,杨一和张亮组织了一大帮兄弟特意给他办了个单身party,为纪念他作为单身汉的最后几天。
龙天羽对这个没兴趣,晚上在办公室里又加了会班,直到杨一那帮人轮番对自己进行电话轰炸才开车过去了。
杨一把整个场子都包下了,舞池里除了闹腾着的弟兄们就是各种型号的美女,整个场子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荷尔蒙的味道。
龙天羽一进去还没坐定,杨一就招呼着一群妹子围了上去,一个个挺着自己波涛汹涌的胸部往自己身上蹭,差点没把他给撞趴下。龙天羽被这群美女围在中间当了好几分钟的人形钢管,为了不负兄弟们的一番美意,硬是忍着恶心的劲儿僵着身子站那里配合着,惹得在旁边看热闹的哥们笑地都快趴下了。
当完钢管脱离出美女的包围,他一下子冲到舞池里把那个正想逃跑的祸害杨一从人群里揪了出来,“信不信我拍张现场照给韩星传过去?这一池子的窑姐你从哪找来的,别他妈的不干不净坑了一帮子兄弟。”
杨一吐了吐舌,“羽哥,这你就放心,都是花大钱请过来的主,没病。我办事你不放心,不还有亮子监督着吗。走,喝酒去。”说完就推着龙天羽往包间里带。
一开门,里面全是酒味,几个人正围着桌子玩牌呢,谁输的谁喝酒。张亮今晚手特别臭,把把输,坐下来还没有半小时,椅子旁边就放了好几个空酒瓶子了。见着龙天羽进来了,大家都把牌停下了站起身来又要喝酒又要让位的。
杨一走到张亮那里,用脚踢了踢他底下的椅子脚:“起开,让羽哥给你玩几把,看你那破手气。”
“滚,这把稳赢。”张亮俩胳膊撑在桌面上,做得稳稳的,不肯挪位儿。
杨一见他没动,手直接就搭张亮肩上准备硬掰了。龙天羽把他按住了,站张亮后面,看了下桌面上打出的牌,然后瞄了眼张亮手里的那几张,差点没笑出声:“亮子,你可以弃牌了,这么一手烂牌还想诈谁呢你。”
牌桌上的其他三个一听,全都笑了起来,把张亮气得脸都绿了。他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直接干了一瓶啤酒,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闷闷地站一边看龙天羽打。
龙天羽手气好,记牌特别厉害,每每牌都出到一半了他还能记得谁谁第一张出的是黑桃四还是梅花四,牌桌上总是输少赢多。他一上桌后,就没给其他人赢的机会,把那几个刚才欺负张亮的劲儿全都给输没了。
“换人换人,不带这么打的。杨一你把羽哥替下来,太没意思了,太打击自信心了。”其他几个不干了。
杨一最会搞事儿,直接到外面叫了几个美女进来一人一个旁边坐着捏腿咬耳朵,然后换了俩女的上去打,谁输谁脱衣服。
龙天羽不玩这个,叫人顶了上来,和张亮杨一几个坐沙发上喝酒唱歌。
张亮全程有点心不在焉的,唱歌的时候抢了好几次拍子,吼的声儿还特别大,差点没把旁边几个听的人耳朵震聋。
就《精忠报国》这首,他就连唱了两遍,吼完之后,龙天羽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
“李景灏怎么没在?”龙天羽见张亮唱完把麦扔地特别用力,好像有仇一样,估摸着今儿肯定是装着什么事气不顺了。
“公司有事,说尽量赶过来。”张亮拿出手机打了过去,粗声粗气地喊:“哪呢,事办完了没?都等着呢。什么屁事这么要紧,非得今晚弄完?”
没说几句,张亮就粗暴地挂断了,把手机往旁边一砸,瘫沙发上干瞪着眼。
杨一用手推了推他:“得了,你看你现在这样,跟怨妇有什么区别。他有事先忙着,咱和谁玩不是玩啊,犯得着发这么大火?!我要李景灏,就你刚才那口气,早就摔电话骂娘了。唉,还是我星星好,对我轻声细语、温柔体贴……额”
龙天羽听不下去,直接捏着他下巴把嘴巴撬开了灌了一杯啤酒。
几个人喝了好一会,牌桌上那几个男的全都脱得只剩裤衩了,女的就留了个胸罩和裤衩遮着,再玩下去就要起火了。
龙天羽看着这势头,赶紧拉着杨一和张亮转移阵地。他两个喝得多了,赖沙发上不肯起,睁只眼闭只眼地等人过来抬。
“羽哥,果果今天来了没有?怎么没见他跟着你?”牌桌上的一个突然问了句。
邱果果跟龙天羽身边这么些年了,以前的兄弟们也都认识了,他打扮地妖气,性子还特傲娇,除了对上龙天羽时乖巧听话地很,跟他们在一起时却娇蛮地厉害,这群人没法把他当兄弟对待,只能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护着。
龙天羽好久都没见着邱果果了,被人这么一问,这才想起他来,忙问杨一:“你没通知果果?”
“怎么可能,我早就叫了,他答应了来的。”杨一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打了过去,还没响两声,那边就挂断了。
“擦,果果是越来越有脾气了,我的电话也敢挂。”杨一把手机塞兜里,“羽哥你打吧,你打才有用。”
“算了,来不来都一样。”龙天羽看了下时间,也快半夜了,“上面有没订房,我上去补下觉,等李景灏那些人过来再下来。”
“订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还没走出包间,龙天羽电话就响了,一接通,那边就噼里啪啦说了起来,声音还很轻。龙天羽赶紧让里面的人都安静了,朝电话那边喊:“谁啊,什么事?”
“羽哥,是我,果果。我被陆鸣绑着带到fury酒吧里了,他这边全是人,我怕。”
“搞。我就过来。”
龙天羽挂了电话,把张亮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又朝牌桌上的几个喊了一句:“都别打了,今晚带大家去玩点刺激的,活动活动筋骨。”
“羽哥,去干啥?”那几个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打人。”
“谁啊?”张亮瞌睡上来了,直打哈欠。
“陆鸣。他把果果绑了。”
一下子,包间里的人全沸了。
当龙天羽带着一群人冲进fury酒吧时,陆鸣已经强按着果果连灌了好几瓶酒,吐地地上都是脏东西,见着龙天羽进来的那一刻,果果立马就嚎了起来,死命挣扎着要往龙天羽那边去。
陆鸣一掌拍了他后脖颈,直接就把按腿上的人给拍晕过去了,丢到沙发上,朝龙天羽说道:“怎么着,今儿想打架?”
龙天羽朝旁边的张亮和杨一吩咐:“去把果果抬过来,待会打起来别伤着他。”上次在餐厅的时候他放过他,这次惹上邱果果,算是自己找上门来找打。自己这几天过得本来就他妈不顺,正想找个地儿泄泄火,陆鸣这是撞枪口上了。
杨一和张亮马上上前要去抬邱果果,人还没走到沙发前,陆鸣那边就站出了四个人挡在前头。
“他今儿把老子的车撞了,是想走就能走的?”陆鸣冷笑着。
今晚上来这之前,他去了风艺那边和红姐谈合同的事,出来后拐了个里面的小模特在车里办着事呢,车子猛地就被撞了一下,把里面的两人都撞懵了。陆鸣还没来得及开车门,又来了第二下,直接把车头给戳墙上去了。当下就火起,捞着座上的一条内裤,光着上身就扯开门出去了。
他跳下了车,顺手抄起不远处水泥柱子边上的一个灭火器,冲到那辆撞自己车的面前,抡起来就朝车玻璃砸。
“他妈孙子,给老子下来。”他连砸了四五下,那玻璃早就有点撑不住,裂开了一道口子,再一用力,哗啦一下整块全掉了,露出了里面开车人的脸。
陆鸣看着里面的人,先是一愣,接着就骂了一句:“你他妈欠操呢,我日你娘的。”说着,胳膊就伸了进去,直接掐住里面人的脖子,把半边身子都拉出了车窗,对着脸就抡了几拳。
拳头打在脸上的时候,邱果果的内心第一反应是:我操,好疼。接下来想到的却是,妈啊,明天还有一个活动,不能打脸啊。
他今天走完秀收工回公司,车驶进了地下室的停车场,正开着车子慢慢转着找停车位,突然就叫自己发现了陆鸣的车。
怪不得他眼尖或是记性好,纯粹是因为陆鸣那荧光绿的越野车太眨眼,搁哪都能让人一眼瞧见、过目不忘。一想起陆鸣当年对羽哥造成的伤害,邱果果体内的洪荒之力就控制不住地往胸口上涌,四下看着无人,直接就开着自己的车撞过去了。
反正自己这车买来也才几十万,陆鸣那几百万的,自己就是把他的车给撞下来个车灯也值了。他以前没干过这事,买车后一直小心翼翼地开着,还从没出过一次事故,连小剐蹭都没有。第一下撞过去的时候,自己胸口撞在方向盘上,都快震麻了,缓了一会儿才倒回去一点又来了第二下。
他没想着里面坐着人,车灯都没开,乌漆麻黑的。他要是知道陆鸣坐里头,自己就是再为龙天羽气不过也不敢这么莽撞地撞过去。
所以,当他看见陆鸣光着身子穿条裤衩从车里面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连逃跑都不知道,就坐车里面一动都不敢动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陆鸣揪着打了多少下,因为第三拳后他就被打地眼冒金星当场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吧里了。
陆鸣把他手机缴了,杨一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邱果果眼睁睁在旁边看着陆鸣给挂断然后关了机,可把他急死了。好不容找了个机会去上洗手间,趁那两个看着自己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借了隔壁坑一个人的手机打给龙天羽,这才虚脱了般的踩着棉花步出去了。
他可是听陆鸣跟他的那些哥们说了,今晚不把自己弄死也得弄残了,吓得他当场没尿裤子。
☆、第二百零六章
“你车多少钱,我赔。果果给我,想打架,奉陪。”龙天羽看着陆鸣。
“钱,我他妈不稀罕。今儿我就要玩死他。想打架,还犯不着老子亲自动手。” 陆鸣冷笑了声,朝两边站着的弟兄们说道:“都听着了吧,龙少要跟大伙练练,你们得好好陪着,把人陪高兴了。”
说完,就把晕沙发上的邱果果扛了起来往外头走。他这不是在包间里,而是外场的卡座,四处都是开放式的,龙天羽的人想堵都堵不过来。
龙天羽随手拿起路过的一服务员盘上的酒瓶子就朝陆鸣扔了过去,酒瓶子碎在他后背上,一下子就湿了个不小的印子。
陆鸣连头都没回,直接扛着果果往前走去。
龙天羽心里的火苗子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抬腿就往陆鸣那边赶了过去,中途被陆鸣的小弟出来挡了一下,一脚就把人给踹翻了。
“杨子、亮子跟着我,其他人留这,他妈谁敢来拦打谁。”龙天羽朝后面喊了一声,然后朝陆鸣那里追了过去。张亮和杨一听了赶紧就往龙天羽那边去,陆鸣手下的那些人怎么会干看着,一个个都站起来挡住了去路。
杨一和张亮被几个人用手肘往后连推了好几把,两个人眼见着龙天羽已经快上到二楼了,杨一一急,朝后面站着的兄弟喊了一嗓子:“他妈都死了,快上啊。”说完抡着拳头就开打了。
一下子,后面的人都冲了上来,两边一团混战。杨一和张亮冲出了乱战场,朝龙天羽那边追了过去。
陆鸣扛着邱果果上了二楼,穿过回廊,进到了靠里的一间包厢里。他一把将邱果果丢到了沙发上,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杯冰水就泼到了他脸上,然后朝他身上踹了一脚:“给老子醒来。”
不知是被他那一杯冰水刺激的还是后面那一脚给疼醒的,邱果果艰难地睁开了眼,然后看见陆鸣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正在解他的衣服扣子。
原本还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当陆鸣因为不耐烦而将自己的衣服撕拉开的时候,“刺啦”的布料破裂声,陡然暴露在空中的肌肤,还有身上这个人狰狞的面孔……所有的这些,在果果的面前旋转了起来,渐渐的,父亲的那张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带着羞辱和厌弃的表情俯视着自己,嘴里骂着自己是下流坯子、野种……
那是他的噩梦,一个他努力想忘记的噩梦,而陆鸣,轻轻松松地只花了五分钟不到,就带他重新回到了那个梦境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真实的恐惧上升到了顶点,他根本无法控制地尖叫出了声,双手双脚拼命乱蹬着想把陆鸣从自己身上踢下去。
陆鸣抓着他两只乱动的胳膊,直起身来,重重地坐到他的小腹上,压得身下的人立马干呕了一声,叫都叫不上来了。
龙天羽落后了陆鸣几分钟,上楼后走廊上已经没了陆鸣的影子。他站在走廊上站了好几秒,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果果?”他喊了一声。
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操你妈。”龙天羽大骂一声,朝走廊的第一间包厢门踹了一脚,吓地里面的一对男女连衣服都没穿齐整就跑出来了。
龙天羽抬脚就要去踢第二扇门,突然,从走廊那头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喊叫,他一听,就知道是邱果果的声音了。
他赶紧往那边走去,后面的杨一和张亮也追了上来,三个人一起朝刚刚出声的包厢踹了几脚。
“陆鸣,他妈开门。你敢动果果一下,我要你死。”龙天羽一边猛踹门一边朝里喊。果果已经没再发出声音了,里面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那门到底结实,踹了好多下都没烂。张亮试了几次没成功后,又急急跑下去把正在拉架清场的经理抓了出来,押着人上来把包厢的门给开开了。
三个人一进去,就看见邱果果上身ci裸着,双手抱膝蹲在包厢一角的角落里,浑身不住地颤抖,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
杨一赶紧冲了过去,作势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一件盖在邱果果的身上,可是还没近身,邱果果就不自觉地缩地更紧了,使劲地往角落里挤,恨不得钻进去。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他一边尖叫着,一边踢着脚往后退,好似杨一再往前走一步,他就会死一般。
他那个样子,看着特别让人揪心,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成了父亲的模样,骂他、打他、羞辱他、甚至强bao他。那些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伴随着他绝望的求饶声和皮鞭的抽打声,折磨地他几近崩溃。
杨一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走。他朝龙天羽看了过去,问道:“羽哥,怎么办?”
龙天羽走了过去,拿起杨一手上的衣服,慢慢地朝邱果果靠了过去。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着,一边挪一边小声安慰着:“果果,我是你羽哥。别怕。”
邱果果缩在那里,停止了抖动,眼神空洞地看向了龙天羽。
龙天羽又往前靠了靠,眼睛正对上了邱果果的眼睛:“我,你羽哥,认得不?”
邱果果不做声,整个人呆呆地看着龙天羽,表情呆滞。
龙天羽两手往前一伸,把衣服披在了他身上,手抓着他两肩膀就往上提。手刚碰到人,邱果果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双腿作死地朝龙天羽身上踢,手也挥舞着朝龙天羽脸上身上乱打乱抓。龙天羽也不管,任他怎么踢怎么抓也不松手,慢慢地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圈到怀里,用力地抱住他,安慰了句:“有我在,别怕。”
陆鸣坐在沙发上,手上还端着一杯酒,像没自己事似的,兴致盎然地一边看着一边小口啜饮着。
等邱果果慢慢地在龙天羽怀里冷静了下来,至少认得出眼前的人,听得到人说话的时候,龙天羽才放开了他,要杨一先送他回去休息,自己和张亮留这里解决陆鸣的事。
陆鸣看着龙天羽,看着杨一扶着邱果果走出了门口,禁不住冷笑了起来。他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声音里带着凉到骨子里的寒意:“龙天羽,为着这么个贱货,你毁了易清一辈子。你他妈连狗都不如。”
“你妈逼的放屁。”张亮冲了过去,抓着陆鸣的衣领子就要往他脸上抡拳。
陆鸣能白白坐那让张亮打吗,光是前几年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三不五时就碰上张亮和杨一雇的人在学校里堵自己的事儿就足够他打上张亮一百回了。
两个人把茶几都打翻了,张亮压着陆鸣滚到了地板上,打碎的玻璃瓶渣滓撒了一片,两个人身上都被割伤了,从细小的口子里流出血来。
龙天羽走了过去,把张亮从陆鸣身上拉了起来,对着他的侧腰狠踢了一脚,然后单脚踩在他胸膛上,脚下使着力,重重地撵了撵,鞋子下被压住的衣服立马皱成了一团,陆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已经放过你了。”龙天羽俯视着陆鸣,“今天是你自己找死,敢动我的人。”
他抬起脚,用力地踩了下去,那一瞬间,他都能听见陆鸣的后背压在地上碎玻璃上发出的卡擦声。
没等他再踩第二脚,陆鸣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臂上、手掌上全是红红的口子。他把上衣脱了扔在地上,朝龙天羽吐了口口水:“你的人,我敢不敢动,你不都亲眼看见过吗?”
他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不言而喻的戏谑和嘲讽,朝龙天羽走了过去,手里握着的是他起来的时候从地板上抓到的一小块碎玻璃片。他走到龙天羽面前,看他因为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而面容扭曲的脸,脸上的笑更深了:“不知道龙少对上次的现场直播满不满意?要不要我叫上易清再来一次?”
他把手里的玻璃片又捏紧了点,只等着龙天羽被自己激怒朝自己出手的瞬间,自己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朝他的脖子深深地划一道。
他站在那里,带着无尽的嘲讽,等着龙天羽出手。
只是,他没等到。
龙天羽看着他,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那些话,对我已经没用了。今晚打你,也不是因为他。”
陆鸣收起了笑容,龙天羽的话,让他想起了易清,想起了那个在医院里默默听着龙妈辱骂的易清,想起了夏文奕口中那个在炎炎夏日里打暑假工的易清,想起了那个也许会一辈子孤独下去的易清。他为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却最终变成了别人嘴里的无所谓。
他欺身过去,握着玻璃片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抬了起来,抬到胸口处,再往上点,动作再快点,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对着他的脖子刺过去。
他倏地一下抬起手,朝龙天羽那边直直地刺了过去。
“羽哥……”张亮已经先龙天羽一步发现了陆鸣手中的玻璃片,他隔着龙天羽还有好几步远,此刻冲上去也许就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张亮也顾不得了,直接一脚就照着龙天羽狠踢了过去,踢地龙天羽一个踉跄,往旁边歪了好几步,正好躲过了陆鸣的那一记。
他敢对着龙天羽下这样的毒手,张亮怎么还容忍地下,立刻就冲了过去,抓着他那只握着凶器的手就开始扭打起来。
龙天羽被张亮踢了一脚歪到了沙发上,脸上被陆鸣刺过来的玻璃片划了一小条道道,此刻马上渗出了细细的血珠出来。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到痛,只坐在沙发上,木木地看着张亮和陆鸣打在了一起。
他早就不恨陆鸣了,从他开始放弃易清开始,他就不恨了,或者更早以前,在餐厅的那次,他就想通了。今天晚上过来,纯粹就是想找个人发泄自己这些天的不快而已,就算今晚不是陆鸣而是别人绑了邱果果,龙天羽照样会带人过来闹一场。
龙天羽坐在那里,突然觉得这一切很没意思。他真的不在意易清了,即使陆鸣那么赤裸裸地在自己面前提起那晚,除了那一瞬的反感和恶心,他真的再没其他想法了。现在不管谁睡了易清,谁和他在一起,他都觉得无所谓,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第二百零七章
张亮和陆鸣还在打着,两个人势均力敌,暂时也分不出胜负,打了一会,各自身上都挂了彩,分开了对站着喘气。
龙天羽站了起来,对张亮说道:“亮子,咱走吧,回去了。”
张亮回头,脸上带着汗珠,气息有点急:“羽哥,还没打完。”
龙天羽看了眼张亮,又看了下陆鸣。
“没意思。打他没意思。”真没意思,和易清扯上关系的人都他妈没意思,他连动手都懒得动了。
“走了,果果也没事,回去继续玩,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龙天羽走到门口,朝还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张亮喊道。
陆鸣看着他,心都替易清寒了半截。这个人,马上就要订婚,成为外人眼里家有如花美眷,外拥以亿计数家产的名利双收的成功人士。可是,如果没有易清在后面的成全,他现在又算的了什么。凭什么是他坐上了万人景仰的宝座,而易清却要一次次地背转身去替他挨刀挡枪?!
“龙天羽,你不觉得自己欠易清什么吗?”陆鸣对着龙天羽的背影,吼了一句。
龙天羽停了一下,而后抬脚继续往前走,说道:“不觉得。”
他龙天羽欠杨一、欠张亮,欠这些兄弟们对自己这些年陪伴的一句谢谢,欠对母亲养育之恩的报答,欠姚瑶对自己一片痴情却无法得到回应……他还欠很多很多其他人这样那样的恩情。但是,唯独,他不觉得自己欠易清的。他给过易清自己所有的全部,掏心挖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他不欠易清什么的,是易清,是易清欠他的,欠他一枚纹戒,欠他亲口答应过自己的好好在一起。
他走出了门口,连背影马上就要从门口消失了,突然从房间里传来了一句:“我没睡易清,那晚我们没做。”
陆鸣看见门口的那一小抹背影停住了,僵在了那里,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之久,一动不动。
“易清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那么拙劣的把戏都看不出来吗?”陆鸣朝门口那个僵直的背影喊:“你到底爱没爱过易清?如果早就不爱了,麻烦跟你家那位神经错乱的老妈说一声,让她别再拿着你的名义来逼迫易清了,好吗?能不能为自己多积点德?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你他妈说什么。”张亮还没走到门口那,一听到陆鸣的话,立刻又转身朝陆鸣那边冲了上去。
门口的背影动了动,转过了身子,龙天羽的脸出现在了门口。他看向陆鸣,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我妈怎么易清了?”
张亮早已经扑了上去,抓着陆鸣互抡。
“我妈怎么易清了?”龙天羽又问了一遍。
陆鸣正顾着应付张亮,哪有时间回答龙天羽的问题,房间里除了两人相互殴打的拳头声,就剩张亮粗野的咒骂了。
龙天羽等了一会,提高了声音,朝沙发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吼道:“张亮,给老子下来。”
张亮已经打红了眼,压在陆鸣的身上,拳头都快落下去了,还是扭头朝龙天羽顶了句:“羽哥,别被他耍了。那晚我们都看见了。”
龙天羽没回答,而是又朝陆鸣重复道:“我妈逼易清什么了?”
“逼什么?你妈怕你龙家断子绝孙,怕你再找易清,所以要逼着易清出国。中国是你龙家的吗,凭什么不是你出国,凭什么要是易清,七年前是他,七年后还是他?!凭什么只有你有资格有家,易清就不配有?!凭什么这七年来你能衣食无忧当你的龙家大少爷,而易清却要为了你孤身一人在国外受苦?”陆鸣把张亮从自己身上掀翻了下去,站了起来,朝龙天羽吼。
这么多年了,易清受过的苦,如果不是夏文奕那晚跟自己说,谁又会知道?如果不是龙天羽,他易清本可以舒舒服服地做着易家二少爷,高中毕业后顺利考上美国xxx大,留美,学成归国,然后经商、做官、或者什么都不做,每天养养花种种草看看书都可以,然后找一个普通家世的爱他的男人,恬淡安逸地过一辈子。
这才是易清该有的人生,这才是他最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心被困于一份不会有结果的爱情之上,连出国回国都由不得自己。
龙天羽改变了他易清一生的轨迹,却没能力给他一生的幸福。陆鸣为易清不值,为一个这样的龙天羽,易清牺牲了自己命定里的那些幸福,太不值。
他吼着,这些话,他好早就想吼出来了,在易清跟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被张亮他们打了一顿的时候,在夏文奕跟自己说起那幅画的时候,在他听见易清说要回法国的时候,他就想吼出这些话来了。龙天羽你凭什么,凭什么是你什么都拥有,而易清却要一无所有。
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吼出来了,那积压在心里的,每次看见易清就觉得心里替他憋地慌的郁闷感随着嘶吼出来的话语,一扫而光。
他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把身子放松地靠在了沙发后垫上,胸膛还因为刚才的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龙天羽站在那里,手心里冒出了汗,陆鸣的那些话嗡嗡地在自己耳朵里响着,炸得他脑子发疼。
“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他盯着陆鸣,眼睛里冒着火。陆鸣的那些话,好像是因为他才使得易清出了国,好像易清为了他受了天大的苦一样,这些话 ,使得他无端地心里冒出一团火。
“什么意思?!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你当年为了刚才那个贱人进监狱,要不是易清答应了分手出国,你他妈当年能这么容易就出来?你妈跑去医院跟易清闹,各种辱骂各种死缠烂打要他离开你的那些破事我都嫌恶心不想说了。易清因为和你在一起的事意外被发现而出柜,你知道他为这个付出怎样的代价了吗?你知道他孤身一人,和家里人断绝联系,没有经济资助的他是怎样在国外度过这些年的吗?现在他好不容易好了点,能和家里人在一起,你妈又来,又逼着人离开,他妈易清跟你谈一次恋爱就欠你龙家一辈子?”
龙天羽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往上涌,陆鸣的话像一块快石头砸在自己的心口,呼吸都有点呼吸不过来。
“你刚说的,都是真的?”他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讲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着颤。
陆鸣指了指他的手,“那戒指,他手上也纹了一个。”其他的,就再也不说了。
他有点站不住脚。胸口那处痛地他微微弓起了身子,努力地大口吸气。他缓了一会,然后站直了身子,猛地冲了出去。
张亮立马也跟着冲了出去,跑到门口朝走廊里一看,龙天羽已经下到了一楼,挤开打闹的人群,往酒吧出口那边冲过去了。他拔腿就想追过去,但再一晃眼,龙天羽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了。
张亮又气又急,一转头看到陆鸣还坐沙发上对着自己冷笑,更火了:“陆鸣你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他明明什么都知道,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着今天这个时候来说,张亮不信他是一片好心。
陆鸣走到一边的柜子旁,打开了下面的箱子,取出一瓶酒来起开了,又拿了个杯子,倒得满满一杯,惬意地品了一口:“知道什么报复让人最有快感吗?就是看着自己恨的那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失去,然后悔不当初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张亮又要忍不住自己的拳头了,一看到陆鸣那种洋洋得意的样子他就想冲上去打烂他那张脸。
“他刚才冲出去不就是去找易清吗?易清已经出国了,就在今晚。” 陆鸣举起杯子,对着张亮那边碰了一下,“一想到他再过几天就要带着这样的悔恨牵着姚瑶订婚,那场景该是有多大快人心。”
“陆鸣我日你姥姥,今天先放过你,下次看见再他妈打。”张亮怕龙天羽像上次那样出事,不敢再在这里和陆鸣耽搁下去,只好骂完后也往楼下冲。
龙天羽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下了楼,挤过乱成一团的人群,跑到了停车场,几乎一刻不停地就开车驶上了马路。
他的手因为太过激动几次抓不稳方向盘,心里一遍遍告诫着自己要慢点开,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因为车祸再和易清错过了。这次,他一定要安安全全地清醒着见着易清,他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陆鸣刚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和他对峙了,他一定要,夺过他的手,亲眼见着陆鸣说的那枚戒指。
只是他心里越这么说着,脚下却猛踩着油门,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只想更快一点,再快一点到达那里,见着易清。
车子急急地停在书店的门口,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龙天羽跳下了车,三两步跑到了书店的门口,一抬手就要敲门,手刚要触到门面,却又停下了。
他往后退了退,仰头,看二楼黑漆漆的窗口。
他在家吗?睡了吗?
☆、第二百零八章
开车来的路上,他一心只想快点见到他。可是到了这里,他又害怕了。陆鸣的话在在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融掉了外层厚厚包裹着的寒冰,露出内里柔软脆弱的心房,一颤一颤地,被火光灼热地发疼。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易清就还是爱自己的,易清一直都爱着自己。这样的念头让他疯狂地心脏都快炸裂。
可是,如果是假的,他还能再一次经受住这样的打击,像之前那样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吗?
他看见从心底里飘出来的如死灰一般的对易清的爱情浮在自己的眼前,带着绚丽的闪烁的光点,诱惑着他伸出手忍不住要触碰。
他又往前站了几步,立在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
敲完了,他又往后退了下,仰着脖子看二楼开灯了没,又仔细张着耳朵努力听楼上的动静。
他等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敲三下,力气重一点,声音比前一次更大了点。
凌晨两三点的胡同街道里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只有一盏暖黄色的路灯陪着他,清脆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时刻略显突兀。
还是没有影响。
“易清?”他仰起头,对着二楼的阳台那边喊了一声,那个“清”字在夜空里听得特别地真切,耳朵根听着都酥了。
从旁边胡同里走出了一只猫,贴着墙角,眼睛发着绿光,朝龙天羽这边看了几眼,“喵”了一声,尔后又悄无声息地慢慢走了过去。
除了那一声猫叫,龙天羽再没听见别的回声。
“易清。”他提高了声音,努力控制着内心里的激动,又喊了一次。
他睡觉一向睡得比较浅,有点小声音就会被吵醒。这一次喊得这么大声,他总该听到了吧!龙天羽心里想着,忍不住又朝楼上看了好几眼。
没有,还是没有。
他心里有点不安了起来,生怕自己今晚见不到易清,也顾不得其他的,走到门前就是一阵猛敲,一边用力敲着一边大喊易清的名字。
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和接连的叫喊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远处的几户人家里开始传来高低起伏的狗叫声。
“羽哥,别敲了。他不在家。”张亮开着车子赶了过来,看见龙天羽疯了似的在那敲门,都来不及熄火就下了车跑了过去。
他对龙天羽指了指门上挂着的那个锁:“你看,都锁门了。”
龙天羽低头一看,真的是上了锁的。自己刚才一心想要见他,敲了这么久,竟然连这个都没发现。
他失落着,半是恼怒地捶了那门一下,颓然地靠着门坐了下去,一声不吭。
“羽哥,咱回去吧。”张亮站在龙天羽面前,看他垂着头。
“你先回去。我在这等着,他明天早上肯定会回来的。”
张亮叹了口气,坐到了龙天羽旁边,“羽哥,他回法国了,今晚的飞机,早走了。”
龙天羽猛地转过头,抓住张亮的肩膀,将他强扭过来正对着自己,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是陆鸣说的。”张亮补了一句。
他松开了手,心像绑着一块几千斤重的石头,快速地往下沉去。
“你相信陆鸣的话吗?”他没有看张亮,而是直直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出了这么一句。好似不是在问张亮,而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张亮挠挠头,“我听了他的话后脑子乱得很,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做?”龙天羽又说了一句。
他低下头,把整张脸埋在了手掌里。
张亮看见他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他想伸出手拍下龙天羽的背,伸了几次,还是落不下去。他早就习惯了龙天羽在自己和一群兄弟们面前大哥气派的样子,偶尔对上他脆弱的一面,还是会局促地不知该怎么做才合适。
“羽哥,咱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龙天羽抬起头,转过脸看向张亮,眼睛一片通红,他的声音都哽咽了:“亮子,你说如果陆鸣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对易清做的那些事……”他偏过头去,没再往下说下去。
“羽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张亮还在想着该怎么继续安慰下去,就看见龙天羽站了起来,起身走到旁边的花坛边弯下腰捡了块什么东西拎在手里,一看,竟然是半块废弃的砖头。
“羽哥,你要干嘛?”
“砸门。”龙天羽拿着砖头,朝着上锁的地儿,对着锁梁那里使劲砸了下去。
张亮腾的站了起来,低着声喊了句:“你现在进去干嘛啊?他人都走了,进去了也没用。”
“我就想去看看。”
“我擦。”张亮真怕搞出这么大动静,要被哪家看见了,还不得打电话报警把人当贼给抓起来,正准备去抢龙天羽手里的砖头,‘咚’地一声,那锁掉地上了,连着锁链也一溜儿滑落到了地上。
龙天羽开了门,进去了。从马路对面射进来的微弱的光勉强让人看清了屋里大致的方位。张亮跟在龙天羽的后面,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朝屋里一照。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房子中间还摆放着几排空空的书架,其余什么都没有。
龙天羽无心多看,直接朝楼梯那边走了过去。他上到二楼,也不再敲门了,抬起脚就要踹。
“羽哥你等等,这样真的会惊动人的。”张亮急急地跑上来,拉住了他,匆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来对着龙天羽:“我用这个试试,不行你再踹。”
这锁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没什么难度。张亮有一阵子和李景灏他那帮兄弟混在一起玩的时候,曾经闲着没事和小武学了几招开锁的功夫,没想到今儿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弯着身子在那里捣鼓了一阵,正当龙天羽在旁边都快等地不耐烦了准备拉开他一脚踹上去时,张亮直起了身子,把门往里一推,朝龙天羽一笑:“搞定。”
龙天羽走了进去,开了房间里的灯。他转身朝张亮说道:“亮子,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
张亮站在门口,应了一声,然后把门轻轻关上了。
龙天羽走到客厅的中央,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朝阳台那里看了眼。曾经郁郁葱葱摆满各种花草的阳台已经空无一物,客厅里大大小小的家具上都盖上了防尘遮灰白布,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惨白的光。
他站在那里,想起在这个客厅里,自己和易清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的自己也是站在这个位置,而易清,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前方,他记得他头上还滴着水,对上自己一瞬时错愕地停住了擦拭头发的手,他还记得从他身上沐浴后散发在空气里的淡淡味道……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什么话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转身走掉。如果可以,如果现在再让他重来一次,他一定要直直地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回忆了好一阵,隔了好久才走到卧室的门口,扭开门走进去了。
卧室也跟客厅一样,全都盖上了白布。他把床上的防尘布掀开了,坐在铺地一丝皱褶都没有的干净而整洁的白色床单上。
这房间里,还有着一丝丝他的味道、他的体温,飘散在空气里,温暖而清爽。
他随手把床边柜子上的白布也掀了,那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本书,旁边笔筒里插着几支笔。他想象着晚上的时候,易清就是这样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就着床头灯的灯光,一边看书一边做着笔记。这样的画面,他曾无数次亲眼见过,以至于现在一闭上眼,他都能想象出易清坐在这张床上看书时的样子。
直到今天以前,他都以为他已经把易清忘得一干二净了,至少从决定放弃他开始,他就再也没去想过关于他的任何东西了。
其实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不再去想起而已。和他在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他脸上每一个微不可察的小表情,都那么清晰而刻骨铭心地被烙印在心底,融进了自己的骨血里,只是一想起,就牵引着全身的神经一起疼痛,所以才要用层层冰雪覆盖着麻木着,免得一不小心思念冒了头,在心底里掀起狂风巨浪。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又打开了抽屉,想看看里面会有什么。这些年,他对于他的一切都是空白。他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到底过得好不好,他回来了这么久,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问起过。
他打开了抽屉,看到里面仍是放着书,有几板药片散落在空隙里。龙天羽拿起那些药片,一板板地对着看后面细小文字的说明,都是些消炎止痛的药品,还有一小盒胃药。他把那些药重新放回到抽屉里,刚想合上抽屉,就看见书本最上面放着的一张半折着的纸。他拿起来,打开了,就着床头的灯光,看了起来。
那是易清和龙妈签的那份协议书,龙天羽拿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当他看到写着赔偿金额的那一栏被划去,看到最后签名处熟悉的笔迹时,胸口揪着疼。
陆鸣的那些话,再一次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你知道易清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他受的苦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你,他能比现在活得好一千倍,一万倍……”
是这样的吗?七年前,他也是这样被母亲、被他家里人,逼着他这样离开的吗?
☆、第二百零九章
龙天羽捏着那张纸,靠在床头,往事慢慢地浮现心头,那些他不愿回想起来的过往抖落掉岁月盖下的灰尘,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他开始想起了易清住院后脸上时常出现的心不在焉,想起自己出狱后的那晚母亲逼着自己跪在父亲坟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想起了易清生日的前一晚他来找自己时表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主动,他还想起了自己打开酒店的房门后易清看向自己时眼里的悲凉……
那时的他,是该绝望无奈到什么地步,才会想用这样的方法逼走自己?!
以前,他从未好好地想过这些,只求能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太痛,太恨,太怨。如今一点一点地想,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过的细枝末节全都崭露出来,一件一件都在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他曾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痛,一个人恨,一个人怨,其实易清应该比他更痛、更恨、更怨吧?!
他有没有像我恨他那样的,在母亲对他恶言相向的时候恨过我,恨我没能站在他前面替他抵挡?恨我迫使他出国?恨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不闻不问?恨我可耻的报复?……
一想起这些,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热热的气体直往上冲。龙天羽把那张纸重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又随意地翻了翻里面存放的书籍,全都是法文的,他一本都认不得。一本一本地翻了下去,翻到最底部的时候,手指被什么磕了一下。他手伸进去,把最底层的东西抽了出来,拿到自己眼前一看,是个相框。
他翻过来,看到了相框的正面,那一瞬,一切都明白了。泪水滴了下去,模糊了照片里他和易清并肩站在一起的笑脸。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张照片,他还一直留着。而自己,却是连他唯一的一张自画像,也被自己烧没了。
没过胶的照片经过岁月的腐蚀,已经有了变黄的迹象,他用手把镜框上的眼泪擦干了,怔怔地看着,没过几秒,里面的面孔又重新被泪水覆盖住,他再擦,再看,再擦,再看……
他总恨他对自己这么无情,没想到自己更无情。
那一晚,他坐在床上,傻傻地捧着相框,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他哭了,为着自己和易清分离这么多年各自经历的一切,为着自己怨恨了易清这么多年不过是一场误会。他笑了,笑易清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笑易清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到现在,还是。
他哭着笑着,想马上去找易清,想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跟他说对不起,跟他说不要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这么想着,就马上拿出了手机,想打电话给姚瑶,要她给自己订张去法国的机票。可是,当他看着手机上姚瑶的名字时,他突然又清醒过来了,他和姚瑶再过四天,马上就要订婚了。
怎么能订婚?他爱易清,而且易清也还爱着他。
不能订婚,我要去找易清,我要把他带回来,我去求母亲,我要跪在她面前,求她答应我和易清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怎么亮,他就从书店里出来,开着车子去了医院。他想马上跟母亲说清楚,他不爱姚瑶,他爱的是易清,一直都是。他想跟母亲说把订婚取消了,他要去找易清。
在来的路上,他就设想了各种母亲听到自己的消息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咬紧牙关死不松口,或者是又搬出爷爷奶奶和爸爸来说事的老路子,他都打定主意了,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他都要去找易清,和易清在一起。
他来得特别早,进到病房里的时候,母亲还没有醒来。龙天羽把房门轻轻地关上了,想下去花园里吸根烟,还没走出走廊,就被值班护士给喊住了。
“龙总,赵医师喊您过去一下,是关于您母亲的病情的。”
龙天羽把拿在手里的烟盒踹回了兜里,跟在了护士的后面。
和赵医生谈完,龙天羽从房间里出来,脸上一片煞白。他一出门,就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仰着头大口地吸气。他把烟盒拿了出来,手直抖,往里抽了半天都没抽出一根烟,到最后还是把它重新踹回了口袋里,走到洗手间里,对着水龙头冲了好久的冷水才冷静了下来。
母亲体内的肿瘤早已经恶化,属于晚期,过年后一直在医院接受药物的治疗。但是由于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转移,药物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母亲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垮了下去。
年前的时候,医生就跟他说过,母亲怕是活不过今年了,要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有想过母亲的死,只是没想到会来地这么快。
赵医生刚才跟他谈了,昨晚母亲有出现短暂的休克,要不是特护发现地早,及时进行抢救,母亲有可能昨晚就那么去了。
“你母亲很坚强,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第一时间是负责抢救,没能及时通知你。等抢救结束后,我交代特护通知家属的时候,您母亲制止了,说不想让你担心。”
龙天羽听完赵医生的话,觉得自己真是不孝之子。那时候,当母亲正被全力抢救的时候,自己又在干嘛呢,是在酒吧里和弟兄们胡闹,还是在易清那里伤怀?
母亲得病的前一两年,他忙于生意,陪她的日子寥寥可数,即使这样,他也从没听过母亲对自己的半句怨言,还总是操心着自己,时不时就叫家里的保姆送各种煲汤到公司里来。在他心里,他总觉得母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克服地了,就连生病也是,一定能扛过去的。
没想到这一次,她扛不过了。
“她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可以,尽量多陪陪她。”赵医生好心叮嘱着。
龙天羽在洗手间里站了一阵,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这才出去了。他刚进到母亲的病房里,站在门口就看见母亲正半躺在床上,拉着站在床边的姚瑶,两人很亲密地说着什么。
她的头发早就因为化疗掉光了,因为爱美的关系,只要有人在,不管多不舒服,她多会戴着假发。龙天羽站在门口,看着母亲脸上洋溢着的高兴的神采,鼻头发酸,眼泪直往上涌。
他赶紧撇过头去,飞快地用衣袖擦了把眼睛,然后朝母亲那边喊了句:“妈,我过来了。”
“诶,儿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昨晚杨一他们不是给你办了个单身派对吗,是不是玩了通宵?早上怎么不补下觉?”龙妈一看见龙天羽进来了,赶忙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走过来。
龙天羽走了过去,站在她床前,弯下身子正对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阵,忍不住眼睛又酸胀了起来,趁母亲还未发现自己的异常赶紧站直了,问了句:“妈,今天感觉好点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叫人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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