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米虫 作者:莫青雨
正文 第18节
米虫 作者:莫青雨
第18节
林冬似乎觉得可行,眨巴着眼去看臧飞龙。
臧飞龙皱眉,“我没说我不答应。”
章子柬笑呵呵,“其实我还有个条件,希望林兄也能一起答应了。”
臧飞龙抬眼看他,章子柬慢慢道:“我有个远方表妹,到了及笄的年纪。样貌不说沉鱼落雁,但江南人家的小巧碧玉还是有的,我正愁找不到一个好夫家。”
臧飞龙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章子柬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顿了顿,才继续道:“若是林兄答应,我就选个大吉日子将表妹嫁于你,如此一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嘛。”
说着还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钱都是小事!其他更是什么都好说!”
林冬显然呆了呆,低下头沉默了下去。
臧飞龙危险地看了章子柬一眼,刚想劝林冬再吃点,却见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我……先回房了。”
臧飞龙紧张,跟着站起身追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将林冬的碗端了,又挑了些他喜欢吃的菜,这才继续追过去。
阮儿在一旁看得真切,眼里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
“这个男人,别看莽撞不懂事,一颗心却是真真的。”
章子柬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怎么,羡慕?”
阮儿听着他那语调,不经意就抖了抖,谄笑:“怎么会……这世上真爱比不过金银珠宝,天长地久比不过一朝富贵。”
章子柬冷笑:“我看那林冬就不是个值得臧飞龙这么掏心窝的主,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我所愿。”
阮儿没吭声,安安静静看着门外,眼底那一瞬的动容收了回去,换成一层不变的谄媚和世故。
这些人她见得多了,章子柬也见得多了。人总是被人教会怎么活下去的,只是可惜了。
臧飞龙追着林冬进了屋子。门一关,手里的碗就被人抢过去了。
林冬捧着碗呼哧呼哧吃,还道:“今儿个菜的味道倒是好了许多。”
臧飞龙翻白眼,“我大清早起来让人出去多买了些调味料。”
他还专门写了个单子,让厨房照着做的。
林冬对他竖大拇指,“干得好!”
臧飞龙却是笑不起来,撩袍在桌边坐了,看他,“你早猜到了?”
“嗯?”
“他会用联姻的办法。”
林冬还笑:“这可是天大的便宜落到你头上,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臧飞龙冷了脸色,“你说真的?”
林冬缩脖子,“说说都不行啊?”
臧飞龙瞪他,“就说怎么办吧!”
“他要嫁给你的,绝对不是什么真表妹。”林冬摇头,“不知从哪儿糊弄来一个闺女塞给你就说是一家人呢。你没官没钱没权,这么好的事白给你才有鬼。”
臧飞龙皱眉,“那我还答应?”
“你被蒙在鼓里,你能不答应?”林冬道:“而且这是他考验你的时候,你过了这一关,他才会放心让你办事呢。”
“难道真要娶?”
“其实真的娶了,才正经好办事。”林冬道:“如果你跟那女子互生了情愫,大不了日后报完仇,陪着她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女人要的不过是一生安稳归宿。”
臧飞龙冷冷道:“我办不到。”
林冬看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如果臧飞龙是个为了报仇大业不顾无辜人幸福的家伙,他也不会这么帮了。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
“什么字?”
“拖。”
臧飞龙盯着他满是油的小嘴,不知道该吻下去还是该咬一口。
“你当章子柬是笨蛋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
☆、第四十六章黄雀在背后
“章子柬不是笨蛋,但别人也不一定是笨蛋啊。”林冬眼睛眯起来,“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黄雀?”臧飞龙没转过弯来,“谁是黄雀?”
林冬没吭声,叼着筷子想了一会儿。
“今晚我要去一个地方,你把章子柬拖住了。”
臧飞龙皱眉,“你去哪里?危险不危险?”
“危险的地方我才不会去,万一又被你临阵……”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眸光斜过去看了臧飞龙一眼。
臧飞龙好不尴尬,半响才道:“不会有下一次的。”
林冬撇撇嘴,这事在他心头算个疙瘩,就算嘴上说揭过去了,一旦触及同样的事,心里还是抽抽的疼。
“反正不危险。”林冬捧起碗呼呼吃完,将碗塞给他,挥手,“去吧去吧,就说我暂时不见你。”
臧飞龙无语地看了眼吃空的碗,那叫一个干净,一粒米都没剩下呢,道:“这还叫不见?”
“吃饭和见你是两码事。”林冬找帕子擦嘴,一边头也不抬,“看着你又不会饱。”
臧飞龙嘴角抽了抽,转身开门出去了。等走过了长廊,他才慢半拍的想起来:这小子最近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怎么跟自己说话呢?
……
晚饭点刚过,阮儿的侍女从外头进来,看着饭厅一桌子人摇头。
“林公子只把吃食端进去了,却没说要见人。”
阮儿哭笑不得,这小孩,装深沉也不忘吃东西呢。
章子柬却是意料之中,他估摸着,这林冬是在装给人看呢,至于是给谁看……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担心的臧飞龙。
哼,反正不是装给我看的。
“来来,林兄,咱们先吃。”章子柬开口劝道:“也许林小先生身子不舒服,一会儿我让大夫去瞧瞧。”
臧飞龙嘴角抽搐,心里想:骗谁呢?身子不舒服还惦记着吃?
章子柬显然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但他是故意的,转着弯的道:“是不是大哥要娶嫂子,所以不开心啊?”
臧飞龙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阮儿暧昧道:“老爷,都是你这条件开的,让人家多为难。”
“这其实是件好事。”章子柬和阮儿一唱一和,一边看臧飞龙,“你和我章家坐一条船,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想林小先生也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闭门考虑。”
就算是臧飞龙再迟钝,也该听出这意思了。
章子柬果见他变了脸色,还补充道:“当然,若是臧先生不愿意,我自然也不能勉强你。”
臧飞龙放了筷子,转头看四下的仆从,“让他们走开。”
章子柬笑了笑,对周围人挥手。
很快包括阮儿在内的其他人都撤下去了,门被关上,偌大的桌子边只剩二人对坐。
臧飞龙道:“我不会委屈林冬的。”
章子柬没急着回答,先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慢慢道:“臧兄认定一件事就不会回头,我认为这是好事,我也十分感动。但是……”
他加重了一点语气,仿佛一个长辈劝诫晚辈,“你想过世俗的眼光没有?想过林小先生是不是真的能接受?”
臧飞龙皱眉,章子柬了然。看样子林冬并没有答应过什么,两人多半只有鱼水之欢罢了。
“我看林小先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多迂腐。如今跟着你,不过有所图,日后若能有升官发财的路,谁不会去走呢?那时候该娶谁家千金谁家小姐,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臧兄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两袖清风,爱做什么做什么。可我看林小先生不是吧?至少他还没有断了他林家香火的想法,我猜得对不对?”
臧飞龙一口闷了酒,低着头不说话。
章子柬幽幽道:“赤子之心得来不易,何苦给一个不值得的人。”
臧飞龙咚的一下放下酒杯,章子柬摆手,“你别恼,我也不过是看不下去罢了。当然,林小先生如此可爱,会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臧飞龙又开始喝闷酒,章子柬见他不说话,就一边劝一边两人推杯换盏。
这边喝着,那边院门里,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林冬偷偷摸摸从房间里溜了出来。
为了表示信任,章子柬并没有派侍从在这院子附近,林冬早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轻车熟路的出了院子,绕到了屋后的茅房附近。
章家的茅房并排几间,旁边还立着一颗高大的银杏。
他躲到银杏后头,先搬了几块砖垫脚,随后搓搓手,开始吃力的往树上爬。
别看林冬平日软软的,这会儿拿出吃奶的力气,爬颗树居然也没问题。人都说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林冬幼年山野里跑惯了的,也不娇气,爬树掏鸟窝这种事也是做过的。
只是这也许久没碰过了,体力有些跟不上。
等他坐上枝头,已经累得如牛喘,再左右看看,有几个丫鬟捧着木盘子从前头长廊经过。他赶紧缩在树叶里头不动,也亏得他身子小小的,平日也不会有人去注意树上是不是有人,这才没被发现。
等到人走远了,他探了个脑袋从树枝上往墙外看。
有辆马拉车慢腾腾从墙外的小路过去了,车夫还哼着歌,等到对方离远了,林冬闭了闭眼给自己打气,双手离开树干扑上墙头,连爬带踹的将自己扔过了墙头。
这墙虽不高,却也不低,过去之后预料之中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林冬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半响才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巴。只觉得屁股像摔成三瓣儿了,手肘和肩膀也磕得死疼。
再看双手,爬树时划破了手心,指甲因为刚才翻墙,硬生生抠出了血来。
这身上的痛和手上的痛不能比,十指连心呢。林冬瘪了个嘴呼呼吹气,捂着手指头低着脑袋从墙后的小路追上了那辆马车。
“马夫!”他小小声地喊。
那马夫回过头来,狐疑打量,“这位公子……有事?”
“我要去一趟扬州城,带我一程吧。”
那马夫看天色,“都这个时候了,进城得晚了。”
“没关系,能赶上关城门就成。”他从荷包里掏出钱塞过去,“帮帮忙。”
马夫一见那么多钱,立刻笑了,让他上了马车,马鞭子一挥,喝的一声往扬州城赶去。
索性离得不是太远,马夫又一直催促马儿,一个时辰就到了门口,刚巧遇到要关城门。
马车呼啦啦冲进去,随后在城里放慢了速度。
“公子找谁?”
“找一家姓李的,生意人。”林冬道:“你知道吗?叫李言的。”
“哦……李少爷,知道的。”马夫让马儿转了个向,从一个小巷子绕过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座大宅门口。门口蹲着的两只石狮子在灯笼照耀下显得有些严肃。
林冬谢过马夫,理了理衣襟上了石阶。
拉起硕大的门环叩门,咚咚几声门响,很快就有门房来了。
门被拉开一点缝隙,门房皱着眉看灯笼下站着一个像从泥巴堆里爬出来的小家伙。
“哪家的孩子敲错门,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去去!”
林冬赶紧道:“我是找李言,李公子的。”
“找我们家少爷?”门房愣了愣,“你是谁?”
“你就说林冬找他。”林冬报上姓名,怕门房将自己晾在这里不搭理了,补充了一句,“误了事有你好看的。”
那门房疑惑,但又不敢背上误事的名头,只得让他等等,自己找人禀报去了。
又隔了会儿,李言亲自迎了出来。
“我当是谁,这不是林……”他一眼看见林冬的样子,后半截话在舌尖一溜,改口道:“你怎么这幅样子?被欺负了?”
林冬看他,“若是被欺负了,你管不管的?”
“管。”李言笑眯眯,一边让下人去准备一套新衣服,又让人去打热水给林冬洗洗脏脸。
林冬懒得理他这一套,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道:“你说的要算话,我们可是被你连累的。”
李言装作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林冬进了屋子,刚巧下人捧着热帕子来了,他接过往脸上一抹,顿时舒服了好些。
“别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用我们来算计章子柬的吧?”
李言眼神一凛,之前那笑眯眯的气息顿时从他身上散了开去,眨眼之间换成了一身森然冷意。
他眼睛往几个下人处一看,那些人立刻躬身退了出去,还帮忙关上了门。
李言又转眼打量林冬,半响才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林冬拉过一根椅子坐了,也不怕自己一身泥脏了人家屋子,只道:“一开始还真以为你只是好管闲事,所以才让我们帮忙查那采花贼的案子,可后来你故意透露章子柬的信息引我们过去,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李言高深莫测,“哦?此话怎讲?”
“会让我们帮忙查采花贼,完全是因为章城突然出现吧?”林冬道:“你一个大少爷原本没打算管这事,可因为章城,你的注意力才放在了我们身上。”
说起来这个章城也算个罪魁祸首,因为他的诬陷,才开始了一切事情。
这个巨大的阴谋卷进了无数人,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掌握了最关键的部分,可恰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o)/ 李言的小九九终于被揭发了啊~~
☆、第四十七章窥冰山一角
一个巧合引出绝对不巧合的一面,有心人自然办有心的事,若不是林冬在采花贼案子过了不久就怀疑起李言的用心来,可能他和臧飞龙两人还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李言看了林冬一会儿,才慢慢笑起来道:“我突然觉得,有点喜欢你了。”
林冬眨巴眼睛看他,“我以为你一开始就喜欢我呢。”
起初在夜市上碰见,他打量的神色就让林冬微觉不快。那模样不似看叶霸天、臧飞龙等人时的礼貌,仿佛他们并不平等。
李言勾了勾嘴角,撩袍也在林冬手边坐下了,道:“之前觉得你长得可爱,以为必定会被章子柬看上,没想到你居然大大方方在章府来去自如……”李言伸手想勾起林冬下颚,被林冬微微后仰闪了过去。
他丝毫不尴尬的收回手,看着他道:“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跟在你大哥身边太埋没人才了,不如过来跟着我?”
林冬摇头,“所以我讨厌为官。”
“?”李言不明白他话题为何突然跳跃了,疑惑看他。
“你有才,来跟着我吧,你不错,跟着我以后荣华富贵没问题……”林冬学了学章子柬的样子,又学李言的样子,随后撇嘴,“说来说去都不过为了自己而已。”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李言大笑,眼底却未渗透笑意,整个人看起来皮笑肉不笑,诡异得很,他定定看着林冬的眼睛,“可这世上谁人不是为了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冬看他一眼,“至少有的选择,不用让自己这么累。”
“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天降大任,或者你可以叫它责任感。”李言转过脸,漫不经心看着墙上一幅山水画,“当你必须去做一件事时,不会有轻松这种说法。”
林冬哦了一声,微微挑眉,“章子柬也觉得自己在做大事。”
李言冷哼了一声,“大事也分善恶,也分人心。”
“那你的人心呢?”
李言斜眼,突然一笑:“差点被你这小子套过去了。”
他叫来下人,端上热茶,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小孩塞了一杯,慢条斯理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和章子柬不是一路人,我要做的,是将他拉下马。”
“所以采花贼只是一个投石器,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再找个借口将我们引去章府。”林冬摇头,也亏得这人用尽心思。不知道冲着这一点该不该鼓个掌。
“那个叶霸天……”李言道:“他竟然对这些事如此感兴趣,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如果没有叶霸天呢?”林冬看他,“你打算怎么引我们去?”
他和臧飞龙一开始本打算直下杭州府的。
“一个月之后,章府会有迎亲。”
林冬愣了愣,“所以?”
“我本打算留你们到那时候,然后在迎亲大会上,让章子柬碰上臧飞龙。”
林冬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章子柬打着迎亲的招牌,其实是接手从洛阳运来的一批货物。那批货物是什么我们暂且不知,但一定很重要。我知道他如今缺能干的人手,这时候给他送去一个他是绝对不会放走的。”李言喝了口暖茶,淡淡道:“臧飞龙功夫极高,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更别说章子柬那个眼光霸道的人,迎亲大会,按照这边的风俗,会宴请周围乡亲,得到祝福,我只需要找个借口让你们去大会上看看,再找人暗地里袭击你……”
李言挑眉,“臧飞龙如此保护你,定然出手,他一出手,事就成了一半了。”
林冬不得不说,李言这个人心思慎微。他分明将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只是叶霸天的到来,省了他的时间。
怪不得他对叶霸天、季乐如此殷勤。
林冬突然又想到:“你怎么能确定,我们会待一个月?又怎么能确定,我们会对那什么迎亲会有兴趣?”
“扬州美食多着呢。”李言突然道:“你吃过的还不及一半,我们临江,河鲜海鲜……”说着李言转着杯子道:“你可试过亲自钓一条鱼,然后在河边烤着吃?”
“那有什么?”说是这么说,林冬却咕噜翻了下喉咙,“来的路上,我烤的东西吃得可多了。”
“不一样。”李言摆摆手指,“我们有专门的调料和酱汁,那是你在野外露宿不能比的。试想想,一尾新鲜鲤鱼,去鳞剖肚,洗干净血丝,架上木枝摊开了烤。烟熏里鱼香慢慢溢出,这时候往上刷第一层特质的香油,油会浸入肉中,慢慢烤至皮肉翻脆……”
“停!”林冬抱着茶杯一个劲吞口水,只觉得吃饱没多久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会败在一件事上,那一定是吃,不会有错。
李言似笑非笑看他,“还需要我举其他可能性吗?”
林冬皱了皱鼻子,喝了口茶,缓了缓满脑子香喷喷的烤鱼,道:“如果你和章子柬不是一路人,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反对昊天的?”
李言一愣,“你知道多少?”
林冬耸肩,“看你肯告诉我多少。”他把杯子放下,坐端正,肃容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如果你要对抗昊天,我大哥是不可或缺的人。”
李言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你们认识昊天?”
“我不认识,但我大哥认识。”林冬想了想,“昊天也许也认识他。”
李言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究竟怎么回事?”
林冬摇头,“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和什么人在合作。”
李言沉默良久,“我不能说。”
“那我也不能说。”林冬站起来,“但我可以回去告诉章子柬,我和大哥是怎么认识李少爷的。”
李言唰地站起来,一把捏住了林冬的手腕子。
他用力大了点,林冬吃痛的皱眉,却没吭声。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大哥定然会为我报仇。”林冬无所谓道:“到时候你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李言狠狠看了林冬良久,慢慢道:“我现在又觉得,你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得恭喜你治好了眼疾。”林冬笑了笑。
李言额角抽搐,半天才松开手,目光看了看林冬被捏得几乎泛青的手腕,见小孩脸上并没有惧意和愤怒,半响才道:“你真的只是个贪吃的书生?”
“就我自己来看,是的。”林冬甩了甩手,看他,“你以为谁和你们似的,总喜欢将自己卷到危险地方去?我不过想好吃好喝而已。”
李言似嘲非嘲:“看来你也不太如愿。”
“人生不就是这样么?”林冬耸肩,“你考虑好了吗?不过我想,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李言眼神凶狠,仿佛光是这样看人,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林冬摇摇头,“算计别人之前,就要预料到,总有一天会被人算计回来。总是让你得逞的这种好事,并不存在。”
李言转过头深吸几口气,好半响,他才道:“我怎么确定你不是章子柬派来的人?”
林冬睁大眼看他,“这是反间再反间?你不觉得你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李言冷笑,学着林冬刚才的口吻:“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林冬无语,半响才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大哥要被章子柬招揽,条件是必须与他指定的人联姻。”
李言看他,“那不是正好?章家也算是有头有脸。”
“有头有脸不代表我们就没头没脸。”林冬道:“我们走我们的路,吃我们的美食,何苦被卷进来?”
李言一愣,这才后半响地发觉了一件事。他眯起眼,“你们也有打算?”
“不然呢?被你们玩得团团转?我们大可以直接走人。”林冬道:“以大哥的功夫,走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们也不会知道。”
李言想起刚才他的话,“你大哥当真和昊天认识?”
“真要说来,算有过节。”
李言又盯了他一会儿,才道:“你大哥不想联姻,但又必须攀住章子柬这层关系?”
林冬一拍手,“你总算明白了!”
李言无语,转脸想了一会儿,手指在桌沿轻敲。
“既然如此,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李言道:“我与李省是一路的。”
林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如今的兵部尚书李省?!”
李言点头,“如今朝廷分昊天派和李省派,支持李省派的人都是要将昊天拉下马的,反之亦然。”
林冬明白了,摸了摸下巴,“三司呢?”
“他们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需要参与这些事。不过坐山观虎斗罢了。”似乎想起什么,李言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冷嘲:“连当初提拔昊天,许诺要他坐上司空之位的现任司空大人,如今也是不闻不问。我看他们是巴不得朝廷争得不安宁,他们的位置才更加稳固。”
林冬一挑眉,果然姜是老的辣啊。这么说来,连昊天也不过是三司利用的棋子罢了。
揉了揉眉心,林冬觉得脑仁疼。
起初就是为了远离这些尔虞我诈才离开,如今还是被卷了回去,真不知道该哭该笑。
“我要你帮我们一个忙。”林冬道:“有来有往,我们打入了章子柬内部,你总不能袖手旁观,等着分好处。”
李言挑眉,“你说。”
“帮忙拖着章子柬,或者找个办法,让大哥不用联姻。”
李言看他,半响才道:“其实你也知道,联姻,才是最好的打入内部。”
林冬一瞬不瞬地看他,“我不会这么做,大哥也不会。”
李言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若有所悟,隔了会儿才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面条君和漠漠君的手榴弹,地雷。十分感谢乃们的支持~爱乃们!!=3=~~
今天可能有双更,咱也不确定,看晚上时间。总之尽力!!如果11点之后没更新,那就只能改天补了~=3=
☆、第四十八章强力的后盾
“办法想到了吗?”林冬看天色不早了,唯恐那边察觉,皱眉催促。
李言微微挑眉,他的五官算不上英俊,但华贵气质在那里,就算只是普通的面容,也彰显出一份独特感来。
“要让章子柬打消联姻的想法,这本来就不容易。就算我插手,我要用什么理由?”李言道:“难不成派信一封,章子柬,这个男人我看上了,你不能让他娶你的表妹?”
林冬嘴角抽了抽,“你在开玩笑吧?这不是逼着我大哥上花轿吗?”
噗……
李言差点被他的这番形容弄得笑出声来。
“那你说怎么办?”李言眨眨眼,无辜得很。
林冬看他,“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李言更无辜,“为何这么肯定?还是说,你也想到了?”
林冬皱鼻子,软嘟嘟的脸惹得人想伸根手指头戳下去。
“你们就不能一天不考人吗?”林冬道:“直接说出来有多困难?从我嘴里听到它是会开出花来吗?不要让我一天到晚都像在考试一样!”
林冬这怨气也算憋了良久,以前做人的门客,虽说也是出主意为主,但也不似今日般总是不断转着脑袋瓜。
一会儿这个算计,一会儿那个心眼。他要注意这个,警惕那个,要说不累,那绝对是假的。
李言笑了,“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考你了。”
林冬叹气,同时也不想再跟他拖下去了,直接道:“唯一的办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好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言抚掌,“具体呢?”
林冬翻个白眼,“你和大哥产生一次冲突,只要让章子柬相信他和你,或者说和李省一派有旧仇,那么自然就是朋友了。”
李言笑眯眯,眼神里藏了欣赏,“你这小脑瓜,鬼点子还真挺多。”
林冬哼了一声,“看来这个答案你很满意了?”
“满意。”李言眨眼,“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办法。”
林冬差点咬到舌头,不敢置信,“你当真没想到这个办法?”
“我没骗你,是你自己不相信。”李言笑呵呵,随即又学林冬的口吻道:“算计别人,就要预料到有一天会被人算计回来。”
说着还一耸肩,“风水轮流转啊,出来混,总归要还的。”
林冬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原本以为李言是个藏着黑水的老狐狸,可现在看来,他根本从骨子到血液里都是天生的黑!
也难怪,混官场权势的,没有个手腕,哪能好好活到现在。尤其如今朝廷局势本就一触即发。
李言道:“这办法我收了,明日就让你看看效果。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你那大哥,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和昊天有旧仇?”
林冬起身出门,边道:“我只能告诉你,他原名不姓林,也非我亲大哥,家族被昊天陷害导致只剩下他一个,他背的是血海深仇。”
李言皱起眉头,“家族……有多大的家族?”
“世代功勋,大家族。”林冬推开门,门外小厮站着,手里捧着一叠新衣。
看样子他已经站了许久,只是没得到允许,一直未出声。
林冬皱眉看李言,“你故意的……吝啬鬼。”
李言好笑,“你出来一身,回去一身,真当章子柬看不出来?”
“我是溜出来的。”林冬挑眉,不过也没多话。绕过小厮走出去,李言在身后道:“等等,我找人送你。”
林冬背对着李言撇嘴,暗自咕哝:算你识相!
李言派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是他的贴身侍从,功夫也很不错。
男人蒙着面,只露出上半截一双好看的眼睛。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手臂上绑着黄色布巾,腰上挂着个木牌。
他背着林冬施展轻功,簌簌风声从耳边过去,速度比马车快了许多。
来时用了一个时辰,回去却只用了一炷香不到。男人将林冬放在茅房旁边的银杏树上,跑了这么远,气都没喘一下。
“属下回去了。”男人不卑不亢,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漠,微拱手就要离开。
林冬拉住他,“等等。”
男人回头,见小孩从荷包里摸出一颗杏仁糖来,塞到他手里。
“补充糖分很重要,另外,谢谢你。”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副大牌的样子,随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攀着树干滑了下去。
男人在夜色里有些诧异,看了看手心里的糖,又看那偷偷摸摸绕回院子去的小身影,蒙面下的脸似乎微微动了动。
林冬回到院子里,又叫人送了一份吃的来,将脏了的衣服换下塞进床底,等到他整理好自己,臧飞龙和章子柬醉醺醺的过来了。
两人足足喝了五坛子竹叶青,章子柬都要找不到北了,还一个劲拍臧飞龙肩膀。
“我说兄弟!有我章子柬的好处!就有你的!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以后你要多少!我给你找!找最好看的男宠!随便你养着!”
臧飞龙只是嘿嘿的笑,脸上一团红晕,眼神迷离。
他脚下倒还走得稳,但仔细看也能发现有些虚浮。
林冬站在门口看着二人走近,他微微皱眉,浓重的酒精味直冲鼻端。
章子柬大着舌头,“臧兄!一刻值千金!”
臧飞龙不断点头,打了个酒嗝。
“我不打扰你!”章子柬回身,给了林冬一个笑脸,晕乎乎道:“小……先生!”
林冬看他。
“你大嫂,美!”
林冬:“……”
“你……多担待!”章子柬突然哈哈哈的笑起来,随后被下人扶着往另一头去了。
臧飞龙歪着身子挤进林冬身后,林冬关了门,捏着鼻子看他,“真醉了?”
臧飞龙在桌边坐了,打了个酒嗝。抬起袖子闻了闻,皱眉,声音倒是清晰,“臭。”
林冬道:“我让人给你打水,洗个澡。”说着,跑出去招呼人去了。
等他回来时,臧飞龙正趴在地上。
林冬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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