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见面3秒就重生/夏年年,爱绵绵 作者:凤无夕
正文 第20节
见面3秒就重生/夏年年,爱绵绵 作者:凤无夕
第20节
这就是绝处逢生。
或者叫,奇迹。
盯着稳定性越来越差的火光,心里头一次有点唾弃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瞻前顾后扭扭捏捏个什么劲儿,刚酝酿了一口气,却听夏泽深头也不抬道:“帮我擦一下汗。”
“……”好的,气氛全被破坏了。凌敬拽过自己白外套的袖子胡乱给夏泽深擦了擦额前的汗,手法潦草粗犷,敷衍至极。却不想他那洁白的外套早在蹭啊滚啊等多形式多方位的运动中沾满灰尘,一遇上水,就不可避免的起了化学反应。
看着夏泽深额上即使在光线晦暗的情况下也很显眼的条条杠杠,凌敬不厚道的笑了,笑得绵长而悲伤。
夏泽深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好玩么?”
凌敬嘴角带笑,“一点儿也不。”
夏泽深看着他,眼神透露出——虽然不理解他突然的抽风,但他也没兴趣探究,半晌,“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欺负你弟弟?”
“我弟弟比你可爱多……”脑中灵光乍现,凌敬突兀的转了话题,“还记得‘讲故事的阿姨’吗?
夏泽深虽然状态不佳,也还是天才一枚,一点就透。
‘讲故事的阿姨’作为古董级玩具,流传至今修修补补仍能凑合着用的一大重要原因——它靠的不是各种先进能源,而是机械能。
夏泽深修理过‘讲故事的阿姨’。其实凌敬的本意只是想给他一点灵感,不过看他似有所悟十指如飞的模样,似乎是不经意间打开了一座新世界的大门。
有时一切本来很简单,只是我们习惯将之复杂化。
最后一根线路接驳成功时,凌敬几乎能感到迎面扑来的巨大能量场……当然只是他的错觉。理论上说,尽管是对探测仪影响很大的磁场,人体应当还没这种敏感度。
火苗刺啦刺啦欲灭未灭,姿态嚣张的提醒人类莫要高兴的太早。
“找找你那里有没有介质较为疏松的地方。”凌敬眼疾手快的接住夏泽深随手抛过来的让他费尽心血的改造品,看着他难掩疲累的脸庞,凝神半晌,最终只低声说了句,“辛苦了。”
万里长城的大业就是这样,一个人倒下了,另一个人接着上。后来者未必比前任者有耐心,但总会带着前人坚韧不催的精神直至耗尽最后一滴心血,殚精竭虑而亡。
所以就不再矫情了,男人就该这样,用不停歇的背影沉默的诉说他的担当。
凌敬明白夏泽深的意思,组织疏松的地方更利于信号的传播,成功率也能往上翻一翻。
近一些的地方还好,远一点的地方就要拖着受伤的腿费劲的摸挖敲打,还不能太用力,万一墙壁之中败絮败得太厉害,轻轻一碰就……就全部完蛋。好一会儿,在火光闪烁的愈发微弱时,凌敬最终选择了某个角落的一处地方。
当蓄积的能量一点点被释放,隐藏在周围的无数大小磁场被尽数调动,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穿透暗无天日的地底射向灯火通明的地面,恰在周围的两架探测仪的指针开始剧烈摆动,疑似受到一股强大的外力干扰,也成功引起了几名搜救人员的注意……
当最后一点能量流失,凌敬松了口气,如今真的是生死有命了……
“这样可……夏泽深!”在转头征询夏泽深意见时,凌敬看到的却是他双眼紧闭的侧脸。
“夏……”“咚——”一块大石轰然倒下,正堵住他和夏泽深之间唯一的交流口。
“滋滋……”几声微弱的声响后,黑暗重新席卷而来,火机彻底丧失运作能力。
快速按压开关却连一丝火苗都窜不出,凌敬低咒一声只得放弃,在暗中坐了几秒,忽然愤然将火机掷向那块石头,“靠!”
摸索着爬向记忆中夏泽深在的方向,直到摸到坑坑洼洼的障碍,感觉像是瞎子终于摸到了出口,却不知道那是家门还是落地窗。
“夏泽深?泽深?”凌敬轻声喊了几句,均得不到回应。
焦灼、力不从心、颓然……放弃,大概这就是等待死亡的感觉。
忽的,凌敬猛然竖起耳朵,他觉得好像听到了夏泽深的声音,虽然轻微……
可惜没等他仔细确认,所有的思绪便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大小石块和呛人的烟尘中。
脆弱的生存缝隙,在苦苦支撑数小时后,终于全部崩塌,带着残砖剩瓦和两个生命……
地面,突然而降的暴雨简直是灾难后的又一重劫难,大雨不仅给搜救工作带来重重困难,还使得本就脆弱不堪的废墟堆变得更加危险,随时都可能完全塌方,带走残存的一线生机。
上头下达了死命令,动用全部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夏泽深。很多人这才知道,被媒体称为科技鬼才的夏先生,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家世……
但是,根据事发前的情况判断,砸在夏先生当时所处位置上的,正是整栋楼中最沉重也是断得最惨的部分……而且夏先生只是重点关注对象,其他人的生命同样不能放弃!
糟糕透顶!临场施救组组长得出的唯一结论。
齐进航死死的盯着大雨下的一片狼藉,即使撑着伞,也感觉像是浑身□□的站在寒冬腊月的冰雹里。
家里闹心的应酬结束的很晚,拖着倦怠的身体倒头就睡,但没睡多久就被成片呼啸而过的警笛声吵醒,本该烦躁的打开全方位隔音装置睡个昏天黑地,也不知道为什么拿出了手机。
看到被刷屏的新闻,骤然清醒,林静也在那里……
从家里赶到现场的一路,他的脑子像是被强行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片段,也像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一路上他触犯了许多交通规则,无证驾驶、非法占用车道、逆向行驶、超速、闯红灯…然而不断攀升的车速仍然比不上快要炸裂的心跳频率。
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体会,妈妈生死未卜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只是因为那时还年幼,他还能用嚎啕大哭来宣泄恐惧和揪心。
现在……撑伞的手握的很紧,紧到发抖,紧到心痛……齐进航闭上眼,拼命按下沸腾的情绪,告诉自己还有希望,还有希望的…却在睁眼看到满目疮痍的广场时,看到排成线的警车救护车消防车,看到不时用担架抬出来的面目全非的人,看着本该给人希望此刻却不过是预示死亡的警灯,看着被烟雨雾气和绝望哀伤笼罩的广角天空,心怀的希望全数破碎。
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妈妈会没事的,妈妈一定会没事的……结果呢,根就是骗骗自己而已。
齐进航慢慢蹲了下来,身体被巨大的黑色雨伞完全遮住,单手缓缓滑下盖住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只要是他的心系与钟爱,上帝就要剥夺掳掠,为什么死神的脚步总是这样临近,为什么为什么……
此刻他恨不得就是一颗长在泥土里的黑色蘑菇,尽管人来人往人生百态,他也事不关己冷眼旁观。
“组长!组长!快来!有情况!”喊叫声冲破雨帘。
“什么事?”组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奔过去。
“快看!”小队员指着两台探测仪,尽管疑惑但总觉得有点曙光。
组长盯着探测仪疯狂摆动的指针,半晌,突然问:“夏先生最擅长的领域是什么?”
“计算机?机械?”小队员不确定道。
组长眼神一狠,咬牙,“方圆一米,给我挖!”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卒,全剧终。_开玩笑哒~
下章更新时间:811~
明天好像是那啥节了,提前祝有对象的大大们七夕节快乐!没有对象的可以很快脱单明年七夕节快乐!_
好了,我要爬下去吃狗粮了ヾ( ̄▽ ̄)bye~bye~
☆、劫后重生
在现实残忍的剥夺你心之所系令你痛不欲生时,又会因你所爱之深还你欣喜若狂的馈赠。——《夏泽深·一句话日记》
是夜。
大雨滂沱而至,粗暴的浇灌着这片鲜丽堂皇的土地,城市一片迷离。
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没有谁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驻足赏玩,除了。
死神。
“我市零角广场今日爆发一场恐怖袭击事件,这是联邦五十年来规模最大性质最恶劣的恐怖事件……”
“截止到目前为止,零角广场恐怖事件已造成86人死亡,177人受伤,74人失踪,数字仍在不断上升……”
“据了解,这次恐怖袭击的受害人来自各行各业,他们有的是普通工人,有的是行业精英,有的甚至还是学生。更让人忧心的是,联邦最大的科技公司的执掌人夏泽深先生,同样在失踪人员名单里……”
“现在我就在零角广场,大家可以看到,救援人员正在全力进行施救工作,然而现场的状况很不乐观,更让人揪心的是,数分钟前,零角广场所在的这片区域突然下起了暴雨,这无疑使得救援变得更加艰难,目前政府正在联络气象局,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缓雨势……”
“救援队刚刚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夏泽深先生被解救出来了!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联邦总统齐言先生现身电视直播,为自己在职期间出现的联邦百年难得一遇的恐怖袭击致歉,对在袭击中不幸丧生的遇难者表示哀痛,对受伤人员表示深切慰问,为仍然下落不明的人们深深祈祷,除此外,还作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讲话,呼吁大家团结一致共同救灾。
林秀俪接到电话时正好被瓢泼的雨声惊醒,听到那头的讲话时,愣了半晌,才如梦初醒似的抖着手去穿衣服,心急火燎的往医院赶。
这一夜,许多家庭接到了那个不亚于“午夜凶铃”的电话,他们分为几队,一些赶往医院看望困后被解救或受伤的家属,满面担心,一些赶赴现场焦急的等待着施救人员搜救下落不明的亲人,还有一些,悲痛而绝望的飞奔在路上,却只能见到再也睁不开眼的家人……
今夜注定不眠,满载悲伤。
凌敬昏沉的睁眼,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半晌,才觉得三魂七魄都归了位。
疼,全身都疼,特别是……目光转向被绑的跟木乃伊似的左腿,当然是最疼的。
“啊,静静你醒了!”似乎才从外面回来正推门而入的林秀俪急急的跑过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敬看着林秀俪那张熟悉的脸,确认自己是命大没死成,而不是再一次重生,摇摇头,哑着嗓子问:“夏先生呢?”
“夏先生?”林秀俪愣了愣,“具体的不知道,听说也救了出来,伤的不重。”又叹了口气,心疼的捋了捋宝贝大孙子的头发,“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凌敬暗松一口气,有些累的闭上眼,“我们困在一起。”
“啊?”林秀俪愣住了。
“第一块石头掉下来的时候,要是没他提醒,我可能已经被砸死了。”凌敬接着道:“后来也是他高强度工作几小时改造了手表才能够发出求救信号,估计我们得救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我失去意识前,他晕倒了。”
林秀俪张着嘴,良久,才反应过来,显得有些六神无主,“这,这,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插曲。那这夏先生可是我们老林家的大恩人啊,要不,我去看看他?”
凌敬按住急欲起身的林秀俪,略显无奈道:“奶奶,您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您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吗?就算知道,这会儿想去看望夏先生的人估计都挤爆医院门了,咱们跟他什么关系啊,您一去,铁定也被一起轰出来。”
“是是是。”林秀俪拉住凌敬的手,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急糊涂了嘛,唉,你说这半夜三更的,还下着大雨呢,就突然接到这么个电话。”拍拍胸脯,“我总觉着,我这心脏到现在还没放稳呢。”
“对不起,奶奶。”凌敬看着难掩疲累的林秀俪,就像看着他小时候发烧难受的睡不好,坐在他旁边陪他跟着一夜没合眼的妈妈,轻声道:“一夜没休息好吧,您赶紧补会儿吧。见见呢,一个人在家?”
“傻孩子,道什么歉呀,这哪是你的错啊。”在时间中摸爬滚打多年的长辈双目慈祥,逐个的回答凌敬有点跳脱的问题,“奶奶不累,刚才已经休息过了。也给见见打过电话了,就说你摔了一跤不是什么大事,让他饿的话就自己煮点粥,这点小活他还是会的。”
“摔了一跤?这得多蠢啊。”视线扫过他的粽子腿,“不过确实挺像的。”
最后的塌方似乎仍旧没能塌完全,否则他最好的情况恐怕就是变人肉粽子了。不过昏迷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夏泽深那个老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奶奶,夏先生也在这个医院吧?”
林秀俪摇头,“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家医院是离零角广场最近最好的医院,所以我想夏先生多半也被送来了这里。这里我住过,环境熟,认出来了。”凌敬指指窗外的建筑群。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经过一夜的雨水冲刷,天空显得特别透亮澄澈,高低错落的大厦高楼也像换了身新衣,被冬日的暖光一照,仿佛满含希望。
新的一天,其实并未洗尽昨日的疼痛与哀鸣,它只是将伤痕镌刻的更为入骨。
凌敬看着窗外,瞳孔反射出外面的天高地远,久久没有说话。
明明是心旷神怡的时分,鼻子却像被人用塞子堵了起来,憋着口气怎么也通畅不起来。
虽然不知道凌敬在想什么,但林秀俪猜想他心里八成是不好受的,也没有说话,安静的陪着他一同看窗外的世界。
“我想去看看夏先生。”
凌敬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差点没让林秀俪吓破胆,自然满口不赞同,“哎哟,我的静静大宝贝啊,你自个儿还吊着腿全身都是伤呢,你怎么去看夏先生啊?刚不还批评我呢吗,怎么这会儿自己又犯傻啊。”
凌敬含起笑,“不知道有没有伤员优先探视权。”
林秀俪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伤员没有探视权,只有半死不活躺着的权利。”
“……奶奶您不挺迷信的吗,干吗用这么不吉利的形容词啊。”
林秀俪立刻就炸了,“你才迷信呢!想你奶奶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很潮很多人排队追的好不好,怎么会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凌敬笑道:“对,看她的宝贝大孙子就知道了。”
“?”林秀俪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凌敬针对的是‘很多人追’这句话,不由的,“……”
凌敬一边动了动俩胳膊一腿,虽然有些疼但活动自如,边慢悠悠道:“奶奶你就别哄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着呢,我除了腿骨折以外就没别的了吧。驻个拐杖推个轮椅就能搞定的事儿。”
“胡说!”林秀俪瞪眼,“你那个腿,医生说差点就成开放性骨折了,就是很严重会落下终身残疾的那种,得吊好些天不能动呢,而且,而且你身上好多地方都擦破皮了!”
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奶奶,您也说了,夏先生是我救命恩人,不去见一见,我这良心上过不去,晚上都睡不好呐。”凌影帝演技炉火纯青,硬的不行来软的。
“可是……医生说你不能动的……”林秀俪口中坚持,神情间分明是动摇了。
“医生的话都比较保守,您只要跟他担保几句,他就同意了,还能免费借你轮椅呢。”
林秀俪瞪了他一眼, “就你啥都知道。”口中嗔怪,眼神慈爱。
凌敬微笑,“谢谢奶奶。”
“我……唉,怕了你了。”叹了口气后,又突然笑了,倒是笑得凌敬有点莫名其妙。
“您笑什么?”
林秀俪一挑眉,“不告诉你。”
凌敬:“……”
林秀俪笑眯眯心满意足的去跟医生磨嘴皮子了,留吊着脚姿势滑稽的凌敬在床上无奈的看着她嚣张离开的背影。
背过身,林秀俪笑得满足而感伤,大孙子,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份笑容与开朗。
林秀俪是推着轮椅回来的,还带了份粥,“上回出去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就没带什么,刚我问过医生了,说你饮食没什么特别的禁忌,低油低脂清淡点就行。”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推着轮椅吊了个方向,塞到门后面,像是怕凌敬从床上跳起来抢一样,“我事先说明哦,乖乖把粥喝了才能去。”
“当然。”凌敬眼中含笑,“夏先生住哪里打听到了吗?”
林秀俪和他对视半晌,才不甘不愿的屈服道:“顶楼的特供1号病房。”
“谢谢奶奶。”
上顶层有专用的电梯,但不是谁都能上的,只有医生护士等医院工作人员和持有通行卡的病人家属能够刷卡进去,一般前去探病的亲戚都需通过特供分诊台打电话到上面,确认确实有这么号亲戚,分诊台的护士才给放行。
程序繁琐,却也在最大程度上保护了病人的隐私。因为一般特供病房住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机关大臣,要么就是富商巨贾,其中利害关系牵扯太多,要是随便什么人都给上去,可能造成的后果可非同一般。
也给凌敬的探望之旅带来许多麻烦。
分诊台附近徘徊着许多衣着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小职员的人,打电话的人也是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只是打完电话后无一例外都会加入徘徊者的行列。按理说夏先生昨天才出事今天多半是不会见客的,有眼色的人即使心急如焚也不该这样急不可耐,可总有那么些不识趣或者是按捺不住的人想要来试试,就这么一小部分的人,也足够组成一支庞大的队伍了。
这场景看着还挺喜感,凌敬听到了林秀俪的笑声, “奶奶您先别急着笑,等咱们七旬老太推着残疾少年的组合加进去,那才好笑。”
“……大孙子,你咋这么不会说话呢,什么老太啊,七旬还是壮年好吧。”背后传来林秀俪不满的抱怨。
凌敬轻笑一声,“夸张嘛。”
他们这一老一少一加入,果然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林秀俪被看得如芒在背,反观凌敬却是淡定的很,不由弯腰凑到他身边,边像做贼似的四下里瞟着形形色色的视线,边小声问:“大孙子,你准备咋说啊?咱们应该是铁定会被拒之门外的那波人吧。”
头微微后仰,凌敬神情镇定,“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接电话的是楼上特供病房护士台的护士,大概是夏先生的家人被闹得不胜其烦,便把电话转接给了护士。而护士的回话只有千篇一律的,“夏先生还没醒,暂时不接受探视。”
“请问是夏夫人陪在身边吗?”凌敬问。
小护士被这么多人问同一个问题可能还顺便附带各种奇葩疑问,早就烦躁不堪,只是碍于人家权势滔天自己只是个小护士不敢说什么,想要探望的人估计职位也不低不好发作,只是语气难免冰冷,“不方便透露。”
凌敬也不生气,仍然维持着温和的语调,“能麻烦你转告一声夏夫人吗?就说夏先生有东西落在了我这里。”
“这……”这话倒是第一次听说,小护士不由迟疑了。虽然为了做第一批看望的人在夏家面前刷一个较为深刻的好印象,那帮人少不得要想出各种计策,但应该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耍花招,难道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而且听声音对方应该很年轻,‘有东西落在我这里’总觉得让人好浮想联翩啊……
“比较珍贵。”凌敬温柔的补充道。
“……好吧。”护士妥协道。
在他后面的人因为离得比较近,能听到凌敬的说话声,此刻听了他之所言,均大受启发,要么若有所思,要么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两眼发光。
“……”林秀俪看着挺无语,凑近凌敬,“静静,这话可不能瞎说。到时候被拆穿了咱俩,不,咱家都没好果子吃。”
“不瞎说。”凌敬看着像是在对林秀俪说话,眼神却是若有似无的扫过后面那个跃跃欲试长得就不像好人的人,“毕竟我是夏先生目前带的唯一一个徒弟。楼倒的时候还困在一起,也是过命的交情。”
后面那人脸上的光一下子熄了。
夏夫人来的挺快,虽然对凌敬所说明显是存疑的,但好歹是一家主母,大家风范必须端的足,言行举止样样得体,“你好。”
话筒里传来夏夫人温婉如水的声音,使得凌敬有片刻慌神。夏夫人身上有那种母亲特有的温厚和蔼,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夫人,更像个知书达理的妈妈,而且也一直对他很好,凌敬很愿意和她亲近,特别是在失去生母过后。
“你好夏夫人。”
可能是因他本身音色受限,尽管凌敬已经刻意压低声音,听起来仍带着些初生牛犊的嫩气,夏夫人大概有些意外吧,顿了顿才道:“先生贵姓?”
“夫人客气了。免贵姓岳。”
“岳先生刚才说泽深有东西落在你这里,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夏夫人也没再客套,开门见山道。
“手表。”凌敬也没卖关子,简洁道:“夏先生父亲送的生日礼物,kr的特别定制款。”
那头静了一秒,才听到夏夫人存惑的声音,“岳先生是……泽深的朋友?”夏夫人这话要直接点说大概就是——你跟我儿子是什么关系?我儿子那只靠八位数的表怎么会在你那里?要是换个性别,大概就直接怀疑是狐狸精了。
“夏夫人不要误会。”凌敬笑道:“严格来说,夏先生应该算是我的……伯乐加恩人吧,表也是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被困在一起,或者可以说夏先生用这只表救了我们俩的命。”
夏夫人安静了许久,片刻才听到她悦耳的声音,“岳先生上来细聊吧。”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身体换了一具没关系,重要的是,凌敬不仅手上有好东西,他还了解夏夫人。
沐浴在一众“守望者”各异的眼神中,凌敬淡定而悠然,翘着腿坐轮椅的残疾姿态随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慢慢消失在他们面前。
时光总会善待优雅而善良的女人,夏夫人美貌依旧,也仍然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
“夏夫人,您好。”凌敬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同时介绍道:“这是我奶奶。”
夏夫人点点头,眼神没有居高临下的打量,婉约一如她的面容做派,“岳先生幸会。”
“可不敢让夏夫人喊一声先生。再说,”凌敬摸摸自己的脸,笑道:“我长得应当没那么着急吧。”收了点笑意,“我叫林静,岳林静。”
夏夫人蓦地一怔,为那个相似的名字,也为那个相似的笑容,只不过,现在她对那个视如己出的孩子的感情比较复杂……
“林静。”一个名字念得感慨万千。
“是的,夏夫人。”回神仍是那个孩子的笑脸,面貌其实和凌敬并不相似,只是他一弯唇,笑容经嘴角在整张脸上蔓延开来,却给人神似的感觉。泽深会不会因为这个……不,她儿子不是这样的人。
视线掠过凌敬翘的很高的腿,“你的伤怎么样?”
“就只有左腿有点骨折,其他都挺好的。”顿了顿,“夏先生呢?”
“进来说吧。”夏夫人将他们引进跟总统套房似的病房,“左手骨折,胃轻度糜烂,别的没什么。”
夏泽深是真的还没醒,此时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侧脸俊挺,就是脸色快和床上四件套融成一个色儿的了。
“他怎么还没醒?”
“疲劳过度。”夏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之前就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又……医生说他要睡够才能醒。”
凌敬不由看向夏夫人,虽然是因为惊讶下意识的动作,面上却做的一派自然,从口袋里掏出幸运得以保存完全的表,“夏先生的手表。”随后又将事情经过简略的和夏夫人说了,当然,略去了那些漫无边际的扯淡。
当听完夏泽深又连续高强度用脑一个多小时后,夏夫人眼中更是溢满了对儿子满满的心疼,“这孩子,难怪会因为太累晕倒。”
“我很抱歉,没能帮上忙。”
夏夫人摇摇头,“那种环境,有人在他身边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凌敬心中动容,阿姨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善解人意啊…
“手表物归原主了,也知道夏先生没什么大问题,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或许该开口挽留一下,只是因为触景伤情或纯粹出于私心,夏夫人最终只道:“你自己当心。早日康复。”
“谢谢,也祝夏先生早日康复。”
一直到进了电梯,林秀俪才跟被剪断线的提线木偶似的,整个人都散了下来。
“大孙子,不愧是我孙子,见了有钱人家的阔太太也能临危不乱,游刃有余。”
“可不是,您孙子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能被这点毛毛雨唬住。”凌敬扯起唇角看向林秀俪,道:“不像您,舌头都打结了吧?这会儿捋顺了?”
“嘿。”林秀俪一巴掌拍到凌敬肩上,“你还能不能行了,有你这么埋汰自家亲奶奶的吗。”
凌敬低头一笑,声音忽然轻了下去,“就是因为亲,才敢这么随意埋汰。”
林秀俪怔了怔,从鼻子哼了哼,小声咕哝,“打趣打的好好的,干吗突然改煽情啊。”叫人防不胜防,鼻间发酸。
凌敬笑了笑,没说话。
午后,正是太阳最热烈的时分,夏泽深终于舍得从酣梦中转醒。彼时,夏夫人正坐在邻近的沙发上翻杂志,或许是母子连心吧,夏泽深一睁眼,她就像心有所感似的抬眸看过去,微微一愣后,立马迎了上去,贵妇仪态丢了五六分。
“儿子,你醒了啊?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
将目光缓慢的移到母亲脸上,夏泽深扯出一丝笑,有点虚弱,有点无奈,“妈,注意你的语速,控制你的动作,淑女形象没了。”
夏夫人立马收拾起所有神情,又突然一巴掌拍向夏泽深,快要落下时终究没舍得,象征性的轻轻撩了撩,“混小子!你吓死你妈了知道吗?”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凶狠,是否成功另说,眼圈倒是先红了。
“对不起。”夏泽深低声道。
能让被捧到云端的天之骄子心甘情愿说一声对不起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而这一声对不起,可能不仅是为了这一次,还有数月来弥漫在夏家的低压与阴霾。
夏夫人静了半晌,让发烫的心慢慢冷却下去,嘴角蓦然绽开一抹嫣然的笑,“傻孩子,跟自家人永远不需要说对不起。特别是跟你妈。”
夏泽深缓缓勾唇。
母子俩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关于夏泽深的身体情况,有关目前的形势。
“这个。”夏夫人拿过放在床头柜的手表,“那个和你困一起的小朋友送来的。”
视线停在手表上,“他怎么样?”
“腿骨折了,其他都挺好。”夏夫人慢慢笑了,“跟妈妈说说你的丰功伟绩吧,是怎么样力挽狂澜的?”
夏泽深微微侧头,神情松懒而柔和,“还要多谢你给的头脑。”
“啊,联邦排名第一的向来以冷峻著称的钻石王老五竟然对我笑了?我要被多少女人嫉妒啊。”夏夫人笑眯眯的说着夸张的话。
夏泽深没理母亲间歇性的抽风,完好的右手拿过那块表,外观仅有一点轻微的磨损,但指针已经不转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转。摩挲着冰冷的表盘,夏泽深低声说了句,“战后幸存品。”
“放心吧,你爸不会怪你的,虽然不能用了,好歹也留存下来了呀。说起来还要多谢那孩子,保存的那么好,他…”夏夫人突然止住了话头,看着夏泽深,目光轻颤。
两相对视,一人波澜不惊,一人暗潮涌动,不需再多言语,夏泽深已然明白她要说什么。
——纵然再相似,他爱的人只有一个,已和他的心一同埋在鸱吻巅顶,永不分离。
蓦地移开视线,“我是说,他也是有心了,知道是你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才醒过来就急着给你送过来。”
夏泽深倏忽抬眸,“他怎么知道的?”
“啊?”夏夫人愣了愣,“知道是你爸送的生日礼物吗?不是你说的吗?”
夏泽深缓缓敛眸,眼神愈渐深厚,唇瓣开合,声音沉缓,“我从没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更新时间:813~
文写到这里,很冷,看文的人很少很少。所以一定要谢谢一直会冒泡的两位小天使,良家桑和神乃桑(最后改的名是这个吧_),可能还有潜水的大大,也一并谢谢!
关于日更……一定会有的!
最后安利一下专栏,请大家帮助作者早日脱离真空状态╥﹏╥谢谢(__)
☆、好久不见
真正爱过的人才知道,爱一个人,远比被爱要幸福。——《夏泽深·一句话日记》
夜,宿舍楼顶层大露台。
微风习习而过,吹散了那人简单的白衬衫,隐约露出一段腰肢。他的背影劲瘦挺拔,如翠竹,如青松,如绵软的手,拨动心弦。
烟雾自他头顶轻缓升起,如水月色下,凝成世间最美风景,永远刻在他心底。
“还要看多久啊,亲爱的。”那人身形未动,唯有懒懒的声音飘过来。
尽管知道他只是说笑,但每次仍然都会被‘亲爱的’三个字撩的心跳加速。
他缓步走过去,脚下方寸未乱,脸上声色不露,直至和他并肩,视线落在那人俊秀的侧脸上便再不肯挪开,语声却很平淡,“又抽烟?”
“唔。”那人微仰起头,把本就很美的曲线拉伸的更加勾人,无边夜色中唯有他是最夺目的亮色。
“没和一班那个班花去约会?”他忽然转脸看他,寥寥星子和莹莹圆月尽数收进那漂亮的桃眼中,眼尾含笑,诱惑,迷人。
他垂下目光,以免沸腾的情绪破笼而出,口中漠然道:“没兴趣。”
“呵。”那人笑了,笑声如人般和悦,“夏泽深你说,你除了上课睡觉,还对什么有兴趣?”
“有啊。”他移开视线,看着天边皎月,“和你约会。”
“哈,抬举了。”那人含笑低头,眉目动人。
他不加掩饰的灼热目光终可肆无忌惮的落下,眦眦缱绻,万般温柔。
含在嘴里的烟忽然被抢走,凌敬不由抬眸看向那个大胆的“强盗”。
“少抽点。”“强盗”一脸平淡的说,然后将他抽了一半的烟送到唇边,狠狠吸了一口,“对身体不好。”
凌敬:“……”
辛辣刺激的感觉滚动在整个胸腔,让滚烫的快要烧起来的心脏冷静了许多。
衣领忽然被拽住,看着凌敬那张惹人心动的脸以一种踮脚索吻的姿势越凑越近,越凑越近…他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直至……白色的烟抵住他口中烟头的火星。
凌敬含着不知何时从哪儿掏出来的烟,含糊说:“借个火。”
“……”或许他该庆幸他已经将一张死人脸控制的出神入化,半点痕迹不露。
“喂。”反过夹烟的手指,用烟尾点点他的胸膛,“你要是再抢我的烟,我就咬你哦。特别是在某人没有做好榜样的情况下。”凌敬这话说出来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带着少见的孩子气。
他转开眼,吸了口烟,淡淡道:“有难同当。”
凌敬微微一怔,继而扬唇,笑意顿时晕染眉梢眼角,眼里起了雾似的迷蒙难辨,他咬着烟,轻声道:“有福可同享,有难,我一人挡。”清淡的声音与悠远的夜色融成一体,神情专注,目光惑人。
他全心全意看着你时,世界仿佛都融化在他眼里,也正是那种时候,情最难自控,恨不得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吻下去。
到了这里,梦境开始与记忆出现分节。
他做了在现实中踟蹰不敢的事。
揽过肖想已久的腰肢,缓缓倾身,嘴唇相碰的那瞬间,有种天崩地裂的目眩神迷……
其实已经醒了,却不愿睁眼,唇齿相依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而真实,嘴角余温残留,让人眷恋到心脏发疼。
不愿醒来,宁愿永远沉溺在美梦中不愿醒来,可是现实总能将梦一击而碎,伤的自己体无完肤。
和母亲谈话时也显得心不在焉,心没了,现在连魂都陷在幻想中不想轻易抽离。
听到那个存疑的问题时,身体忽然涌出一股类似于冲动的感觉,急于探寻清楚真相。或许是方才的梦勾起了他对凌敬全部的想念和念想,而那个孩子,恰好在某些地方和凌敬极为相似。
“我去看看那个小孩。”
“等一等泽深,我想我们需要先去请示一下医……泽深,泽深!”
午后,阳光穿过透亮明净的玻璃窗照得满室亮堂,也为整个房间尤其是病床上的人镀上一层暖光。
吃过饭后,林秀俪就被凌敬以还要照顾见见为由赶了回去。他本就没什么需要特别照拂的,不想她在这里陪他耗时间。只是一人独坐,却更觉无趣。
“笃笃笃——”病房门被叩响。
“请……”凌敬才说了一个字,门就被推开了。
这是两人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别后重逢中平淡无奇的一次,不如初见时那样暗流涌动,不如重生后那样心有戚戚,却也不是以往千百次的雷同。空气中流动着不寻常的分子,双目相接时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隐而不露的情绪,一个浓烈复杂,一个轻淡简单。
急迫只在开门的瞬间泄露了一点,短短的眼神交汇后便被紧紧敛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凌敬看着夏泽深缓缓走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吊起的手臂丝毫无损于他的英姿。
凌敬啪地合起无聊翻阅的杂志,嘴角噙着笑,“夏先生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还行。”夏泽深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一点也不像和他同生共死后又劫后余生的样子,只是口头可有可无的加了句,“你呢?”
“还不错。”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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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