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米虫 作者:莫青雨
正文 第20节
米虫 作者:莫青雨
第20节
做好这一切,他为了报恩,便答应在臧飞龙不需要他之前,都陪着他们。
反正无论是船还是马车,多少都需要一个人帮忙。
林冬是在接近杭州的时候突然染了病。大概是一直在林子里穿梭着走,潮气太重,进了身子。
入冬前一天下了大雨,当天夜里气温就直降,小孩几个喷嚏打下来,当时还觉得什么,第二日就发热了。
好在那马夫照顾病人习惯了,当即就在林子里找了几味最常见的草药,熬好了让林冬喝下去。
那药真叫一个苦啊……对于林冬这种味觉异常敏感的人,简直如同下了一回地狱。
一碗药灌下去,他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没有了。不过当天热度倒是降了些,几人赶紧赶路,希望再下一次发热前找到大夫。
还好当时已离杭州不远,又赶了五天林冬热度上来了,病得比之前还严重,他们也进了杭州城。
在路边发现有姜汤,臧飞龙二话不说先给林冬灌了几碗。果然这会儿开始出热了,小孩被捂在被子里,先前还说被子里冷,这会儿却是热。
汗水很快打湿了衣服被褥,小孩整张脸红都不正常,那边马夫也带了大夫过来。
把了脉,开了药方,大夫道:“他气血不足,身子虚,虚不受补,大鱼大肉的滋补品就别让他吃了。最近吃得清淡些,鸡肉是绝对不能碰的,还有,他这病有外寒所致,也有太过疲劳所致。”
“疲劳?”臧飞龙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大夫看了他一眼,一边起身收拾药箱,“总之,让他好好休息,年纪轻轻的积劳成疾,老了以后怎么办?”
大夫大概认为臧飞龙是小孩监护人,还瞪了他一言,语气也不太好。
臧飞龙只得听着,也多给了些钱,恭恭敬敬送大夫出门去了。
“再有其他不舒服就来找我。”大夫道:“这药喝几天寒气就该出来了,就怕还有其他问题,别留下后遗症才好。”
臧飞龙听得心惊肉跳的,好好一人,怎么说落下病根就落下了呢?
送走大夫,马夫去厨房煎药。臧飞龙进了屋子坐在小孩边上看他,此时林冬已睡沉过去了,前一刻还在闹要吃东西,这会儿却睡得死沉。
臧飞龙莫名有些心慌,抬手探了探小孩呼吸,确定平稳,又摸了摸脉搏,确定还跳动着。
伸手拂去他脸上因汗水而黏住的发丝,臧飞龙左右看看,找来一张干净的抹布,小心的给他擦拭身体。
“你干什么!”
门外突然吵闹起来,声音太大,臧飞龙眉头一皱。
“对、对不住啊几位爷,我不是故意……”
“说句对不住就完了?这是开水啊!你不知道开水有多烫吗?来来!爷让你知道知道!”
“啊!!”
惊慌的叫声有些熟悉,臧飞龙将帕子搭在一边,起身出门查看。
果然门外不远处,马夫正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围住了。其中一人抢过了马夫手里提着的水壶,作势就要往马夫身上浇。
臧飞龙说都懒得说,抬手凭空虚弹,气劲如同石子的威力戳中那男人的手腕。
男人惊叫一声,手里顿时没了力气,眼睁睁看着水壶落下来砸在脚上,滚烫的开水也四溅出来。
“啊!!烫烫烫!”男人连连惨叫,另一人已迅猛地转回头来。
“你!”他唰地抽出腰间佩剑,直指臧飞龙,“好大的胆子!过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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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人多热闹多
过来送死这句话,臧飞龙还真很久没听到过了。记忆里,这句话大概只有陈南海和自己说过。
并且对方说完这句话之后,基本会被自己揍得鸡飞狗跳,所以这句话能实现威慑力的原初衷,几乎等于零。
所以臧飞龙乍一听到这句话,不是愤怒和震惊,而是……笑了。
那握剑的人就见男人裂开嘴笑起来,心里顿时有些摸不着底,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踩在刚才被开水淋湿一片的地板上,警惕道:“你笑、笑什么?!”
臧飞龙摸摸下巴,也不答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指,微微勾了勾。
那意思——放胆子过来。
或者——爷等着呢。
再或者——谁送死还不知道。
这个挑衅显然很成功,不过不是对面前这个男人,而是另一边刚才被烫得惨叫的人。
就见那人突然从袖口里放出暗器,嗖嗖两声风声,还带着点奇怪的振翅声。在旁人看来,其实什么都没见到,可臧飞龙眼睛一眯,手起刀落,背后的钢刀在手里轮了个圈,低头一看,脚边掉了几只……蜂?
这蜂的体型不大,尾部的针尖却让人触目惊心。此时几只蜂全断了翅膀,在地板上微微震动,那头放暗器的人傻眼了,袖子又要抬起,臧飞龙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再有第二次,斩断的就不是翅膀而是你的手了。”他声音低沉,威胁人时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兴致盎然,嗜血的性子让在场几人顿时一抖。
那使暗器的人也不敢动了,眼睛死死盯住臧飞龙手里的刀,仿佛他下一次起刀,自己就只能独臂一生了。
“你……你……报上名来!”
臧飞龙一挑眉,“让别人报上名来之前,不是该自己先报名字吗?”
暗器男子道:“我们乃刀锋山第一大派,承刀派的人!”
臧飞龙不动声色看了握剑人手里的剑一眼,“刀派……用剑?”说着,又看暗器男子,“暗器还是蜜蜂?”
“那是黄蜂!”暗器男子郁闷吼道,见臧飞龙冷冷看着自己,肩膀一缩,气势又小了下去,“谁说……有刀字的就不能用剑和暗器了……”
臧飞龙无所谓的一耸肩,绕过他们看向身后马夫,“你刚才提的什么?”
“热水……”马夫道:“本想给小少爷擦擦身……”
“去让厨房多烧一些,我要洗澡。”
“是。”马夫赶紧弯腰,提起打翻的水壶,匆匆往楼下去了。
臧飞龙转身就要回房,那头暗器男子不悦:“我们自报家门了!你呢?”
“我没有什么派不派的。”臧飞龙扛着刀,拽拽地掏了掏耳朵,“还有,把你们的声音放小一点,再吵着我,就没有这次这么好命了。”
说完,转身关门。
料想是臧飞龙的威慑起了作用,一直到晚饭时间,门外都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他在屏风后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又帮林冬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被褥和新衣服,摇醒他让他喝了药,才又给盖好被子动手吃饭。
臧飞龙没那么多规矩,所以招呼马夫一起吃。
马夫姓林,单名一个枣字。据说是因为他娘喜欢吃枣子,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林枣一开始不知道怎么称呼臧飞龙和林冬,臧飞龙又不想太多人知道二人名字,就让他随便叫。于是林枣就称呼臧飞龙为当家的,称呼林冬小少爷。
这叫法倒也不错,至少没透露名字。臧飞龙便由着他去了。
“晚上你就住这间,我和冬冬住一间就行。”
“那怎么成?”林枣受宠若惊,“这屋子这么贵……”
“所以多点人才划算啊。”臧飞龙招呼他吃饭,“你别站着,一起吃。”
“我……我一会儿去厨房随便吃点就……”
“让你吃就吃!”臧飞龙皱眉,林枣肩膀一缩,赶紧坐了过来。
叫的菜是普通的四菜一汤,林冬一边吃,一边探头看了看珠帘那头。
“小少爷还没醒?”
“没。”臧飞龙眉间不掩担忧,“平常就算睡死过去,到了饭点也一定会醒的。”
“许是太累了。”林枣安慰,“发热治不好,很容易有其他炎症的,肺病脑病,说不好。还是让他多睡睡,早点去热的好。”
臧飞龙点点头,匆匆吃完饭就道:“我要出门去一趟,你在这里看着他。有什么事就去找大夫。”
林枣赶紧应了,见臧飞龙起身,道:“当家的要去哪里?万一小少爷醒了找不到你,该急了。”
臧飞龙拿了披风往脖颈上一袭,道:“我去找间成衣铺子,做点厚实的衣服。这天气降温太快了,早些准备好衣服也不至于让他生病。他若醒了,就这么答吧。”
“好。”林枣点头,看着他出了门,这才放下心吃起来。
臧飞龙虽说对他好,但那气势还是有些压人,他一个人的时候,心情更容易放松一些。
且说臧飞龙出了门,先去巷子后头看了看,在成衣铺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合眼的,又问了路,往城中心走去。
杭州城临海,桥多,船多,人多。
晚上夜风呼啦啦地吹,除了些酒楼里还推杯换盏,到此刻街上已没什么人了。
几个看皮影戏的孩子被大人强行拖了回去,还剩下的几个流浪孩子看得起劲,皮影戏的老板却中断了故事,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
“切……”几个小孩挂着鼻涕,穿着到处都是洞的破袄子郁闷的叹气。
那老板瞪他们,“没给钱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算便宜你们了!还叹气!赶紧滚开滚开!”
几个小孩推推搡搡往巷子里跑,其中一个撞到臧飞龙身上,抬眼一看,吓了一跳。
夜色里,四周的红灯笼罩在臧飞龙身上显出一种肃穆感。尤其他不笑的时候,更吓人。
小孩脖子一缩,以为要挨打,却只是感觉男人伸手将他扶住了,目光冷冷朝那老板看了一眼。
老板有些怕,往后退了一步,臧飞龙却也没做什么,只是拍了拍小孩的肩,绕过他继续往前去了。
那小孩愣了半响,其他几个同伴跑出来推他,“看什么!傻了啊?!”
另一个小孩道:“他看起来挺有钱。”
“啊?”
“你看他荷包。”说话的小孩年纪看起来要大一点,伸手指了指臧飞龙腰间。那荷包看起来鼓鼓的。
旁边几个小的道:“要偷吗?可他看起来很可怕。”
“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年纪大的自信道:“你看他刚才扶三儿,没有恶意的。我们假装撞上去,三儿,你负责拿了他的荷包,我们掩护你。”
被叫做三儿的小孩抿着唇,“这样好吗?钱的话,先生说……”
“先生自己也没什么钱,咱们不能老麻烦他。”
“可……先生说我们可以自食其力……”
“谁要雇我们?”年纪大的恨恨道:“就算雇了,看我们年纪小,还要克扣银子。”
三儿还有些犹豫,年纪大的攀住他肩膀,“听我的,你看他荷包这么鼓,里头银子一定多,我们就偷这一次,四儿不是想吃糖葫芦吗?之后可以买给他啊。”
小孩终于被说动了,几人互相看看,很快制定好计划就朝臧飞龙追了过去。
此时的臧飞龙,还远远没想到自己的荷包被看上了。
他找到一家成衣铺,就开在一家酒楼旁边。铺子里各色大衣均有,看料子也不差。
“老板,拿几件防寒的外袍来。”
“好叻!”那老板从后头抱了几件出来,“公子你眼光可好,咱们这铺子是杭州城最好的,你看看这些料子,这是兔毛的,还有这个,鹿皮的……”
臧飞龙懒得他听说,在一堆衣服里翻了翻,翻出两件蓝色的披风来。
“哎呀!这两件可不得了!”老板赶紧吹嘘,“外头是杭州最好的蚕丝锦绣,这针脚您瞧瞧,披在身上那叫一个华贵,里头是兔毛的,您摸摸,可暖和!”
臧飞龙看得满意,“这两件包起来,再给我找两双鹿皮的靴子。”
“好叻!”那头老板正找,就听外头突然传来声响。
“大哥!就是他!”
臧飞龙闻言回头,就见几个人正围在店门口。其中两个看起来眼熟得很,可不就是住隔壁的那两人么?
另外几人就眼生了,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手里握着把大刀,腰上还配着把匕首。
“是你伤了我兄弟?”那人一副狂霸拽的样子,微微抬起下颚,拿鼻孔看人。
臧飞龙看了他们几人一圈,随后淡定的移开目光,继续看店里的衣服,就好像压根没听见。
几人被这么丢下,顿时尴尬了,为首男子更甚,一脚踹在门上。
“问你话!哑巴啊?!”
那老板吓得一缩,在柜台后站住不动了,眼巴巴看着臧飞龙。
臧飞龙看着他道:“你给我找靴子,别管外头。”
说完,转身出了门,高大的身子几乎堵住门口。抱着手臂看人。
“这是来找场子的?”他看了看几人,轻飘飘道:“人数不够,再多叫些来。”
为首的男子抬刀就朝臧飞龙面上挥去,这任谁看也是保准没命的,却不想臧飞龙只是脚下轻移,身子微微一侧,刀身堪堪擦着手臂落下。对方还没能抬第二下,臧飞龙伸手压住了他的刀身。
“我好像说过,再有第二次,就没那么简单了。”他看着刀疤男,话却是对旁边白天的暗器男说的。
那暗器男显然瑟缩了一下,可仗着人多,他又定了定心神,脱口而出,“现在不是在客栈!”
刀疤男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告诉人家,自己真的不敢吵着他吗!蠢货!
臧飞龙却笑了,“有道理。”
话音刚落,手下刀身突然咔嚓一声。刀疤男瞪大眼,就见自己用了多年的宝刀居然生生断成了两截。
臧飞龙收回手,轻描淡写,“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刀疤男咽了口唾沫,转身正想跑,臧飞龙却道:“等等,问你个事。”
“……”刀疤男内心想哭,眼巴巴望着他。
“这杭州城最霸道最嚣张最贪的官是谁?”
“……”刀疤男莫名其妙,“你这么问,我也……”
“那就换一种方式。”臧飞龙道:“谁最有龙阳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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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治病最重要
林冬一觉睡醒,身上的热度发出去不少,温度降了下来,头也没有那么昏沉了。
他在被子里动了一下,随后觉得口干舌燥,哑着嗓子道:“飞龙哥……”
外头马夫林枣听见了,赶紧推开门进来,“小少爷?”
“水……”林冬撑起身体,眼睛四下张望,“我大哥呢?”
“当家的出门买东西去了。”林枣说着,一边帮他倒了杯热茶慢慢喂着他喝。
林冬咕噜咕噜喝掉一杯,又要一杯,连喝了三杯才觉得好了点。
林枣帮他将枕头立起来,确定他靠得舒服了,又给他掖好被角。
“冷吗?我去拿火盆来。”
此刻天色已不早了,窗外冷风呼呼地吹,屋里也有寂凉。
林冬摇摇头,他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捂着肚子道:“饿。”
“我去给你煮碗面吧。”林枣道:“这时候厨房伙计都走了。”
“好。”林冬点头,“要卤肉面……加个蛋!”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林枣也知道这小少爷是个爱吃的。这便点头,挽起袖子出门去,一边让他等等。
而此时的臧飞龙正蹲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他背后背了个包袱,里头是成衣铺的老板给他选好的衣服鞋子,他对面也蹲着几个男人,为首的是那刀疤男,旁边分别是暗器男和佩剑男。几人围了一个小圈,好在此时天色不早,街上早没人了,否则让人瞧见,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呢。
那刀疤男率先道:“要说有龙阳好的,我就知道一个,住在城北的欧阳家。那家老爷养了好些男宠。”
暗器男也道:“要说最出名的,应该就他了。”
臧飞龙问:“你可知他最近又收男宠没?”
“好像有。”佩剑男和其他人互看了看,道:“大概一个月前,有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被带进欧阳府上了,有兄弟看见的。”
另一个小弟也道:“听说是扬州那边来的。”
这就□不离十了,臧飞龙挑了挑眉,“那姓欧阳的,是个什么官?”
“官倒不是……”刀疤男压低声音,“他有个小舅子听说在京城做官,什么官咱们不知道,这姓欧阳的自己是个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的。他府上有好些生意,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够他三代吃喝玩乐了。”
暗器男接话道:“听说他私底下还吸忘忧散,家里还有个受宠的小妾,也是个瘾君子。”
臧飞龙点了点头,又问了具体地址,这才起身道:“多谢相告。”
那刀疤男看他,“兄弟,你功夫这么好,不如来我们承刀派吧。”
臧飞龙邪气一笑,一手在鼻下轻轻一抹,两指一并挥道:“多谢好意,在下并无这个意思,就此别过了。”
刀疤男还想说什么,臧飞龙却已迅速朝巷子里头去了。
夜风托起男人身后披风,黑发张扬,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那叫一个潇洒倜傥。
刀疤男不无羡慕道:“有的人真是天生就有当老大的派头。”
暗器男和佩剑男互看一眼,推着他走,“人家都说不愿意了,算了算了,走吧。”
原本是想讨场子的,莫名其妙却被人教训了一顿。这家伙居然还崇拜起对方来了。
臧飞龙在巷子里拐来拐去,刚走没多远,就听前头有小孩子的打闹声。
他走过去,见巷子中间有个用木箱子破衣服搭起来的小屋子,这屋子一个连着一个,门口挂着破布帘子就当门了,里头铺着稻草堆。
臧飞龙的到来让几个小孩的嬉闹顿了顿,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往旁边让了让。
料想这里是流浪人住的地方,臧飞龙见这么冷的天一群孩子缩在这里,便伸手掏荷包,扔了些钱出来。
“买点暖和的东西吃。”他说完,又继续往前走。
年纪大的那个朝一旁一个小矮个使眼色,那小矮个突然就哎呦一声,扑向了臧飞龙怀里。
臧飞龙下意识伸手扶他,小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拿了他腰间荷包。臧飞龙将他扶住了,低头看了看,觉得眼熟。
“你们不是刚才的……”
那小孩离开臧飞龙怀里,有些局促道:“刚才……谢谢。”
臧飞龙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又径直往前走了。
等他走远了,几个小孩一窝蜂围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
小孩将沉甸甸的荷包拿出来,虽然之前不大情愿,可此时也很兴奋。
“好多的感觉……”
“赶紧打开!”年纪大的那个催促。
可结果却让几个小孩出乎意料,这荷包看起来是沉甸甸鼓囊囊,但一打开,里头只有一些小钱,更多的尽是……糖?
小孩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什么松仁糖、花生糖、牛皮糖……
年纪大那个将几枚通宝捡起来,气急败坏,“一个大男人装这么多糖做什么!”
“算了……本来就不该偷人家的东西。”旁边小孩叹口气,将荷包随意丢在了地上。
“……这些糖分了吧。”年纪大的那个有些懊恼,将糖散给几个年纪小的。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有糖吃就很开心,一个个叽叽喳喳又笑开了。
等臧飞龙回了客栈,才发现自己荷包没了。
他在楼上楼下连续跑了几个来回,纳闷:“奇了怪了,在巷子里的时候还在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那几个死小孩……”
林枣刚巧端面过来,碰着了,道:“当家的,小少爷醒了。”
“醒了?”臧飞龙赶紧跑回楼上,一边推门一边就嚷嚷,“好点了没?”
林冬在里头咳嗽了几声,嗓子还有些哑,道:“你去哪儿了?”
“买东西。”臧飞龙进了门,将包袱打开给林冬看,“这几件披风可暖和,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林冬接过来摸了摸,确实舒服,一边皱眉,“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贵。”臧飞龙笑了笑,“反正是那章子柬的钱,花多少都无所谓。”
林冬斜眼看他,“多省点钱对自己是好事。”
“是是。”臧飞龙赶紧打住了,怕林冬念叨,转移他注意力道:“我遇着小贼了。”
“啊?”林冬好奇瞪大眼,“你就是个贼,还能遇见贼呢?”
臧飞龙道:“一群小娃娃,把我荷包拿了。也怪我没注意。”
林冬想起来了,“我还存了那么多糖呢!”
臧飞龙哭笑不得,“几块糖而已,明儿个给你买。”说完他又道:“我问到梅伯孙儿在哪儿了,一姓欧阳的府上。”
林冬转了转眼睛,“欧阳?这姓不多见,他在京城有关系没?”
“听说有个小舅子,做得什么官却是不知。”
“哦……是他啊……”林冬倒是明白过来了。之前在洛阳做门客,倒也听说过这欧阳家的事,要说这一家人也是奇葩,从欧阳他爹开始就染上了毒瘾,但有钱人家不怕没地方买,没人重视,到后来一家人都染上了这个毛病。欧阳父母早亡,要说那也跟毒瘾脱不开关系,可惜欧阳自己也是个瘾君子,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做,只顾吞云吐雾了。
这欧阳家有个貌美的姐姐,虽也有毒瘾,却没那么严重。后来远嫁去了京城,嫁的是当今天子的亲戚,驻守边疆的那个传闻中的天策上将李将军。
说起来,李将军不是被杀了吗?他们还有兴致在这里吞云吐雾?
臧飞龙听林冬说完,也大概有了个底,“这么说来,他们是靠着那将军的势力才如此嚣张……”
“但我听说……李将军是李省派的。”林冬又咳嗽了几声。
臧飞龙突然想起大夫说的“积劳成疾”,心里一下揪起来。林冬原来都好好的,这一病就这么突然,还什么积劳成疾,别是因为天天想着自己的事……
这么一想,臧飞龙赶紧道:“先吃饭,你不是饿了吗?”一边将林枣放在桌上的热面端了过来,亲自给他喂。
林冬慢吞吞吃完了,肚子一饱,精神好了许多。
“我们得想办法将梅伯的孙儿偷出来……”
“先别想这些。”臧飞龙让他打住,“你好好养好你的身体,其他的,之后再说。”
林冬有些纳闷,“你不是很急吗?”
“我唯一急的是你的身子。”臧飞龙叹气,一边探手又摸了摸林冬额头,“好像不烧了?”
“不烧了。”林冬往被窝里缩了缩,见臧飞龙一脸担心,心里也跟着暖呼呼。
“好,不说了,早些休息吧。”
“嗯。”臧飞龙点头,关好门窗,脱了衣服翻身上床。
他睡外头,将林冬困在臂弯里,用结实的身躯挡去了所有冷空气。
林冬看着他的下巴,呵出热气,“你挨我这么近,小心被传染。”
“不怕。”臧飞龙笑笑,“我身体好着呢。”
林冬靠在他胸口,就觉得男人心跳沉稳有力,说话时声音在胸膛里轻轻震动。他的手臂像最安全的堡垒,搂着自己的腰,让人有安心的依靠感。
这样的男人,在许久之前还和自己完全不认识。果然命运这种东西,真是说不清楚。
林冬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臧飞龙闭着眼,闷闷道:“笑什么?”
“想起以前的事。”林冬咳嗽了几声,动了动身子,臧飞龙随着他的动作也调整自己的手,直到林冬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才又重新将人搂紧了。
“以前的事?”
“我们刚见面的事,还有……没见面之前的事。”
臧飞龙嗯了一声,慢吞吞道:“我都快不记得没遇见你之前,我过的什么生活了。”
那些每日都相似的日子,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上辈子的事。反而是和林冬短短相处的几个月,却如一辈子那么长。
林冬闭上眼,舒适的暖意让睡意重新袭来。
他嘴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却是很快睡沉了过去,臧飞龙睁开眼,低头看了看怀里软软暖暖的一坨,笑了笑,轻轻吻了他的黑发才跟着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考试_(:3」∠)_ 祈求考试大神让我过吧过吧过吧……233333
☆、第五十四章祸害遗千年
翌日林冬醒来已经舒服了好些,照例是臧飞龙伺候着起床洗漱,裹上厚厚的棉衣坐在窗下吃了早饭点心,然后被逼着喝下苦涩的药。
林冬小脸皱成个包子,因为穿得太厚而发热的脸红扑扑的,衬得那双黑眸水光潋滟。
一喝完药,林冬立马塞了只桂花糕到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像松鼠,一边咂嘴一边含糊道:“今日做什么?”
“杭州风景秀丽,咱们去逛逛。”臧飞龙将他黑发挽起,利落束了起来。
他不会包‘团子’,弄来弄去最后只束成了一个马尾,不过看起来倒和林冬平日扮相不同,除去了那份读书人的严谨,倒是可爱了好些。
加上臧飞龙舍得砸银子换了身看起来昂贵的衣服,林冬俨然变成哪家疼宠的小公子。
林冬听说能四处逛逛,心头也是高兴。当即吃完饭就与臧飞龙一道出了门,随行的还有林枣,就当在旁边当个随从帮个忙什么的。
杭州西湖素来美誉有加,不过如今初冬,没有人游湖了,码头并排停着好几艘画舫,外头披着雍容华贵的纱帐,此时正值白天,灯笼都取了,看上去安安静静地如同一幅美画。
杭州的桥多,路面不宽,城边有小河弯曲绕城,里头有一叶叶扁舟撑杆而过,船夫带着斗笠,身后放着好些竹筐,有蔬菜有水果,也有的装着粮食。
林冬这边看看,那边瞅瞅。臧飞龙生怕他被挤着推着了,牢牢牵着他不撒手。
此时长街上正热闹,往来商贩吆喝,小孩跟在家人后头笑成一团,有卖玩具的小贩拿着拨浪鼓咚隆咚隆,还有卖冰糖葫芦的,扛着长竹騀逗小孩。
林冬早饭吃饱了,这会儿又嘴馋起来,看着那通红的冰糖苹果直吞唾沫。
臧飞龙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掏了钱过去买了一串,林冬美滋滋的伸出舌头舔,臧飞龙眼眸暗了暗,喉结上下滑动一下。
吃完冰糖苹果,又吃炸果子,闷锅魁。臧飞龙担忧地看着林冬的肚子,就怕撑爆了。
连林枣也看不下去,劝道:“小少爷,咱悠着点,午饭还没吃呢。”
“啊!”林冬一拍手,“对啊,一会儿该吃不下午饭了。”
说完又亮晶晶着眼睛看臧飞龙,“午饭吃什么?”
“……”臧飞龙去看林枣,林枣额头冒汗,眼睛四处看,随即道:“啊,前头有戏园子,不如我们去听戏?”
臧飞龙嘴角抽了抽,林冬倒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听戏好啊,走,听戏!”
这些日子以来,阴谋诡计搞得人焦头烂额,难得见林冬放开了玩,小孩子性子也出来了。
臧飞龙自然不想阻止,跟着点头,三人朝戏园去了。
门口摆着木牌,写着今日戏名。白日的票价倒是不贵,臧飞龙买了三人的座,进去之后被伙计带着到了戏台前的长桌边。
“三位且坐着,一会儿人多了戏就开场。”
臧飞龙点头,一边四望。
就见这戏园还挺大,四周小楼围成个天井,中间摆满长桌长凳,最后头就只有长凳,那是最便宜的票价坐得地方。
二楼上看样子是包间,此时没人,有伙计在楼梯上扫地。
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听戏,泡茶的伙计开始干活了,一壶茶耍得跟杂技似的,连着几杯倒过去不带眨眼,一滴多余的水都没漏出来。
外头卖干果的也进了门来,和伙计聊了会儿天,有人要买瓜子花生了,就招手叫他过去。
“瓜子,花生,干枣……”卖干果的挎着个篮子,在桌椅之间穿梭。
林冬一动,臧飞龙就按住他了。
“不能再吃了。”
林冬只好点头,捧着茶水喝,一边探头看戏台子上头。
“啥时候开场啊?”
“还有一会儿吧。”臧飞龙也看四周,“人还不多。”
天井里坐着有些凉风,臧飞龙道:“不如我们去二楼上。”
林冬倒无所谓得很,“没事,人多坐着才热闹。”
臧飞龙就跟林冬换了个位置,帮他将过口的风挡住,又伸手理了理小孩衣襟。
这体贴动作任谁看着都好奇得很,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长相有些凶狠但未必不俊朗英气,一个俊秀文雅,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大眼红唇,可爱得紧。
这么两个人,既不像父子也不像兄弟,说是主仆吧,那高大的男子看上去又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三人坐得靠前,难免后来的人就多注意了他们几分。
也有人看出点意思来了,笑了笑就跟朋友说,旁边人就诧异起来,看他们的眼色又古怪了些。
林冬是完全没注意这些的,臧飞龙却是注意到了。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看似无意的打望了一圈周围,但那眼神冰冷无情,甚至带着点野性的戾气,让好些长舌的人顿时噤了声。
戏开场,先是一出武打,取自大闹天空里的其中一截,完了第二场是文戏,带着点喜剧色彩,逗得人哈哈直乐。
第三场是悲情戏,听说是戏园自己写的,出演的人是杭州小有名气的青衣,听说姓陆,人都尊称一声陆先生。
陆青衣一上场,底下的气氛显然热络起来。
这边戏鼓开锣,一阵锵锵锵锵,陆青衣一袭青衣束冠,手指虚点,画了妆容的脸面看不出本来样貌,就这么看来,倒是英俊得很。
眉浓,眼细,鼻梁高挺,五官立体。
薄唇一启,先就来了一曲。
林冬先是听得有趣,后半截就觉得哪里不对,再看臧飞龙,男人已沉了脸色,眼底闪过阴狠之情。
这陆青衣唱的是一离家多年的将士,与未婚妻重逢,却无半点喜悦之情。那未婚妻问起为何,青衣摇头叹气,只道:“我做了逃兵。”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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