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论王爷爱上学霸的可能性/锦官冬 作者:卿雅
正文 第22节
论王爷爱上学霸的可能性/锦官冬 作者:卿雅
第22节
雷霆将传国玉玺恭敬地放到付东楼手上,江涵看着眼前这方青色的雕琢着玄鸟的玉玺舌头都打结了,完全说不出话来。翟夕也没比江涵好到哪去,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木炎心心念念的传国玉玺居然就在付东楼手里,翟夕不敢想象木炎知道后的反应。
“本王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这就是真正的传国玉玺。本王有办法让令狐纯兵败汉中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末将明白了。”良久,江涵退后一步对付东楼躬身一礼,“末将这就去为殿下安排。”
“东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真有把握?”事到临头翟夕愈发担心。付东楼今日之事如果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不成汉中也未必会失守,可付东楼的威信定会大受打击。
“之前接到的军报说,令狐纯这次出征是立了军令状的。南酆虽然兵败长安,可令狐纯的手下也是有损失的。史朝义为了让令狐纯更稳妥地夺回长安,特地从别处调拨了人马过来,那些人马可不是令狐纯的嫡系,他们都是效忠史朝义的。”
付东楼紧紧攥了一下拳,深吸了口气对翟夕道:“师兄,我和卓成认识这么久,他处处为我着想,不断地给我创造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可我呢?我几乎什么都没为他做过。哪怕是传国玉玺,也是我先给他找麻烦在先,歪打误撞弄到手的。其实我从未真正给他帮上过忙。”
“我希望我能成为和他并肩而立的人,而不是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这话我和他说过,但我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今天的事儿,也许会很难,但我一定要试一试。不作出任何努力就放弃我做不到。”
付东楼一直都相信,在动脑子这方面,只要他努力,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否则他也不会是文理兼备的高材生。当学霸,没有这点自信怎么行!
“你怎么会这么想。”公输哲很是不赞同付东楼的想法,“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完全没必要像现在这样逼迫自己。”
“阿哲,东楼说的也没错。”翟夕倒是很能理解付东楼,“他是要做瑞王卿的人……”
翟夕望向付东楼手中的传国玉玺,压低了声音道:“说不准,将来他就是大楚的皇后,整个天下的另一个主人……他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啊。”
“师兄……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很……”付东楼没想到翟夕敢宣之于口,再看自己周围的人,从自己的小厮们到公输哲,还有守在一旁的亲兵队长,大家居然一点惊诧的反应都没有。
翟夕一笑看向战火纷飞的门外,“东楼,这里是羽林军,大家都知道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就像你在《宝玺论》里说的,这个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能者得之!”
“没想到最看不开的居然是我。”付东楼释然。他一个现代人,倒比这些古人更迂腐了。说的也是,大争之世,大楚最需要的是柏钧和这样的领袖。成都城里坐着的那个……除了惹事儿掣肘被人当枪使,还会什么……
“殿下。”江涵再次走进来,外面战鼓的声音似乎小了很多,“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登城。”
风泱雪襟霜衣上来帮付东楼整了整按照瑞王卿品级裁制的象牙色绣四爪金龙软甲,齐齐跪下道:“恭请殿下登城。”
“我们走!”
☆、第九十五章
战场上烽火连天战鼓雷动,江涵就算是开了大喇叭朝令狐纯喊话令狐纯那边都未必听得清,更别说古代还没有扩音器这种东西。江涵简单地写了一个约令狐纯说话的字条绑在鸣镝上,张弓搭箭,鸣镝带着撕破空气的尖锐响声钉在了令狐纯帅旗的旗杆上,这才把话带到。
古代战争自有一套规矩,令狐纯愿意谈话打了旗语,双方鸣金收兵。
付东楼对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很清楚的,他只是踏上了城楼上的一个高台冲令狐纯喊话,并没有托大出城去。
“令狐柱国,我们还算不上久违吧。这一别还不到三个月,令狐柱国的处境不妙啊。”
令狐纯打马来到护城河前,望着城楼上的付东楼冷笑一声:“原本过得挺好的,可想不到瑞襄王卿殿下屡出‘妙招’,生生搅了本帅的好日子。”
“如果令狐柱国说的妙招是指《宝玺论》,哎,我这人就是有个存不住话的毛病,想说的事憋在心里不说能憋死我。再者,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们皇上蒙在鼓里,这才含蓄地点拨他一下。说到底都是令狐柱国犯了欺君之罪在先,怨不得本王。”
“不得不说令狐柱国这一手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玩得实在是精妙,现在这招倒打一耙也着实让人开眼。本王好奇啊,令狐柱国的脸皮是拿什么保养的,怎么能生的如此厚。”
付东楼在城楼上离着令狐纯有段距离,令狐纯的表情他看得不真切,更别说令狐纯身后的那些燕军将领了。可付东楼能够感觉到,他这一番话说完,对方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王卿这才叫倒打一耙颠倒黑白呢,本帅与王卿是敌非友何来信义可言?如果王卿只想说着些无聊的东西,还请免开尊口,咱们战场上见真招吧。”令狐纯岂能不知付东楼会诡辩,玉玺的事情表面上看上去是愿打愿挨,可细想起来令狐纯仍是觉得自己吃了暗亏,又怎会给付东楼机会下套。
见令狐纯调转马头不打算谈了,付东楼也不急,慢悠悠地举起传国玉玺不疾不徐地说道:“每每看到这个传国玉玺,本王就想到当初地宫之内令狐柱国求饶的屈辱样儿。我家王爷是诚信之人,既然收了传国玉玺就不会为难你。谁想到令狐柱国捡了一条命又借我家王爷的手除掉了南酆,而后翻脸就不认人了。既然如此,令狐柱国也别怪本王不给你留后路了。”
南酆不管是真死假死,丢了长安之后都再无取代令狐纯的可能了,木炎在北燕的一招棋已然被破了。没有了南酆这个利益共同点在,令狐纯可以调转枪头来打瑞王府,瑞王府一样可以将当初的盟约抖出去卖掉令狐纯。说起过河拆桥,双方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信口雌黄!本帅何时向你求饶过!又何时将真的玉玺拱手相让过!”猛地回头望向付东楼手中的玉玺,令狐纯看不清楚那玉玺的样子,更是不知道那个玉玺究竟是真是假。他当初确实与柏钧和付东楼有过联手除掉南酆木炎的默契,付东楼的话半真半假,他倒不好一口气全给驳回去。
“王卿殿下,传国玉玺现在吾皇手中,殿下手中的不过是个冒牌货,还是不要拿出来现眼了。”
“冒牌货?令狐柱国,当初在地宫中本王就和你说过,那个玉玺不是真的,只是掩人耳目的道具,单从字迹上看就不是李斯亲笔。你明知真玉玺就在我手里却还是把假玉玺带了回去献给史朝义,你究竟是何居心?史朝义不敢将玉玺印鉴传示天下,本王猜他心里其实并不信任你吧,你们的皇上一定也在琢磨玉玺是真是假,没错吧?”
付东楼现在要给令狐纯扣上欺君犯上的大帽子,又怎会说史朝义定是事先知道玉玺是假的才心虚。
“当初若是令狐柱国有骨气一些拼死一搏,传国玉玺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可怜你们北燕与传国玉玺失之交臂,本王今日就大方一次给你们看看真玉玺印出来是什么样。”
付东楼冲后面一招手,风泱便捧了一个装着印泥的托盘上前来。付东楼蘸了印泥,在雪襟拖着的白帛上印下清晰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交给江涵,江涵取了无头的箭矢射向北燕阵前。
令狐纯身后的四个将领有一个没有驱马上前,另外三个俱是立刻赶上来查看。付东楼见了这般反应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尽管令狐纯现在是背对着他回身去看印鉴的,他依然能想见令狐纯阴郁的神情。
“令狐柱国,真正的传国玉玺上雕的并非龙钮而是玄鸟,玄鸟似凤,玉玺一角有黄金修补过的痕迹。令狐柱国是看过唐宫秘档的人,若不是令狐柱国指点,本王也想不到真玉玺是长这个样子呢。本王与我家王爷能全须全尾地带着玉玺走出地宫,还要多谢令狐柱国成全。”
那几个查看了玉玺印鉴的将领正在小声交谈着,付东楼含笑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嘴上继续道:“南酆代替令狐柱国镇守长安,是我大楚攻略长安的头号敌人。恰好,令狐柱国也对这个政敌看不顺眼想处之而后快,我家王爷自然乐意做个顺水人情。说来王爷他能七日攻下长安,还要多谢令狐柱国在内接应。”
“本王听说南酆是战败身死,死后并无加封,只得草草下葬。令狐柱国见死敌下场凄凉不知作何感想?”
“王卿不去给茶楼写话本真是亏了。本帅记得年初的时候王卿就曾编纂过一部《柳毅救龙女》的话本用以给自家的蔬菜米面造势,本帅当时就觉得王卿相当会讲故事。今日再见,王卿可是更会讲了!”令狐纯一手握着腰间的弯刀,身上逸出的肃杀之气让城楼上的人都心生怯意。
“本帅征战沙场多年,从未怕死过,又怎会对着柏钧和卑躬屈膝用传国玉玺换自己的命!王卿的故事编得曲折离奇听上去很有意思,但也只能是个故事。”
“换做是传闻的令狐柱国,本王自然也不信你怕死,可传言不可信眼见才为实,现在本王不信也不行了。史朝义对令狐柱国猜忌颇深,即便令狐柱国是史朝义的女婿也无法消弭君王的疑心。更别说令狐柱国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北燕无可取代的统兵大将,有南酆这个更可靠的人选在,令狐柱国的地位岌岌可危,不愿意再给史朝义卖命也是人之常情。”
付东楼不再和令狐纯多言,而是对着后面的北燕将领道:“燕军诸位能听得懂汉话吧,可能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北燕的南酆将军实际上是南诏王阁罗凤的长子凤迦异,若非令狐柱国相告,本王都不知道我大楚追缉多年的南诏余孽竟然藏身北燕。”
南酆的身份是北燕除史朝义与令狐纯之外无人知晓的机密,这能让付东楼知道,说令狐纯没通敌谁信啊。
北燕军一片哗然。那三个检验了印鉴的将领虽不至于当着楚军的面和令狐纯闹内讧,但也不再对令狐纯做出驯顺的姿态,一时间北燕军已不再像攻城时那般斗志高昂。
江涵凑上前来在付东楼身边低语几句,付东楼先是一惊,而后畅快一笑,跟令狐纯喊起话来底气更足。
“令狐柱国,本王今日找你喊话并非是想以此要挟你如何如何,本王实在看不惯你这副小人嘴脸。我家王爷敬佩南酆是个英雄,虽然与你里应外合夺了长安陷南酆与兵败之地,却也不想用那般下作手段害死南酆。令狐柱国可倒好,居然让手下人将南酆将军下了药烧死在营中,真真让天下英雄不耻!”
“令狐柱国,本王郑重地告诉你,你想打下汉中城实乃痴心妄想,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大楚的对手!”
“付东楼,你既然用这种无稽的栽赃手段对付本帅,就证明你汉中城城内空虚根本挡不住本帅的攻势!”
付东楼听不到北燕将军交谈的什么令狐纯又岂能听不见,若不是他在北燕威势颇重,那三个副将只怕是要当场哗变了。
他可以说付东楼所说的一切都是胡扯,但他解释不清付东楼是怎么知道南酆身份的。说付东楼是猜的,即便这是事实也不会有人相信。
更要命的是,付东楼手中居然有真的传国玉玺,令狐纯是与史朝义说过献上的玉玺可能是假的,但他不知道付东楼手里有真的。如今真的一现世,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在史朝义眼中都会变成通敌叛国。
再说长安,柏钧和就算是军神也不可能在七天之内打下重兵防守的长安。令狐纯本就在这事儿上动了手脚,也确实和柏钧和有默契在,根本就是无从辩解。
哪怕他手下的将领抗令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消息传到洛阳史朝义的反应。自己杀害南酆的罪名还没洗清,这边有冒出来付东楼说南酆之死是自己与柏钧和的盟约,更是拿传国玉玺换来的,史朝义不起杀心才怪。别说只是个女婿,就算是亲儿子遇上这事儿也是十死无生。
那三个副将并非亲信,令狐纯想要封口都做不到,除非他能动手把那三个副将都杀了,那和造反也没区别了……
当下令狐纯能做的便是转移话题先打下汉中再说。
可恨!每次都栽在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子手里!若是此次带来的都是自己的亲兵,任你付东楼说破大天都没人信,可偏偏这队人马里半数以上都是史朝义的……
料想令狐纯快要气炸了,付东楼见好就收赶忙下了高台躲到墙垛子后面,谁知道令狐纯气急了会不会给自己来一箭,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东楼,当初你们在地宫……”翟夕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他当然是不信令狐纯会求饶,但付东楼言之凿凿还有证物由不得他不信。
“令狐纯一心想陷害南酆,拿了那个假玉玺回去告南酆的状。拿玉玺换长安也是他提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南酆兵败之罪与欺君之罪并罚死个透彻,到时候他再一举收复长安方能体现出他的本事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是自信过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起来令狐纯是真的愿意暂时放弃长安,因为长安对现在的北燕来说是个负担,每年庞大的军费开支让长安变得很鸡肋。可令狐纯没想到我能戳穿史朝义假玉玺的骗局,逼着他不得不收回长安给北燕找场子。更想不到真玉玺在我手里……他原本是想着天下只有那个假玉玺没有真货呢。”
付东楼颇为得意地揉揉脸:“说起来颠倒黑白倒打一耙过河拆桥的人是我才对,干出这种事,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翟夕、江涵嘴角一抽:“呵呵……”
“早就说令狐纯是傻疯了才会说什么玉玺换长安,偏偏他总觉得我在骗他。欲壑难填啊,他或者史朝义要是能脚踏实地一些,也不会有今日的处境了。”
公输哲一直没说话,此时插了句嘴:“你刚才一番说辞有些地方很值得推敲,万一他们回过味来?”
“阿哲不必担心。”翟夕笑得讥讽,“你不在朝堂是不知道,一旦上位者起了疑心,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变成致命的武器。令狐纯不过三十多岁便当上了柱国上将军,北燕眼红他的大有人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落井下石?也许不等史朝义出手,北燕的御史都能咬死令狐纯。”
“至于东楼疏漏的地方……”翟夕随手拨弄着剑穗,“自有人替他补全,我们把局做得太实反而露相。”
远处隐隐传来打杀之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江涵抬头向燕军后方望去,见一道红色的烟雾腾空而起,大喜道:“殿下,是剑阁的援军来了!”
“真快,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赶到?”刚才江涵告诉付东楼有援军付东楼还以为要等上几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上将军其实早就算到了令狐纯会来汉中,剑阁守军一直都埋伏在百里之外的山林里,只等着和我们前后夹击呢。”
江涵见付东楼的笑意凝在脸上,温和一笑解释道:“殿下,上将军确实想到了您在汉中可以做诱饵引来令狐纯,可他并没有利用您的意思。您的安全上将军做了周密的安排,他这么做是想让您给您立功的机会在羽林军中立威,不可不谓是用心良苦。”
“可惜上将军没能看到您刚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样子,若是看到了定会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即便没有上将军的谋划,您一样可以退兵,而且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末将料想,燕军今日突围而出便要打道回府了,他们这样互相猜忌是没法打仗的。令狐纯回了洛阳说不得就是个死,没准半路上他就反了都说不定。”
付东楼怔忡了一阵子,直到公输哲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见江涵神情担忧,讪讪一笑:“我并没有疑心卓成的意思,他若是拿我做个工具一心想着利用我也不会对我那么用心,谁会对一个工具浪费感情。”
“我可能有的时候是迟钝些,但还不至于瞎了眼看不到卓成对我的心意。我只是没想到他可以……在如此重大的军国大事上都替我谋划……”
“行了行了,肉麻的话留着跟柏钧和说去,我们可不想听。”翟夕打断了付东楼长篇累牍的感慨,“咱们还是先下城楼去,毕竟底下还打着呢,咱们别给大将军添乱。”
“好。”付东楼迈出一步又回头嘱咐江涵,“传信让剑阁援军放令狐纯走,穷寇莫追过犹不及,打狗不能把狗逼到绝路上,留着他们逃出去自己咬自己就是。”
“末将遵命!”
汉中城下,令狐纯艰难地带着燕军杀出楚军的前后夹攻。恶狠狠地回望城楼,令狐纯深恨自己当初手软没杀了付东楼才给自己招来今日之祸。
付东楼你等着,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抓上你一起!
☆、第九十六章
付东楼抖出传国玉玺之事是一把双刃剑。若不是当时付东楼不知道有剑阁的援军,也不会冒险亮出真玉玺。
令狐纯固然因真玉玺现世百口莫辩,柏钧和也必须要给大楚朝廷一个交代。但是与令狐纯不同,今时今日的瑞王府又岂是皇上能为难的了的。大军一日不还朝玉玺就可一日不上交。
如果朝廷一定要排个特使来取,柏钧和与付东楼都乐得交出去,只盼着特使路上别把玉玺丢了就好。
杨峰接到汉中传来的消息,有些忧心地劝解柏钧和道:“上将军,殿下第一次经历这种大阵仗便能将令狐纯击退,已是天纵之才。即便是抖出了传国玉玺的事儿带来些小麻烦也伤不了我们的筋骨,殿下还年轻您慢慢教就是,千万别动怒。”
其实杨峰心里想的是另一码事:若是他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上将军把传国玉玺弄到手了,定要大肆宣扬一番,一来可以威慑北燕,二来可以吓唬吓唬皇上,省的皇上天天找羽林军的茬儿克扣他们军饷。
柏钧和哪能不知道自己手下这些将军的心思,他们能替付东楼说话时好事儿,柏钧和都没想到付东楼能来这么一手,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令狐纯说是彻底被付东楼毁了也不为过。
“你哪只眼睛看出本王生王卿的气了?”
“您板着个脸不出声,好像汉中没打胜仗似的,末将当然以为你是生殿下的气了。”杨峰摸摸鼻子,嘀咕了一句,“难道猜错了?”
“王卿机敏过人勇毅果决,本王原以为汉中会有一场恶战,却被王卿三言两语消弭了兵祸不战而胜,本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柏钧和唇角一挑,平日里端方已极的人透出一丝邪魅的味道,若是让付东楼看到少不得要对着自家男人花痴一番。
“皇上前阵子为了谢才人流产的事儿没少给父卿难堪,父卿是长辈不愿意与皇上计较,本王这个做儿子的又岂能不顾及父卿的脸面。皇兄发邪火抽了瑞王府一个耳光,难道本王还真就老实挨着不成?曦瑜这事儿做得恰到好处。”
杨峰眼睛一亮,活像是天上掉下金元宝砸在他跟前了:“上将军,您终于下决心了?”
瞧着杨峰的兴奋样,柏钧和嘴角有点抽搐。有这么一群誓死相随忠心耿耿的属下,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啊?怎么他们一个个说起造反比自己还起劲儿?
“还没有。”柏钧和摇摇头,“他毕竟是本王的兄长,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也不想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一旦本王动手,即便本王不想要皇兄的命,皇兄也未必能保全。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在挑战本王的底线了,希望皇兄不要变本加厉更进一步。”
成都传来的消息让柏钧和万分忧心。柏钧昊对木炎太过依赖了,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朝政大事全凭木炎的意见决断。虽然柏钧昊一直没有给木炎实权,木炎还是只挂着国师的虚衔,可柏钧昊俨然已经把木炎当成了对付王府和付泽凯的依仗。照此下去,大楚江山岂不是要拱手让人了。
皇上和王府走到如今的境地,不能简单地说是某一方的错误。诚然,瑞王府看上去更强势一些,但这份强势是先帝一手造就的。
如果没有柏焱对柏熠的过分宠爱,瑞王不会是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更不可能在得了最高爵位之后还手握大楚一半以上的兵马调动之权。羽林军不作战时常驻成都,等于是把皇帝的身家性命交到了王府手中。可并不是每一对兄弟都能像柏焱柏熠一般彼此信任亲密无间。
至于先帝晚年对于皇位继承人的安排……柏钧和不能说无法释怀或者是心有不平,只能说是很难理解。
“上将军,末将知道您心里这份过意不去是出自真心的,可您也容末将说句老实话,老百姓还有我们这群当兵的,并不在乎皇上本身什么样,皇上离我们太远了,高不可攀,我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过上好日子。皇上是正人君子光风霁月,我们自然高兴,可皇上不咋地……只要我们还能吃得饱饭过的上好日子,又有谁在乎呢?”
“跟着咱们现在这个皇上,末将真是看不出前途来。至少当今圣上不是能一统天下的雄主,哪天就被北燕打过来了都说不定。您若是一味地按照圣人说的那些做,固然是个好人是个忠臣,可大楚就……”
杨峰这话很是大逆不道,饶是知道柏钧和不会跟他计较还是小心打量着柏钧和的脸色。
“杨峰,给你的嘴上好锁,有些话在本王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到外面乱说,惹出乱子来别怪本王不保你。”
嘿嘿一笑,杨峰点头哈腰地道:“这不就是跟您说说嘛。”
“传令下去,严密监视令狐纯的军队,让羽林暗卫的人去把那几个忠于史朝义的副将解决掉,这次本王一定要令狐纯死。”
虽然很期待与令狐纯当面锣对面鼓地堂堂正正厮杀一番,可付东楼已然出手在先就绝不能给令狐纯活路了。否则打蛇不死,谁知道令狐纯会不会狗急跳墙再去刺杀付东楼一次。
“上将军,我们干脆直接暗杀了令狐纯算了,杀他身边的副将做什么?”
“杀了令狐纯,曦瑜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令狐纯一死,无论他生前做过什么叛国的事儿都会被一笔勾销。北燕的柱国上将军死在咱们手里,刚好激起胡人的斗志让他们齐心对付大楚,更是解了史朝义不名誉的危局。北燕要是铁板一块,对我大楚就该寝食难安了。”
尤其是大楚内乱将起,此时只有让北燕比大楚更乱才行。
“您的意思是杀了令狐纯的那几个副将嫁祸给令狐纯,做成令狐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的样子?”杨峰恍然大悟,“这感情好,史朝义肯定恨死令狐纯了,他们君臣定有一番较量。”
柏钧和颔首:“令狐纯不会束手待毙的,如果史朝义真的要杀他,他很可能兵变。凭着他狼王的威望,怎么也能狠狠恶心史朝义一阵子。不过他们俩斗到最后,输的人一定是令狐纯。”
“末将不懂这些,只管听上将军的号令,你说怎么办末将就怎么办!”
柏钧和瞪了杨峰一眼:“枉你还顶着智将的名头,竟然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回去把《孙子兵法》《六韬》一样抄上一百遍,三日后本王验收。”
“上将军别啊,末将最怕抄书了,末将就是表个忠心,怎么还挨罚呢?”
受不了杨峰哈巴狗似的无赖样,柏钧和直接把人哄了出去。
令狐纯从汉中败退,长安短时间内无后顾之忧,从江南调来的驻军再有半个月就可全员到齐。待到换防结束羽林军班师还朝,就该是与曦瑜大婚的时候了。
靠在扶手上抚弄着胸前装了诗文的锦囊,柏钧和英俊优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如春日阳光般温暖柔和的笑意。
“曦瑜……”
付东楼此时此刻亦是满心想着柏钧和。在他的心里,柏钧和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尽管看上去他想做什么柏钧和都纵着他,但那都是因为他想做的事儿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他要无理取闹,结果一定和两人初见时一样,柏钧和就算不和他吵架也还是要生气的。
将令狐纯引来汉中歼灭,最主要的目的居然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战功,付东楼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儿戏军国社稷的事儿会是柏钧和的手笔。
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付东楼躺在榻上,从衣服里拿出柏钧和给他的墨玉麒麟贴到面颊上,付东楼闭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卓成离开多久了呢?好像很久了吧,算算大婚的日子都要到了……
洞房花烛夜……付东楼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真尼玛是搬石砸脚啊!难道还要老子求着他上老子不成!
就算是穿越来的也没长前后眼啊,早知道今日,当初怎么可能说出“不准上床”之类的脑残话。想到柏钧和使坏拿着那个承诺挤兑自己的样子……付东楼猛拍了自己发烫的脸颊两下,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事儿解决了。要不让花院配点不伤身的春药?
正胡思乱想呢,外面传来霜衣的声音:“主子,王太卿殿下遣了人来,您现在是否要见?”
“当然要见,让他们进来。”长辈派来的人代表的是长辈的面子,付东楼就算已经是正式册封的瑞襄王卿也不会在顾贤面前摆主子的款儿。
整理了下衣冠,付东楼从后帐饶了出来,见来人是两个年纪偏大的工匠打扮的人,笑着招呼了一句:“两位师父是从成都来的?一路旅途劳顿辛苦了。”
“见过王卿殿下。”两人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自报了家门。
二人一个姓赵一个姓程,是瑞王府名下一处窑厂里的师父。之前付东楼一直想找高岭土,顾贤柏钧和就把这事儿交给了他们二人去办。
“殿下要的高岭土小的们没见过,只能按照殿下的描述去浮梁县周围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这种白色的土,您给掌掌眼,可是您要的高岭土?”
赵师傅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包裹放在地上便退后了两步。霜衣见二人极有规矩也放心了几分,上前打开包裹才请付东楼过来看。
浮梁县就是景德镇,付东楼一听赵师傅的说辞就知道他们找对了东西的可能性极高。
果不其然,包裹里的土质莹白细腻,正是付东楼烧瓷器梦寐以求的高岭土。
“没错,这土就是高岭土,有了高岭土窑厂就能烧制更加精美颜色更多样的瓷器了。”付东楼一时高兴拍了拍程师傅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们了。”
“不敢当殿下的夸奖。”二人哪受过这待遇,当即跪下磕头。
“两位师傅都是有些春秋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跪,我不是总拿着架子的人,等接触久了你们就知道了。说起烧瓷器,今后仰仗各位师傅的地方还多呢。”
“岂敢,殿下教我们烧的秘色瓷已经是见所未见的精品了,我们不过是给殿下打下手罢了。”程师傅赶忙谦辞。帮着主子做事儿谁敢居功?功劳还不都是主子的。
“程师傅这话就不对了,我不过是动动嘴,真正手艺好的是师傅们,没有你们我自己可烧不出瓷器来。”付东楼让霜衣将包裹重新包好交还给赵师傅,“两位师傅来的巧,如今大战刚刚结束,汉中正是消停的时候,两位师傅不妨在此休整几日解解乏,我也好和两位多讨教些烧瓷的手艺。”
“多谢殿下恩典。”
赵师傅程师傅谢过之后便退下了,人一走,付东楼又想起了那件糟心事儿……
“柏钧和,看在我勤勤恳恳给你挣银子守家业的份上,到时候可别捉弄我了……”
北面的长安,柏钧和坐在帐中打了一个喷嚏,“秋凉了……不知曦瑜有没有想着添衣服。”
☆、第九十七章
与柏钧和预料的差不多,汉中之战的结果传回洛阳,史朝义立刻下旨让令狐纯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副将自己孤身返京,甚至连亲随亲卫都不许带。
令狐纯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老老实实奉召回洛阳,他上书史朝义申辩,可奏折还没到洛阳,他军中的三个史朝义派来的副将就死了两个,另一个也是身受重伤。
柏钧和原本是想把三个一起解决,可念头一转留了一个活口。杨峰闻弦音而知雅意,特意找了个身形与鲜卑人相似的暗卫用了胡人特有的弯刀去行刺,那个死里逃生的副将果然认定了是令狐纯想杀人灭口,不顾身上有伤带了侍卫逃命似的奔回了洛阳,竟是和令狐纯的奏折前后脚到的。
朝野舆论本就不向着令狐纯,南酆之事尚未解决又添了这么一出,眼红令狐纯的人落井下石的劲头更足了。史朝义自是震怒,就算把令狐纯叛国的嫌疑放在一旁,身为柱国上将军不能垂范群臣分君之忧却把朝局搅合成这样子,已是罪无可恕。
史朝义索性又追加了一道圣旨,将令狐纯的所有爵位职衔扒了一个干净,直接派人去锁拿他。秦国公主史钰儿听了信儿在万象神宫外跪了大半天也没能让自己的父皇回心转意。
可史朝义的圣旨并没能带回令狐纯,甚至连令狐纯的军队都给丢了。收复长安的大军中令狐纯一手带出来的那部分亲信摸约两万多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一夜之间从军营中消失了,令狐纯本人更是不见踪影。
这下不说史朝义,柏钧和都慌了。令狐纯固然会恨史朝义无情无义听信谣言,但他更恨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付东楼柏钧和两口子,若是令狐纯暗度陈仓跑去刺杀史朝义也就罢了,来找自己麻烦也不怕,就怕他杀个回马枪对付东楼不利。
思及令狐纯是以奇袭长安成名的,柏钧和不敢离开长安回到汉中去,可让付东楼留在汉中他又不放心。正想给汉中去信让付东楼先回成都,柏熠传来的一封信却让柏钧和改变了主意。
久未见过柏熠的亲笔信,柏钧和打开信的一瞬间感慨万千。柏熠此信并未刻意伪装字迹,用的是自己原原本本的字体,这让柏钧和想到小时候父王手把手教自己练字的样子。虽然柏钧和与柏熠的父子缘分并不深相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柏熠的音容笑貌依旧给柏钧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坐在书案前拿着信笺平复了下略有些激动的心绪,柏钧和沉静下来细细读起了。
令狐纯的失踪让羽林军上下绷紧了弦儿时刻警惕,杨峰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攒了不少事儿来请示柏钧和。
来到中军大帐之外,杨峰问了守在门口的亲兵一句:“上将军可在?”
“回左将军,上将军正在帐内。”
“帮我通传一声,我有事请见上将军。”
杨峰为人随和,柏钧和的亲兵和他交情不错,听说他要请见悄悄提醒了一句:“左将军,上将军早些时候接了一封信,之后一直没出营帐。”
杨峰眉毛一挑,拍了拍亲兵的肩膀一笑道:“知道了。”
杨峰一进大帐就是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神色凝重身带煞气,谁见了都被冲得退避三舍。守门的亲兵是极本分的人,平日里从来不瞎打听瞎捉摸将军们的机密之事,这回也禁不住好奇起那封信来。天知道那封信里是什么内容,居然让上将军和左将军都成了这样。说起来上将军一日都没传膳了,是不是该进去问一句……
守卫战之后的汉中迎来了短暂的平静,因为没有多少战损,扫尾工作也不算很繁忙,付东楼等人的日子相对清闲了不少。
秋天正好是打野味的季节,江涵与范书意每日都去城外打野味儿,这下付东楼几个有福了,每晚都能有新鲜的吃食。公输哲身体不好,翟夕着意帮他调养,江涵他们打回来各种野味翟夕是变着法儿地给公输哲做,到最后干脆自己跟着江涵范书意一起出城打猎去了,那恩爱秀的,眼红死付东楼。
本是想着多和公输哲交流交流的付东楼实在受不了这俩人之间的黏糊劲儿,便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新瓷器的制作上了。
赵师傅与程师傅都是窑厂的老师傅,无论是在制瓷的选材造型的设计还是花纹绘图上都有极高的造诣。付东楼对陶瓷的研究主要在釉彩上,真正做瓷器他就是个半吊子,和赵师傅程师傅学了几天倒是有了很大的长进。若不是因为现在在前线,付东楼定要一头扎进窑厂自己亲自动手烧几个了。
赵师傅与程师傅也对付东楼钦佩不已,付东提出的许多新式制瓷技艺让他们大开眼界。可以说付东楼给他们指引了一条新的道路,给了他们一种全然不同的理念。
几天时间里,付东楼将自己知道的陶瓷知识和盘托出。从五代时期的柴窑、宋代的五大名窑、元代的青花到明朝的青花清朝的粉彩斗彩珐琅彩,一一道来。
两位师傅震惊之余和付东楼一起讨论了这些瓷器做出来的难度与可能性,付东楼大体规划了窑厂未来的发展战略,更是具体地画出了一些新式的瓷器样式,让两位师傅可以带回去直接制作。如此一来研究新品种瓷器的经费就可由窑厂自给自足了。
这天付东楼正和两位师傅研究得起兴,风泱突然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主子,王爷来信了,您要不要现在看。”
风泱是存心当着两位师傅的面说的,为的就是打趣他主子。付东楼在情爱之事上脸皮薄,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的急切,硬生生拿着架子板着脸装出一副淡淡的样子,可心里却憋得难受,那情状可是让风泱乐坏了,从两位师傅的营帐一退出来就捂着肚子大笑,连他主子恼羞成怒捶他他都不跑了。
也难为付东楼,硬是等到回了自己的大帐才把信拆了。令狐纯失踪使汉中也加强了戒备,付东楼原以为柏钧和来信除了问候自己少不了要嘱咐几句小心安全之类的,可谁知柏钧和竟是提出让他离开汉中。
大战已毕,付东楼此时离开并不会有临阵脱逃的嫌疑,该学的军务基本也都上手了,汉中留下江涵范书意足矣。饶是如此,付东楼仍是看着信皱眉头,跪在榻边给付东楼捶腿的雪襟见主子发愁便问了一句:“主子可是有什么疑难事?”
“卓成来信说汉中战事结束,让我别在军营里拘着了。王府在越州有几个窑口是专门做对南洋外销的瓷器的,卓成想让我过去帮着把把关,顺便熟悉下王府的产业。”
“这是好事儿啊主子。小的看得出,军务您虽然能上手以后也能襄助王爷,但您并不喜欢管这摊子事儿,比起军务做瓷器研究古董更得您的心意。”霜衣起身给付东楼倒了一杯茶奉过来,“冬至您和王爷就要大婚了,到时候王府的产业少不得要您来打理。现在上了手等您正式入主王府帮王太卿殿下时就会容易很多,王爷也是替您着想。”
雪襟是柏熠调(教出来的人在付东楼这里已经不是秘密了,既然主子知道自己的底细,雪襟说话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这样一来倒显得见识气度与众不同,不是一般小厮书童能有的。
“恕小的直言,主子虽然不是内宅主妇,可进了王府难免要做一些与内宅主妇相同的事情。主子是瑞王卿,身份尊贵,可到底也是因为王爷是王爷您才能是王卿。王爷提前让主子接手王府内务是给主子撑腰,让王府内外的人都知道主子的地位,也能熄了不少人的歪心思呢。”
怕主子因自己拿主妇做比生气,又怕主子误会自己将主子当成王爷的附庸,雪襟跪下来卖乖地又补了一句:“小的不太会说话,哪里惹恼了主子,主子可千万别罚小的,小的怕疼。”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动过你们几个一指头了?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吧。”付东楼侧卧在榻上一手撑着头,笑着拿柏钧和的信纸作势拍了雪襟脑袋一下,“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也知道卓成的用心,只是觉得提这事儿的时机有些不对。”
“这小的就不懂了。”
“令狐纯是凭空消失了又不是已经死了,汉中与长安的隐患并没有完全消除。相反我倒认为此时此刻敌暗我明,我们的处境更被动些。我在这个当口离开汉中跑去忙瓷器,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再说了,现在到冬至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了,越州登州距成都太远,到时候赶回来大婚怕是都来不及。”
付东楼说着,目光如炬打在雪襟身上,不错眼珠地观察着雪襟的表情,似乎是想从他这里看出什么破绽来。
“雪襟,虽然你是太上王调(教出来的人,但你现在的主子是我,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不要瞒着我。”
“小的哪里敢。自从来到您身边,小的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其余的再没碰过,又怎会知道您都不知道的事儿。”
付东楼毕竟不像柏钧和一样天生是上位者,定力还是差了些,见雪襟连连磕头心里不落忍,把他拉了起来哄了两句:“行了,不过是吓唬你,看你头皮都青了。”
“其实我就是想回成都了。好久没见到王太卿殿下,甚是想念。花院和月桥就更别说了,以前还觉得她们唠叨,现在却恨不得她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才好。”
大概卓成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吧,也许我在他身边他反而会碍手碍脚的放不开,我应该相信他的决定……
付东楼这厢自我安慰着,雪襟那厢附和道:“以后主子怕是想出成都都难,日日琐事多着呢,躲都躲不开,主子还是趁现在多走几处吧。”
“你说的有理。”付东楼舒展了□体示意雪襟伺候自己洗漱安寝,“卓成让亲卫队跟着我,我也可以跟地方官们抖抖王卿的威风,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可不是,主子一定要让他们看看主子瑞襄王卿的威仪。”自家主子那么俊俏,可一定要盯好那些起了歪心思的姑娘。雪襟琢磨着,此次出行最大的危险也许不是暗处的令狐纯,而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及其家眷。大婚的当口给主子和王爷添堵的是是绝对不能出的!
雪襟决定,等下主子安寝了,他要跟风泱霜衣好好合计一番才是。
☆、第九十八章
传国玉玺在付东楼手里的消息传到成都,柏钧昊并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是十分镇定淡然。他甚至在心里跟自己说自己应该生气,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愈发颓丧。
比起母亲出身高贵自身能力出众的弟弟来说,柏钧昊一直都只是个陪衬品。如果不是有着长子的身份,恐怕他也会和四皇子五皇子一样根本不被人注意。被立为皇太子登基当皇上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错误,柏钧昊的手划过雕琢着金龙的座椅扶手自嘲一笑,传国玉玺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这个错误该被纠正了?
利用中书令制衡瑞王府,借助国师对抗王府和相府,甚至给柏钧和娶了一个出身低贱的胡人王卿,柏钧昊自认自己已经尽力捍卫自己的权位了,可奈何老天爷都向着柏钧和。
流着胡人血的相府私生子付东楼,先是做出了让人侧目的纺纱机织布机,又弄了湛露居博古苑邀买人心。被令狐纯抓走居然大难不死还得到了真的传国玉玺,文弱书生留守汉中竟然兵不血刃击退了令狐纯还把这位柱国上将坑得名声尽毁下落不明。
柏钧昊自认让柏钧和断子绝孙的一招棋却给弟弟带来了无限助益,思及当时国师对付东楼命相于柏钧和不利的断言,柏钧昊不得不重新思考木炎的立场和居心。柏钧昊思来想去,愈发觉得木炎原本就是瑞王府的人,只不过是后来倒向了自己,付东楼的命格一说纯属无稽之谈,只是后来风易之死才让木炎和王府结下了死仇。
但柏钧昊想不通的是,木炎一切作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木炎想要的绝不是单纯的名利富贵。
“陛下,国师求见。”李全的通禀声打断了柏钧昊的思路。
正好,与其自己猜来猜去的,不如当面试探一番。
“请国师进来。”
“难得国师请见,可是有什么急事?”
“参见陛下。”木炎躬身一礼。抬头看柏钧昊,木炎觉得今日的皇帝与往常有些不同,却也说不出何处不一样了,“陛下,臣听闻传国玉玺现在瑞王卿手中,不知陛下对此有何打算?”
“朕没主意,正为这事儿发愁呢,不知国师有何高见。”
木炎沉吟片刻,答道:“依臣之见,瑞王已然攻占长安,北燕令狐纯带了手下精锐消失无踪,北燕现在无暇对大楚用兵,哪怕收复长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调防长安的军队这一半日就要到了,陛下不如召瑞王还朝。”
“此时召瑞王还朝?”柏钧昊冷笑,“若是瑞王愿意献上传国玉玺,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瑞王不愿意,国师你说朕该如何应对?”
“陛下,臣近日来奉旨联络大楚的各大世族,王家谢家袁家皆表示拥护陛下。先帝在时太后虽是总领后宫的丽贵妃,可名分上终究是妾室,先帝并无嫡子陛□为皇长子继位是名正言顺的。萧家虽然碍于太后没有明确表态,但也暗示过愿意维持现在的局面。”
“瑞王固然武勋盖世,可治国并不只靠军队。有这些世家大族支持陛下,陛下自是无需担忧瑞王不肯献上玉玺。”
心中格外清明,柏钧昊听出了木炎话语里未尽的意思,他第一次如此笃定自己对木炎的猜测是正确的。
“事有万一,如果瑞王抗旨直接带着羽林军杀回来怎么办?朕是不是应该先一步调集地方驻军进京勤王?”
木炎蹙眉,沉思了片刻:“陛下,羽林军乃是大楚最精锐的军队,瑞王府在军中的威望颇高,陛下能调动的人马确实不多,且距成都较远皆不是三五日可到的。如果陛下有心调兵,还请早早准备,务必在瑞王班师之前调足人手。”
“这倒不难。”柏钧昊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木炎的神色,“但和弟与王叔皆是宿将,论统兵作战大楚境内怕是无有能出其右者,倘若调动军队进京勤王,谁做主帅好呢?国师可有人选能与瑞王府一战?”
柏钧昊对兵权看得一向很紧,柏钧和手里的军马他调动不到,其余听命于皇帝的驻军都被他用虎符牢牢攥在手心儿里。虽然如此,柏钧昊依旧担心瑞王府威望太高远胜于他的虎符,从而对统兵的将领管束愈严,地方的军务亦是必须事无巨细通过兵部核准才能执行。且不论这种方法是否能奏效,柏钧昊对于兵权的重视可见一斑。
木炎没想到柏钧昊会直接把选帅之权交给他,他原以为柏钧昊会自行决断的,这倒是出乎木炎的意料了。
长叹一声,木炎眉宇间的哀伤之意难以掩饰:“陛下,若是风易还在,臣还能想办法把他从北燕调回来供陛下差遣,可如今……臣不问朝政多年,又怎能调动军中大将?若臣有如此能耐,瑞王府也不敢这般嚣张了。”
“国师,大楚之内是否有人能挡瑞王,你我心知肚明。别说和弟现在手握传国玉玺,就算是没有玉玺,他想要皇位怕是也没人挡得住。”柏钧昊突然发现自己多年来的执着有些可笑,“当年先皇的诏书一经宣布,感到震惊的又何止是群臣,朕亦是不敢相信。朕在龙椅上坐了这七年,许就是一场梦罢了。”
“陛下难道是想……”木炎倍感吃惊,他原以为柏钧昊会与柏钧和来个鱼死网破,毕竟柏钧昊曾经对自己的皇位那么在乎。看来传国玉玺的事儿对柏钧昊的打击太大了……
“朕有意禅位给和弟。与其到时候丢了皇位丢了命,朕还不如自己识趣把皇位让出来,朕与和弟多少还有兄弟情分在,想来和弟就算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不会对朕赶尽杀绝。况且朕并无子嗣,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威胁到他。”
木炎听了这话不再多说,对柏钧昊行了一礼:“臣本就不是该过问红尘俗务的人,陛下既已下定决心,臣便回青城山了,愿陛下安康,长乐无极。”
木炎的反应让柏钧昊一头雾水。如果木炎是与瑞王府有嫌隙的便不该轻易答允自己退位禅让。如果木炎早就是瑞王府的人,那他之前帮着自己处处与王府作对又是何意?
瑞王能拿到传国玉玺全是靠付东楼,木炎是付东楼的老师,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徒弟有传国玉玺的线索?难道他当初从旁撮合自己的徒弟与王府联姻就是为了把玉玺给瑞王府?
愈发想不明白,柏钧昊烦躁之下抄起手边的茶杯砸了出去。事到如今他无法不去怨恨自己的父皇,若是没有当年那道匪夷所思的诏书,他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满心疑惑不解的不止柏钧昊,付东楼也有大把的疑问想找柏钧和寻求答案。他原本想在汉中等柏钧和回来问明白了再离开,但柏钧和明摆着是想让他早点离开,付东楼也不好拖延 。到底没能与柏钧和见一面,付东楼与江涵做了交割,又和翟夕公输哲道了别便带着赵师傅程师傅一起离开了汉中。
“两位师傅是怎么来蜀地的?”虽然离开了,但付东楼并不着急赶路,反而是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慢悠悠地在四川境内转悠,似乎根本没有去越州的意思。
“每个季度窑厂都要给王府送一批新瓷器,我们是跟着送瓷器的队伍一起到的成都。”赵师傅答道。
“两位师傅也知道,我与王爷大婚日子临近,此去越州路途遥远,怕是会延误了婚期。外销瓷的图样我已经给两位师傅了,不如两位师傅替我跑一趟越州登州如何?”
离开汉中不过是要柏钧和安心,付东楼没打算真的跑到越州去。出发了这几日这个念头愈发坚定,眼下到了益昌郡,此处正在成都汉中之间,付东楼决定让两位师傅先行离开自己一行人偃旗息鼓藏了行迹躲起来看看柏钧和究竟是想做什么。
“全听殿下安排。”
“主子,您不去越州了吗?”
付东楼见问话的是霜衣,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安排了十个军士送两位师傅离开,都妥当了才对霜衣道:“卓成要我在这个时间点上离开汉中,其间一定有蹊跷。我猜他是要去做一件危险性极高的事情,怕事情不成连累了我。我遵从他的意愿离开,但也不会跑到越州那么远。益昌离汉中成都都不远,我们在此处藏匿起来也许还能帮上卓成也未可知。”
“可是主子……”
“哈哈,不愧是本王的儿媳妇,和儿真是有福,能娶到你做瑞王卿。”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一众亲兵立刻绷紧了弦儿,却只见眼前一道人影闪过来人已经到了付东楼面前了。
愣了几秒钟,付东楼赶忙退后两步躬身行礼:“见过太上王。”
来人正是柏熠,或者说是房伯,柏熠并未以真面目示人。
一句“太上王”叫的一众亲兵面面相觑,风泱雪襟霜衣几个出发之前都被告知过柏熠没死,此刻立即下跪磕头道:“给王爷请安。”
柏熠撕掉了脸上的假面,舒展开刻意佝偻着的身体,一瞬间脱胎换骨由一位老汉变作了丰神俊朗的中年人,通身的王者气派浑然天成。
“你都正是受封瑞王卿了,还不肯叫本王一声父王?”
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付东楼怎么会改口,他现在和柏钧和的关系就像是领了证还没举行婚礼的两口子,柏熠一打趣付东楼脸就红了。
想着话茬儿给自己解围,付东楼见亲兵们还没回过味儿来,赶忙对他们解释道:“先代瑞王并未早逝,眼前这位就是,你们还不见礼。”
亲卫队里有些老兵是当初跟过柏熠的,自然认得出柏熠。之所以没行礼是被柏熠没死这个大消息镇住了,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不等亲兵见礼,柏熠摆了摆手,“罢了,现在不是讲这些虚礼的时候。你既然是想在此处销声匿迹藏起来,那便赶紧行动,待消停了我自有要事跟你说。”
柏熠亲自前来让付东楼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至于柏熠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付东楼瞟了一眼低着头的雪襟便明白了。
等到众人在一处荒废的村落安顿好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三个小厮和亲兵们一起去忙活反式,柏熠叫了付东楼在屋内说话。
“楼儿,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虽然你父卿与和儿都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付东楼一时间还不适应柏熠在“王爷”与“房伯”两个身份间变化,多少有些不适应,可见柏熠神情严肃也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请太上……”柏熠瞪了付东楼一眼,付东楼一抖立刻改了口,“请父王明示。”
“和儿并非是我皇兄的儿子,他其实是太后与你父卿的亲子。”
付东楼:“!!!”
☆、第九十九章
柏钧和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太后和顾贤的儿子,也就是说,顾贤给先帝和太上王两边戴了绿帽子……
有了这个认知,付东楼对顾贤的崇敬之情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或者说,顾贤这本事大的,简直不是人!
历史上正八经嫁给男人还不被人诟病的,在付东楼的印象里只有顾贤一个。睡了皇帝的老婆不但没死还呼风唤雨的……也实在是凤毛麟角。背夫偷人被丈夫知道还依旧恩爱和睦如胶似漆的,顾贤恐怕是空前绝后了。至于睡了皇帝的老婆还要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皇位的,恐怕除了吕不韦也没人干过了。可柏焱不是嬴异人那个怂货,他是马上得天下的开国皇帝啊!
柏熠见付东楼一时怔忡半点反应都没有,也没着急解释,而是凝视着付东楼的眼睛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丝表情。
“父王……您知道卓成不是您的亲侄子不是柏家的血脉,却还同意让他登基?”再怎么说柏焱也已经死了,柏熠作为柏家现在最有实力的人居然愿意把自家江山拱手让人,实在是不可思议。如果柏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讨顾贤欢心,那王太卿殿下绝对是赛过妲己褒姒的倾国之人了。
柏熠没有答话,而是一笑:“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不在乎卓成是否是私生子。”
付东楼不知道顾贤已经把自己的底细告诉了柏熠,“我不也是私生子。”
“可我知道你实际不是。”
“殿下告诉您了?”付东楼一愣,随即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卓成的私生子身份有什么好计较的。我想和卓成在一起是因为他对我好。而且我认为卓成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瑞王的身份固然提供了很多便利,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足够优秀努力。”
“他的真实父母是谁又不是他自己能够选的。”付东楼摊手,“只要不是特别不通情理那种,我想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有这份心胸当真难得。”
付东楼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逃不过柏熠的眼睛,如果付东楼对柏钧和有一丝嫌弃,柏熠都会重新考量他们的婚事。并不是柏熠吹毛求疵,实在是他们未来的地位太过特殊,任何细微的矛盾都有可能给江山社稷带来不好的影响。
柏熠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与你父卿、太后还有先帝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外人并不知根底。先帝之所以立昊儿为太子把和儿过继给王府,就是因为知道了和儿的身世。”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柏焱身为皇帝,肚子里简直能过航母了。自己戴了绿帽子还把便宜儿子过继给亲弟弟接管国家军队,付东楼找不出任何词儿来形容柏焱的心胸了……
“太后出身世家大族,所嫁之人又是皇帝,怎么可能……”
付东楼的不解是任何人都会产生的,柏熠此来就是为了和付东楼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并不着急,而是将当年之事徐徐道来:“太后萧彤锦是萧家嫡宗的嫡长女,你父卿年轻时才华出众玉树临风,顾家不仅底蕴深厚更是富甲一方,于是你父卿得了萧家家主的青眼,与太后有婚约在先。”
“后来安禄山起兵反唐,我与皇兄见李唐皇室朝不保夕便揭竿而起欲光复大隋。萧家本就与我柏家有旧,见我兄弟二人逐渐成了气候,便毁了与顾家的婚约将太后转而许配给我皇兄。”
“呵呵,顾家虽不如萧家煊赫,可也不是小门小户吧,萧家真是势利眼。若是想光宗耀祖,为何不靠家中的男人自己打拼搏功名搏武勋,偏偏要靠女儿家的裙带关系,也不觉得丢人。”付东楼原想说,就算是个女儿家也一样可以出去打拼。但这个年代容不得女人出头,武则天又如何,还不是临死前去了帝号。柏熠这么一说,付东楼真心觉得萧家不上台面。
“太后对你有些成见,可若是她听了你这番言论,怕是要对你另眼相待了。”柏熠拍拍付东楼的肩膀,“太后当初和你想的一样,她是极有傲骨的人,对你父卿又是芳心暗许,所以便在大婚前一天偷偷找到你父卿对他下了药,这才有了和儿。”
太后娘娘,您真是人才啊。奉子成婚奉的是别的男人的子,现代姑娘都没几个敢向您学的。不过萧彤锦敢爱敢恨的性子还是很叫付东楼佩服的。
“太后在大婚当夜就告诉皇兄自己并非完璧,所爱之人乃是顾贤顾奉瑾。皇兄十分惊讶,但皇兄平生最欣赏的就是直白大气的性子,又知道自己算是横刀夺爱,便没有责怪太后。”
唐朝风气开放,对女子的管束不似后世般严苛,柏焱的做法付东楼可以理解。毕竟当时柏焱娶萧家嫡女可以算是高攀,为了复国大计忍让一二也有可能。
“先帝在的时候太后一直只是贵妃,可凭借太后的家世才貌,封后是顺理成章的事。难道太后始终未能封后就是因为这个?”
柏熠本没打算这么快就说到封后的问题,可付东楼提出来了他索性就不避讳了:“并非如此。太后是皇兄三书六礼娶回家的正妻,她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都足堪后位。皇兄一直不封后只不过是因为他心中另有他人,正巧太后心中所属也并非先帝,两人算是互不相欠。”
“可到底是多年夫妻,若说他们之间毫无夫妻之情,也断然是骗人的。皇兄在世时后宫之中除了太后再无高位嫔妃,太后对皇兄何尝不是尽了做妻子的心意,他们俩只能说是彼此错过了,终究不能像我和你父卿一般贴心。”
“先帝心中有人为何不娶回来?难道他喜欢的是北燕的姑娘?或者他喜欢的是别人的妻子?”其实要付东楼说,喜欢上别人的老婆都不算什么,中国的皇帝里君夺臣妻的龌龊事不少,柏焱都喜欢人家到终身不立后的地步了却不想法子把人娶到手,也不知他矜持个什么劲儿。
“都不是……”柏熠忽然面露尴尬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皇兄对我一直存着不伦的念头。可他是皇帝我是王爷,为了彼此千秋万载的名声计较,也为了彼此一生的功业,他只能一辈子把这个念头藏在心里。”
付东楼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暗暗庆幸自己这口茶没喝进去,否则定会呛死。
汉朝皇帝喜欢养男宠,唐朝皇帝喜欢搞乱伦,于是史家有脏唐臭汉的说法。大楚皇室这混乱的四角关系要是公之于众传之后世,那史书的评价肯定是……呵呵……呵呵呵……大家都懂的……
兄弟乱伦说出去虽然不道德,可付东楼打心底里替他们觉得悲哀。同性恋在他眼里不算个事儿,他自己就是gay,可兄弟之间……真是应了那句话,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眼前的柏熠和死了的柏焱真是现成的悲剧。
“难怪瑞王府享有殊荣,想必先帝把对您的感情全都转化成了地位权力,尽他所能对您好了。”
最窘迫的话都说了,柏熠见付东楼虽然吃惊但并没有太大排斥,心里宽慰,语气更加柔和:“我当初,说是大楚的一字并肩王也不为过。”
“我不明白的是,先帝似乎对殿下……呃……父卿”又被柏熠瞪了一眼,付东楼再次被迫改口,“对父卿也很好。按理说父卿与先帝算是……双重的夺妻之恨?”
自己被付东楼归为“妻”,柏熠敲了付东楼脑袋一下,“什么破比喻。”
“哎呦,我这不是词穷了么,父王您别跟我计较。”
“你父卿当初对太后虽有好感,但更像是兄妹之情。太后对他下药之事,他对太后恨不起来却是颇为自责。说起来要不是因为这个,你父卿也不会离家游历,更是不会与我相遇。我和你父卿的故事你在成都随便找个茶馆就能听一段,虽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玄乎,可你父卿当时确是利用了江上大雾救了我和我的军士。”
“你父卿文武双全,我早年也有几篇兵法策论被人传颂,我和你父卿未见面前算是神交已久,他当初是特地赶去救我的,说来也算不上是偶遇了。”忆起与顾贤的过往,柏熠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一种极有磁性的温柔,仿佛一个漩涡,直把人生生吸了进去。
“这一役之后,你父卿随我回了军营,皇兄是惜才之人,得了你父卿的才华与顾家的财力襄助自是如虎添翼。你父卿几次救过皇兄的命,皇兄与你父卿之间乃是患难与共的君臣兄弟之情,我又与你父卿两情相悦生死相许,所以后来皇兄知道了和儿身世的时候,未能狠下心对你父卿下手。说起来终究是我们三人都对皇兄有愧。”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