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完结+番外 作者:丑时客
正文 第13节
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完结+番外 作者:丑时客
第13节
他霎时像是发疯了一般,眼角发红,抽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剑,朝陆尚温斩去。
陆尚温早有预感,他迅速退后,捂着腹部的伤口爬了起来,面对暴怒的公孙清的攻势只能逃窜。
公孙清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他眼白血丝密布,看到有细微动弹的就狠狠劈去,顿时树木倒塌,草根尽被撅起。
陆尚温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的脚步也越来越迟缓。相反,胸口的伤口就像装饰一般,丝毫没有影响给公孙清的攻势,复而成为了一条引火绳,点燃了他。
此时即使公孙清再没有理智,他也清楚陆尚温此时是强弩末路了。就在这时,他使尽浑身上下的所有内力,使出最后一剑!
陆尚温的内心有一种被逼入末路的惶恐,此时他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把刀安安静静躺在草地上——这正是公孙清被伤后激愤而掉落的刀!
陆尚温连忙拾起,以刀对抗那最后一剑!
却想不到弱卿剑转换了一个方向,落在了他右手手腕的经脉之处。陆尚温脸色大变,急忙收回手,但一剑完了,陆尚温只能感受到手腕间痛麻,刀瞬间落地。
陆尚温倒退一步,哪里想到后头就是湍急的水流,他一下子栽入河水之中,只能抓着倒入河中树的枝条,沉沉浮浮。
公孙清却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冷静,对着他嗤笑:“你可知豫书私底下是如何想你的?说你太过恶心,日日夜夜淫乱无比,还求着他留下陪你玩那过家家。并且是脑残一名,杀了辱没他的清誉。我诚惶诚恐,左思右想,若他心善不愿杀,那就由我来承担这骂名吧……也许不是,杀了一位昏君,恐怕天下所有人都会拍手称快呢!”
陆尚温在混乱之中想:“放屁,你刚才还说他对我一往情深呢!”
公孙清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冷笑着道:“呵,我方才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唐豫书对你一往情深吧?他爱的一直都是陆纡说!”随后咬牙切齿道,“哼,下次杀得就是陆纡说那个伪君子了!”
随后他上前一步,不经意间将草地上的刀踢下了河,陆尚温用脚勾住了那刀。公孙清举起了剑,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时,陆尚温松开了死死抓着枝条的左手,迅速提起脚上勾着的刀,使尽全身力气朝公孙清投掷而去,同时,那剑正中他的肩头,几乎卸去他的右臂!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正中那一刀后僵硬的公孙清,吐出了最后一口血,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他终究被自己的刀杀死。
……
陆尚温醒来,浓郁而苦涩的药味勾着他的味蕾,令他皱眉。
这么混沌地躺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屋外似乎有人在细细碎语陆尚温一时忍不住,起身要往外看去,却不觉间牵动腹上肩上的伤口,不由得发出“嘶”的一声,顿时外头的声音俱灭,随之是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进来之人有两位,为首的是个娇小的女孩,似乎才七、八岁,但陆尚温却不知为何觉得熟悉,认为她是二十七、八岁,跟在后头是一个穿着雪白儒服的中年男人,似乎是个大夫。
陆尚温喘息了一会儿,那大夫便上前把脉,沉思一会儿道:“已无大碍,只需依我开的药方调理一月便可,只是这右手……恐怕是不能再使剑了。”
陆尚温的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不能使剑。
那女孩道:“右手不能使剑就不能使剑罢,不是还有左手吗?”
那大夫似乎要指责女孩不该如此无礼,陆尚温却抢口道:“你的声音,你是……”
女孩笑道:“我是公孙青梅,几月前初见,这时我已不是那烟火女子,你也不必追忆那些我所认为的屈辱,先皇陛下。”
大夫却脸色大变,按着公孙青梅的头诚恳道:“抱歉,她早先中了毒,不仅身材只停留在七八岁,连心智也未曾长开。那个……请您不要过于在意,童言无忌。”
陆尚温苦笑:“此时我不过一在逃罪犯,又怎么会对救命恩人有什么意见?”
青梅却是气鼓鼓地扭头,想要摆涯谴蠓虬醋磐返氖终啤
大夫又交代了些要事,便扯着青梅离去。
陆尚温不久前才被一位姓公孙的疯子重伤,这个时候又被姓公孙的人救下,心情复杂自然不可言说。果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大夫离走前留下了一碗药汤与一些洗漱用具,陆尚温洗漱过后喝了药汤。发现这药汤做起来果然比袁梦的好喝多了。
出门时他发现了端饭在门口冒着热气的饭菜,几日未吃过美食的肚子早就向他抗议,陆尚温便狼吞虎咽了一番,随后感到困倦,沾枕就睡。
作者有话要说: 高兴的话今天就双更,反正最近好无聊……
☆、第 四十五 章
醒来已是下午,陆尚温起身发了一会儿呆,便直直出门,却遇到了青梅。
青梅仰头对着他笑:“你再不起床,我就会以为你已经睡死在床上了……来吧,我带你去主堂,见那个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
陆尚温神游了一会儿,道:“真正救我的人,怎么,那不是你吗?”
青梅:“我不过是帮你找大夫罢了,而且也不远……别那么看我,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陆尚温道:“你也没说不是啊……”
青梅瞪了他一眼,兀自生着闷气,却还是把他带到了主堂。
此时已是黄昏,金黄的阳光洒在这有些破烂的建筑之上,不知为何渲染出了一种破碎美。
他们绕过了几条走廊,其中有的院子有些或老或小,或健壮或年青的人练着功对打,但一见到青梅,都会一致停下手中动作朝着青梅打招呼,甚至于有些还会向青梅打听陆尚温的身份,都会被青梅一句不冷不热的“自己去想”打发,却也不生气,只是摸着头笑呵呵。
只是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浑身伤痕,甚至于缺腿断手,却一脸笑意,温和热情。
陆尚温问道:“他们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青梅似笑非笑道:“都是跟阎王抢饭吃的,怎么能没有些伤口?”
陆尚温不说话。
青梅却忍不住道:“好吧,他们都是从附近的乱葬岗里淘出来的,”她故作神秘,“这附近有个乱葬岗,里面的所谓‘尸体’,十之□□都是活人,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的活人……”
陆尚温在她泛着幽光的眼神中,不觉发了颤。
到了主堂,青梅打开了门,把他踹了进去,陆尚温一时不稳,被踹了个踉跄,顿时听到了稀稀拉拉压抑的笑声。
陆尚温不是聋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抬头看去,才发现所谓的主堂,是大伙儿吃饭的地方。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所有人都聚集在一个桌子上,而所有的人面前都放着食物时,你很难不认为那是开伙的地方。坐在主位的是一位女子,带着面纱,连脸的轮廓都看不清。
青梅大大咧咧道:“看,那就是亲自把你从河里捞出来的,你可要好好报恩……主子,你今天怎么没戴面具?”
那女子摇摇头,对她勾勾手指。
青梅跑了上前,在那女子耳旁说着什么话,那女子俯身听了一会儿,也在青梅耳旁说了些什么。
青梅这才回到他身旁,指着坐在主位的女子道:“那是我们主子,这里的人都是她的……”她的手指转向一个较大的空隙,“那是你的位置,去坐吧!”
陆尚温看着她手指指着的那处,那个没有椅子、没有碗筷的地方,默默无语。
青梅却像是没有发觉他的尴尬,道:“快去啊,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陆尚温只好走了过去,站在那里以眼神询问一边大口大口吃饭的青年。
那青年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把自己的碗大大方方地摆在他面前,说:“想吃就吃吧!”
陆尚温:“……”
他将碗推了回去道:“不你吃吧我饱了。”
主位的女子突然道:“十里,给他摆椅子和碗筷。”
陆尚温听到这声音,脑子像被电到了一般,反应不过来。
十里就是方才大方给陆尚温碗的青年,此时他的脸上有着不情愿,但他还是乖乖离位为陆尚温摆上了椅子和碗筷。
陆尚温终于吃到了比较正常的晚饭,他吃三口就抬头看一眼主位的女子,一边在脑子里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他敢肯定,他听过这声音!但是他却忘记了他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这声音的……
面具!
青梅似乎对她说过她有面具?
陆尚温对女子的身份已经有了许些猜测,但他却迟迟无法确定。
饭后,陆尚温想去找女子聊聊,却想不到他一吃完站起来一只手就被抓住了。
陆尚温低头,是青梅。
青梅仰头看着他道:“好嘛,终于等到你吃完了,看在青梅等你的份上,抱我。”
陆尚温:“……”
青梅就这么仗着七岁女孩的身子对他张开了双手。
陆尚温:“……”
他只好以左手抱起了青梅,右手托着青梅以避免她掉下。自从受伤后,他的右手灵敏度不比从前,有事甚至连用力也用力不上,许多事情,只能够用左手来做。
陆尚温没办法怨恨什么,他该怨恨的人早就被他亲自杀死,而以一手为代价来换自己的一条命,想想还是蛮值的。
陆尚温循着青梅的吩咐找到了她的房间,到达时她已经睡着了,陆尚温只好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整整鞋袜理了理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却没想到,惊喜就在不介意间。陆尚温刚出门,就看见他心心念念想要找的那个女子就站在他面前。
天幕已黑,而她端着蜡烛,半边脸发亮,另外半边脸在对比之下愈显黑暗。
陆尚温不由得道:“知然……”
陆知然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关上他身后的门,示意到比较安静的地方再说他的话。
到达后,陆尚温甚至可以听见鸣蝉声嘶力竭地叫着,陆尚温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他抓住陆知然的肩膀失声道:“你怎么会来这儿,你是不是……”
陆知然面无表情从他的手中抽回肩膀,冷声道:“我不是陆知然,我是李长安。”
“可是……”陆尚温道,“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血缘的羁绊很奇妙。
陆知然终于柔下了声音:“听我说,听我说,陆知然已经死了,死于车祸……我……我是李长安。无论如何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就当做过去的那些只是一场梦,好吗?”
陆尚温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不可能,你那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出车祸?”他的眼中溢满泪水。
“你的葬礼过后,我去收拾了一下你的遗物,发现你有一本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书,我就又去看了一下你的墓碑,然后拿着书,听着音乐,去找你那个朋友,然后一辆车闯进人行道,我走的地方变成了废墟,醒来我就是李长安了。”陆知然道,她掰过陆尚温的脸,与他相视。
陆尚温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个梦,脸色苍白。
他梦见自己在人群之中行走,然后遇见了陆知然,看到她站在自己的墓前,然后听着音乐离开,没有听见他的叫喊,随后一只狗咬在他的手上。这大约是他安逸生活的结束。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李长安,你姓李,那你是不是……”
☆、第 四十六 章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李长安,你姓李,那你是不是……”
陆知然道:“对,我是李何苦的女儿。怎么,你在想什么?”
陆尚温:“那你怎么会来这儿?”他看向四周破破烂烂的房屋,意味很是明显。
陆知然笑道:“李家要把我嫁给邻国的皇子,我半路逃走了,被人以为是死尸扔在乱葬岗,后来被救了。”
陆尚温在脑里搜索这件事,却苦苦想不出来。
他扶住头,有些痛苦。
陆知然道:“别想了,你那时有多忙,我可没办法让你在意。”
陆尚温:“你来的这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陆知然反问道:“你来的这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会这么牙尖嘴利。”
陆尚温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沉默。
陆知然轻声道:“从前的就让它变成从前罢了。”
陆尚温:“那假如……假如我们能够回去呢?”
陆知然冷漠道:“我不会回去,我只会留在这里。”
陆尚温茫然看了过去:“为什么?”
陆知然道:“因为我在这儿有在乎的事物人,你也在这儿,……我为什么要放弃光明可见的未来去追随从前那种日子呢?你在过去有什么是在乎的马?”
陆尚温仔细思考,却只能想起徐雯雯离去的模样,其它的所有一切除了陆知然,全都是模糊的,他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陆尚温的脸色苍白,却逐渐坚毅起来。
回去他睡了一个混乱的觉,似乎是把从有意识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梦过了一遍,醒来后天蓝水净,一切空旷。
青梅早早进来对他昨晚的贴心夸赞了一番,随后为他梳了头发,陆尚温在发现她给自己辫的是女式发髻时就强烈要求自己梳,随后青梅在他脸上贴了什么,陆尚温在事后看了一下铜镜,里面倒映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青梅带着他出门买了菜,路上絮絮叨叨说着话,并顺便告诉了陆尚温让他随她出来买菜是因为原本陪她买菜的大夫去救人了,只好抓个人来。
陆尚温问道:“那为什么由你来?”
青梅道:“我可爱,大家都会给我少算些钱啊。”
陆尚温略无语道:“你厉害,那为什么还要人陪?”
青梅道:“我可爱,万一有不轨之徒要来抓我呢?我总不能一天到晚都扛着琴吧?”
陆尚温诧然道:“你的琴……”
青梅道:“你那日来翠铭阁时我不是有琴吗,后来把你放跑后,阁主就把我清理了,琴就没了……那可是我的武器,后来长安姐姐在乱葬岗找到我后,为我重新做了一把琴。咦,你别这个表情看我好吗?”
陆尚温道:“我没想到……”
青梅轻巧道:“没想到自己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吧?对呀,你就是个麻烦,要好好看好自己才能不成为一个麻烦啊。别再这么看我了,你之前给我造成的麻烦还要更大呢。反正我现在轻松多了,那什么翠铭阁就是个榨血的地方,出来了也好啊……对了我们不是说琴吗?”
“恩。”
然后青梅就开始絮絮叨叨说着陆知然给她的琴有多好用。
回来时陆知然正在和一位穿着官服的官兵说话,那官兵长相俊逸,眼神压抑而火热。陆尚温有些难受,就像是老爸看到自己的未成年女儿正和她的同校生亲得一塌糊涂一般。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慌乱,虽说他可以确认自己脸上的这张假人皮已经可以混过许多人的眼目了,他却还是有些紧张。
那官兵看到他们回来,这才发现他们还没吃饭,不由得脸上一红就要告辞。
陆知然道:“别这样,方留,你吃过了吗?”
被唤作“方留”的官兵点点头,还是坚决离开了。
翌日这方留又来了一遍,这时候陆尚温才刚要陪青梅前去买菜,就看到他红了脸要来敲门,却不巧遇上他开门的模样。这一时不同于昨日,方留带了一大群官兵。
陆尚温浑身肌肉僵硬。
此时陆知然正在树下看书,看见方留便将他唤去,与他碎语一番,然后方留退回门外,对那群官兵摇了摇头,他们就离开了。
夜晚,陆知然就在陆尚温的房间内等着他,陆尚温看见了她下意识关上了门,便听到陆知然道:“你明天乘船走吧。”
陆尚温只觉得自己僵在原处。
陆知然又说道:“今天方留就是来和我说这件事的。他说,官府最近查一人查得很严,毕竟即位大典几日后就要举办了,未来的皇帝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后患,而他们要查的这一人,就叫陆尚温。
“安留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死门关前走过一遭,我不希望他们再去走一边。所以我希望明天一早你就离开。”
陆尚温想起今早青梅对他所说的:“没想到自己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吧?对呀,你就是个麻烦,要好好看好自己才能不成为一个麻烦啊。”
于是他听见自己说:“好。”
陆知然一走,他就在窗边看到了眼角通红的青梅。
青梅抽泣道:“你……你别怪长安姐姐,其实你来这里她很高兴的,都自愿下厨房做打手了,如果可以,她不会想要你走的。我,我当然也是……”
陆尚温直安慰道:“放心,放心,我绝没有要怪她的意思,我还担心给你们惹麻烦呢,你别哭了。”
青梅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然后抹了抹脸,突然跑了。
陆尚温:“……”
过了一会儿,青梅又跑了回来,将手中的一小册本子交给了陆尚温道:“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陆尚温诚实地摇摇头。
青梅怒得就要拿个什么东西砸他,陆尚温定睛看去,竟是那把差点把自己整个手臂卸下的弱卿剑!
陆尚温连忙接过那剑道:“你哪里得来的?”
青梅道:“你飘上来时,身上还插着这剑,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没救了……然后长安姐姐就把剑收了起来,说你要是记得问起就给你,要是没有就在你走前给你。”
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怒道:“我还没说完我想说的呢,你移什么话题?”
陆尚温忙道:“你说你说。”
青梅继续道:“那时候我好像说我们习的是同一门武功吧,这是对的,却又是错的。”
陆尚温奇道:“怎么会又对又错?”
青梅说:“一百年前,皇族还不是陆氏一家,那时候天下大乱,人人自危,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下了山,看到天下这么乱,就掐指一算,说天下有三家能安定天下,就把他自编的武功分成三份,分别给了这三家。”
陆尚温问道:“哪三家?”
青梅回答:“唐家,陆家,公孙家。”
陆尚温问道:“为什么分别给他们?”
青梅说:“因为这老头觉得,既然安定天下的只有这三家,那就把武功秘籍都给他们喽。这本被分成三份的武功秘籍叫做《临霄武式》,后来就变成了《奇绝式》、《温定式》、《绝欲式》,分别给了唐家、公孙家、陆家。”
陆尚温说:“所以你说我们的武功同出一家,又不是同一家出来的?”
青梅点点头:“是。”
陆尚温低头,发现他手上的那本书封面上就写着温定式这三字。
他有些讶然:“既然是你们祖传的,为什么要给我?”
青梅有些黯然:“公孙家几乎全灭,这本流落到我手中也没用了。之前父亲将他托付给我,却不想不久我就被陆纡说抓了,他发现我习的是完整的《温定式》,就每每折磨我,想从我身上得到《温定式》的招式,但……但其实《温定式》不是武功,它是一本负责教人怎么调息的书,习了它的人除了变得温和些就没别的了。可能是因为公孙家的人生性暴躁,那个老头才会给我们这本的。”
陆尚温想起之前的公孙清,赞同地点点头。
青梅又道:“反正我已经学习得差不多了,多这一本也不多,少这一本也不少。而且当初那老头给我们这一本,也是想让我们团结一致,以使三本合一,天下太平吧?却没想到这不仅没使我们团结一致,还让我们开始内乱。”
陆尚温又是赞同地点点头,本来以为青梅早已说完,却见她仍然张着嘴,欲言又止。
陆尚温问道:“怎么了?”
青梅踌躇了一会儿,道:“你……你看上去像是个好人,以后……莫再做些愚蠢的事了,害人害已……我,我其实还是蛮喜欢你的……”
她的脸早已红成一片:“其……其实习那《温定式》还是有好处的,你可以气沉全身,再不觉得左右手有何差别,习左手剑也是方便多了,右手的事,莫要太过于在意……还有,习过《温定式》,你就是公孙家的人了,我……我不逼你改姓,但你以后遇到了姓公孙的人,要……要好好对他。”说完,她便风一般逃走了。
陆尚温右手轻轻抚摸书上温定式这三字,想起自己杀死的公孙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我肾虚……
☆、第 四十七 章
船早在陆尚温吃完饭之前就准备好了。
陆尚温吃了饭,带上了钱与干粮,坐上了船。
来送别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陆知然带上了那张红色的面具,拿了玉佩塞进他的怀里道:“七星坞有一位先生,叫勾玉星君,他欠我一个人情,善使左手剑。你拿着这玉佩去七星坞,他会答应你三个承诺。”
说完后,陆知然看了看他戴上了假人皮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将吊在腰间的面具戴在了他脸上,道:“我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发生,也不知道该何时结束,但是答应我,要完完整整地结束它。”
她慢慢出口:“……哥。”
陆尚温点了点头,将她脸上的黑纱拆了下来,又戴了回去,最后他摸了摸陆知然,算作一个告别,对于过去。
水流大了起来,陆知然终然放开了船,只能见到陆尚温的船随着流水,远离他们,绕过乱葬岗,朝南行去。
这一刻朝阳陈晖,百花齐绽,波澜带金。
这一刻彩乌啼鸣,流水叮咚,长猿怨鸣。
这一刻天高水净,百兽苏醒,露水生叶。
顺着河,陆尚温远离了京城,到达了百花城。
陆尚温行了三天,原本干粮足够,却想不到途中下了一场雨,那时陆尚温正在睡觉,醒来才发现这船舱漏水,他身后的衣服早就湿得可以拧出水了,更不要说本来就放在船底的干粮,早已泡开水,食不可下咽。
陆尚温只好半路停了下来,西行不足五十里,就到达了百花城。
陆尚温早已头晕脚疼身酸,连忙找了一家客栈洗了一澡吃了一顿睡到了第二日下午。那时外头早就余晖不足,楼下寥寥数人。
陆尚温要了一碗饭与几碟小菜,坐了下来对端着菜走过来的小二问道:“你可知七星坞在哪?”
那小二立即露出了然的笑道:“这位客官您可是新来这儿的?现在这个时候七星坞名气可大着呢,问谁谁不知呀?”
陆尚温拿了些碎银在他手上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然你不会想见识下这把剑的好处的。”他指了指静静靠在桌边的弱卿剑。
那小二立即道:“诶这位爷您可别这么大方,这点就好了。”他从自己手上的碎银倒了一些在另一手上,伸出所得碎银最多的那一手道。
陆尚温:“要你拿着就拿着,要你说就说,别浪费口沫。”
那小二立即翻手收袖,再翻回来时,手上已经一点碎银也没有了。给了钱的就是大爷,小二立即熟稔坐在他身旁,故作玄虚道:“你可是不知,前几天那七星坞可是发生了大事。”
陆尚温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奇在心,一面对于他的话起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他问。
“这事儿你可是问对了人了。那七星坞坐落于青纹国与雾离国交界处,后来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得了那雾离国的什么机密,被那二皇子给追杀殆尽了。”那小二一脸遗憾,“偌大一个七星坞,一夜间就成了废墟,上上下下几百人,失踪的失踪,死去的死去。”
陆尚温:“当地的官府不管吗?”
小二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七星坞听起来豪气,但不好就不好在位置尴尬,说是青纹国的不是,说是雾离国的不是。两方官府都不敢管,一面是因为二皇子权高势大,雾离国皇帝这几年身体不好,恐怕过几年雾离国就要易主了,那里的官府自然不敢管;一面是因为近几年两国形势不好,又是地与地的问题,尴尬的很,这里的官府不敢管,是因为他们怕就七星坞那坐落雾离国国土的一般地会惹怒当今圣上。”
小二突然又叹了一生气:“接下来的这些可就不能随便说了,几日前这天下刚易主,新帝非要在这时候搞什么新政,旧地旧习俗都不许提,说了要杀头的。唉,还抢了先帝的老婆当皇后,看来近几年来,是避不了打仗了。”
这时候掌柜的突然叫了小二去招呼新客人,陆尚温的神经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就开始紧绷起来,看小二起身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小二看了过来。
陆尚温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那新皇后,叫,叫什么?”
他在说这句话时,喉口干涩。
那小二挠挠头,在掌柜的又一次忍不可忍地唤他时,他含糊道:“我不过一介草民,这倒是不太清楚……好像,好像叫唐什么的?”
陆尚温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松开手,疲惫道:“好吧,我清楚了,你……你先走吧。”
陆尚温在这客栈留宿了三天,第四天,他收拾了包裹,南下前去七星坞。
七星坞却如小二所言,早就成了一片废墟,陆尚温感到了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苍凉感,只好四处打探七星坞生还者的消息。
如此几天,便有人找上了陆尚温——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那妇人用一双晶莹剔透而略有些惶惶不安的眼看着他,低声道:“这位公子,你是否是在打听七星坞的事情?”
陆尚温点点头。
那妇人便立刻道:“你可要小点心,最近七星坞是极敏感的,你若还这么大胆地四处打听,总有一日会招来杀身之祸。”
陆尚温以为她只是来提醒自己的,便只是满口说好。
却想不到那妇人话头一转,对他说:“我想我认识的一些人,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当然,你要是也能够帮他们就更好了。”
陆尚温想不到有这等好事发生,不由得愣在原地。
趁着他发呆的这段时间里,那妇人已带好斗笠朝外走了几步,感到后头无人跟随,她不由得转身奇道:“你不想知道你想知道的吗?”
陆尚温连忙点点头道:“当然。”然后毫无怀疑跟了上去。
他们弯过了几条暗巷,到达了一个比较空旷安静的小巷,这里有一家兵器店。
陆尚温没想到表面看上去如此温婉的女子竟卖的是这么凶残的东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女子。
进了兵器店后,陆尚温的眼被一把把刀枪剑箭、一条条鞭子给闪白了,他的余光流连在那些兵器时而闪烁的冷光上。
女子在他刚进门时就警惕地环视街道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危险时,她才进了店,将门紧紧关上。
陆尚温被领着进入了里室,女子复而紧紧关上身后的门,在兵器与兵器之间的空隙间敲敲打打,不久,经她敲打的某一处地板显露出一丝较为空灵的声音,她立即将那处的地板拆开,里面是一段通往深处的阶梯,她在四处摸索着拿出了一座烛台,点燃后,领着陆尚温下了阶梯,进入了地窖。
走了不久,他们进入一间堆满茅草的房间,女子将一个角落里的茅草扒开,陆尚温的视野里就显露出了一扇门。
女子将手搭在门上,回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陆尚温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做。
女子敲了敲门,道:“长江流星夜。”
门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锁头打开的声音,门那头的人打开了门——是个孩子,原来应长着左手的地方一片空荡。
那孩子的视线落在女子身后的陆尚温,对着女子问道:“姚姐姐,这个大哥哥是谁。”
陆尚温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糖放在他的右手上说:“我是……”他沉吟一会儿,“我是温商路,你叫我温哥哥吧。”
孩子收了糖,轻轻说:“温哥哥。”
陆尚温:“乖。”
此时突然有人在上头大喊着:“老板娘呢?快出来!”
女子脸色大变,那孩子的胆子也小,听到这些顿时就缩了回去,女子立即将陆尚温推了进去,仿佛了孩子锁门,对陆尚温说她马上回来,然后将那一处的茅草堆上,脚步声逐渐离去。
孩子将门锁上后,陆尚温这才发现身后稀稀落落或坐或站着一些人,他们无一不是浑身伤口,缺腿断手,满脸衰容。
陆尚温轻声问那孩子:“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唐长耀。”那孩子回答。
姓唐?陆尚温皱起眉头。
随后他陆续问了几个人名字,无一不是姓唐。
这是巧合吗?唐家不是被灭门了吗?
陆尚温突然问道:“几年前,你们唐家有没有一系,被诛九族了?”
此话一出,屋内许多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一片沉寂。
“有。”唐长耀答道,“几年前我们还有三百多人呢,后来就变成一百多人了,现在只剩……”他四周看了看,“只剩三十一人。”
他身后突然冲出一蓬头垢面的女人,抱住了他,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陆尚温。
陆尚温这才发现他正处于某个比较尴尬的场面。方才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没有发现他,此时发现了他,却一致对他产生了警惕心。
甚至于有人从怀中拿出了刀锅瓢碗对着他,似乎觉得他是什么危险人物。
陆尚温:“……”
陆尚温:“你们别这样,我不是什么坏人,好好好,我什么人都不是,哎呀别刮我!我是奉一人之邀来这里,她让我找勾玉星君,说他欠了她三个诺言,让我代她受这三个诺言。不信你们看!”
他从腰上拆下一块玉佩,拿着那玉佩原地转了一圈,展示给四周的唐家人看。
在他拿出玉佩的这一刻,陆尚温明显感到这群人对他的敌意不那么深了。
“总该信我了吧?”陆尚温说,“奇怪,问了这么久,怎么没人告诉我七星坞里的人都姓唐……唐豫书该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吧?”
被抱在一旁的唐长耀突然说:“你说的是豫书哥哥吗?”
陆尚温道:“你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尚温:奇怪,问了这么久,怎么没人告诉我七星坞里的人都姓唐。
众人:那是因为你没问他们姓什么啊混蛋!
☆、第 四十八 章
陆尚温道:“你认识他?”
唐长耀回答:“恩……我小的时候他抱过我,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前几年知道的他们的消息,却一直有人在阻止我们见他。”
陆尚温心想:“看来还真是不知道。”
陆尚温问道:“那你知道阻止你的人是谁吗?”
他本来不抱希望,却想不到唐长耀却回答了:“好像姓陆?”
陆尚温的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他点了点头。
唐长耀问他:“你刚才是不是说勾玉星君?”
陆尚温:“对。”
唐长耀:“勾玉星君是我二叔。之前有人想向我们那什么东西,说是很重要的,二叔就去问他,好像知道了他们要的是我们的传家宝,二叔就说这个东西不可以,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下,但是那人不依。后来他就回去告状,带了一群人砸了我们家。二叔就很不高兴,说你不能这样为难人,就跟他们打。”
陆尚温:“怎么样?”
唐长耀:“这回打赢了,那人就说好吧换一个,就说了一个二叔比较好接受的,第二天他来拿时,却故意找茬,还带了军队来攻打七星坞,二叔将那件传家宝交给了谁跑路,自己被抓了,那群人不肯放弃,我们只好躲在倩倩姑娘这里。但是我猜躲不久就要被发现了。”
陆尚温问:“那传家宝叫什么?”
唐长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讲。
陆尚温连忙说:“你不想说就算……”
他还没说完,就有人回答了他:“是一本书,叫《奇绝式》。”
陆尚温心想:“果然。”
上楼招待客人的女子不久就回来了,对了一下原先的暗号就打开了门,道:“陆公子,好了吗?”
陆尚温道:“好了好了。”说罢他便出来了。
倩倩对他问道:“不知道有没有帮到陆公子?”
陆尚温答道:“有的有的,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问我,我会尽力帮你们,这几月我都住在那家客栈。”
走了一会儿,出口近在眼前,陆尚温突然问道:“几日后我能不能再来一趟?”
倩倩犹疑了一会儿道:“恐怕不能了……官兵那里已经查到我们这儿了,若他们再在这儿,我恐怕连这三十一人也救不了……过不久我就要将他们移到京城……虽说雾离国此番有青纹国的一番支持,但他们总不敢直欺国都的。”
陆尚温却信不过陆纡说的人品,只怕陆纡说为了结交而将这些人出卖。
他道:“若连国都也护不住呢?”
倩倩沉默了,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如今经济不支……”
陆尚温急忙道:“是否有其他办法?”
倩倩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这间店原来不是店,而是一户人家的住房。他们开了一家客栈,生意火热,但过于热闹总也不是好事,这户人家夜夜被吵得睡不着觉,几番警告亦无效。后来他们买了后头的民房,开凿了地下的通道,以便住宿。后来我租下了这两间房,后来直接买了下来,这几年却不景气,只好将两间房之间的通道凿了座墙,出租了那家客栈。”
陆尚温:“你的意思是……”
倩倩:“还没出租出去,似乎出价太高。”
陆尚温:“多少?”
倩倩红了红脸,将原先的价格降了降道:“一千两。”
陆尚温:“啊?”
倩倩道:“整间卖给你……一千两。”
陆尚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钱,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两那么多。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道:“好罢,我买了,墙不用拆,就开道门就好了,就像是方才我们进出的门一样,这样我们里应外合,大约是不用太紧张了。过几月风头过了他们就不必过这种日子了。”
倩倩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回客栈的路上,陆尚温不觉间开始胡思乱想。
不知唐豫书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亲戚,还被他给间接救下,会有什么心情。
不知为何,陆尚温却有些失落。
不久签了房契,陆尚温终于咬了牙变成了穷光蛋,还好客栈无需装修,桌椅瓢碗也是现成的,陆尚温只需每日坐着招待寥寥无几的客人,日子清闲成了淡水,放在桌上的钱他从早睡到晚也没人来抢,二楼住的客人一日里能超过三人便是极为稀罕的事,如此清冷的生意,陆尚温不仅没有享受到,还累个半死,每天都要打扫这大得不像样的客栈,汗没湿透背真是也不感到奇怪。
还好有倩倩姑娘提供饭,否则他恐怕是在这里发霉发到死的。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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