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狂帝霸爱:第一公子 作者:公子歌
正文 第15节
狂帝霸爱:第一公子 作者:公子歌
第15节
田夫人正要拉她,却被老妇人劝住,笑道:“我给我孙女喝呢,你别管。”
田夫人无奈,只好笑着道:“老夫人太宠她了,看她都这么大了,一点礼节也不懂。”
“这位小哥看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男声,谷雨一转身,只见一个长须老僧,正含笑望着他。他急忙躬身道:“我来这里上香,就四处看看。”
那老僧抚须微笑道:“既是来上香,就该到前殿去,怎么跑到这后院来了?”
谷雨装作好奇地问道:“里面这一家是什么人,看着不像寻常人家。”
那老僧笑道:“那是我朝名将田将军的母亲和妻女,老夫人乃信佛之人,常年在此修行。”
谷雨喔了一声,道:“原来是田老夫人,果然菩萨面貌。”
那老僧笑道:“小哥认识老夫人?”
“老夫人广施善缘,我也不过是受惠的百姓之一。”他说着便要走回去,铃儿却突然跑过来道:“哥哥,哥哥,我祖母叫你过去呢。”
谷雨心里一惊,果然看见田夫人正含笑招了招手叫他过去。老夫人想是年老眼花,也眯着眼睛看了过来。谷雨只好跟了进去,立在远处躬身道:“老夫人好。”
田老夫人看了一眼,笑着对一旁的丫鬟道:“果然是个模样齐整的后生。”她说着笑道:“我这有个差事,不知道小哥方便不方便帮个忙?”
谷雨急忙躬身道:“老夫人请讲,只要小人能做到的,一定尽心竭力。”
老夫人笑着拿过一件玉如意,道:“你把这尊如意送到我们田府去,交给管事的陈管家,就说是我给的,要他告诉他们老爷,如今既然国库空虚,老身的寿辰哪还能再这样铺张浪费,要他好好地精忠为国,漂漂亮亮地打一个胜仗,也就是给老身最好的贺礼了。”
一旁的田夫人见他有些疑惑,便笑着道:“原本这是小事,可是老夫人嫌他们当兵的有杀气,污染了这清静之地,所以不肯让他们进来,所以就麻烦你跑一趟。”
谷雨忙接过来道:“承蒙老夫人信赖,小人一定将东西带到。”
他说着便用红布包了,捧着那尊如意出来,林道急忙走上去道:“刚才怎么回事,吓坏我们了。”
谷雨便悄悄将事情讲了一遍,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把这玉如意送过去就回来。”
林青道:“要不要我们跟着,毕竟是田府,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谷雨笑道:“我有老夫人护法,还能有什么事,你们放心吧,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不会有事的,不过倒是有件事要麻烦你们,你们知道有什么药可以使人出现重病的征兆,但是不会对身体造成很大危害的药么?”
林道两个一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谷雨道:“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们有没有?”
林青道:“我倒听说有种药叫阴阳散,可以使人短暂昏迷,但是几日药效一过,人便会苏醒过来。只是这种药不好买,不过可以去试试运气。”
“那你们赶紧去医馆看一看,等一会咱们在寺门口碰面。”
他说着便走了出去,步行不久便来到田府门前。一打听才知道,因为即将开战的缘故,田将军早就不住府上,陈管家一听是老夫人派来的,一路小跑跑了出来,问道:“老夫人还说别的了么?”
谷雨忙将老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加了一句道:“老夫人最近胃口一直不好,说是刚才喝了家里林师傅的银耳汤觉得很好,想再要一些。”
他说得这样详尽,陈管家自然深信不疑,道:“那小哥到里面等一等,我叫林师傅再去做一些。”
谷雨便跟着他进了田府。等到陈管家将汤盒送过来,谷雨估计着林道他们也寻找的差不多了,便告辞出来,那管家也是很会做事的人,到底硬塞给他了一些碎银子,笑道:“家里这么多人,还要麻烦小哥了。”
谷雨慌忙谢了,将银子揣在怀里走了出来。等他回到慈云寺,林道几个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谷雨急忙避到一角,悄声问:“药买到了么?”
林青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道:“大夫说了,这药不能多用,公子想要昏迷几日的药量?”
谷雨想了一会道:“两日就够。这药伤害不大吧?”
林青倒了两日的药量道:“是药三分毒,总是有一些损害的,但公子放心,死不了人。”
谷雨点点头,道:“无毒不丈夫,我就做一次孽了!”
他说着便要走出去,林道已经猜到了几分,道:“你小心些,送完了马上就出来。”
谷雨点点头,一个人走了进去。老夫人正在佛堂里念经,谷雨也不敢进去,只得将东西交给田夫人道:“这是管家让我捎带的什么林师傅的汤,要我交给老夫人。”
田夫人笑道:“他还真是有心。多谢小哥了。这些银子你拿着,也算我们的谢意。”
谷雨也不推脱,千恩万谢地退了出来。
林青走上来问道:“还顺利么?”
谷雨点点头,心里到底有些沉重,道:“咱们走吧,估计这回多少能分散些田将军的注意力了。”
回到梨花巷,耶律昊坚已经从外面回来了,正站在门前翘首以盼。谷雨跳下马,道:“事办成了。”
耶律昊坚一愣,笑着抚摸着他的头道:“什么事办成了?”
谷雨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有些愧疚地道:“倒是愧对那老夫人,很是慈眉善目的一个人呢。”
耶律昊坚看了他一会,道:“以后这些事你就不要掺和了,我也不想你掺和进来。”
谷雨不说话,耶律昊坚知道劝不动他,便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买了些凉糕,你吃不吃?”
谷雨立即眉开眼笑,一副馋得不得了的样子,男人一阵闷笑,凑到他耳边道:“原来宝贝不止下面那张小嘴馋,上面这张也这么馋……”
谷雨脸色大红,蹙眉道:“你这算当众调戏,违反条约了,今天不准跟我一起睡!”
他的声音不小,惊得林青都回过头来。耶律昊坚急忙闭了嘴,道:“好啊,我又不是没地去睡。”说着便朗声道:“林青把你的房间收拾收拾,我晚上到那住一……”
“不准去!”谷雨恼羞成怒,男人那种色情狂,谁能保证他不会精虫上脑,到时候要是把林青给……一想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耶律昊坚会把他的……坚决不行!
林青根本没有听清,急忙跑过来道:“老爷有事?”
耶律昊坚一挑眉毛,谷雨急忙道:“刚才不是叫你,你听错了。”
林青摸着头又走了回去,谷雨骂道:“你太不检点了,连自己的属下都不放过!”
耶律昊坚无辜地道:“我要他把房子腾出来给我住,怎么就不检点了?!你看看,你又乱误会我。”
谷雨一时语噎,愣了半天,才明白男人是在耍弄自己,不由哼一声恨恨地道:“你等着吧,早晚一天我要报仇!快把你买的凉糕拿出来!”
北国篇:梨花落尽春欲了 第98章 守身之争
晚上时分,耶律昊坚忙了半夜才回房来歇息,结果一点灯就发现男孩将自己过的严严实实地躺在一侧,不由闷笑一声,道:“你也不嫌热?”
笑话,昨晚上到今天早晨,他足足受了四次罪啊,今天又劳累奔波了一整天,他也是人啊,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小男孩,现在卧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跟他做爱饱受蹂躏相比,这点热能算的了什么?!
谷雨也不理他,闭着眼睛装作已经睡着。可是毕竟已是五月,天气炎热,到了晚上也没见凉下来。耶律昊坚凑过去,见少年笑脸热得通红,不由无奈地摇道:“脱了衣裳睡吧,爹爹保证不碰你。”
谷雨早就按捺住不住了,一听这话立即睁开眼睛,七手八脚地蹬掉衣裳,露出了纤细柔滑的腰身,他看到男人的眼神立马炙热起来,急忙拿过薄毯盖住重要部位,一脸警觉地看过来,眼神里能飞出刀子:“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皇上要金口玉言……”
“行了行了,”耶律昊坚急忙制止道:“我说到做到。”
谷雨依旧不分心,紧忙往里面挪了一挪道:“说实话,天确实热了,要不爹爹考虑考虑咱们还是分开睡……”
男人立马瞪了过来,谷雨吓得赶紧闭了嘴,侧身躺到一边去了。
耶律昊坚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吹了灯,脱了衣服躺下。谷雨在黑暗中感觉到身边一沉,一股热气就迎面扑了过来。他心里不放心,悄悄伸手去测两人之间的距离,结果手一伸,就碰到一个灼烫的硬物,吓得他立即收回手来,哆哆嗦嗦地叫道:“那……那……你怎么脱光了?!”
黑暗里明显听到男人粗喘了一声,等了良久,才哑着声音道:“天这么热,当然要脱光了睡。”
这里有冠冕堂皇,谷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你你了半天,终还是认了命。警告道:“你说你爱我,爱我就要心疼我,我真不舒服。”
男人像是生了气,道:“赶紧睡吧,保证不碰你!”
谷雨一嘟嘴,翻过身面壁闭上了眼睛。
再温谷雨的一再努力下,终于自从两人“新婚”之后,之后,第一次安安稳稳睡了个觉,梦里头无限温柔缠绵,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是谷雨还是被热醒了。
他还没增开演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像是躺在火炉里面,而且感觉自己的床又烫又硬,可又很舒服,让人懒懒的不想起来。
可这感觉是在是有些奇怪,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于是他就醒过来了。
结果这一睁眼,就把他吓了一大跳:原来他躺的不是床,而是一个大活人。
这一醒就十分尴尬了,自己竟然趴在了耶律昊坚的身上,嘴唇就对着男人的颈项,胳膊搂着男人的腰,腿还大喇喇地搭在男人身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头上那人吃吃一笑,道:“醒了?”
谷雨急忙要翻身下来,却被男人扣住了腰身,喘着气道:“别动!”
这情况他以前遇到过,经验告诉他现在一定要乖乖听话,于是一动也不敢动,等到男人的呼吸渐渐匀畅了,才小心翼翼地叫道:“昊……?”
经验同样告诉他,这个时候是不能叫爹爹这个称呼的,那无异于引火上身。
耶律昊坚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这才把他放下来,揉着自己的肩膀苦笑道:“被你压了一夜啊,都压麻了。”
谷雨知道自己睡觉向来不老实,也没敢往男人坏的方面想,不由讪讪一笑,道:“那我给你揉揉。”
耶律昊坚翻过身趴在床上,古铜色的身体展露无疑,宽大厚实的肩膀,优美粗犷的线条,还有线条分明,结实紧绷的健臀。
谷雨一口唾沫咽下去,急忙拿毯子盖住,伸手按上了男人的肩膀,小媳妇似地一会问力道重不重啊,一会问是不是这里,现在还疼不疼,麻不麻?
这样的按摩让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耶律昊坚突然回过头,一脸严肃地问道:“要不咱们做一次?”
啊?谷雨傻了眼,心想男人憋了一天,这要是同意不得把他往死里弄?于是立即摇了摇头,道:“不行!现在做和昨晚上做有什么区别?”
男人只得作罢,闭着眼睛喘了一会,道:“你别勾引,摸得我难受。”
这话说得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谷雨讪了老半天,道:“要不洗个凉水澡?”
他见以前男人就这么干过,好像还很有成效。
耶律昊坚咬着牙道:“这个时候冲凉水澡,你叫他们怎么看我?你先出去吧。”
谷雨立即明白过来,心想男人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宁肯自己解决也不强迫自己,于是红着脸犹豫了半天,道:“要不……我帮你?”
耶律昊坚脸上却依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会不会啊你?”
谷雨点点头,红着脸道:“你……你可以教我。”
于是一个时辰以后,男人心满意足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谷雨跟在后面,一脸通红,梳洗之后安安静静地坐到了椅子上。
另一个桌子上的林青看着他道:“少爷怎么不吃东西?”
谷雨嘿嘿一笑,道:“你们吃,你们吃,我今天胃口不好。”
林道担心看了看道:“要不找个大夫瞧一瞧,你身子弱,天一热胃口就容易不好。”
谷雨急忙摇了摇头道:“没事,缓一会就好了。”
林道他们不和他们父子一个桌子吃饭,双方隔了四五尺的距离。耶律昊坚看了他一眼,将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道:“跟你说你不听,非要用上面那张……”
谷雨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之响,下了众人一跳。他自己也察觉了不妥,脸色变得更红,道:“我出去透透气!”
他说着便跑了出去,一路跑到池塘边,想到刚才在房里面的场景,羞愤地恨不得一头扎紧水塘里去。
其实耶律昊坚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叫男孩用嘴巴的,谷雨那么干净清透的一个人,他哪里舍得这样唐突了他。可是谷雨无师自通,说是男人都能给他用嘴巴做他为什么就不能,于是一低头便趴了上去。无奈那物件体积太过庞大,根本就含不进去,他试了半响,只好伸出舌头出来,谁知男人受不了他那副妩媚的样子,刚要有点成效,男人便释放出来了。他来不及退后,就……就……
于是他怎么能吃得下去饭呢!
他一个人气急败坏地坐了一会,院门突然开了,进来的却是韩栋,看见谷雨急忙问道:“皇上呢?”
因为这里还有外人在,他们自从住在这里后就一律改了口,都是称老爷和少爷的,韩栋这样猛然一叫,谷雨一时没有反应过去,愣了一会,才指着里面道:“在里面吃饭呢,出什么事了?”
韩栋眉开眼笑,走进了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这场仗咱们有胜算了,田将军府里今早上突然出事了!”
谷雨佯装不知,笑着问道:“出什么事了?”
“田将军的女儿在慈云寺突然被人毒死了。”
谷雨顿时就呆住了。
韩栋见他突然脸色大白,急忙叫道:“你怎么了?”
谷雨踉跄着后退几步。韩栋的叫声引来了林青几个,急忙喊道:“韩将军,怎么了?”
韩栋看了看谷雨,抬起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好消息啊,怎么他突然就吓成这样了?”
耶律昊坚急忙走过来将谷雨揽在怀里,厉声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了?”
韩栋也有些慌了,道:“我说田将军的女儿在慈云寺被人给毒死了……”
林道几个也大吃一惊,急忙跑过来道:“这事是真的么?”
韩栋点点头,道:“怎么了,田家出了事,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啊。”
耶律昊坚急忙低下头,叫道:“雨儿?”
谷雨眼神茫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拽着男人的衣襟道:“怎么就毒死了呢?”
耶律昊坚急忙抚着他的肩道:“你先别急,不一定是喝了银耳汤出的事,韩栋!”
韩栋急忙道:“我也只听了个大概,一高兴就胡乱说的。”
林青忙道:“对啊,咱们的东西是给老夫人喝的,关田家小姐什么事?”
谷雨摇摇头,他虽然心里震惊,但是神智十分清明,一定是铃儿嘴馋,偷偷喝了那银耳汤,再或者,凭着老夫人那么宠爱她,也可能会给她喝的?
一想到铃儿那天真活泼的面容,他心里就禁不住刀绞一样。这事他并不是没有料到,早在他准备下毒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此药会对老夫人的身体产生危害,但想象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何况竟然闹出了人命?
林道走过来道:“咱们的药量是根据大夫的嘱咐加的,不可能会造成死亡,这事一定另有跷蹊。”
谷雨含泪摇了摇头道:“你不用宽慰我,我当日既然狠得下心肠,就该想到这个后果。你们不用担心我,明日咱们就要出城,你们赶紧去准备吧。”
韩栋看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韩栋。”耶律昊坚突然叫道:“你赶紧出去准备吧。”
谷雨一把拉住韩栋道:“你说吧,谁也不敢怪你。”
感动犹豫了一会,道:“周成轩伤情恶化,怕是不好了。”
北国篇:梨花落尽春欲了 第99章 生死离别
谷雨一下子白了脸色,含怒看向耶律昊坚,但转念一想,男人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那他也不是耶律昊坚了。他心里一酸,道:“不是说伤情已经稳定了么,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不行了”这三个字一出口,他的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韩栋为难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咱们现在也无能为力,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应该有个分寸。”
谷雨点点头,道:“谢谢你。”
他这一声谢谢,听得耶律昊坚面色一动,却没有言语。韩栋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
谷雨擦了眼泪,微微一笑道:“看来这次咱们出城有希望了。”
他虽然这样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几个人一时无语。林青小声道:“老爷昨天去看了陆小姐,她现在就在城东住着,只是有人看守,明天咱们怎么把她救出来?”
他这话是说给谷雨听的,明显是为了替耶律昊坚说几句话。谷雨道:“她既然没有性命之忧,咱们如果贸然行动,只会害了她,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耶律昊坚道:“你如果想去看她,我让林青陪你过去。”
谷雨摇摇头道:“现在见面,徒增伤感,要是被敌人发现了,只会打草惊蛇。还是等到明天再说。你是知道我来这的目的,如果不能把她救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耶律昊坚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林青几个收拾了一番,连厨子也遣散了。谷雨在院门口遇见林道从朋友处道谢回来,急忙叫住他道:“林大哥!”
林道自从知道他跟耶律昊坚的关系之后就与他生分了不少。他红着眼走过去道:“你是看不起我么?”
林道一愣,随即红了眼眶道:“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看不起你的,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了。”
谷雨嘟着嘴,像个孩子一样,道:“那你都不怎么理我?”
林道苦笑一声道:“你有孩子气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可是生死一战呢。”
谷雨突然抱住他的腰,道:“你可不要不理我。”
林道一怔,随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不理你的。”
耶律昊坚站在繁花影里,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谷雨这才松开了他,道:“你也早点休息。”
林道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有时候感觉你已经长大了,有时候又感觉你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谷雨抿着嘴唇一笑,道:“那也要看人,我在别人面前才不会像个孩子呢。”
少年的笑容亮起在灯影里,水一样的眸子像一片深不可见底的湖泊。
谷雨回到房里的时候,耶律昊坚已经和衣躺下了。谷雨轻轻靠过去,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喃喃地道:“你睡了没有啊?”
耶律昊坚回转过身,顶上少年的额头,伸手回抱住道:“我以为你生气不肯理我了。”
谷雨将脸贴到他的胸膛上,道:“为什么?”
“周成轩的事我没有告诉你。”
“其实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要告诉我,就不是你了。”
耶律昊坚听了一愣,抬起他的脸,眼睛里满是爱意,谷雨被他瞧得红了脸,道:“你怎么想到青袖的事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管呢。”
“我确实不愿意管,”男人抬起他的下巴细细地吻他:“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救她的,我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谷雨笑了,羞涩地躲避着道:“谢谢你。”
男人突然抱着他翻过身,将他送到内侧。谷雨闭上了眼睛,却不见男人吻下来,他睁开眼睛一看,见男人正含笑看着他,道:“怕你明天走不了路。”
谷雨脸色一红,却被男人圈到怀里面。他咕哝着着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耶律昊坚摸着他的头道:“不用怕,有我在呢。”
“嗯。”谷雨应了一声,靠在男人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梦里居然梦到他刚到凤起的那一年,一身俏丽的青袖拍着手在他身后笑他,等到他回过身来,她却微微红了脸,颇有豪气地道:“我叫青袖,你叫什么?”
他却有些怯怯地,道:“谷雨,我叫温谷雨。”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那样年少轻狂,眉眼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气。然后一切就像是重演了一遍一样,她带他出逃,用自己的性命逼迫着她的弟弟放了他,还有那一日在火神庙,他泪如雨下,握住她的手道:“我总记得你为我舍命救我的样子。我虽然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世情冷暖,人心叵测,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肯拿性命对我的人呢?”
这一幕幕浮现出来,心里那样悲伤,等到夜半醒来,泪水早已经打湿了脸庞。男人已经睡熟,面庞的线条柔和了不少。他听着窗外沙沙的风声,心里突然一紧,觉得室内渐渐凉了下来。
他不禁往男人怀里靠了靠,有些调皮地吻了吻男人深褐色的乳尖,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静静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天色朦胧。耶律昊坚拍了拍谷雨的脸,叫道:“雨儿,该起来了。”
谷雨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外面黑隆隆的天色道:“这才什么时辰啊?”
耶律昊坚将他抱了起来,拿过衣裳给他穿上道:“今天天气不好,所以黑一些,赶紧起来,咱们要趁着夜色赶过去先去把陆青袖救出来。”
谷雨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急忙穿了衣裳,道:“那咱们赶紧去。” 耶律昊坚一开门,大风瞬时涌了进来。谷雨急忙跑出来,林道他们已经牵着马站在院子里。谷雨和耶律昊坚共乘一马,一行人悄悄往城东奔去。
这是天色未亮,加上近日温度陡降,很少有人起来。谷雨悄悄摸索到青袖所住的屋子,隔着窗户偷偷叫道:“青袖,青袖……”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青袖跑到窗前,试探着叫道:“谷雨哥?”
“是我,快开门。”
青袖急忙跑过去开了门,那屋里也没有点灯,青袖低声道:“你怎么跑过来了?小心院子里有人守着呢。”
谷雨忙道:“院子里的人已经被我们制服了,只有外面有些人,你赶紧和陆夫人收拾收拾,我们赶紧离开这。”
青袖眸子一黯,道:“我娘亲在我回来那日便自尽了……”
谷雨一惊,半天没有言语。青袖却回去摸索着收拾了东西,道:“咱们走吧。”
两个人趁着夜色出了门,青袖见到耶律昊坚,却也没有吱声。林青道:“陆小姐坐我的马。”
青袖点点头,走到林青身边。林青正要伸手拉她,她却一个纵身跳了上去,道:“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谷雨抿唇一笑,忽听到城楼处一片号角声,林道急忙喊道:“要开城了!”
一行人立即挥鞭朝城楼奔去。等到了城楼旁边,大家都弃了马,耶律昊坚道:“林青,你带几个人去弄几套士兵的铠甲过来!”
林青应了一声,立即带着几个人混进了一旁的营帐里。天色渐渐亮起来,谷雨心跳如鼓,只听得外面一阵厮杀之声,紧张的脑子都有些懵了起来。青袖握着他的手道:“不用怕,咱们指定能出去。”
谷雨用力点点头,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青几个居然空手跑了出来,喘着气道:“营帐里已经空了,看来大周对张公放出的皇上已经安然归营的消息并不十分相信,防范地很严谨。”
耶律昊坚看了看出城的退伍道:“看他们出城时秩序井然,看来咱们的军队已经不再城下,后退了不只两里。”
青袖突然道:“我有办法!我可以弄到通行令牌。”
谷雨一把拉住她道:“我跟你一块去。”
青袖点了点头,看着耶律昊坚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安然送回来!”
耶律昊坚点点头,道:“你们多小心。”
青袖急忙拉着谷雨朝来的方向跑去,谷雨边跑边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
青袖跨上马道:“回我原来住的地方,咱们去找陈惠!”
谷雨跨上马一惊,道:“不行,我们杀了陈忠,他怎么可能帮我们!”
“他为人仗义,你曾经放过他一条性命,他一直记得呢。你别管了,我有分寸!”
谷雨也不敢多言,两个人快马加鞭回到青袖关押的地方。青袖跳下马,走到一处房屋处,高声喊道:“陈惠!”
屋子里登时一声响,不一会便亮起灯光来。房门突然打开,陈惠拿着剑走了出来,看见谷雨,脸上一怔,道:“你果然还在北都。”
青袖道:“他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实不相瞒,我们现在想出城去,但是现在城门搜查严格,我想求你给我们一道通行令牌。”
陈惠闻言冷笑一声,道:“我现在不叫人把你们抓起来就算仁至义尽,你还想我给你们一道令牌送你们出城?!”
青袖突然前进一步道:“你恨我们,无非是我们杀了你的兄长,我告诉你实话,陈忠想侮辱他,我陆青袖一生只爱温谷雨一人,所以我刺死了他!”
谷雨和陈惠都是一惊。“我陆青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是我杀了你大哥,谷雨曾经放过你一条性命,希望你将令牌给他!至于你大哥的仇恨,现在我一命偿一命,也算两清!”
她说着突然扬起手来,谷雨大叫一声,却还是迟了一步,青袖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她的心口!
“青袖!”谷雨大叫一声,一把扶住青袖扑跪在地上,大喊道:“青袖……青袖!”
一时之间,他除了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再也想不起一句话来。泪水滚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裳。青袖面色痛苦地抓紧了谷雨的肩膀,叫道:“谷雨哥……”
谷雨泣不成声,青袖转过头,道:“你……你将令牌给他……”
陈惠哆嗦着掏出令牌,一把扔在了地上,对着谷雨吼道:“你滚,你赶紧滚!”
谷雨泪流满面,抱着青袖哭得直不起腰来。青袖伸手拾起令牌,笑着递给谷雨道:“谷雨……谷雨……你赶紧走吧。”
谷雨大哭着摇头,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你一块走。青袖,你别死,青袖…………”他哭得变了腔,几乎抽不过气来:“我来这就是为了要救你回来的,我还要带你去我家乡呢……你别死,你别死……”
青袖呜咽一声哭了出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你快走……不要……不要让我白费了这条命……”
陈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推开谷雨,流着泪喊道:“青袖……”
谷雨伏地痛哭,陈惠突然大吼一声抽出剑来:“你还不走?!”
谷雨捂着心口接过青袖手里的令牌,眼泪滚滚落下来,他只涌着泪水看着她。院门口有脚步声跑了过来,他绝望地扯着嗓子大哭一声,倏地站起身,转身便向外面跑去。
陈惠落下泪来,抱着青袖的身体说:“你这样对他,他还不是要弃你而去?”
青袖含着泪花一笑:“他……知道我的心思……所以才会走的。”
她说完身体便微微颤抖了一下。陈惠呜咽一声哭了出来,道:“火神庙之后,你知道我的心思么?”
青袖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只留下嘴角的一丝血迹,无限媚艳苍凉。
北国篇:梨花落尽春欲了 第100章 青袖之情缠
我叫陆青袖。
听我母亲说,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并没有陪在她身边,而是在千里之外巡查河道。知道我三个月大的时候,父亲才回得府来,那时候我整天哭,但是一看穿着青色衣裳的人就不会哭了,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人家的衣袖看,父亲便给我起名叫陆青袖。
其实后来大家才知道,我之所以喜欢看穿青色衣裳的人,是因为我的母亲常年一身青衣,我看着穿着绿色衣裳的人,便以为是我的母亲。
我父亲陆通虽然是个文官,但是是个很爽快的人,当时的百姓都说他有侠义之风,我自小耳濡目染,就养成了一副假小子的模样。对此我的母亲很是头疼,常常担心我长大后嫁不出去。母亲出身书香世家,他三十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容颜憔悴了很多,病好的那一日,她揽镜自照,颇为端庄地看着铜镜里的父亲叹道:“幸而不算昨日黄花,换珠衫依然旧时模样。”
她这样温柔端庄的一个女子,自然对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要求严格。我八岁那年,母亲给我请了个教养礼仪的嬷嬷,结果刚过了三天,那老嬷嬷就哭着跟我双亲辞行,也不知道她临走时说了我什么坏话,反正他走后我就被整整关了一个月不许出门。那时我弟弟已经六岁了,整天舞枪弄棒地,我母亲却很是喜欢,说是男孩子就该从小锻炼,将来身子骨才会强壮,才能行走天下,报效国家。
纵然我满心的羡慕,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偷偷地跟着弟弟学个一招半式,就这样一岁一岁地长大,如果没有遇见温谷雨,我想我的人生可能会是另一番样子。
那一年我十四岁,跟着父亲到辽城上任,母亲犯了旧疾,没有跟着同行。谁知我们刚走了没多久,民间突然出了个叫青龙会的组织,竟然像一夜燎原一般,转瞬便攻下了大周的近半数江山。它的首领是个很神秘的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塞上青龙,出身北方贵族。
大周的将士竟然毫无招架之力,连我一个女孩子也看不下去,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儿,不能报效国家。父亲必须守在辽城做好防范,我便自告奋勇,领着家里的几个身手了得的家丁前往凤起去接我母亲。
结果就在前往凤起的路上,我遇上了温谷雨。
我第一次见他,他正在那戏弄一匹骏马,那马还没有动静,他就吓得啊一声跌坐在地上。见到这样没有胆魄的男孩子,我不由地轻笑起来,那人听到我的笑声,急忙转过脸来,红着脸道:“你笑什么?”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孩子,我弟弟也算长得很漂亮的人,从小见到的人都要夸大上一两句,但面前的这个人,清雅俊秀,身材颀长,尤其那一双眼睛,像春日里映着晨光的湖泊,又像桃花临水,满满的都是惊艳。
我心里跳得厉害,笑着道:“那马一看性子就烈,瞧你文文弱弱的,胆子倒是不小。”
他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他最忌讳别人说他文弱一类的话。
从那一天我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少年,他有天底下最好看的容颜,笑的时候光彩照人,恼了的时候脸红红的像个孩子,他曾经含着泪掏出身上所有的银票要救我,看着我欢快地道:“你看,我有这么多钱。”
他还曾经对我说:“我虽然没有见过世面,也知道世情冷暖,人心叵测,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肯拿性命对我的人呢?”
是啊,像他这样的人,我这一辈子,能遇见几个?
谷雨却从此失踪了,有人说他已经回了江南,有人说他得罪了耶律昊坚,被囚禁在了永和行宫的密室里面,也有人说他就在辽城的某个地方。我托人四处打听,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第二年初春的时候,我听人说,有人曾在梨花寺见过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年,我便打算起身前往辽城找他,谁知我还没有成行,元嘉皇帝的旨意便下来了。
元嘉皇帝赐婚的旨意下达的时候,我正在房里照顾生病的母亲。自从辽城被破,父亲和弟弟都为国捐躯,母亲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从此缠绵病榻。母亲听到这个旨意的时候,抱着我大哭了一场,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以仁厚着称的元嘉皇帝为何会不顾我尚在守孝其间便突然赐婚给我。
也是那一天,耶律昊坚突然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他说:“我可以不杀你,但你的存在,对我和雨儿两个终究是个威胁,我不能冒险,所以,你去北都吧。谷雨此生的幸与不幸,都有我来给。”
那么霸道的一句话,却就此改变了我和谷雨两个人的命运。我突然想到辽城被破那一天,我问他为什么不杀了我,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如果杀了你,谷雨一定不会原谅我,为了你,不值得。”
那天晚上,我爬上了高高的屋顶,一个人在屋顶上坐到天亮。早晨阳光照下来的时候,我从屋顶上爬了下来,跑到父亲的灵前哭了一场,叩了三个头,然后带着母亲前往北都。
我不能给我宗族带来灾难,也不能让我唯一的亲人再受颠沛之苦。
可是我没有想到元嘉皇帝把我嫁给的居然是那样一个人。当陈忠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一刻,我是如此痛恨耶律昊坚,是他,无耻地禁锢了谷雨,害我到这个地步。
谷雨的容颜高雅出尘,尤其是眉眼间风流缱绻,却奇异的清透干净,这样的容颜,对于久经杀战的人具有致命的诱惑力,所有耶律昊坚才会深深迷恋他。可是我忘了,在这乱世之中,生于权势之中的有几个能免除血腥的沾染呢?何况那个酷爱男色的周成轩?
当陈忠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咬牙切齿地得意的笑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痛恨他从未谋面的谷雨,以至于会告知了周成轩我和谷雨的关系,继而联手将谷雨骗了过来。那一刻我愤怒地失去了理智,拿起手边的枕头便捂了上去,我看着陈忠在我手下渐渐窒息,突然大哭一声松开了手,我还不能死,我要把谷雨救出来。
可陈忠终究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我可以容忍他对我的伤害,却不能容忍他对谷雨的侮辱。他的鲜血打湿了我的衣袖,他面色痛苦,眼睛里竟然含了泪光,他说:“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给我个痛快!”
我突然放声大哭,我杀的是我的丈夫啊,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可是从火神庙回来之后,陈惠却没有将我囚禁起来,他只轻轻对我说:“你先回去看看吧。”
我心里一动,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母亲,她仿佛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我们这一次在劫难逃,她自尽了。
夜里我跪倒在他们的灵前,陈惠就跪在我旁边,道:“其实大哥是很喜欢你的,他一生风流,直到奉命娶了你,他对我说你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骨子里有一股豪气,正是能匹配他心胸的女子。”他说着看向我,没眼力光影闪动:“可是他知道你心里没有他,你甚至会在睡梦里叫另一个人的名字。他是恨透了你和温谷雨的,所以才会偷了你的匕首交给周成轩。”
我听了一愣,抬头看了过去。陈惠闭着眼睛道:“可是你为了那件事居然要杀他,他才真正死了心,除了恨什么也没了。”
我已经心如死灰,道:“你要杀了我替他报仇么,我现在已经了无牵挂了。”
陈惠突然转过头来,神情激动地说道:“大哥说了,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准杀你,因为你是他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不会要你死的,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他说着站了起来,沉默了一会说道:“大哥说得对,你是个好女人,只是生错了世道。”
风吹起火盆里的灰烬,飘飘洒洒,熏湿了我的眼睛。我抬起头看向他,陈惠一身素服,望着我的眼眸映着火光。我含泪低下头去,陈惠的侧脸很像陈忠的样子,只是眉眼更温和一些,只是这一点便让两个人的感觉都不同起来。我突然想起梨花盛开那日,陈忠派人送来了一支梨花,那时我母亲病情好转,我心里柔软,便将它插在了玉色的花瓶里,后来花枝枯萎,还是陈忠将它扔掉了。
那是我们之间仅有的,最好的回忆了。
那么陈忠,我的丈夫,我亲手杀死的男人,他真的曾经喜欢过我么?我闭上眼睛细细地想了一遍,却找不到一丝温情的样子,只有我自从见他第一眼便生出的失望和厌恶。原来活在这尘世间,我们不只会有时身不由己,也都是心不由己。
那么谷雨,如果我这荒唐又苍凉的一辈子,还可以说一句不枉此生的话,那也就是因为你了。
你历经坎坷生死,只是为了救我么,江南十里花香,会有我的身影么?那一刻泪水突然掉下来,好像我这一辈,都含在这句话里面了。
我好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我心里累得厉害,感到有两滴热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有人在我耳边轻轻低语,陈惠,谢谢你,让我这一生的结尾处,总算脱离了悲凉。
北国篇:梨花落尽春欲了 第101章 命悬一线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眼见北周的将士已经出了城,林道担心地说道:“谷雨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耶律昊坚抿着唇道:“林青,你过去看看。”
林青点点头,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隔着拐角传了过来。他急忙往前跑了几步,便看到谷雨骑马急奔而来,他正要叫他,谷雨一个斜身,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少爷!”林青一个箭步将他接在怀里,长吁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少爷怎么这么不小心?”
抬头却见谷雨一脸的泪痕,吓得说不出话来,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谷雨咬着唇只是流泪,眼神空洞到几乎茫然。林青急忙叫过来耶律昊坚道:“皇上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耶律昊坚闻言急忙走过来,心疼地按住瑟瑟发抖的少年,轻声唤道:“雨儿,雨儿?”
谷雨茫然地看着耶律昊坚,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他蹲下身来,将头埋到自己膝上,摆着手哽咽道:“死了……死了……”
耶律昊坚急忙抱住他道:“谁死了?”
“青袖死了。”谷雨抬起脸来:“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道令牌……她死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耶律昊坚抱起他,哑着声音道:“她不会白死的。爹爹一定替你给她报仇。”
少年哭得更加厉害,却是咬着唇默不出声地哭:“她是……她是自尽死的……爹爹,青袖她死了……我把她给扔下了。”
耶律昊坚一愣,随即问道:“那你知道她的心意么?”
谷雨哭着没有说话。耶律昊坚伸手替他擦了泪,道:“把马都牵过来,咱们走。”
韩栋将令牌接在手中,谷雨强忍住哽咽,一行人走到城门口,那大门已经就要关上。那城门守卫一脸警惕地亮出长矛道:“你们是什么人?”
韩栋沉定自若地亮出令牌道:“我等是田将军家臣,奉老夫人命前往军营效力!”
谷雨紧靠在耶律昊坚的身后,那人接过令牌一看,这才挥手放行。韩栋抱拳一笑,大踏步边往前走去。那人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谷雨的容颜,不由得大吃一惊,谷雨急忙低下头去,却被那人一把拽住:“慢着!”
众人都是心里一紧,谷雨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看向那个守卫。
那侍卫面上又是一呆,惊问道:“你是什么人?我认得你,你是傅云……”
他话音未落,林青便一剑刺了过去。耶律昊坚趁势抽出那侍卫身上的剑一挥手就解决了另外两个,瞬时间鲜血四溅,耶律昊坚一把将谷雨抱上马去,喊道:“林道带他走!”
林道一个纵身翻身上马,拉紧缰绳道:“谷雨抓紧!”
谷雨尚未回过神来,那马已经长嘶一声一跃而起,冲破人群飞奔而去。谷雨眼见有人举刀向耶律昊坚砍了过去,不由回头大叫道:“爹爹!”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一个叫庞四的将士生生替他挡了一刀。韩栋一个伸手将庞四拉上马,高喊道:“林道赶紧走!”
耶律昊坚几人也都在厮杀中跨上了马,忽听城楼上有人高喊道:“捉住前面那个少年!”
谷雨一惊,只见城楼上突然冒出十几个弓箭手,他大吃一惊喊道:“林大哥,城楼上有弓箭手!”
林道一咬牙,手上猛挥了一鞭:“弓箭的射程有限,你坐稳!”
谷雨心跳如鼓,林道突然按着他的头一个侧身,一支箭便从他们头顶飞了出去,身后有人大喊道:“不准伤到朝华公子!”
周军立即有了顾及,林道快马疾行,忽而一笑道:“皇上他们也冲出来了!”
谷雨急忙要探头去看,林道一把抓住他道:“危险,不要回头看!”
风卷残云,天空中的云彩像晕染在水里的墨汁一般消散开来。耶律昊坚一行人很快追上了他们,韩栋喊道:“霍丞相为了诱敌深入,给咱们出城的机会,已经带着咱们的人退到江城了,咱们要在开战前回到军营!”
十七铁骑踏尘飞奔,不一会便冲出了周军的包围,谷雨不由得常常吁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远离城门,心中突然万分悲恸。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天地。一阵风吹来,飘忽的风声里卖弄,隐约似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谷雨回过头,泪水在回头的瞬间甩落下来,在夕阳影里,发出清透的光来。
一行人片刻不敢停留,因为顾及到前面有大周十万军马,耶律昊坚决定绕过泗水,沿着北都城直往西走,然后从江城西门进城。但这样一来,距离就远了不止两倍,就算连夜赶路,也要到翌日才能到达。众人马不停蹄跑到响午时分,他们起的都是匆匆找来的寻常马匹,如今快马加鞭赶了半天,一个个都已经筋疲力尽,众人不得不找了一处阴凉处休息片刻。林青骑上马道:“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水。”
耶律昊坚点点头,看着林青走远了,便走到谷雨身边,抚摸着他的头道:“刚才吓坏了吧?”
谷雨摇摇头,因为青袖的原因,这一路他都没有言语,这时候也是蔫蔫的。耶律昊坚知道他一时缓不过劲来,便抱着他靠在一块石头上,道:“先别多想,待会还要赶路呢,你身体不好,好好休息一会。”
谷雨点点头,便靠在男人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正在朦胧睡意间,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林道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喊道:“怎么了?”
林青在马上喊道:“有敌兵追过来了!”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忙要上马,箭已经射了过去。耶律昊坚拉住谷雨喊道:“你带庞四快到石后面去,我不说话你们不准出来!”
谷雨点点头,在林道的庇护下匆忙躲到石头后面。韩栋喊道:“林青你们护着皇上和殿下!”
谷雨哆哆嗦嗦与庞四藏在后面连气也不敢出,只听一阵刀剑的厮杀声,谷雨刚要探头去看,却被庞四一把拽住,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待到四下里都静了下来,谷雨才探出头去,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一片惨烈,正对上一个北朝兵,谷雨尖叫一声,两人不由往后退去,眼看着那士兵的刀已经砍了下来。前面的林道一咬牙飞出一把短刃,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谷雨还为刚才匆匆一瞥看到的景象震惊,犹自呆呆地坐在地上。庞四以为他受了伤,吓得也变了脸色,急忙伸出手来,叫道:“殿下?”
谷雨这才回过神来,满眼泪水地爬起来一看,心都凉了大半。
只见一片尸横遍野,只有几个受了重伤的人还在地上痛哭呻吟。谷雨急忙跑过去,林道惨白了一张脸,喘着气道:“谷雨,赶紧把活着的都扒出来!”
谷雨也顾不得害怕了,慌慌张张地翻过尸体找寻,却只找到林青,韩栋等四个人还活着,心里一惊,独不见耶律昊坚的身影。
正在震惊间,忽听庞四惊恐地叫道:“殿下你看!”
谷雨猛地转过身,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一个北周兵的身下,伸出一只手来,拿着耶律昊坚腰间常佩的白龙玉。谷雨几乎是扑将过去,颤抖着掀开尸体一看,竟也是一个北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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