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隋唐]施主,贫僧是出家人 作者:楼外钟
正文 第1节
[隋唐]施主,贫僧是出家人 作者:楼外钟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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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隋唐]施主,贫僧是出家人
作者:楼外钟
文案
剑三隋唐文。主角仅带剑三技能。
荤戒酒戒都犯,唯独不想犯色戒,最终却被犯色戒的失忆和尚一枚。
贫僧只是失忆不是智障系列
cp君是?
施主,贫僧是个和尚,不可犯色戒。
主攻还是主受?
……施主,贫僧就算不犯色戒也是攻!
内容标签:历史剧 系统 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昙宗 ┃ 配角:寺庙众,李世民,李建成 ┃ 其它:隋唐,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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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失忆了
昙宗有些深沉坐在蒲团上,他闭着眼正在思考。不是思考佛理,也不是思考武学,而是单纯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谁。
昙宗睁开自己双眼的时候,手上紧紧握着一根棍子,怎么也不肯松开。而他的脑袋一阵生疼,只是恍惚中看了一眼蓝天,便又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寺庙中了。
他失忆了,就连“昙宗”这个名字还是别人告诉他的。
不过他对这个名字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而他看向自己九死一生都不肯放手的那根四尺九寸的棍子,却能第一反应跳出“燃木”这两个字。
好像哪里不太对。
救他回来的和尚说,他是为了得到那根棍子才会头部受到撞击,从而导致失忆。
方丈志操见他如此,只是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万物皆空。”
他虽然有所感悟,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像是“穿越”了,对,就是“穿越”!昙宗猛地睁开了双眼,有些激动。
睁开的双眼,瞪着面前暗灰色的墙面,昙宗的脑袋忽然又转不过来了:“穿越”又是什么东西?
“吱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推门进来,“师父,我带了几张饼来。对了,师兄特地为你熬了些粥,我也带来了。”
昙宗摸了把自己滑溜溜的脑袋,没说话。
昙宗见小和尚将东西放下,还偷瞄了自己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还是有很多东西记不得了。你是叫觉远?”
刚说完,昙宗就能感受到从小和尚身上传来的极为明显的阴冷气息。=口=少年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么!背景已经完全成黑色了!要把整个人吞掉了啊!
不过觉远的语气竟意外和进门时候并没有差别:“是。我已经把东西带来了。方丈说今日会带师父好好在少林寺和柏谷寺里转一转,觉远今日还要跟明嵩师父学习辨别草药,师父记得吃东西。”
昙宗看着明显背景已经黑化到能滴墨的小徒弟摔门而出,再次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哎,竟然还是个当师父的人。失忆导致认不得自己的徒弟,也难怪自家徒弟生气。
和尚是吃素的。面对桌上一大碗粥,几张饼,昙宗默默起身,准备进食。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吃素的,果然不对的地方太多了。
米很香,饼也很香。连根葱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那么香的粥和饼。
准备继续静坐的昙宗下意识抬起手,第三次摸自己的脑袋了。没有头发,光溜溜的,剃得真干净。
静坐。
静坐啊静坐。
刚开始来看他的不少和尚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可惜当时他只觉得脑子生疼,根本没记下多少东西。只觉得有一大片穿着相同衣衫的和尚,和一大片锃亮的脑袋。
都没头发,不愧是和尚,不愧是少林寺的和尚。
如今的他倒是勉强记下了一些人名,啧啧,上百个和尚,法号只有两个字,有些甚至听起来都差不多,能记得几个关键的人就不错了。说不定从觉一,一直叫到觉百倒还好记些。
啊,说起来,现在得到的安宁还是全靠明嵩和方丈两人。
脑袋一好,就很容易胡思乱想。昙宗抱着自己的棍子,愣愣面对墙面,连着好几天想东想西,想一天。当然这个后果就是被明嵩一顿教训。
有节奏的轻叩寮房,方丈志操一走进来,就看见了“面壁思过”中的昙宗,还有他手上的棍子。
昙宗转过头,就看见一身青色的方丈志操。
昙宗的眼神不自觉朝着方丈大人的脑袋上瞟,在听到志操轻咳声,才反应过来少林寺方丈已经到他的屋里,准备亲自带他去参观少林寺和柏谷寺。
方丈大人没多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很平常招呼昙宗:“失忆之后还没好好了解过寺院吧。我带你走一走。毕竟你可是柏谷寺的寺主。对了,这些日子,明嵩和觉远都帮你管理着,你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可以考虑回归了。”
“我失忆了。”昙宗心塞塞的,感觉自己要魂魄出窍了。
方丈大人笑得和蔼:“无碍,无碍。武功可以再练,佛法可以再学。福祸所依,你该学着向前看。”
完全被堵死的昙宗觉得心更加塞塞的,只好默默跟上自己的方丈大人,参观整个少林寺和柏谷寺。
方丈大人走得并不快,语气也温吞吞的:“柏谷寺和少林寺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佛堂、练武场、伙房,这些都有。收来的麦子大多就放到柏谷寺,对了,东面就是练武场,平时也晒晒麦子。”
昙宗张望了一会儿,不自觉晃了晃脑袋:“哦,我就是负责带着他们看守粮食?”
方丈:“……这么说倒也没错……”
昙宗深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自己内心所思所想,都告诉方丈,他对方丈有着意外的信任感,这也许就是方丈能够成为方丈的原因。
昙宗深深呼出一口气:“方丈,我总觉得很多地方,感觉不对。”
方丈疑惑:“感觉不对?”
昙宗点了点头:“感觉佛像应该更加金碧辉煌,感觉寺庙应该更宏伟,感觉习武的方式不仅仅是拳脚功夫,甚至感觉,我不是我。”
方丈似乎一下子愣住了,半响才回过神:“……天眼?”
“嗯?”这回轮到昙宗疑惑了。
伟大的方丈大人深深看了一眼昙宗,摇了摇头:“或许你觉得所有的不对,都可能是对的。”
玄,听不太懂。昙宗无奈将握着棍子的手收紧了:“方丈不说清楚,我会有些茫然啊。”
方丈大人笑眯眯:“失忆不是坏事。既然觉得不对,那就朝着对的方向走。”
昙宗瞟了一眼方丈大人的脑袋,想想觉得不太好:“……蓄发?”
方丈大人:“……这可以再考虑考虑。”
昙宗又想了想:“……哦,还有我总觉得我是吃肉的。”
方丈大人:“……这犯戒了。”
昙宗幽幽看向方丈大人:“……喝酒?”
方丈大人:“……也是犯戒。”
昙宗最终严肃道:“……其实我觉得我不是和尚。”
方丈大人:“……有些事还是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防止不看文案者再次提问,友情提示:本文主攻。
通俗版批注:寮房:寺院里的单间。
一如既往小剧场:
昙宗:【心塞】作为一个失忆的寺主,我压力很大。
觉远:【黑化】作为一个被遗忘的徒弟,我觉得压力更大。
明嵩:【微笑】作为一个擅长看病的和尚,我觉得压力超大。
方丈:【和蔼】今天经念了?早课谁缺席了?练武场的麦子收了么?你们竟然还有压力?来,把这本经书再念五十遍。
☆、贫僧习武了
既然打算回归继续做自己的寺主,那么首先要恢复自己的武艺。
世道维艰,少林寺光靠拳脚已经无法再守住这一方自在天地。为了自我的安全,少林寺开始拿起棍子,演练棍法,以此来更好的保护自己,保卫少林寺,守住这片静地。
身为柏谷寺的寺主,昙宗武艺高超,一直都属于引领般的人物。此刻的他失去记忆,武学佛学都忘得一干二净,不免时不时有些惴惴不安。
昙宗仿佛催眠一般,在内心默念无数遍:我可是做柏谷寺寺主的男人!怎么着也要好好练习武功!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后,昙宗冲进人堆中,将早课刚结束,还浑身是汗的觉远拖走,准备去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武艺高强的寺主。徒弟都是师父教出来的,总能帮上一点忙。
柏谷寺离少林寺不远,是少林寺的下属寺院。院中新建的木桩整齐排列在广场的一边,随时等候着练武的和尚们。
将探头探脑试图围观的一众小和尚轰走,昙宗走到了一根木桩前。
燃木是昙宗失忆的原因,也是昙宗无法舍弃的武器。通红的棍身精致的不像是一把武器。不过对于此刻的昙宗来说,这就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东西。
昙宗拿着棍子燃木对着木桩半响,脑里陡然一闪,手不自觉交错开始甩起燃木。虎口对着虎口,棍子粘缠转圈。由于速度过快,整根燃木棍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
一击,两击,三击……下劈。
木桩上桩手应声而断裂。
带着惊愕看了看木桩,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燃木,昙宗完全无法从震惊脱离出来。
在一旁负责“监护”自己失忆师父的觉远瞪大了双眼,似乎也觉得自家师父这一回强大到异常,那急速如雨点般的棍棒攻势,让他忍不住向前凑了凑,想要叹一声果然“祸福相依”。
昙宗捡起了地上的桩手,看了一眼,最终面无表情递给了自己一脸稚嫩却颇具慧根的小徒弟:“是被蚂蚁啃坏了,不是我弄坏的。”
……呵呵……
把刚才的话吞回肚里的觉远瞪着一副死鱼眼:“……师父,练棍法本来就不应该对着木桩。木桩是用来练拳脚功夫的。另外,出家人不妄语,木桩和寺里的棍子都是特制的,这不可能是蚂蚁啃坏的。”
……别人家的徒弟也会戳穿自己师父么!内心垂泪的昙宗表示——伐开心!
见自家师父蹲到了墙角画圈圈,觉远鼓了鼓腮帮,最终还是别扭上前拉扯住自家师父的罗汉袍:“师父,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有,刚才的招式很厉害。”
昙宗惊喜扭头:“真的么?我觉得刚才的招式我以前好像都会。我有没有教过你?说不定我会想起点什么。”
“师父是我的皈依师。不过,我没见过师父你刚才的招式。”觉远别过脑袋,腮帮微微鼓起,语气有些微妙。
“皈依师?”蹲着的昙宗疑惑求教。
觉远撇了撇嘴,解释:“是师父给我剃度的,所以师父是我的皈依师父。而明嵩师父才是教导我的依止师父。”
唔,觉远毕竟也才十二三岁。
本来蹲着的昙宗,忽然变换了姿势,盘腿朝着觉远坐下:“觉远,你是不是对于我的失忆很介意?”
觉远没有直视昙宗,语气倒是稳了下来:“没有。”
昙宗一把拉住觉远的衣袍,将他整个人都拉了下来:“哎,坐下坐下。”见觉远踉跄一下后很快调整好了姿势,昙宗满意摸了一把觉远的脑袋,“小孩子那么别扭做什么?”
“啪”一声,觉远打开自家师父的手,怒瞪道:“我哪里别扭!明明是师父你失忆了,连自己徒弟都不记得!”
昙宗眯着眼,拿着燃木戳觉远的腰:“哎,觉远皈依佛门前的事情,还有记忆么?”
觉远:“……不记得。”
昙宗表示满意点了点头:“也失忆了啊,我们不愧是师徒。”
觉远用手移开燃木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强调:“我、当、时、三、岁。”
昙宗表示风好大,没听见,笑着继续问:“那觉远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么?”
觉远点点头又摇头:“想知道,但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昙宗:“嗯,我也想知道我失忆前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很难做好柏谷寺的寺主。这种时候如果觉远你还是闹别扭,总不愿意面对我,我不就更难恢复记忆么。”
觉远下意识将手指放到嘴边啃咬,鼓着还有点婴儿肥的脸,活像一只小仓鼠。他思考了许久,终于对上了昙宗的双眼:“师父,我来帮你恢复记忆。”
昙宗一直紧绷的心终于缓了缓:“太好了,我们先来回忆一下刚才的武功。我第一招叫做普渡四方,你有记忆么?”
终于坦诚一些的觉远摇头:“师父,这可能是你新想出来的招式,失忆对于师父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昙宗跟着摇头:“我觉得不是我新想出来的,我的本能告诉我不是。”
觉远眉头微皱:“可是寺里也没有这个招式。师父,你还记不记得别的招式?”
昙宗摸了摸下巴,深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如惊醒一般击掌:“不记得了。”
“……”觉远默默起身,森森望了一眼自家师父,“师父,我觉得你不仅失忆了,还可能摔坏了脑子。”
昙宗伸手无辜试图挽回:“徒儿,为师觉得,为师还能再抢救一下。不要放弃啊!”
觉远头也不回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师父还是凭直觉自己练武比较好。明嵩师父那边,我会跟他商量什么时候开始带师父学习佛理。”
昙宗没有起身,提高声音问道:“徒儿,你跟我一起学么?”
可惜这一回,觉远干脆连话都没有回,毫不犹豫就离开了。
昙宗松开盘着的双腿,仰天倒地,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记忆缺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融入周围的环境。虽然违和感如此强烈,但是周围人散发出的善意,果然还是能安抚一下自己不安的内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通俗版批注:皈依师:帮忙剃度的师父;依止师:教导的师父。
小剧场:
昙宗:( ̄︶ ̄)y有个徒弟真呀么个真好~
觉远:▼_▼
昙宗:( ̄︶ ̄)y小徒弟你不要死鱼眼呀,你还年轻【咦!
觉远:▼_▼此人多半有病。
昙宗:▼_▼……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贫僧决斗了
这战乱的年代,拥有大片土地的少林寺,将部分的土地让给百姓耕种,只收取一点佃租表示意思意思。遇到荒年,少林寺甚至会在柏谷寺舍粥。
理所当然,附近的百姓对少林寺的每一个和尚,都带着一定的尊敬。而除去还是寺院附近的百姓,就连寺院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不以崇敬的眼神看明嵩。
明嵩是寺庙内医术最为高超的和尚,身上总带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喜欢在脸上挂上微微的笑容,就像一尊会移动的活菩萨。
每一个人都会生老病死。病痛的苦难解救者明嵩,此刻虽然挂着笑容,却很想将面前的人给直接扔出房门。
昙宗的眼神暗搓搓飘向觉远,却惨遭自己和明嵩的小徒弟全然忽视。
掩面痛哭。五更天后就被惨无人道拖来背书,心好累。小徒弟不睬我,心好累。
左顾右盼觉得没人能来解救自己,他只好默默举手,哭丧着脸:“背不下来,听不懂,连是哪几个字都记不住。明嵩,你要不再讲一遍?”
明嵩脸上常年温和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当年到底是谁认为你的资质颇佳?三个时辰了,你竟然连一卷都没有记下。”
昙宗轻咳一声:“人老了,记忆不好了。你也该多体谅体谅。”
“……”体谅你徒弟还差不多,明嵩深深吐出一口气,“我今日还要采药,觉远你……”
“我跟明嵩师父一起去采药。”觉远毫不犹豫抛弃了自家皈依师父。
掩面痛哭,徒弟已经不肯好好愉快玩耍了。
明嵩看着昙宗一副“被抛弃生无可恋”的样子,眼角抽了抽:“我会找惠玚师兄。我看也就惠玚师兄能够好好教导你了。”
觉远既然答应了帮昙宗恢复记忆,此刻带着挂着死鱼眼解释道:“惠玚师叔武功高强,因此也负担了寺院内不少事情,就没怎么来看望师父。惠玚师叔和师父当年拜了同一个师父,所以他应该比我们更熟悉师父。”
秒速恢复生气的昙宗继续举手:“哦,对了,方丈说我还有其他徒弟,有哪些?”
觉远:“道广、僧满、僧丰等等。师父你既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自己去伙房吃饭。你会遇到他们的。”
“……能教我一个如何在短时间内记住上百个和尚的技能么?哦,还要脸能和名字对上。”回忆起初醒时候满世界都是相同的罗汉袍和光头,昙宗觉得自己魂魄快要出窍了。
明嵩笑笑:“可以,先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背下。背多了就能记很快。”
……嘤,魂魄正式出窍。
丢下昙宗,跟随明嵩去采药的觉远忽然想起一件事:“惠玚师叔来帮忙真的没有问题么?毕竟现在昙宗师父什么记忆都没有,对戒律也还没做到深放心上。”
明嵩侧头微笑:“有什么关系么?少林寺本就广收弟子,有一个特例和有两个特例,并没有多大差别。”
觉远又下意识将手指放到了嘴边,试图啃咬,却被明嵩移开:“你这个习惯总该改一改。”
“反正都成习惯了,改不改都无所谓。”觉远尴尬扭头,却将泛红的耳朵暴露在了自家明嵩师父面前。
明嵩笑意更甚,却没有再开口。话题也就此被转移。
少林寺广收弟子,却并不会仔细甄选,顶多就是看看有没有佛缘。佛心见佛,魔心见魔。少林寺总是以宽容的态度接纳投奔者。
不过这些,现在的昙宗还并不清楚。等到他见到传说中的惠玚师兄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不是所有的和尚都一样的。
和尚一天要做些什么呢?无外乎打杂、习武还有学习佛法。背书原来竟是自己的软肋!被扔回房内的昙宗四十五度幽幽望着窗外云卷云舒。听说自己曾经文武双全,现在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一定都是燃木的错!
屋外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昙宗望向了自己寮房的门。
惠玚很精神,直接推门而入:“哟,好久不见。我可是放下了一大堆的弟子来专门指导你,可怜的失忆小师弟。”
身体素质极好,嗅觉也极好的昙宗惊诧瞪大了双眼,直视着忽然冒出的和尚:“……哎?!!!师兄?!!”
惠玚挑眉:“你是想起我了,还是在吃惊?”
吃惊到已经不会正常说话的昙宗,断断续续表达:“寺主,呃,我是说方丈,对,他说,唔,喝酒是犯戒的!”
浑身充斥着酒味的惠玚从腰间把酒袋拔下放到嘴边,毫不在意喝了一大口:“喔,是犯戒了。你要喝么?”
昙宗的视线随着酒袋而移动,默默吞了口水:“为什么犯戒了也能喝?”
晃了晃还剩下半袋酒的酒袋,惠玚哼哼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管那么多条条框框做什么?”
“……来一发!”许久不曾闻肉香,许久不曾尝酒味。瞬间被折服!
但是此刻惠玚却嘴角一勾,将酒袋放好,指着昙宗的燃木道:“和我打一场,赢了就随你喝。”
……=口=哎?!
一盏茶的时间后,练武场,惠玚和昙宗各拿着一根棍子站在两边。
午后的太阳并不刺眼,但还是把旁边一排排和尚的脑袋照得锃亮。
脑袋都反光了啊喂!为什么要来围观啊喂!别探头了,只有大小差别的脑袋谁看都一样!
一个胖和尚从中大喊:“师父加油!就算失忆了也要打趴师叔!”
鉴于人太多没胆子逃跑的昙宗咽下快到嘴边的“我投降”,立刻面色肃然:“我会的。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新招式。”
“哇——!!”围观的和尚群发出一片喧哗,随即呼朋唤友,立刻招来了更多的和尚,人数瞬间成几何倍数增长。
……为师后悔了……刚才哪个和尚叫的!为师一定会深深记住你的!
惠玚可不管昙宗后不后悔,带着玩味的笑容,他又喝了一口酒,将酒袋往边上一扔,拿着棍子的身子忽然就如没有了骨头一般。
“哗——!!”围观的和尚们又是一阵惊叹。不愧是少林寺最强武僧之间的对决!
没骨头惠玚虽然整个人东倒西歪,力道上却无丝毫的减弱,一晃一摇,就拿着棍子直接朝着昙宗劈了过去。
昙宗下意识抬手,用燃木挡住了惠玚的攻势,但只是这一下,就让他双手发麻。
……师兄你是吃了大力菠菜么师兄!
踉跄后退两步的昙宗脑子里窜出不知什么鬼东西,不过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因为惠玚根本没有给他思绪乱飞的时间,他一个转身,将棍子如拔刀一般甩了出来,侧面袭向了昙宗。
直觉一挡!昙宗刚送了口气,却又被惠玚像猫耍老鼠一招接着一招送到了练武场边上。
周边的和尚们已经紧张到无人发声。
昙宗终于被逼迫到了无法再退,大脑也完全沉浸到武斗之中。
守缺式放出,昙宗一个横扫六合直接将画了一个大圈,将惠玚逼迫出了一段距离。
惠玚的眼神在这一刻变了,但是他的节奏却一点也没有被昙宗给打乱。
昙宗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股股暖浪,他再次使出守缺式,而下一步,则是他练武时候第一次使用出的普渡四方。
无法靠近的惠玚,此刻似乎醉得更厉害了,一举手,一抬足,每一个动作都恰巧能挡住昙宗的攻势。
围观群众已经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敢发出,就怕打扰到场中对打的两人。
“啪——”、“啪——”棍子声越来越急促,惠玚此刻竟意外的被昙宗的节奏带走了。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冷声从练武场外围传来,“都散开,我倒要看看,是谁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一听到声音,原本围观的众多和尚瞬间散开,让出了位置。
场中的比斗还没有停止,但看到是惠玚和昙宗后,来人瞬间脸色黑上了不少,立刻厉声喝止:“给我住手——”
余音缭绕。昙宗瞬间脱离出状态,惠玚也恢复了常态,收回了自己的棍子。
来人黑着脸转身:“你们两个给我跟上,我需要一个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通俗版批注:禅宗一般为口耳相传,少林寺为禅宗祖庭。
惠玚:_,我的出场果然酷炫狂拽吊炸天。
昙宗:=皿=师兄,别光顾跟我打,你还要带我背书,带我装逼带我飞!
惠玚:_酒没了啊,我去找点酒,再见!
昙宗:=皿=!!!
☆、贫僧喝酒了
普惠是寺里的监院,此时的他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脸上似乎黑得能滴下墨汁。
惠玚一脸无谓在一旁站着,不过哪怕他并没有担心的情绪,他也依旧站挺了身子,没敢有丁点的放松。
被坑了一把还没喝到酒的昙宗摆正了自己的脸,却没敢先开口。
普惠的脸本就不怒自威,带着一丝凶意,更别说现在他还在气头上:“惠玚,明嵩带话的时候,明明说的是让你带昙宗熟悉佛法,背诵禅经。为什么你们会在练武场上打起来?”
手指摩擦了下自己的酒袋,惠玚忍住将喝酒的冲动,答道:“没有以前的记忆,身体会替他记得。武功是最好恢复的,武功恢复了,说不准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
话是说得不错,但是普惠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的,他怒瞪一眼惠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有这个余力,就给我去伙房劈柴。”
等普惠再次看向昙宗的时候,脸色才放缓了一点:“昙宗,练武忌躁急。你的武功底子在那里,不会有太大影响。你先跟着惠玚学习,寺院里有些佛经,你也可以拿来抄写用以感悟,最重要的是悟。”
见昙宗点了点头,普惠放心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板着脸再次瞪了一眼惠玚:“寺院里已经允你破了酒戒,你也给我好好收敛收敛,再有下次,哼。”
见普惠甩袖而去,昙宗和惠玚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胖脑袋偷偷探出:“师父,师叔,你们没事吧?”
昙宗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去。
一个堪比一般和尚两倍大小的胖和尚努力缩小自己,张望着看向自己这边。
“僧丰,你带着僧满去做自己的事情。你师父就交给我了。”惠玚朝着胖和尚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胖和尚小眼睛一眯,憨笑道:“好,师父,你努力恢复记忆啊!我们都等着呢!”
昙宗笑着点头。
得到反应的胖和尚,搓搓手,飞快就跑走了。
惠玚盘腿坐下:“刚才那是你徒弟僧丰,还是很好认的。我看寺院里就没有人能够比他还胖了。真不知道这没什么油水的日子,他是怎么长那么胖的。”
昙宗赞同:“是个灵活的胖子。”
“不说他,先说说你。”惠玚嘴角勾起,“我们两个都身为武僧,但我的杂事明显多于你,无论是参禅还是习武,本来都已经超越我的你,现在竟然沦落到失忆,还要我来教导。”
昙宗摸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失忆的。他们告诉我,是因为燃木棍,但是却也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棍从天而降,选中了你。”惠玚带着调侃,手又摸向了自己的酒袋。
昙宗失笑表明:“燃木可不是什么神棍,我也不会做什么神棍。”
惠玚朝昙宗示意了自己的酒袋,笑道:“是,做你自己就可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也失忆了,也不会被俗世扰乱心神。”
“哪怕犯戒也要喝酒,师兄是个有过往的人。”昙宗看向了酒袋。
惠玚灌了自己一大口:“是啊。我心爱的女子和我的家人,全被这战乱的朝代迫害致死。而我只能在这寺庙中,当一个缩头乌龟。”
昙宗有些语塞。
惠玚却朝着昙宗笑笑:“我迟早有一天,要将一切了断,然后重新回到寺庙中来。也是因为我心不诚,才罚我参禅永远比不过你吧。”
没有记忆的昙宗无法理解惠玚的仇恨,却能理解那全世界只余下自己的无措。
少林寺就是他们这些无措的人,唯一的归属,是他们最诚挚的信仰。
惠玚见昙宗的眼神变了,笑意更甚:“要喝酒么?方丈可是告诉我,你想破戒。”
昙宗盯着酒袋,犹豫了。
惠玚将酒袋递给了昙宗:“寺庙里的和尚守规矩的多,不守规矩的也不少。现在的你,佛心不够,简直如同刚刚皈依的那些家伙。”
昙宗拿着酒袋,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惠玚:“佛心?我的心不诚吧。”
惠玚转向别处,不再看着昙宗:“师弟,既然失忆了,那就重新找到你自己存在的目的,找到自己的目标。现在无论你破戒或者不破戒,都是没有意义的。你现在的心比我还不诚。”
昙宗听着忽然大笑起来,拿着酒袋猛然灌下一口:“咳咳……师兄,你说的对。现在对于我来说,戒律守不守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找不到皈依的理由,我会考虑还俗的。”
惠玚默:“……喂,我没说让你还俗,我是让想让你从身心上重新皈依佛门……”
昙宗:“……那你还怂恿我喝酒?”
惠玚:“……反正我都破戒了,再多一个陪我也好。”
昙宗:“……= =我们再来打一场吧。”
惠玚:“……你想罚抄经书?”
昙宗眼前瞬间浮现出普惠的脸,猛摇头:“不想。”
惠玚收到酒袋,敲了敲昙宗的脑袋:“来,现在把你的脑袋给我装好了。我开始跟你讲禅。对了,他们戒律都跟你讲了么?”
昙宗讪笑:“讲是讲了……二百五十条戒律,根本记不住。”
惠玚跟着笑:“跟着大家做,你就会熟悉那二百五十条戒律了。现在寺院里其实没那么多的规矩。外面世道乱,寺里和尚还能守着基本的几条规矩就已经很好了。”
刚破了酒戒的昙宗略深沉点头:“其实比起喝酒,我更想吃肉。我估计不少和尚跟我一样,很想吃肉的吧。不过这就犯了荤戒了。”从醒来到现在每天清粥小菜,贫僧伤不起!
“肉?”惠玚嗤笑,“连吃根葱都是犯戒了。佛在心中,戒律也只是为了一个约束。”
昙宗看着惠玚没说话。
惠玚顿了顿:“没有经历就没有体悟,我倒是希望你能破而后立。”
昙宗:“……这词是这样用的?”
惠玚摆摆手:“这不重要。来,我开始给你讲课。”
虽然惠玚表示他的心不诚,但是惠玚讲禅时的眼神却认真得就如刚才在练武场上那般,认真到忘我。
“所谓禅,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此乃禅的基要。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我刚才的意思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通俗版批注:
监院:帮助方丈管理寺庙的和尚。
小五荤:素菜分大小五荤,小五荤指韭菜、蒜、葱等刺激性植物。吃了也算犯荤戒。
小剧场:
昙宗:(﹃)好想吃肉,吃肉吃肉吃肉我好想吃肉……【无限循环
惠玚:_,还是来跟我一起喝酒吧。
昙宗:(﹃)吃肉!
惠玚:_,喝酒。
普惠:……都给我滚去面壁思过!犯戒的面壁20天!
惠玚、昙宗:=口=!
☆、贫僧精分了
在被“服侍”了好些日子后,昙宗终于决定要去伙房自己觅食。
觉远送饭时候还好,每日都会有些特色,就算是白粥,也会带上些小菜。但自从觉远再次恢复到每日跟从明嵩采药学医后,送饭的任务就交给了每天抽空来给他上课的惠玚。
惠玚送饭最简单不过:“明天你想吃什么饼子?白饭或者粥也行。”
“……除了这些呢?”来点新意会死么!
惠玚思考了一下:“哦,带起来太麻烦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去伙房?”
看到昙宗明显的抵触,惠玚挑眉:“你身体早就恢复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想自己去伙房?”
昙宗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以一种忧伤的语调感叹:“你是不会懂,我这种太受欢迎的人,走在哪里都能吸引住所有人目光,这种痛苦并快乐的感受实在是……哎哎,师兄你别走啊!我跟你去伙房!”
刚追上惠玚,就听到一声模糊的慨叹,昙宗疑惑看向自己师兄:“师兄,你刚才说了什么?”
惠玚摇头:“没什么。”几天接触下来,惠玚能够深刻感受到,昙宗在不安,哪怕所有人都有意识在迁就他,他依旧充满了不安。
昙宗深呼吸一下,明白惠玚师兄带他去伙房的意义。将脑中闪过的昨夜那诡异梦甩开,昙宗跟上了惠玚的步伐。
伙房离昙宗的寮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少林寺所有和尚用食的时间是固定的,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来伙房用食,过了这个时间,所有和尚是不允许再进食的。
昙宗跟随惠玚进伙房的时候,有不少人正吃得正欢。
见惠玚和昙宗来了,众僧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嬉笑着都一股脑凑过来,师父师叔师兄师弟这样喊着,比前些天在练武场还要热闹。
昙宗下意识往惠玚身后躲。此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忽然传了出来:“师父,不要像个女人家一样躲在别人身后。”
众僧:“……=a=!!”
昙宗脸上挂笑,立刻走到惠玚身前:“刚才哪个小家伙说我像个女人家一样的?”
众僧立刻让开位置,一个小和尚一手拿着一只碗,一手拿着一个大馒头,眨巴了下眼睛:“师父,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听说你失忆了,要不要吃个馒头补补身子?”
昙宗摸了把小和尚的脑袋:“馒头能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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