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正文 第33节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第33节
她开口就道:“良辰公子,你家二妹前些天找上门了,想让你这个大哥给她找个活计,你说,她干什么好呢?”
良辰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笑着道:“唉哟,就我家二妹那粗野的乡下丫头也敢来招烦姐姐,真是没有规矩。”
娄氏道:“既然是自家妹妹,就安排个好点的活计,莫要怠慢才是。”
良辰眨了眨眼:“那就让她去农场好了,马上要麦收了,那里不正需要人吗?听说农场有对老夫妇在那里干活,多个丫头侍候着,倒是很合适。而且我二妹打小就比我这个大哥还能干,田地的活更是不在话下。”
乔玉英一笑:“姐姐我也正有此意。”
娄氏笑道:“那就好,辰儿的妹妹估计年纪也不小了,回头让玉英留点心,给她找个好婆家。”
“是,玉英记下了。”
良辰立刻站起身对老夫人行大礼:“多谢娘惦记辰儿的夫家锁事,回头辰儿给娘唱一出《桃花扇》。”
“好好好!回头娘抽空也要去那农场看看,都说好的很,娘还没见识过呢。”
一听此言,乔玉英和良辰左右相劝:“娘,那里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徒,莫要去呀!”
“是啊娘,回头辰儿我还带着娘去听戏可好,听说戏园子又排了新戏呢!”
“好好好!娘就依你们,瞧这两个孩子吓的……”
看着老夫人慈爱的笑,司徒瑾只好沉默。
☆、一百一十二
又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麦收时节。
青阳镇的大街小巷冷冷清清,行人稀少。更是有很多临时闭门谢客的店铺,掌柜的在门口贴上告示:“东家麦收,暂停歇业。”
此时正是上午巳时,热风阵阵,太阳毒辣,虽然还有几个零星的食客还没有吃完,但是石头已经开始慢腾腾的开始收拾摊子了。
石头看着门口稀稀拉拉的食客叹气,好像所有的人都跑到了麦田抢收去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淡季和旺季带来的落差。旺季的时候每天晚上喜孜孜的坐在烛光下不停的串钱,而到了淡季,每天的流水钱连柜子底都盖不严,炖的肉汤最多只卖出半锅。
他瞟了一眼紧挨着自己饭馆边一个的打烧饼的摊子,那两个卖烧饼的摊主撑了一把大油布遮阳伞,正有气无力的坐在小板凳上喝着凉水啃干粮。
由于生意不好,他们打好的一摞烧饼被太阳晒的又干又硬,根本没有人买,摊主只好就着凉水啃“货底”。
石头找到一个陶盆,舀了一盆子热乎乎的肉汤端了过去。
那个戴着宽大的遮阳帽,系着遮脸巾,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汉子见石头来送饭,心虚的低下头。一旁的妇人却立刻站起身,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那盆香喷喷的肉汤,拿起勺子就开始捞稠乎乎的肉块,大口大口吃起来。
卖烧饼的摊主正是叶大山和牛氏。
石头叹气,当初他匆匆赶到霸州府去接叶大山的时候,正巧那粮店的恶掌柜穿着一身大红喜袍,连喊带骂的指挥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将那老两口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比在农场门口闹事时还多!
石头连忙上前行礼周旋,他毕竟做了一段时间的生意,也长了一定的胆识。
对方见他赶着大马车,且一身掌柜的打扮就客气几分,于是详细的告诉了石头原因。
原来是叶大山将二妞许了那家的掌柜,人家吹吹打打抬着一顶小花轿来娶亲时,却发现人早跑了,而且聘礼也不见了……落得人财两空的那胖掌柜的气得正要抓老两口去找人牙子卖掉。
叶大山看到石头来到后,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脸青肿的他苦苦的抱住石头的腿,哭爹喊娘求着石头来救他。
石头对那掌柜的赔了礼,又赔了双份的聘礼钱,但对方仍不依不饶,于是石头又拿出了怀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书信。
石头来霸州前也是提前做了准备的,他知道自己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想带人走并不会那么容易,于是他求助了曹五。曹五交给他一封给霸州曹家商号大掌柜的信函,信里还盖了曹老娘的专用大红章。也就是说,石头来到霸州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找曹家在霸州商号的联络人摆平。
曹家的商铺做的很大,那粮店的掌柜对曹家的大名也有耳闻,他得了双倍的好处后,也只得落个顺水人情做罢。
就这样,石头才将叶大山一家子又带回青阳。
由于叶大山不愿回老家种地,石头又给他们租了房子,还花钱请了师傅来教叶大山大打烧饼,算是给叶大山找了一条谋生之道。
只是那九十多岁的老爷子一连折腾了几个月,油灯终于快耗尽了,许大夫来看了几次后,就悄悄交待石头,该准备后事了。
老爷子也可能感觉到自己不好,弥留之际大吼着要回西兔儿村,由于叶大山死活不回去,石头只好出头将老爷子拉回家,没想到老爷子进了洞屋躺下没多久,就咽了气……
一向标榜自己孝顺的叶大山,到了关键时候却死活不愿出头,他的理由就是——没有脸回老家,村民会对他指指点点看笑话。
石头一再苦劝让他回去主持办丧事,那叶大山就大闹着说,若是逼迫他回老家,就是死路一条,那石头只怕得埋两位长辈了!
石头无奈,只好自己出头办了后事。
由于叶大山却仍躲在城内不出面,老家所有的村民对叶大山的行为非常不耻,尤其是那二黑爷和三杠爷更是对他大逆不道的行为暴跳如雷!甚至亲戚们又跑到青阳来找叶大山,可是却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最终他们也无可奈何的悻悻而归。
叶家的亲戚们很是懊恼,但是面对这种事也很为难。
那长子叶大小毕竟被家人卖掉了,而且在农场撕破了脸,他爹叶大山还不来呢,谁还有脸去通知他?那幼子叶栓年纪还小,最多只能披麻戴孝干哭!其它那两个丫头毕竟是姑娘,一个嫁了人抱着婴儿还来穿孝,另一个则是逃犯,更是不知其所踪,家里也只有这个石头女婿来出头了……
在这最考验人心的时候,只有石头真正挑起了大梁。
等老爷子的后事办完后,石头又将自己和叶大山一家子的田地做了主,全都包给了老家的亲戚来种,租种的亲戚可以每年交给他一定数量的粮食。
里正一再保证,老家的农田他会帮忙打理。而老家的亲戚也一再让石头放心在城里做生意,每年的租粮,定会亲自送到门上。至于叶大山,亲戚们放言,他要么永远不回去,若是敢回去,光是叶家的二位爷字辈的,也决不会放过他!
谁也没想到这叶家的头宗大事,却被尹家办了,这件事成了笑谈传遍了十里八乡,那叶大山的事情也从头到尾被村民们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有人还编了顺口溜:
穿新衣,戴新帽,叶大山,不孝道。
吃的好,穿的妙,老子死,找不到。
心也知,肚也明,就是他,怕耻笑,
买了马,开了店,挣了钱,把妓嫖。
面朝地,背朝沙,四处寻,到处挖,
原是他,到处藏,比兔子,还狡猾……
——叶大山终于火了。
其实叶大山混的正得意时,也曾经打算过将来给老爷子一个风光大葬,请上最好的戏班子,最好的吹打响器班,然后宴请村民白吃上三天,最后再请县里的官老爷们过来……那他可以趁机在十里八乡出了大名!其实叶大山现在还暗地里埋怨,这老爷子死的不是时候!
石头却并不知道叶大山心里的打算,他也没有空去揣摸叶大山的心思。
石头很忙,他要做生意挣钱还帐,要照顾大妞,给孩子洗尿布,要给叶栓找学堂,还要打听叶二妞的下落……
——在生活的磨砺中,石头也渐渐会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石头是唯一一个最后给老爷子净身穿敛衣的孝子,当他给老爷子净身时,惊讶地发现,老爷子大腿上长了几片大如手掌的鳞片!
他吓得伸手去摸,那鳞片光华闪闪,轻轻一碰,竟然掉下了几片,吓得石头不敢声张,匆匆将老爷子入棺了……
“石头!咱哥俩喝两杯!”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石头吓的一抬头,就见曹五腋下挟了个大酒坛正满头大汗的站在他面前,曹五脸色非常不好,双目赤红,胡子拉碴,人也瘦了很多,仿佛生了场大病。
石头惊讶道:“五哥,你咋了?”
“费话少说,陪哥喝两杯!”
“成!”
几个食客结了帐散去后,石头匆匆将摊子收了,然后两个人就坐在摞成小山状的桌子后面角落里开喝。
石头抓了把花生米,曹五拍开了酒坛。
还没等石头坐稳,那曹五就搬起酒坛咕咚咚喝了一气,然后一抹嘴巴呜呜哭了起来,石头手足无措地道:“五哥,你咋了嘛?”
正在奶孩子的大妞不放心的撩起布帘,石头对大妞默默地摇摇头,大妞只好又放下帘子缩回床上。
曹五哭了一阵后,狠狠地抹了把脸道:“五哥对不起农场,更对不起小厨子啊!”
说完,曹五趴在桌上闷声哭。
石头从来没有见过曹五伤心成这样,不禁也红了眼圈,他伸手推了推曹五:“五哥,你倒底是因为啥?给兄弟说说,看看兄弟能帮上忙不?”
曹五抬头,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此时又红又肿,他悲戚地道:“你五哥平日里我把那小厨子看得比自己的亲娘还亲,可是最后伤他最深的,其实是五哥我啊!”
“五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兄弟听不明白呀?”
“石头啊,五哥心里实在憋的很,快要出毛病了,看你和大妞为人厚道老实,那五哥就对你掏心窝子的话!”
“嗯哪。”
“五哥将那农场里的秘密泄露了,而且知道的内情的不是别人,正是五哥的老娘!现在曹家在外地也圈起了大农场,盖起了大棚种果瓜,也造了车间炼钢打铁……曹家商铺不仅仿造农场的货品,而且娘她……她也已经下令让人研究那些织布机……你说,那小厨子因为司徒瑾的事儿一下子白了头,这农场的事儿若是他知道了,他可怎么活哟!”
石头一惊,他立刻站起身道:“五哥别急,让俺先把门关上再说。”
石头立刻起身去关饭店的小门,结果发现牛氏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呯”的一声,石头毫不客气的将牛氏关在门外。
☆、一百一十三
这是一片足足有上百亩的玉米青纱帐。
放眼望向远方,玉米地周边特地隔出几亩地的空间,单独将这块玉米田孤立起来。显而易见,这种做法是有着经验丰富的农人干的,为了保证将来收获的玉米种子纯度。
那大如长剑的叶子,粗如炮弹的玉米,如同扫把般的指天缨……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大片的玉米田,是用红星希望农场的种子培育的。
胯下的马儿甩着尾巴,不时地啃食眼前的庄稼,那露出豁口的玉米,竟然呈现出黑亮的颜色。
那是叶剪秋特别留下的品种——黑珍珠一号。
朝歌在他耳边悄声道:“要不要我放一把火烧了它?”
叶剪秋摇遥遥头:“不必。”
毕竟土地和玉米是无辜的,糟蹋粮食可是叶剪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
叶剪秋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明显,那曹家商铺当初豪爽的将农场所有的粮食全部收购是另有打算的。
曹家和叶剪秋想到一起去了,他们将这些特优的粮食当成种子。但是,精明的曹家人却不会将种子卖给百姓,他们只想种在自己的庄子,收获后会加工磨成粉出售,利用高产来增加收入……
——这样一块超大的蛋糕,为利是图的曹家人并不会轻易与人分享。
叶剪秋暗暗估算了一下,眼前这片玉米田,正是春季玉米。也就是说在三月未的时候播种,到七月初收获。而播种的时间,正是他不在青阳的时候……
由于自己一味沉浸在失恋的哀伤中,结果被人摆了一道。
叶剪秋苦笑,这下你长心了吧?失去了爱情,还想失去事业吗?醒醒吧!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听你的。”
朝歌调转马头,共乘一骑的两人纵马离开。
回到帐篷里,叶剪秋无力的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他脑子很乱。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曹家等到这片玉米收获后,还会在自己的庄子里继续种上花生,大豆等其它品种。等收获后,定会榨成油脂来卖,在这个百姓们几乎只用动物油做食物的世界里,植物油算得上是奢侈品了,这肯定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很显然,曹家的庄子,成了第二个大农场。
叶剪秋本想将重心放在农业上,妆品类的东西并没有上心,大方的交给了曹家人去做。没想到,就连自己唯一重视的,也被曹家人窃走了。
曹五啊,曹五,让我怎么说你……
朝歌进屋后关上帐门,放下帐帘,悄悄的脱下鞋子翻身上了床,又伸出手拉开被子,将两人盖在一起。
黑暗中,朝歌将身边这个浑身发冷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两个初次创业的年轻人,第一次遇到事业危机,不由得紧紧抱成一团。
感觉到温暖,叶剪秋闭着眼睛将头上的簪子抽掉,翻个身偎在朝歌怀里。
朝歌也解开自己的发带,一头黑亮的长发散落满枕。
“是不是这样躺着要舒服些?”
“嗯。”
两个人挤在一起很温暖。
闻着对方近在咫尺发香,朝歌道:“要不要我去血染曹家大宅?”
——温柔的就像在说“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吃?”
叶剪秋不禁笑了笑道:“有些家长,会体罚孩子,其实那是教育的无能。我相信,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不管对方犯了多大的错,叶剪秋都不想扯上人命,毕竟他受了多年的阳光正统的教育。
朝歌笑了笑,这个人的心就像一只小刺猬,总是喜欢把刺收起来,面对别人时,只露出软软的肚皮。
朝歌开口道:“你知道吗?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是皇宫里有一种秘密种植的甜瓜,数量非常稀少珍贵,只供皇族食用。后来有一个宫女,由于做事得体,在过节的时候被主子赏了一块,结果她悄悄的将一颗种子藏在自己的舌头下面,带出了宫。”
“后来呢?”
“后来她的家乡慢慢的也有了这种甜瓜。”
“最后呢?”
“后来等皇族的人知道后,已经晚了,当地的百姓都吃上皇家才能享用的美味。”
叶剪秋松了口气:“没有杀人就好。”
朝歌笑:“那是因为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当初藏瓜籽的宫女被发现,定会活不成。”
朝歌的这个故事的意思是想说,如果想办好事,得冒着巨大的风险。
“那我们怎么办?农场的种子还卖不卖呢?”
叶剪秋的想法很简单,他本来打算将种子卖掉,农场的收入会提高,老百姓也会受益。但是看到曹家的所作所为,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农场若是开了口子大量将优良的种子推向市场,那就会出现更多的庄子和他们竟争,他们农场的收益会大大减少。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世界的土地,官田多由贫民佃种,民田多归富豪所有。若是出现这种情况,乡绅富豪们会加大掠夺土地的动力,而百姓们会更惨,不仅手头少的可怜的土地会保不住,还有可能会沦为农奴……
这是不是一种可怕的蝴蝶效应呢?叶剪秋很忐忑,是做圣人还是奸商?他比哈姆雷特还要烦恼。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停的翻身叹气,朝歌安抚的拍了拍叶剪秋的后背道:“不管你说什么,我立刻去做。”
“其实我也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依赖……我是不是很懒?”
“不是,因为你累,不想动脑子。”
“朝歌真聪明!”
听到对方的夸奖,朝歌嘴角挑了挑,不禁将手抱的更紧一些。
黑暗中,叶剪秋能真切的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还有那脸上像羽毛一样的搔痒,那是朝歌长长的睫毛不停的在他脸上眨呀眨呀……
叶剪秋稍微挪开一些距离小声道:“朝歌,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就喜欢在天气恶劣的时候躲进自己精心准备好的‘小黑屋’里。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就觉得自己的屋子很安全。”
“我也是,从小就喜欢在北风呼啸的时候,躲进温暖的洞窿,燃起一堆篝火,听着外面风雪肆虐,就觉得特别安心。”
“其实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哦,我明白了。”
叶剪秋小床,紧紧的靠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后面,四周还围起了一圈厚厚的床帘,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
夜色已深,狂风呼啸,被风吹动的树枝“啪啪”作响,不时的敲打帐篷顶,发出阵阵闷响声。
果然,这个像盒子般的小床就像温暖的鸟巢,人躲在里面,好像将风雨屏蔽在了外面。
朝歌眼睛有些温润,他虽然不知道叶剪秋童年如何,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属于缺爱的孩子……
——叶剪秋虽然有姑姑疼爱,但是终究没有父亲和母亲,少了双亲的他,也听到过种种流言蜚语。叶剪秋总是悄悄躲起来,任姑姑怎么敲门,也决不打开。
——而朝歌,他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忌日”。虽然母亲最后幻化成了黑鹰陪着他,却不能像正常的母亲那样对他嘘寒问暖,只是用头轻轻磳他……
朝歌看着黑乎乎的帐篷顶,慢慢地道:“曹家肯定在外面有不少作坊,我已经发现有和农场一样的货品出售。烈酒,果酒,铜器,带有标准件马衔铁,马辔,繁缨……还有盔甲和马车上专用的镙栓。”
叶剪秋叹气:“镙栓也有啊……真没有想到,他们什么都不放过。”
农场的螺丝钉都是通过手工制作的,分粗牙和细牙系列。在制作时,要先锻造出螺丝钉的钉胚,再用锤子在钉胚上敲出钉头和圆形的钉身。然后,用锯子在钉头上锯出一道道沟槽。
初时,人们觉得螺栓只是将东西连在一起,似乎平凡无奇,但没有它们,所有器具都会支离破碎。
那些使用过螺栓的人都尝到了甜头,开始逐渐适用于各方面。它可作为开关门的转轴,提水的设备,战备甲衣的连接,甚至农具,马车等物品,都用上了螺栓。
由于制作工序复杂且价格昂贵,现在的螺丝钉是按大小不同型号论个卖的,也是农场收入的来源之一。
“那些有八个纺绽的织布机他们肯定也知道了。”
“没错。”
农场仿造了珍妮纺织机,八个纱锭都竖着排列,用一个纺轮带动,工人喂入纤维条后,可适用于棉、毛、麻纤维等类的纺纱。一部机器就相当于八个人的劳动力,机械会慢慢地代替了传统的人工。这新制成的织布机样品,现在还放在农场,并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叶剪秋本想着盖个车间,让工人们来棉纺厂上工……
“曹五是怎么对你解释的?”
叶剪秋到现在也没有见过曹五的面,他只通过朝歌来了解事情的原由。
而朝歌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次狠狠揍了曹五。满脸是血的曹五没有还手,他低头很老实的承认错误,他解释道,是因为他的老娘喜欢农场的产品,所以多问了他一些问题。
于是,毫无戒备的他就对自己一直很崇拜的老娘说了很多。
曹五的想法很简单,曹家的生意那么大,大到整个青鸾都有商号的分布,还会看上一个小小的农场?他虽然明白母亲和大哥的抱负,但是没想到她的主意竟打到农场上!
曹五虽然很伤心,但是老娘抬出来的理由更是大的让他无法抗拒。曹母说,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贾,他们曹家想要光宗耀祖,就绝不能有仁义之心。自古以来强者都是踩着别人的头顶上位,脚下全是枯骨……
最后曹母还安慰曹五,若是小厨子生气,大不了赔银子就是,或是商议一下,可以两家联合起来,一起做大农场……
曹五哪有胆子商议什么合作?见曹五不肯出面,于是曹母就提出自己和叶剪秋见面,却被曹五苦苦拦下了。妈呀!你做了“贼”还这么理直气壮,这辈子还想让我见小厨子吗?
——妇人之仁!
这是曹母给曹老五的最后评价!
朝歌开口道:“曹五虽无心,但曹母却有意。曹家虽然有花不完的钱,也有种不完的田地,但曹家却没有兵力,他们就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投主。他们明里依靠吕延玉,暗地里也和螭国有来往,明里只是经商,背地里却想发展军团。一心想要和朝廷中分天下,但苦苦没有机会。”
“如果曹达有了军队,就成了军阀,定成为隐患。”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自古以来重农抑商的原因。他们现在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也是针对你。”
“为什么?”
叶剪秋睁大了眼睛。
看着黑夜中那双如若星辰般亮晶晶的双眼,好像天下独此一份的美丽。
朝歌不禁暗道,有些花朵,你必须得趴下来仰视他的风景,你会惊讶的发现,花瓣底下的美丽是你无论如何在上面也看不到的,因为上面的光鲜只是留给昆虫……
朝歌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吻了吻那双黑亮的双眼道:“因为赵淳。”
“齐王?”
叶剪秋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湿湿的眼睛,他只把朝歌当成可爱的小弟弟。只是这个弟弟,总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亲来亲去的……
朝歌抑制心里的酸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因为他们终于窥到潜龙踪迹。齐王只所以对你不离不弃,只是看中了你的异能。因为你现在的异能消失了,所以你目前能做到的事情,他们曹家更有能力做到,而且会做的更好。因此,他们盼着能攀附齐王……如果齐王最后荣登大宝,那曹家至少列位王候。”
“野心真大,那赵淳知道吗?”
“赵淳什么都知道。他会审时度势,冷眼旁观,也许等羊养肥了,就会一刀切,怎么可能容他渐渐壮大?”
“也是。”
叶剪秋叹道:“其实我压根不喜欢做什么大老板,只想种上几亩田过小日子,没想到摊子越铺越大,责任也越大,有些力不从心。”
“你想离开农场吗?”
“偶尔会想一想罢了……”
“那我带你走好吗?”
“走?我们又能去哪里?”
朝歌激动的坐起身,他侧着头紧盯那明亮的双眼,郑重地道:“天下之大,哪里都有我们容身之地!我们去塞北南疆,东海西洋,纵马放舟,滑雪攀山!”
——来吧,亲爱的人,我的战马已经准备好!来吧,趁着乌云还遮挡明月!快来吧!我们趁夜色奔往它乡!
“真好,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是的,我们可以一起!”
“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朝歌刚刚惊喜的心又陷入了失望。
叶剪秋苦笑:“因为我的肩膀上有了责任。现在我在这里已经有了亲人,他们疼爱我,我要守在他们身边。我的事业虽然受到了威胁,但我也要勇敢面对。农场这么一大帮子人在看着我,在等着我拿主意,我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今后遇到再困难的局面我也绝不会走。”
朝歌的心既失落又欢喜。
让朝歌欢喜的是,叶剪秋的话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让朝歌失落的是,他不离开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
“你很坚强。”
“我没有选择。”
朝歌叹了口气,又一次吻了吻他的额头道:“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吃好的,等吃饱喝足后,我们就开会。”
“成!”
此时,听到人有在重重的敲门,“咚咚”的砸门声很急切。朝歌暗暗骂了一句后就捂住叶剪秋的嘴:“别理他,天塌地陷我们也不出去!”
因为听不到里面的回应,敲门的老木又跑到帐篷的窗户前大喊:“叶管事,叶管事你快出来,你家来人了!”
叶剪秋拨开朝歌的手大喊:“是哪个?”
“你妹子!”
大妞?是不是家里有了什么急事?
难道是采霜?那个丫头是不是在府里受了气跑出来啦?
叶剪秋边起床边不放心地问道:“是哪个妹子?”
“就是那个叶婉珍呗!”
“让她滚!”
叶剪秋懊恼的躺回床上,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朝歌笑嘻嘻地将他连人带被子抱紧,小声戏弄道:“叶管事,我的叶大管事,你老家那位精的像小鬼似的妹子又来闹啦!”
叶剪秋闷闷地被子里道:“我不想见她,你去打发她走。”
老木又在窗外大叫:“叶管事,你妹子是巡检史大人带来的,他们人就在你的帐门口等着呢!”
一听此言,叶剪秋掀开被子“腾”地坐起身。
☆、一百一十四
只听得“吱呀”一声,帐门打开一条小缝,露出一个小脑袋。
从门缝泄出的一线温暖烛光中,叶剪秋正好奇的往外看……我的姑姑呀,怎么这么多人!
只见外面黑压压的人马大约有二十多个,呼啸的狂风中整齐列队站在帐门口!
乔玉英知道,那叶剪秋不仅不会听命于她,只怕连农场的大门都进不去,于是她就找司徒瑾当个说客。乔玉英带着叶婉珍在路上迎候到司徒瑾巡山回来,于是一大队人马就直接一起来到农场。
其实队伍里还有一个人叶剪秋还没有发现,那就是曹五。
曹五一心盼望着能见叶剪秋一面,想当面道歉。但是他没有胆量去农场,他怕农场的那帮悍匪杀了他。但是他又呆在家里坐卧不安,只好骑马悄悄的躲在农场前的那排大树下面,静静的等待机会。
当曹五看到司徒瑾的人马到来时,他觉得机会来了,因为队伍里竟然有叶婉珍!
太好了!事情好像越来越大了!如果自己在这个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出现,那么也许叶剪秋就顾不上生他的气。
司徒瑾见曹五纵马过来,根本不了解内情的他并没有想太多,点头默许他加入。而传达室的工友见他跟着大老板身后,也不好阻拦,只好放他进去……
司徒瑾看着门口露出四处张望的小脑袋,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叶剪秋总是搬把梯子胆战心惊的慢慢往房顶上爬,最先露出来的,就是个小脑袋……然后乖乖的偎在他身边,一起把酒谈天,同看日落晚霞……
怪不得世间有狐妖艳鬼与凡人之间缠绵的传闻,果然动人心魄……
老木上前大声道:“唉呀,叶管事,你可算是开门了。巡检史大人都等半天了,我说你出去察看农田累了,正歇息呢!”
老木在为叶剪秋解围,他心里非常清楚那叶剪秋可是和朝歌一起回来的,自打两个人钻进帐篷后就没有出来……
“哦,大家进来吧。”
叶剪秋将帐门打开。
为首的司徒瑾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从叶剪秋面前潇洒经过。
他穿着一身亮晶晶的铠甲,由于夜晚天气较冷,他身上还系了一个宽大的披风,大步行走时,黑色的披风随风翻卷,长刀和战甲“嚓嚓”作响,倒有几分战神的模样。
叶剪秋暗笑,这是装逼呢!可惜,最会拿范儿的赵淳才是真正的黑袍祖宗!
很快,帐篷里就挤满了人。
叶剪秋飞快的穿过人堆儿,坐回自己那把铺着兽皮的椅子,指着办公桌前那几把椅子客气地道:“大家坐啊!”
假客气!
司徒瑾环视了一圈,只看到两把椅子!他毫不客气的一撩衣袍坐在下。一个穿着黑色战袍的年轻军士也紧跟着他坐了下来,其它人只是恭敬地站在两人的身后。
叶剪秋觉得奇怪,这个和司徒瑾平起平坐的军士是谁?身材并不壮实,倒显得有些纤细。虽然面容冷峻了些,但是皮肤细腻,面容清秀,那双黑幽幽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漂亮而英气的军士。
叶剪秋不禁暗自揣测,莫不是司徒瑾的“新欢”?
乔玉英看着对面瘦小的叶剪秋,心里暗笑。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叶剪秋,真是让人失望至及。不仅长相普通,而且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真没想到,齐王竟然为了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就让她嫁给司徒瑾,杀鸡用了宰牛刀!
乔玉英心里不屑,不由得眼神也轻蔑了几分。
叶剪秋咳嗽了两声,打着官腔道:“不知大家大驾光临农场,有何贵干哪?”
“出来吧!”
司徒瑾一挥手,从人群后面走出一个女子,她穿着黑色斗篷的慢慢的走向上前,伸手摘掉头上厚厚的黑色斗帽,一脸憔悴的站在帐篷中央。
司徒瑾道:“这是你二妹叶婉珍,以后就让她留在农场。”
叶剪秋微笑:“好像农场的人员去留,我最起码得做一半的主吧?”
——亏得这司徒瑾还是军队的领导呢,无组织无纪律!
“怎么?你不同意?”
司徒瑾有些恼火,竟然当这么多兄弟的面反驳他的命令!
由于室内烛火明亮,他不禁仔细端详着叶剪秋,却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皮肤嫩滑水灵,眼睛黑亮亮的,虽然头发仍有斑白,但是这张脸已经顺眼了很多。
司徒瑾不禁心软了,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曾经一往情深地凝望着他的叶剪秋。
于是司徒瑾耐心地解释道:“叶剪秋,你这二妹犯了大案,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她的案底销掉,可是一个女孩子名声已经受损,在外难以立足,你这里倒很适合她。”
嗬!司徒瑾什么时候变成护花使者了?
“我、不、同、意!”
叶剪秋的坚定回答。
旁边的那个军士开口道:“叶剪秋,她一个弱女子,唯一能够投靠的,只有你这个哥哥了,你若是不给她条生路,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竟然是一个颐指气使的清脆女声!
“这又是哪位呀?”
叶剪秋不禁扭头看向司徒瑾,黑亮如水的双眸中充满了询问。
司徒瑾满意的微笑,叶剪秋吃醋了!
他抓起乔玉英的手晃了晃,对叶剪秋笑着道:“叶剪秋,你以后要叫她嫂子。”
叶剪秋恍然大悟,原来是新娶的那位新妇,怪不得有些眼熟!司徒瑾真是幼稚,竟然在他面前秀起了恩爱!
叶剪秋挑起嘴角笑道:“你们都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竟然赶他们走!
司徒瑾“腾”地站起身,狠狠一拍桌子:“叶剪秋!你别忘了,这农场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叶剪秋也站了起来,盯着司徒瑾的双眼不紧不慢地道:“那就如你所愿,我不再张口就是。在农场干活我累着呢,正想离开此地,去骑马泛舟,爬山滑雪呢……”
——竟然威胁他!
司徒瑾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说最后一句,这人,你到底留是不留?”
叶剪秋抬起头盈盈地笑:“既然你想留下她,那就留下她好喽!”
司徒瑾心里一喜,这人果然还是最听他的话:“你不反对?”
“让你们倍加欣赏的叶婉珍留下来,她肯定不负重望,可以主持农场的工作嘛……那我就可以安心的去度假啦!”
司徒瑾双目喷火,正欲开口骂什么,只听到书架后有人轻声咳嗽,只见朝歌披散着长发一边打呵欠一边系着束腰走了出来。只见朝歌一脸睡意春浓,眼若秋水,脸蛋儿粉艳如桃,衣袍松松散散,好像被人那什么了……
朝歌旁若无人的来到叶剪秋身边,将自己腋下挟着一个毛皮大氅拿出来抖了抖,轻轻地给叶剪秋披上:“天冷,你要多穿些。别人都穿这么厚,就你穿的少。”
朝歌抬手将他的松散的头发紧了紧,满意地捧着对方的小脸左右端详自己绾发的手艺,还不错,以后除了做饭还会给媳妇梳头。朝歌又捏了一把叶剪秋嫩生生的小脸道:“李婶子晚上给我们煮了鸡丝馄饨,一会事情处理完了过来吃。”
“好的。”
朝歌很自然的吻了吻对方的额头,又整了整他的衣领,拢了拢发梢,最后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婶子那里等你。”
“嗯。”
两个人站在一起时,高矮合适,刚柔相济,是如此完美和谐,双眸相对时,仿佛彼此红尘外再无它人,如同隔绝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一时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只有叶剪秋明白,朝歌是故意的!好兄弟,干的漂亮!
朝歌转身冲司徒瑾点点头:“大哥,你们坐,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径直就走了出去。
看着朝歌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司徒瑾暴跳如雷,肺都快气炸了,乔玉英立刻起身紧紧抱住杀气腾腾,正欲抽刀的司徒瑾,急切地劝道:“钧之!钧之!不用理会朝歌!我们处理眼下的事情要紧。”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钧之,不要冲动!有事回头再商量不迟!”
乔玉英暗暗冲司徒瑾使眼色,那朝歌是齐王的人,杀不得呀!
司徒瑾内心的愤怒如同最狂烈的火焰快要将他焚毁!
书架后面那是叶剪秋的床!朝歌竟然在里面睡觉!敲门那么久都不开!
司徒瑾只得将怒火冲向叶剪秋:“叶剪秋!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轻浮之人!”
叶剪秋气得笑了:“司徒瑾,你还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可是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没有权力干涉□□!”
司徒瑾咬着牙一把揪住叶剪秋的衣领,几乎将他要拎起来:“叶剪秋!你永远也不能!”
叶剪秋叹气,将司徒瑾如同虎钳般的双手用力瓣开,对他道:“司徒瑾哪,我劝你还是冷静些吧!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爱妻男妾一个也不少,你倒是尽享齐人之福了……可我还是单身呢,我年纪也不小了,也得考虑成个家了……”
看着叶剪秋平静的整理自己的衣领,司徒瑾默默的松开了手,他的确是冲动了。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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