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冲动 作者:莫青雨
正文 第6节
冲动 作者:莫青雨
第6节
陈川站起身,让服务生帮忙看着点自己的东西,转身快步朝洗手间去了。
他脚步几乎生风,脸色尤其难看。隔壁谈事的几人顿了顿,一个合作商开口,“小伙子怎么了?”
周海歌也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笑笑,“大概是身体不舒服。”
“哎,现在的年轻人,得照看好身体才行啊。”
说着这边的话题就拐了十八个弯,说起自己女儿、儿子,孙女的健康问题来。
周海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都是老合作商了,彼此都熟悉。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虑,谈事自然也就轻松得多。
周海歌便任由他们聊天,自己往后靠了靠,权当中途休息。端起咖啡杯若有所思看着洗手间的方向。
陈川几步到了洗手间门外,挂了电话直接推门进去。
谢安就站在洗手台前头,鼻头发红,眼睛一圈也是红的。脸上看起来更是狼狈,泪痕也未干。
他将手机放下来,一眼见到陈川进来,抬手抹了把脸,不悦道:“不知道敲门么?”
“对不起,这不是你家洗手间。”
陈川说话有些直了,谢安愣了愣,抬起脸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说说你什么意思?”
谢安打开水洗了把脸,大概脑子也清楚一点了。沉默半响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你不是觉得我碍事吗?这不是没给你找事吗?”
陈川气乐了,“还真是这么回事,不如我直接告诉主管,你以后也不用来给我惹事了怎么样?”
谢安眉头一竖,大概是觉得自己也算是找了理由找了借口,该给的面子也给了。识相的这时候就该停止这个话题了,没想到陈川居然来劲了。
他顿时不满道:“陈川你算个什么东西?被组长钦点来见客户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这组里每一个人都比你厉害,要见客户这事别的组分不出人,才找了你这么个不轻不重的人选,你还真当自己能上天了?”
陈川眯起眼,“我是没觉得自己有多牛逼,起码比起某些人可以把客户晾一个小时不闻不问,我要低调多了。”
谢安怒道:“陈川!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让我叔开除你!”
“请自便。”陈川转身朝外走,“跟你这么个东西共事,我也觉得老大不是味。”
谢安大惊,他来实习这么久也从未见陈川说过如此重的话,一时间竟忘了要反驳。
陈川拉开门,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补了一刀:“可能是你站的位置不对,走哪儿哪儿臭。”
谢安动了动喉咙,眼睁睁看着洗手间的门砰地合上了。
陈川一股子气没消,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周海歌正靠在一边。
陈川:“……”
周海歌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噗……”
陈川顿时觉得脸一阵烧,拳头捏在身边握紧了,“你……你……”
“我什么都没听到。”周海歌眨巴一下眼,双手插兜往外走。
陈川觉得从今以后自己不用洗脸了,反正已经没脸了。
无论两人私底下算个什么关系,明面上来说,这是他们公司的客户。而自己现在正代表着公司的门面。
公司的门面站在洗手间里对人说“你这个东西”,怎么想怎么都是犯了原则性问题。
“心情不好?”周海歌随意问。
陈川抿了抿嘴角,“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工作嘛,谁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周海歌拍拍他的肩膀,“晚上一起吃顿饭,开心一下?”
陈川脑子有些乱,想也没想点了头,点了头之后发现……自己上套了。
他抬头朝那人看去,周海歌却是笑得一脸纯良,很快走回自己位置上。
陈川匆匆跟几人打了招呼,结了账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只是他没料到,在自己离开2分钟后,脸色难看的谢安出来了。他慢吞吞地朝楼下走,经过周海歌桌边时,余光扫了一眼,随即蓦然愣住。
“周哥?”谢安有些吃惊,脸上很快带出笑意来,“这么巧?”
周海歌抬头看他一眼,笑容礼貌却疏离,“你好。”
☆、16想不明白
如果现在是或者电视剧,陈川大概能“嗖”地一下直接选择翻到晚餐约会场景——不不,等等,他们才不是约会!
但眼下,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对面的红绿灯鲜艳的过于刺目。陈川茫然地理了一遍思绪,他还得回公司把资料整理一遍然后告诉组长,再将谢安的事报告一声……组长大概会让自己直接去找主管吧,之后再核定其他客户见面的时间地点,还要跟zara定稿的后期程序。
陈川过了马路,快步到了公交车站,刚上车就接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的电话。
是刘承雨。
“喂?”喧闹的车厢让陈川不得不放大音量,他裤腿上此刻趴着一个熊孩子,正好奇地仰头盯着他看。
陈川往后退了退,却不见孩子的父母抱走人,那熊孩子竟然不离不弃地趴着他的小腿也跟着走了两步。
陈川一头黑线,却也顾不上多说,对着话筒那头一通地:“喂?喂喂?小雨?”
刘承雨在那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川儿啊……”
陈川被他这一声叫魂弄得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这是怎么了,谁又惹到咱雨爷了?”
刘承雨声音有些发闷,又有些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川儿啊,你说咱金刀银枪的征战了大半生,临到头了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贼头拉下马……是不是有点怂啊?”
陈川默默地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11点。
“你这是睡昏头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个,等你数到三,清醒了咱们再说话啊。”
刘承雨呸了一声,大概是坐起来了,声音一下有了力道。
“谁昏头了,跟你说正经的!”
陈川拉着车环摇摇晃晃,裤腿上的熊孩子也跟着摇摇晃晃。陈川清了清嗓子,“首先,雨爷您还不到而立之年,大半生从何谈起?其次,咱征战从来没动过真刀真枪,就算动也动得是您的牛仔裤,还有……”
“停。”刘承雨什么兴致都没了,在电话那头翻着白眼道:“您至于跟我较真么?至于么?”
陈川忍不住笑起来,之前谢安给他的一肚子气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慢条斯理地道:“小贼是谁?申易?”
刘承雨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半天又道:“我以为经过这事大家都比较尴尬,他可能也不太想多跟我接触什么的。我都做好绝交的准备了,结果他还若无其事地跟我发消息,态度自然到令人发指。”
陈川看着车窗上模糊的倒影,听到自己有点无奈地说:“自然相处哪里不好?有的人想还做不到。”
刘承雨立刻接话,“比如你吗?”
陈川:“……我要挂了。”
“诶诶。”刘承雨赶紧道:“我就一时嘴快,下意识行为你懂的啊。”
陈川叹气,“申易哪点不好,你也老大不小该稳定一下了。”
“卧槽你怎么跟我妈一个语气?”
陈川咬牙切齿,“我真挂了!”
“……挂吧。”刘承雨突然又变得懒洋洋起来,“可怜我一青年才俊,在这青天白日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倾诉我的苦闷,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嘟——嘟——
陈川真的挂了。
刘承雨握着手机发了会儿愣,虽然他也知道青年才俊和世态炎凉好像没什么必然关系,但!是!居然真的挂了?
“心情不好?”刘承雨自言自语边摸了摸下巴,摸到一点胡渣。
他啧了一声,将手机一扔爬起来洗头洗澡然后刮胡子外加抹了一堆昂贵的护肤品。
看着镜子里水嫩的面容,说他刚从大学毕业好像也不太过分——虽然事实上他比陈川还大了好几岁。
“啧啧,天生丽质无与伦比。”刘承雨对着镜子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裹上浴袍慢条斯理晃荡出了房间。
入眼卧房一片混乱,因为拉着厚重紫色窗帘压根看不出外头是亮是暗。
床头灯开着,照出枕头上小一片橘色的暖光。白色毛绒地毯上乱七八糟地丢着衣服裤子,刘承雨用脚把它们一件件挑起来又使出一招连环踢快速地踹上了一边软凳上。
“喝——哈!”装模作样地来了一通收招姿势,长长呼出口气,再睁眼目光却落到了掉在软凳下一条黑灰色竖条内裤上。
刘承雨:“……”
他后退两步,对着一条男士内裤仿佛看到了寄生兽一般小心翼翼蹲了下来。
内裤当然不会突然说话更不会张牙舞爪扑过来,它非常普通,不是廉价货更不脏。此刻正纯良无害地趴在软凳脚下,如果内裤也能有表情,此刻大概已经被刘承雨盯得满面通红了吧?
就和那谁一样。
刘承雨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伸手按了按额角对自己的脑补有些无言以对,沉默半天对着内裤自说自话:“我有哪点好?”
内裤:“……”
刘承雨:“虽然我长得很帅,性格也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能配合床伴的那类人。但是……我们不适合啊。”
内裤:“……”
刘承雨挠了挠下巴:“好吧,我承认,你很棒。我是说那方面,恩哼。”
内裤:“……”
刘承雨叹口气,双手一撑膝盖站了起来。
他将自己扔到床上,面朝天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后抬手捂住了脸。
是的没错,昨晚上他们又做了一次。虽然算起来已经有两次坦诚相对过,但在二人都清醒的情况下,这是第一回。
醉酒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刘承雨其实有些记忆模糊。第二天他清醒之后,在脑内翻来覆去重播的是二人在床上滚得火热的镜头,满满的限制级,拿出去播一定是全程马赛克并且要大大贴上nc17的标志。
可那好歹能用醉了做借口吧?昨晚又算怎么回事?
刘承雨抱住脑袋嗷嗷在床上滚了一圈,原本他已经做好了与那人从此渐行渐远,甚至成为陌路的准备,可申易似乎完全没往心里去。他这一做法让刘承雨无端有些恼火,在意的只有自己让他觉得像个傻子。
在一段感情中,总会有一个是傻子。但刘承雨坚决不认为那个角色是自己的,话说回来,他们就是那啥啥了一回,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可申易也不能那么淡定啊!!!
那事发生不久后,刘承雨在一日下班时决定去夜店重振雄风,一扫被申易弄得憋闷了的心情。就好像他和陈川说得,谁离了谁活不了啊?
不是说他没有爱,不能稳定,而是他从来没遇到过那个让自己稳定的人,你说一个人不去和其他人接触,又怎么能遇到所谓的“好人”呢?
坐在家里会掉下来吗?不让别人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别人会突然举着戒指拿着鲜花奔来发誓跟他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刘承雨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所以有缘就聚,无缘拉倒。这么多年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申易跟自己不一样,他知道申易是个老实人,和他的长相一样老实,刘承雨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这个人一定很疼老婆。
申易属于那种面无表情时眼神甚至有些凶狠,但与人说话时就会显得温和体贴,十分好相处。
加上原本长得就很不错,浓眉彰显几分硬汉之风,若是穿制服一定很让人流口水——当然这是出自初见申易时,刘承雨不道德的脑内幻想。
这样的人做事认真,做人更有原则和底线。下班没有应酬便定时回家,自己会做饭带便当上班,营养搭配均匀,观察力仔细,很能注意到别人都没注意的细节。
一旦他要体贴起人来,只会让你觉得生活里处处都是惊喜和温情。这样一个好人,与人交往时必定倾注全部,刘承雨甚至想象过,若有一天申易有了孩子,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帅气小男孩儿,这对父子应该会成为自己见过的最帅,最温暖的父子党。
可惜儿子的事申易可能办不到,后来又遇人不淑,这么多年唯二交往的两人都先后劈腿,还每每都被申易抓个正着。
刘承雨曾为他愤愤不平过:“你就这么成全他们了?你倒是给我生气啊!”
申易靠在一边神色遮挡在阴影里,“我生气啊。”
“没看出来。”
“怎么样才能显得我很生气?醉酒?砍人?还是抱着对方的腿哭求不要走?”
刘承雨被他说得一堵,半天才憋闷道:“……好歹、好歹骂两句还是可以的。”
申易一愣,抬起头来看了他半天,然后笑了。
“你挺有意思。”他说。
刘承雨不记得自己当初对这句话是什么感想了,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二人上班不久,因为性向所以比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关系要好些,随时都能看到他二人一起进出,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身影。
那以后申易就再没找过伴,哪怕二人一起去酒吧,面对自动送上门的小零申易也从未点过头。
刘承雨记得对方说过,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三次。
他无奈地盯着天花板想:难道选择自己,就不会是个错误了?
咔哒——
外头客厅的门发出响动,随后有人在玄关换鞋,然后踩着拖鞋走了进来。
刘承雨转头看向卧房的门,申易的手出现在门把上时,不知为何,刘承雨居然觉得一阵安心。
仿佛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那个回家的人。
回家?
刘承雨抿了抿嘴角,坐起来看他,“怎么又回来了?”
申易早上醒了之后就洗漱离开了,他以为对方暂时不会出现了。
“出去买菜。”申易说得理所当然,举了举手里的钥匙,“拿了你的备用钥匙,没关系吧?”
刘承雨翻个白眼,“拿都拿了才问,有意思吗?”
申易弯了下嘴角,眼底带了些温暖笑意,“你喜欢的菜我都买了点,中午吃小火锅好吗?”
“大中午的吃什么火锅啊。”刘承雨一边说着一边又咽了口唾沫,“买、买香豆腐了吗?”
申易点头,“买了,还有牛柳。”
刘承雨翻身跳了起来,“我来帮忙!”说着动作又是一顿,目光诡异地看向地毯上那条内裤,又移向申易,上下打量,“你……穿什么出门的?”
申易一愣,“拿了你一条新裤子,不介意吧?”
“啊……不会……”刘承雨挠了挠脖子,反射弧略长地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申易转身往过道走,一边道:“稍微有点紧。”
刘承雨:“……”麻蛋。
☆、17打赌
“大部分人要我学习去看,世俗的眼光,我认真学习了世俗眼光,世俗到天亮……”
厨房里,刘承雨穿着浴袍扭着腰欢快地唱歌,申易在一边挽着衬衣袖子切菜,安安静静地。
“哦哦哦——要是能重来!我要学李白!”
申易在旁边伸手,“拿个盘子给我。”
刘承雨取了盘子递过去,又扭腰,“你一天一口一个,亲爱的对方,多么不流行的模样……”
申易失笑,看他一眼,“唱错段了。”
“你管呢?”刘承雨啧了一下,又疑惑,“你听过这歌?”
感觉申易是属于不怎么听歌的类型。
申易唔了一声,“之前看见你在单曲循环,好奇也去听了一下。”
刘承雨一愣,还没回过神,就听对方又道:“挺好听的,就是歌词没怎么看明白。”
刘承雨噗地一乐,眉眼上染了一层柔和,这是很难得一见的景色。
“下次给你推荐其他的,恩……能看懂歌词的。”
申易应了声好,又伸手,“拿个碗,谢谢。”
刘承雨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去拿碗。
厨房里一时气氛良好,仿佛之前某人烦恼的那些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若是真没有发生过倒好了。等材料和菜都下了砂锅,拿到电磁炉上咕噜噜煮起来,二人摆了碗筷坐在餐桌边,刘承雨看着对面的人想:若是没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还是朋友,能开开心心地吃火锅,多好啊。
裹着热乎乎的劲吃了一会儿,申易突然道:“抱歉啊。”
“恩?”
“弄乱你的屋子了,地毯也脏了,我一会儿帮你拿去干洗店吧。”
刘承雨握筷子的手一瞬有些僵,现在气氛正好,他不知道申易是不是故意选这个节骨眼开口,还是……只是巧合?
“没、没什么。”刘承雨掩饰一样地塞了大块的五花肉到嘴里,一时被烫得呼呼喘气。
申易帮他倒了杯水,“我今天开始休年假。”
“啊……”刘承雨一边喝水一边茫然看他。
“我们去旅游吧。”
刘承雨一下被呛住了,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申易忙绕过桌子帮他拍背,又帮他拿纸。不过水突然从鼻子里喷出来的画面实在太过印象深刻,申易没憋住,一边拍背一边笑出了声。
刘承雨眼泪都出来了,半天才吼:“笑屁啊!”
“抱歉。”申易嘴角的笑还挂着,眉眼里满是宠溺温柔,一手拉着小雨的手臂单膝跪了下来,仰头看他,“还好吗?”
他这个动作有些帅气过头,刘承雨看着他好看的锁骨,有些懵。
“小雨?”
刘承雨啊地回神,“鼻子,鼻子有些痛,不过没事了。”
申易拍拍他,“去旅游吗?我知道你请病假了。”
刘承雨立刻一副虚弱样,“对啊我……我不舒服。”
“真的不舒服?”申易皱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刘承雨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还装有些逗比了,好似脑子也不好用了,缓了缓坐直了身体,“跟你开玩笑呢。”
申易站起身,“不愿意跟我去?”
“……为什么突然想去旅游?”
“换个地方。”申易深深看他一眼,“也是换种心情,或许你就能有不一样的想法。”
刘承雨抿住嘴角,半天才道:“申易,你到底在想什么?”
申易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来,“你觉得呢?”
“我觉不出来。”刘承雨笑了笑,拿筷子敲碗边,叮当响,“你要是觉得好玩,我陪你玩玩无所谓,但是……你别跟我说什么真心,我不想听。”
申易皱起眉,“我不喜欢玩。”
刘承雨一下有些坐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什么神经病一样的心态。这句“不喜欢玩”好像戳到他脊梁骨,让他疼得呲牙咧嘴的。
“我喜欢。”他有些僵硬地说。
“我知道你……你只是没找到适合的人。”
刘承雨觉得这话听着刺耳,他转眼看向申易,见对方皱着眉头,一时忍不住心里的黑水就簌簌往外冒,有些话瞬间就刹不住。
“得了吧申易,你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我是什么样,没有比你更了解的了,前两回的情伤是不是把你脑子也给伤了?你听我一句,咱们现在就收手,以后还能做朋友。”
申易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要是想拒绝,昨晚上为什么不拒绝?”
刘承雨一下被噎住了。
没错,他想不通申易为什么还会跟他做第二次,但他最想不通的,是自己为什么答应了。
对方脑子被门夹了,所以自己的脑子也被驴踢了吗?
头天晚上他要去酒吧重振雄风,结果被申易拦在了路上。申易难得脸色不好看,说:“你想当做没发生过,可以,但那不代表我也这么想,你不能在放任自己下去了。”
刘承雨瞬间就觉得好笑:“不当一回事的不是你吗?看见我还能那么淡定的打招呼,不愧是常年跑业务的人,我真是小看你了。说实话吧,看着我到处躲你是不是特别有趣?”
如果当时陈川在场,大概会揪住刘承雨的衣领大吼:“这是什么见鬼的幼稚台词?你是身体发育太快导致脑子没跟上营养吗?”
可惜陈川不在,所以这句没什么营养的台词脱口而出,收都收不回来。
申易明显愣了愣,随即有些不敢置信,“你是在……在意我吗?”
刘承雨一瞬间恼羞成怒,“你脸皮不要太厚啊!”
申易:“……”
刘承雨似乎无意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点亮了逃跑技能。丢下这句“脸皮厚”之后整个人就飞速地撞开申易逃跑了。
那之后才有了疯狂联系陈川,可陈川在“约会”没能顾上他的悲惨遭遇。
而申易几乎没用什么时间就在陈川住的小区里逮住了偷偷摸摸的刘承雨,那时候这个蠢蛋正想转移阵地,甚至联系了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
被申易逮回去之后,刘承雨动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及孙大圣之七十二变(……)等等技能,最后却都终结在一个不由分说的热吻中。
申易将他抵在门上,剧烈呼吸间还没忘了说一句:“我说过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三次。”
刘承雨一愣,“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混蛋你放……唔……”
屋外灯火灿烂,屋内乌漆抹黑。混乱中似乎踢倒了凳子,撞翻了花盆,弄脏了地毯。
刘承雨被扔上床,脑袋一团浆糊还不忘喊:“混蛋!这是我家!”
后话是:扔得这么理所当然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申易不发一言,扯开衣领欺压上来。
“这回我们都是清醒的。”
刘承雨一愣。
申易咬住他的唇瓣,缓缓碾磨,而后流连到下颚,轻舔,“要不要推开我,你自己决定。”
回忆到此结束。
刘承雨抱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说不上话。
是他没有拒绝。他有机会,但他没有选择拒绝。
这证明什么?被吻糊涂了?脑子缺氧所以无法思考?这些借口又能骗过谁呢?
生理需要?
刘承雨抿了抿嘴角,将挡住眼睛的刘海拂开一点,“我只是……不忍心拒绝你。我……我是好人。”
申易不笑也不发怒,只是看着他。
刘承雨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重量,压迫得他的脑袋一直朝腿间低去。
“你……你何必呢?”他嚅嗫道:“你这个人太认真了,就和我做了一次,又能证明什么呢?”
申易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神放得很柔和,“我不是为了负责。”
刘承雨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半天才道:“我不相信。”
因为这个人太好了,他不敢相信真的有坐在家里就能碰上海誓山盟的一天。
申易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我们打个赌吧。”
刘承雨抬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像被大雨淋湿的小狗。
申易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蹲下身子看他,“我们试着交往三个月,如果我后悔了,从此以后消失在你的面前,不会再出现。如果你喜欢上了我,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刘承雨顿时竖起眉头,“你当我傻子啊?你后悔了和我喜欢上你了,有必然关系?”
况且什么叫消失在面前不出现?这样的惩罚意义何在?
申易却是笑了笑,“你这是怕喜欢上我?”
“放屁!”
“如果不怕,你不是想甩掉我吗?我后悔了就能彻底离开你,不是完成了你的心愿吗?你应该开心才对。”
刘承雨纠结了半天,总觉得道理讲得通却哪里怪怪的。
但申易的话却是没错。只要他能离开,自己一定又能重新轻松起来,同时也能获得自由。这个人一直纠缠不休,不仅朋友没得做,工作生活也会增添许多烦恼。
刘承雨希望自己能过得开开心心的,烦心的事他一点都不想耗费精力去想。
人生苦短,何必呢?
“好。”刘承雨拍了一下桌子,“我跟你打这个赌!”
几天后陈川终于得知了这个消息。对比起电话那边刘承雨重新变得精神奕奕的声音,陈川揉了揉额角,想说,最终却也没说出口,只道:“你好好加油吧。”
“恩?”刘承雨眨巴一下眼,“加什么油?啊对了,我已经跟申易到大理了,这边天气很好啊!”
陈川:“……”
陈川只想说,申易口里的打赌,赌资是什么?这到底赌得是刘承雨会不会喜欢上他,还是赌得他会不会放弃刘承雨呢?
可某个人,竟然就这么顺着对方的话掉了进去。还觉得这个赌很有道理。
只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为0吗?
☆、18礼物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谁也不会特别去在意谁做了什么,又是什么表情。但有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总能无端吸引别人的目光,引发一定回头率,比如周海歌。
谢安走在他身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高了一截,他享受着别人投来的目光,嘴角微微挂上了得意笑容。
之前还在洗手间里哭得鼻子眼睛发红的模样早就消失了,他背着双肩包,尽力让自己跟上周海歌的步伐,状似随意地道:“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真巧。”
周海歌没回答,他平静地走着,因为早已习惯外人打量的目光,此时面上没什么表情,一手插兜,一手捏着手机。
谢安总觉得有些跟不上对方的速度,暗暗提了口气,快走几步,偏又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刚刚……是在谈生意?”
“在zara。”周海歌并没有刻意隐瞒,“和你们公司合作,你不知道?”
谢安有些惊喜地说了一声是吗,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工作?”
“看到陈川了。”周海歌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和你一个部门的吧,在洗手间门口碰上了。”
谢安脸色顿时有些古怪,沉默片刻才道:“我没看你进洗手间……你听到了?”
周海歌不置可否。
谢安觉得掉了面子,眼底带了些愤怒,“陈川这个人没什么礼貌,听他说话就知道了,什么素质。”
周海歌哦了一声,停下脚步站在了一家商店门口。
谢安迅速转开话题,“我都不知道你和我们公司合作来着,我……呃,最近刚去实习。”
“是嘛。”周海歌似乎看上了一条男士围巾,这个季节时冷时热,正是单品畅销的时候。
谢安跟着他停下来,扫了那围巾一眼,“我现在跟着陈……陈哥实习,以后能经常见面吗?”
“也许。”周海歌转开视线,重新往前走,“他怎么跑业务来了?你们部门不是只负责图稿吗?”
“有些情况。”谢安不想具体提起这件事,因为最终结果必定是扯到自己闯了祸的源头上,“能跟周哥你学点东西也是好的,相逢即是缘,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
周海歌站在十字路口前等红绿灯,目光安静地平视前方,“不用了,我晚上约了人。”
“啊,这样。”谢安有些失落,目光移到地面上,等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你生日是这个月吧?”
周海歌挑起眉,“记忆力不错啊。”
谢安高兴起来,“月底之前我请你吃一顿吧,庆祝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了。”周海歌始终保持着约见客户时的礼貌疏离,“这怎么好意思,心意我领了。”
谢安抿抿嘴角,“周哥是不想看见我吗?”
他说话时声量没有刻意放低,身边等红绿灯的人不少,周海歌感觉到旁人看来的各种目光,微微蹙起眉头。
“不是。”绿灯亮时,周海歌迈出脚步,“等我有空再联系你吧。”
谢安双眸一下亮了起来,“好。”
周海歌会认识谢安完全是一个巧合。他与老友聚餐时,对方带了一些人过来互相介绍,仔细想想应该也是去年或者前年自己生日的时候,那之后也就没有见过了,所以谢安居然还能记得自己生日,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当年谢安还没毕业,一副学生打扮却很是爱玩。周海歌比他大好几岁,称兄道弟的老友自然也都是比谢安年纪大的,所以当谢安被带来充人数凑热闹的时候,周海歌还惊讶了一番。
也是因为那次见面,周海歌知道谢安是个双性恋,男女不忌而且很喜欢跟人凑作堆玩。说起来他的朋友圈子也很是微妙,基本就两样标准——要么很有钱要么长得很好。
小孩子好面子,觉得跟漂亮有钱的人在一起自己的档次也跟着高了不少,拿出去炫耀一番也常常惹来旁人羡慕眼光。周海歌表示自己能理解,可谢安给他的感觉却一直说不上好。
当时小孩儿是和自己一个老友谈着朋友,周海歌统共没几个交好的友人,十根手指数得过来的人里头还有一个是弯的。
谢安当时就是和那人一起来的。周海歌没问老友谢安是从哪儿找来的,整个生日会闹腾到凌晨,老友喝醉了,谢安就一直借着酒意朝自己跟前凑。
“没想到兴哥还有你这么棒的朋友……”谢安当时仰头看着自己,整个人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脸蛋通红,“你是哪家经纪公司的明星吗?”
周海歌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问,闻言只是冷漠地将人推开,“不是,我只是普通的上班族。”
“在哪儿工作?”
“不是什么大公司。”
谢安没套着话,有些不开心,此时老友醒过来将人揽了过去。大概是醉得太厉害了,平常也算是个稳重的人,却当着外人的面拉住谢安就吻。
周海歌笑着踹了老友一脚,正要起身离开,却见谢安一边与人接吻还一边定定地朝他看过来。
这百分百是诱惑了,还算是摆不上什么台面的诱惑。
周海歌面无表情转开视线,权当自己没看见。那之后大概是从老友那里拿到了自己的电话,还跟自己发了一段时间的消息,只是自己总是以工作忙为理由敷衍了事,久而久之也就没了联系。
原本都已忘了这号人物,没想到却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又碰上了。
周海歌绕去停车场取了车,之前在路口分别时谢安还想搭个顺风车,被自己以工作的理由婉拒了。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想起先前在洗手间门口听到陈川的责骂,忍不住弯起嘴角。
这么看来,陈川还真没骂错人。
不过有那小子拖后腿,陈川最近一定很累吧?
想了想,周海歌坐在车里先定好了晚上吃饭的地方,特意选了环境安静,食物主偏清淡的餐厅。
然后将地址给陈川发了过去。
彼时陈川正在主管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将谢安的事情汇报之后,主管就说着要在下次开会时将陈川一起带着,亲口跟副总监说道说道。
陈川瞬间觉得亚历山大。
张主管为人热血愤青,对事情从来秉着公平公正原则虽然是好事,但……对陈川来说实在授受不起啊。
“主管……”陈川蚊子似地开口,“我要怎么开口?这不是让我难办嘛。”
张主管停下唾沫横飞的“演讲”,皱起眉,“有什么不好说的?还有我在呢!他拖后腿就是拖后腿,难不成还冤枉他了?这次的案子搞不下来是我的责任还是他的责任?”
张主管顿了顿,“还是你们的责任?”
陈川只觉得自己就不该说,这下反而把自己给卷进去了。指不定整个天梦小组还得跟着遭殃,到时候组员对自己免不了心里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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