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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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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正文 第41节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第41节

    只见一群黑鼠往前飞快的跑,而它们身后数百名军士匆匆往前追,这条地道修的很长,估计直通荚县城外,这就是曹达带着家眷逃跑的路线!

    吕超道:“曹姨,我吕超决无虚言,只是那叶剪秋没有抓来之前,你们要先委屈一下了。”

    其它军士上前又欲将曹老太捆绑,钱庄见状挥起拳头就要拼命,钱庄虽然打起架来毫无章法,但是也被他一口气大力拱翻了十几个精兵,又连踹带撞的伤了十几个!若不是地道太窄受了限制,这怕这钱庄还会打伤更多人!

    最后吕超射出袖箭,一连朝钱庄身上足足射了几十支麻药镖后,那钱庄才翻个白眼轰隆一声晕倒在地!

    吕超暗道,寻常人只一支镖能倒下,这傻小子竟用了几十支!

    等军士们将昏死的钱庄和曹老太带走后,那抱着一大堆金块的叶大山在畏畏缩缩的从假山洞里探出了头。他没有胆量逃跑,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位吕参将竟然会驭兽术!

    太可怕了,而且全都是巨鼠!

    吕超走向战战兢兢的叶大山面前,挑起嘴角冷笑,这老东西没用了!

    叶大山看见吕超举起了锋利的长刀,吓得裤裆一热,腿一软就瘫在上,怀里的狗头金滚了一地!

    他在最后关头拼命磕头求饶:“吕大人,叶剪秋在农场!他定是在农场!俺带你去!”

    ☆、一百三十五

    “花绳新,变方巾,方巾碎,变线坠,线坠乱,变切面,面条少,变鸡爪,鸡爪老想刨,变个老牛槽,老牛来吃草,它说花绳翻得好!”

    只见一双带着肉坑坑的小胖手在红绳间来回飞舞,晃得人眼花缭乱。

    “看!乌龟!”

    叶小溪开心的笑着,白嫩的小圆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小溪,你的手可真巧!”

    坐在叶小溪对面的一个眼角有疤痕的高壮男子由衷夸奖道。

    “大老刘,你手太笨,像个老木檩似的,翻个面条都翻不好!”

    叶小溪嘟囔着红红的小嘴,低下头手把手的教对方翻花绳,大老刘看着自己黑乎乎的大手被一双小软手捏来捏去不禁觉得好笑。

    “小溪,我不老,以后就叫我刘哥就成,我才双十之年。”

    “你才二十?不像!像四十!”

    见叶小溪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盯着自己的脸,大老刘倍受打击。

    “你刘哥只是面相老,体格可不老!”

    “那倒是!那天婉珍姐带着你们来府上接俺们回去的时候,俺可知道你劲多大,竟然一口气将俺抱到了农场。”

    大老刘笑道:“当时你吓的躲在门后直哭,我还当你是个孩子,哪想到你都十四了!”

    叶小溪不满地道:“俺可不小了!那婉珍姐看你总当俺是小孩子一般照顾,老是将咱俩人排到一起当值,你啥都不会玩,坐在这传达室闷死了!”

    大老刘无奈:“小溪呀,在传达室当值可是个轻巧活,别人还轮值不上呢!等下了班刘哥带你去打兔子,现在那草场到处是兔子洞,打来的兔子不仅可以喂老木他们吃,还可以改善一下农场的伙食。现在农场的人多是老弱妇嬬,咱们这些男子得当起顶梁柱,不能让小叶管事一个女子来养活我们这些爷们儿。”

    叶小溪哼了一声道:“婉珍姐可是不是弱女子,她泼辣凶悍着呢!哪有女子不怕兽人将我们都接到农场的?”

    大老刘面露惭愧之色:“没错,若不是她提议接回军团家属,我们剩下的这几个工友并没考虑到那些家属们的安危,实在是汗颜。”

    虽然叶剪秋将农场临时交给了曹五管理,可事实证明,曹五是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执行者”,却不是一个能主持大局的“领导者”。自从农场的人几乎都走光后,残垣断壁的农场日日荒废,曹五心疼万分却束手无措。

    于是叶婉珍力挑大梁,咬牙当起了第二任叶管事。

    她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曹五、石头和留下来的几位工友们将那些军团家属们接到农场,甚至连老家西兔儿村也去了,能带来的人她都统统带来了。

    由于农场人口又多了起来,叶婉珍就学着她大哥的样子每天在会议室开会。

    叶婉珍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她不仅要解决这百十号人吃饭,还要安排新成员们开始劳动生产,更重要的是,她还要想尽办法保护这些任信她的家属们的安全。

    在她的指挥下,凡是青壮男子开始修缮倒塌的车间和良田,继续种地种粮;那马婆子和那些军团家属整日织布裁衣,纳鞋做被;李婶子和大妞在伙房帮厨,揉馒头腌酱菜;马友道和三杠爷每天负责去草场抓兔子和养家畜,做那些兽人的口粮;静石伯伯就教孩子们在帐篷里识字读书,课余时,小孩子们也要提着篮子去河滩捡遗留的鸡鸭鹅蛋。

    由于那些成精的家禽都不回窝了,又变回野生好斗的禽类,它们就住在河边草丛里,饥吃草籽渴饮河水,于是草窝里留下大量的禽蛋。

    禽类们吃饱了就想开荤,整日和河里的邻居黑虎鱼斗来斗去,就在水陆空激战正酐时,农场派出的那些机灵的小家伙们就去偷蛋,最多的一天竟然捡了二百多枚禽蛋!

    小溪坐在椅子上低头将缠乱的红线绳慢慢解开,噘着小嘴儿道:“其实俺最喜欢去河边偷蛋玩,只是这个好活都被婉珍姐交给十岁以下的小孩儿干了,那个叫虎子的小孩儿还说那条最漂亮的小黑虎鱼是他养的,他一去偷蛋那小黑虎鱼就爬上岸跟他玩,真让人生气!”

    其实黑虎鱼并不伤农场的人,时间长了,甚至有人还敢摸摸偶尔上岸的黑虎鱼,叶小溪很嫉妒能拥有一条威风凛凛黑虎鱼的虎子。

    只见小溪突然双眼一亮,拍手道:“对了,那天婉珍姐想了个法子,用绳子系住老木的嘴巴和爪子,竟然将他放飞到了天上!还有那郊狼老原,袋狮大许他们,也都被捆住了嘴巴放在草场上让他们撒欢儿抓兔子,看他们吃不到嘴里急的呜呜叫可有趣了,回头俺也去放老木当风筝玩。”

    大老刘一脸严肃地道:“小溪,那可不是为了好玩,小叶管事是在驯兽。开始那老木他们由于不吃兔子肉,还咬伤小叶管事好几次,最后小叶管事狠下心让他们饿上几天,还用鞭子狠狠抽打,直打得老木他们变得俯首贴耳才罢休!现在老木他们不仅兔子肉也吃了,也不惧火了!晚上那小叶管事用绳子牵着他们出来巡夜,很是安生听话。等老木这只鹰鸟驯服了,可以当成咱们农场的送信员和哨兵!还有那大许他们,那可是凶兽,可以保护我们农场。”

    小溪嘿嘿笑,露出白生生碎米状的小牙:“嗯哪,婉珍姐胆真大,现在老木他们谁喂食都不吃,只吃婉珍姐喂的兔子肉……对了,婉珍姐说让俺下了班就去学堂找静石伯伯学识字,你也要去,咱俩一起学!”

    “好倒是好,只是这农场留下的铁匠不多,值完班我还得和你石头哥一起打铁,等活头干完就去识字。”

    “俺等你一起去,食堂的饭菜俺会给你留一份热乎的。”

    “小溪,你可真懂事!”

    “嗯哪,谁让你是俺救命恩人哪!”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时,只听到多日不见动静的小窗户竟然响起了急切的敲打声。

    叶小溪和大老刘惊讶的面面相觑:“真有客人来访啦!刘哥快准备好纸笔,写下来访者的名字。”

    “我不识字……”

    大老刘无奈的摊开纸笔。

    “没关系,让来访者自己写嘛!”

    小溪兴奋地打开小窗,往外探出头惊讶地道:“咦,咋是叶叔?你有啥事呀叶叔?”

    只见叶大山在墙外着急地道:“小溪呀,你们农场的叶管事在不?俺们寻他有要事。”

    “叶管事?在的!在的!俺去叫!”

    叶小溪啪的将小窗关上,紧张地道:“刘哥快去叫婉珍姐,外头那叶叔带了一大队官兵,俺害怕!”

    “是署衙的兵吗?”

    “不是!俺一个都不认得!”

    “小溪别慌,我去找叶管事!”

    当叶大山见小窗关上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腆着笑脸对那吕超道:“吕大人哪,你瞧俺老汉没骗你,那叶管事就在农场哩!”

    吕超沉着脸只是慢慢地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心里暗自寻思,那叶剪秋若是真在农场可就麻烦了,他的重火器和战车已经遣派到了七里堡,一部分兵力又去追了曹达,身边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十位骑兵,看来,只能驱兽来防御。

    不一会儿,只见小窗又被打开,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谁找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大山不禁吃惊:“二妞?你咋在这里?你大哥呢?”

    叶婉珍没有理会叶大山,只是道:“我就是叶管事,找我何事?”

    只见小窗前亮出一支锋利的长戟,有军士喝道:“废话少说,将那叶剪秋叫出来!”

    只听到“啪”的一声,那小窗又从里面死死的关上了。众人无奈,这农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吕超立刻翻身下马,不由分说将那叶大山一脚踹翻在地,掏出刀子就在他胳膊上狠狠刺下!

    叶大山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倒在地上来回打滚:“杀人啦!杀人啦!二妞快救救爹呀!”

    “住手!”

    只听一声怒喝,小窗终于又再次打开,叶婉珍怒道:“你们不是想找我大哥么,他不在这里!他去找朝歌了!”

    吕超将带血的刀往叶大山身上抹了抹后,不紧不慢地道:“臭丫头满口胡言,那朝歌可是螭国王子,那叶剪秋为何不去投奔司徒瑾为国效力,而去找螭国人与我青鸾为敌?”

    “我大哥已经和朝歌结为连理,他为何不能与家人相会?”

    吕超很是头疼,原本担心那叶剪秋会和司徒瑾沆瀣一气,没想到他竟然和螭国还有如此深的瓜葛!

    只见躺在地上正苦苦哀号的叶大山却突然一骨碌又爬了起来,一脸沙土兴奋地趴在小窗前道:“二妞!你说的可是真哩?你大哥当真成了王夫?嘿呀!俺早就知道咱叶家祖上积德哩!”

    看着叶大山笑的如此开心,叶婉珍却心凉阵阵,她就知道叶大山出现在这里准没好事!果然,他不仅引来了杀气腾腾的官兵,而且一听大哥成了王夫后不顾身上的痛疼,立刻又换了幅欢天喜地的模样!

    让叶婉珍更寒心的是,自从她跑掉后这叶大山和牛氏从没想起要找过她。她知道现在那叶大山和牛氏日子过得不错,百姓们都传他是神树护法,被人日夜供奉,衣食不缺。即使如此,叶大山也没有托任何人打听过她的消息!所以,她躲在那树林后默默看了叶大山和牛氏很久,最终还是离去了。

    此时,只见吕超一把揪住叶大山,拿出刀子压在他脖子上威胁道:“臭丫头快开门!否则一刀捅死他!”

    叶大山痛哭流涕:“二妞啊,爹想你想的苦啊!快救爹呀!”

    “二妞啊,拴子日日念着他二姐呢!”

    “二妞呀,你娘为了你夜夜流泪,眼睛都快哭瞎了……”

    叶婉珍只是冷静的道:“这位军爷,我说过了,大哥不在这里!”

    吕超沉着脸道:“少啰嗦,开门!”说完,锋利的刀刃又在叶大山脖子上划了一道。

    “我开门就是!若是你们进了农场搜不到我大哥,后果可要自负!我们农场的规矩向来是好进不好出!”叶婉珍咬牙,这军痞可真的会杀了叶大山的!

    随着农场的第一道和第二道大铁门缓缓打开,吕超等人终于如愿以偿进入农场。

    叶大妞和石头得到小溪的报信儿后已经匆匆赶来,见到叶大山立刻将他带走去包扎。那叶大山浑然不觉自己受了伤,只是不停的追问:“大妞,石头!你大哥当真成了螭国王夫?可是当真?”

    叶大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叶大山得意的嘿嘿笑,真是没有想到他又逃过生死一劫后,竟从神树护法又高升到螭国的国丈!那可是真正的皇亲贵族!皇亲贵族!!

    叶大山快要高兴疯了,嘴里不停的念叨:“唉哟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怎么办好……若是人家螭国宫里来人,你爹可没啥好衣裳……”

    叶大妞终于哭了出来,抽泣着劝道:“爹,别做梦了,大哥他不认你。”

    “他敢!他若不认俺这个爹,俺就去螭国皇宫门口上吊,让他名声臭掉!”

    石头恼怒地道:“爹,你莫要再惹大哥动怒了!既是来了就在农场住下,少惹事非!”

    石头和大妞既生气又无奈,摊上这么一个虚荣至极的爹,真是饱受折磨。

    而吕超等人进入农场后不禁啧啧称奇,这里果真是一片人间乐土!

    只见农场收拾的干净整洁,马路宽阔笔直,草坪修剪的绿意茵茵。

    高大的银杏树树干被细细缠上了一圈圈的麻绳,树冠上挂满了金灿灿的公孙果。路旁两侧又栽上了菊花,此时,团团簇簇碗口大的菊花开的正艳,成千上万只指肚大小的蛾蝶在鲜艳的花丛中翩翩起舞,纵马经过时,真是花落缤纷处,马蹄带花香。

    远处那几百亩的田地修垄的整整齐齐,绿油油的冬小麦长势良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十几亩菜园子,里面种的全是大青萝卜和白菜,那粗大的青皮萝卜露出地面约有半米,墨绿色的萝卜缨子蓬开一团比人还高!那棵棵被细麻绳捆住叶片包心的大白菜,个头比酒坛子还要大,只怕收获一棵白菜要两个人才能抬走!

    路边还有片柿子林。

    此时柿子树叶已经掉光,只见粗大、雄状、苍老,黑黑的树干上,却挂满红彤彤如灯笼般带着白霜的果实,累累果实在枝头上闪动着红色的亮光,果林里鸟雀成群,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座座暖棚上面的厚草毡已被卷开,里面的稀奇瓜果正在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而那车间也在冒着袅袅白烟……更令人惊讶的是,从远处还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站在蓝天白云下,闻着花香阵阵,听着鸟鸣声声,看着路边翻晒着粮谷的老人和玩耍的幼童时,吕超心里却暗道,这叶剪秋果然有再化之功,若是收服不成,也决不可被他人所用!

    吕超一边慢慢的纵马前行,一边不动声色打量身边的叶婉珍。只见这个小女子荆钗布衣,脸庞白净清秀,虽然年纪不大,但一双手很是粗糙,且个头瘦小,一幅典型的村姑模样,不禁心生几分轻视。

    他开口道:“叶管事,由于你大哥叶剪秋身怀奇术,还望你主动将其请出来最好。我们吕家军不仅会善待于他,还会给他安排军中要职,并会赏赐大宅一座,仆人百名,黄金万两,我们吕家会接你们一家子去绵州府享福,你一个小女子也不必在青阳受苦种田,做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何乐而不为?”

    叶婉珍心里暗自冷笑,那吕超真是瞎了眼,当她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傻丫头么!

    “多谢吕大人好意,只是小女子做不得大哥的主。”

    “既然如此,那本将就不客气了。”

    说完,吕超从怀里又掏出那根竹笛放在唇边吹响,很快,那黑色的鼠兽又从四面八方悄悄涌来!

    叶婉珍恨的紧咬嘴唇,若不是因为叶大山,这吕超带着兵马根本就进不来,更不会引来这么多怪物!

    只见那黑色的凶兽在农场四处逃蹿,很快,帐篷里的员工们都纷纷惊叫着跑了出来,不仅有破口大骂的良辰,还有那司徒瑾颤微微的老娘娄氏!娄氏被采霜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脸色苍白,咳嗽连连。

    见农场的百姓们受了惊吓,叶婉珍暗暗握了握拳头,眼神露出杀气。那叶婉珍打小就是睚眦必报的主儿,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当那些凶兽纷纷又折回来时,吕超明白,它们没有发现藏人的地方。但吕超并没有收回号令,而是任由那些凶兽撕咬百姓!妇女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叫,哭声震天!

    叶婉珍怒道:“吕大人,你们兵强马壮的为何不去战场杀敌,而对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弱小百姓下手?大哥不在这里你另行它处去寻就是!”

    吕超笑道:“我吕超被你们父女耍的团团转,且你又是螭国亲属,不如在农场好好耍一耍,死几个螭国亲属也算为我青鸾除害!”

    叶婉珍气愤地道:“你且令它们住手,我带你去农场冷库就是!那里有秘室,我大哥就躲在那里。”

    吕超得意的大笑:“你这丫头早说嘛,可必让吕大哥多此一举。”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乡野村姑!

    当吕超收回指令时,农场已经有不少人受了伤。

    叶婉珍低下头,不动声色的静静的往前引路,当她走到半道上时,突然指着前方道:“就是那里,你们进去看吧。”

    吕超只看到路两边全是果树林,哪有什么冷库的影子!不禁大骂道:“臭丫头,冷库到底在哪里?”

    只听她大喝一声:“老许!”

    此时从果林中蹿出的一只狮毛兽人,叶婉珍立刻跃其背上,低头紧紧抓住它脖颈长长的鬃毛将身形缩小贴俯,速度飞快的跑远!

    吕超不禁哈哈大笑:“嗬!不愧是姓叶的,竟然驯起了兽人!”

    吕超冷笑着抄起了弓箭瞄准,只见那叶婉珍很聪明,她趴在兽人耳边指挥它左右呈“之”字型来回奔跑,害得吕超举箭不定无法瞄准。

    他只好放下弓箭道:“追!”

    “是!”

    当众人跟着那狮型兽人快要出果林时,前方疾驰的军士却突然连人带马重重摔倒在地!

    “不好,绊马钉!”

    原来在果林里早就埋伏好的人等叶婉珍跑过后,就往那路面上抛洒大把大把的绊马钉,只见这些用青铜制成绊马钉设计非常巧妙,它共有四个长长的刺棱,形如鸡爪,只要洒落在地上,总有一个尖棱朝上。骑兵到来时,马蹄就会被扎烂,人就会摔下来!

    由于吕超等人纵马迅速太快,还未等扯缰绳停马时,只见一道道绊马索又被人从沙地里拉了起来,随着又一批军士被紧绷的绊马索绊倒,只见脚下土层突然松动,马匹嘶叫声中,几乎所有人都被陷落一个巨大的沙坑里!

    情急之下,吕超踩着马腹欲从洞底跃起,又见从上空落下一张大网!

    完了!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陷入洞底的吕超暗骂,只见这地下是倒竖着的尖尖木契,那些落下的马匹不仅马腿折断并被扎个通透,几名离他最近的军士已被扎成了刺猬!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跳在马背上,早就被刺个洞穿!

    此时,从洞底传出刺耳的笛声,那群黑兽循声蜂拥而至,拼命的嘶咬大网,甚至有些凶兽很快将地面刨出大洞,欲将其主救出。

    躲在暗处的曹五见状,立刻指挥道:“开动投石机,朝那些黑兽身上投油弹!”

    小温和几个人跑到高大的投石机前,一个人放油弹,另一个人则从果树上重重的跳下,那颗冒火焰的黑色油弹准确的弹射在黑兽堆中!

    只听“轰隆”一声,凶兽群中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群凶兽立刻炸了窝,正在燃烧的鼠兽如同大火球纷纷掉落在那沙坑内,沙坑内立刻发出阵阵惨叫!而那些留在地面上的鼠兽则带着火焰一条直线直奔流沙河方向逃跑,义无反顾的跳入滚滚的沙河中全都喂了黑虎鱼!

    终于,地坑里再也没有竹笛声传出,那些侥幸没有掉入陷马坑的几个部下红了眼,挥刀冲向那帐篷最密集的地方准备朝无辜百姓大开杀戒!

    “杀了他们!为吕将军偿命!”

    此时,只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敲打铜盆之声,一群角上缚上兵刃,尾上响鞭炮的牛羊又向他们冲来,山羊身上的鞭炮噼噼啪啪响个不停,而皮狙和牛则低头用长角拼命抵刺,受了惊的马匹开始发疯的四散乱跑。

    当吕超的部下们全面溃败时,大声求和:“叶管事,我等将吕参将的尸首抬出就撤,决不再战!”

    “休想!犯我农场者,有来无回!!”

    ☆、一百三十六

    冬天的夜晚来临的很快,天空高悬一钩微黄的弯月,弯月周围点缀着稀疏的几颗星星。月亮昏晕,星光稀疏,这个夜晚如同往常一样宁静。

    此时,农场的会议室内却灯火通明,一些工友们正陆陆续续的往会议室走去,同时被请进来一同开会的,还有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俗话说明珠生老蚌,年长者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智慧,这正是叶婉珍所需要的智囊团。

    正等待开会的叶婉珍在会议室内不安的来回走动,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她脑子里像沸水一样翻腾。所谓水不激不活,外部因素刺激叶婉珍,她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当她看到吕超那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农场的一草一木时,她就知道,当对方最终确定大哥真不在农场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杀光所有的人,然后霸占令他垂涎三尺的农场!人不狠,站不稳!她今天第一次拿刀杀人时没有丝毫手软,她知道自己若不狠,敌人会比她更凶残!

    今天赢的这一仗,实属侥幸!若不是吕超轻敌,若不是他带的兵马少,农场并不会这么就轻易歼灭对方!只是这种战术只能用一次,下次就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叶婉珍的眼神更加冰冷,杀人么,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这非常时期,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她会更加心狠手辣!

    看到众人都到齐后,叶婉珍坐下道:“今天请诸位到来,小女子有几件事向大家请教,请问有谁知道,这异变之鼠可传播疫病么?”

    叶婉珍现在最担心那些被咬伤的家属们会染上可怕的疫病,那样农场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只见静石先生深思片刻道:“医书中记载五大疫病,分别是伤寒、瘴气、传尸、疠风和虏疮,并未明确指出兽鼠之疫。但也有云,有鼠将死而猫噬之,猫死;人食其猫,人死;瘗鼠处,牛吃其草,牛死,犬亦如是,可见病鼠对人畜一样有毒侵之祸。只是今日这异变之鼠,老夫首见其憎,后果还未得知。”

    三杠爷开口道:“俺听说被虫鼠咬会得‘大头风’、‘大头瘟’等病,其症状是高热、剧痛、口渴、脖子肿大,染上后急者几个时辰就死去,慢者三天,最长不过七天。只是俺并未亲眼所见这鼠病,但是却见过被野狼疯狗咬伤者,也会得暴病而亡。”

    叶婉珍点点头,果然长辈们见识多广,可见兽类身上多少都带有毒液,体虚者毒气入侵,而体健壮者则躲过一劫。

    她又道:“诸位,那些鼠尸已焚烧掩埋,可否仍有隐患?”

    有一位老者道:“此举甚妥,但咬伤病患最好远离居住帐篷,避免更多百姓染上病气。先辈传下有偏方,可食大黄来预防疫病。大黄性寒,味苦,功能攻积导滞,泻火解毒。只是脾胃虚寒、气血虚弱的女子不可服用。”

    叶婉珍立刻吩咐:“大老刘,你去药房寻大黄,去伙房煎上一大锅,农场除了女子外每人需饮一碗。”

    “是!”

    叶婉珍想了想,又道:“大老刘,你安排那些被鼠咬伤者隔离独住,派专人侍疾,进出均用烈酒洗手净面,七日后无恙者可搬回到原住处。”

    大老刘领命出门。

    此时,外面传来腾腾的脚步声,只见两位神色严峻的工友匆匆走了进来。

    其中一位工友对叶婉珍拱手道:“叶管事,你父已交待他今早受到吕家军的胁迫闯入曹府,还说吕家军不仅抢走了曹府大量财物,并抓走了曹老太和钱庄。”

    闻言叶婉珍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两位工友是她特地交待审问叶大山的,她若是直接出面,那叶大山定会死哭烂缠,定会不胜其烦,最好两不相见。

    “曹老太她人关在哪里叶大山可交待了?”

    “叶大山说吕家军将所有的财物和曹老太一起转移出城了,但人具体关押何处他也不知。”

    “他还说了什么?”

    只见那位工友面露难色道:“他还说自己想去螭国,并拿出金锭一枚,说这是路资,让我们农场的人护送他到螭国王宫。”

    说完,那位工友掏出一块赤金锭子放在了长桌上。

    不用猜就知道这块金锭是叶大山抢曹家大户揩的油!竟然还敢拿出来显摆,真是丢人!

    叶婉珍气得柳眉倒竖,怒道:“明日一早将他送回集市!农场不准他再踏进一步!”

    “是!”

    见工友领命离开后,有位年长者却道:“婉珍,这金锭子看似不吉,上面刻有寿型纹。”

    “寿字纹金锭有什么不妥么?”

    见叶婉珍疑惑,静石先生慢慢地拿起桌上的那块金锭子道:“寻常金银锭是不会刻寿纹的,这是富贵之家长辈陪葬之物,可见是曹老夫人提前给自己预备的。”

    见到叶婉珍脸色苍白,那三杠爷羞愧的脸色通红,叶大山如此不堪,他身为叶家长辈脸上无光。

    此时,曹五满头大汗的又闯了进来,只见他双目赤红地道:“婉珍!”

    “五哥,出什么事了?”

    “婉珍,五哥不能同你一起作战了!五哥要去寻我老娘和大哥!刚才五哥去审那唯一活口,他交待说我老娘已被吕超抓走,还有官兵去追我大哥大嫂他们去了,只怕去晚了凶多吉少!”

    只见曹五已经穿上厚皮袄,腰上别了两把锋利的斧头还挂着特制的铁勾,已经准备好就要出发。

    “五哥莫慌,曹姨具体关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曹五摇摇头:“那个吕家兵无论如何拷打也不再吐露一个字,最后竟咬舌殉主!”

    曹五预感大事不妙,自从那日老娘安排家人纷纷出逃后,他就觉得万分凄凉。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母亲和大哥分开过,即使他在农场做工,自己的一举一动老娘都了如指掌,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家人都在守候在自己身边,关注他爱护他,这让他很安心。可是这次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像落单的孤雁,好像就此一别,就再难重逢。

    曹五心焦急万分,不由得眼泪哗哗直流,见到一个壮汉哭的泪人也般,叶婉珍等人不忍告诉他金锭子的实情,只得道:“五哥,婉珍明白你寻母心切,只是刚才得到消息,曹姨此时已不在荚县,而且你一人不成,得有帮手。”

    曹五抹了把眼泪道:“不必了,这农场留下来的几位工友的情况我都明白,我怎能忍心让他们帮我……”

    其实农场留下的几位青壮工友身体不同程度都有残疾,所以才没有跟随乔玉英上战场,若是他们肢体健全,只怕农场会走的一个人都不剩。

    叶婉珍道:“五哥,那你去找我大哥,他定会帮你这个忙。”

    “我不知道他和朝歌在何处……再说,他们二人分开许久,也该好好相聚,我又怎能忍心打扰?”

    叶婉珍皱了皱眉:“五哥,你告诉我说大哥去找了朝歌,可为何那吕超却怀疑大哥去找了司徒瑾?”

    “不能!他为了和朝歌相会,那天从曹府离开时连澡都没顾上洗,也没有同我打声招呼就匆匆而别……”

    叶婉珍吃惊地道:“没有告辞就离开,且没有洗漱么?”

    “没错。”老五有些惭愧,因为叶剪秋第一次在他府上沐浴,高兴万分的他竟然四处去寻鲜花和香料,结果等他一切安顿好后,那叶剪秋已经不见了。

    叶婉珍觉得事情不对,这叶剪秋有洁癖,不可能热水准备好却不清理一下的。

    “五哥,当时是谁告知你大哥离开的?”

    “我娘。”

    “那天你府上还有没有人和大哥一起不见的?”

    “老六!只有曹老六!老娘说曹家男儿各自有志,我老五喜欢农场,那就让随我去,而那老六想征战沙场,那就让他找司徒瑾当兵杀敌去了……”

    曹五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紧张万分,连手指都在发抖。

    曹老娘早就说过,那吕家欺人太甚,死也要死在仁主手下!也许那小厨子是被自家人动了手脚当成大礼送去了!

    想到这里,曹五鼻梁酸楚,痛苦难当。

    老娘啊!争来争去害人害已啊,你可知道你活着才是我老五最宝贵的财富!

    老娘啊!我老五只盼你能平安,让我再亲口喊一声老娘!

    此时,叶婉珍拿出一把华贵的腰刀,交给悲伤的曹五:“五哥,这是吕超随身携带的佩刀。吕超身死之事外界还未知,你可用此刀传令让吕家军放人!俗话说将离兵散,即使言语不和打斗起来,吕家军见到此刀,也会退让三分。”

    只见这把腰刀直柄直身,全器鎏金,贴有金箔。刀柄呈螺旋条带状。刀鞘正背两面以红、绿、蓝、白、黄各色宝石镶嵌花卉枝叶,枝叶蔓蔓延延富丽无比。如此华丽考究的宝刀,一看就是不是寻常之物。

    曹五郑重的接过宝刀,对叶婉珍拱手道:“婉珍,在五哥心里,你不比那乔玉英差,农场交给你五哥放心!就此一别,珍重万千!万千珍重!”

    叶婉珍眼圈泛红,低声道:“去吧,把大哥和曹姨都找回来,婉珍等你的好消息。”

    “告辞!”

    看到曹五匆匆离开后,叶婉珍抹了把眼泪道:“大家散会吧,静石伯伯也该歇息了,三杠爷,麻烦你送静石伯伯回帐篷。”

    “好,俺定会送到。”

    看众人站起身纷纷离开,叶婉珍吸了吸鼻子道:“小温你等一下。”

    温奕又坐了下来,空荡荡的会议室内二人默默相对。

    此时,夜深露重,惨白色的月光无声无息的从窗户射进地面。

    黄卷伴青灯,纤纤影在旁。清风伴胧月,默然不相依。

    此情此景,再也无关风月。

    只见叶婉珍深忖良久,终于长长的叹口气道:“紫墨,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所以有件重要的事我需与你商议一下,那陷马坑内的尸体虽然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我怀疑……”

    温奕默默地将一张纸条递给叶婉珍,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吕超未死。

    叶婉珍震惊的道:“紫墨,你也猜到了?”

    温奕点了点头,只见他又递来一张纸条:鼠打洞,沙坑陷。

    叶婉珍叹息:“没错,我们下洞查看时,只见沙坑塌陷,尸体都被掩埋。定是有鼠兽从地下挖洞使得地基松动,使得那吕超趁机从地下溜走。但令我最怀疑的是那把竹笛,那把笛子虽是竹制最惧火烧,但是它顶端有半寸长的琥珀色的玉口,即使竹身烧毁,玉石仍在,可是我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那块玉,只找到那把宝刀和一堆烂甲,难道是他金蝉脱壳之计?”

    温奕颌首,只见他又递来一纸条:吕贼若负伤而逃,定会挟私寻仇。

    “那该如何是好,五哥若是与他狭路相逢,定会吃亏。”

    只见温奕写道:先寻秋,后救母,无妨。

    会议室内的灯光又亮了一夜,一人低头写,一人细语说。

    鸾花不解语,无情也动人。

    ☆、一百三十七

    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

    穷通无定准,变换总由天。

    一股一股的旋风卷起黄沙,像平地冒起的烟雾,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连一棵树木都没有的荒漠,广阔的让人感到疲倦,似乎有一种永远走不出去的孤独。

    荒原上一匹孤马孑孓而行,残阳中那马背上的汉子蓬头垢面,憔悴不堪,衣裳沾满了沙尘,浓浓的头发胡须都被拧成了缕缕麻绳。

    此时,突然马嘶叫,惊抬蹄,一股浓重的膻腥之风袭来,那汉子感到后背一沉,只见双肩竟搭着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感觉到脑后传来呼哧呼哧粗重的呼吸,他立刻弯腰趴下,缩头一躲,用力将身上的重物甩出!

    说时迟那时快,汉子立刻举起斧头砍向扑过来一只灰毛兽人,瞬间那兽人被切破了喉管,溅血扑倒在地!此时,又有几只人面狼身的兽人嘶吼着扑向马臀,马受惊不停的在地上颠簸躲闪,那汉子怒喝着从马背上跳下挥起斧头,很快,这几只兽人就被砍得稀烂倒地而亡。

    “五十九。”

    看着被鲜血染晕的黄沙和兽人的尸体,他默默的记下这一路被他杀死兽人的数量。

    那汉子知道,其实这些兽人并没有什么威胁,正是因为他们成为兽人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学会真正的捕猎。

    他最担心的倒是神出鬼没的孤狼和狼群,它们才是真正的荒原杀手。在荒原中成长起来的野狼阴险,狡诈,贪婪,耐饥耐寒,极善长途奔跑和跟踪,嗅觉灵敏又机警,遇到猎物穷追不舍,有时还会召唤同伴团队作战!

    那汉子摇了摇头,拿着淋着鲜血的斧头走向一处干净的沙丘,弯下腰抓起两把沙土将斧头擦了擦,又别在腰间上马继续前行。

    当他终于穿过了人烟稀少的荒原后,渐渐接近繁华的城镇。

    随着路越走越宽,行人越来越多,只见那些百姓们正匆忙朝着京都临月城方向奔逃。

    寒风中有人用被单子大帽子遮头盖脸,即使如此,也能看到有人脸上偶露兽形的特征,更有那些胆大的半人半兽的异化者,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群里,那是几只威风凛凛的虎形兽人,旁人见到,纷纷躲避,留下通道任由它们通过。

    其实隐藏在民间异化的百姓数量之多,已超出人们想像。

    人们从最开始的惊恐万分也变得慢慢接受起来,因为他们身边的邻居和朋友,甚至亲人都多多少少有异化者。但也有人不能接受,见到兽人就要想尽办法烧死,因为觉得是妖孽。

    这些异化者和刚才袭击的狼型兽人其实并不相同。

    很多人不明白其实这里有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线,那些提前异化者保持着人类的思维和举止,对人类并没有威胁。而那一夜之间被病毒风沙感染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凶兽。但是,其中也有无害的兽人,比如被曹家老太关在暗室内的那些羊型兽和鱼型兽,即使被风沙感染,也不会伤人。

    这些隐藏很久的异化者欣喜万分,原认为自己得了怪病,苦熬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而且一夜之间,他们的能力更强大了,得到了非同一般的健壮体魄。甚至已经有各路军队开始紧急的四处寻找这种强大的异形兽人,并贴出告示宣称,愿出高于常人数倍的饷银来征收这些异化者参军。

    此时,路边传来小猫一样的哀哀啼哭声。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腰间系着麻绳,赤脚弃儿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正小声无助的抽泣。路人看到无不唏嘘,却无人伸出援手,甚至有人连连摇头,只道怪物。只见孩子双耳长长,眼睛红红,原来是一只异化的兔形小兽人。

    弱小的异化者军队是不收的,也许孩子的家人不能接受他成了怪物,却又不忍心亲手处死,最终被父母遗弃,可怜巴巴的留在这里听天由命。

    那汉子见状下马塞给他一只大锅盔,其它逃难者眼睛发绿盯着那孩子手中干粮,只是碍着那浑身煞气的汉子不敢上前明抢,只躲在一旁等他离开好下手。

    那汉子干脆坐在地上,看着那弃儿就着咸涩的泪水勉强将那锅盔吃下肚。那孩子吃饱后哽咽着慢慢向汉子靠拢,伸出的小手上满是白色的细绒毛,汉子伸出大手抚了抚他软软的长耳朵。

    路上烟尘滚滚,车马不停,那汉子一脸麻木的看着身边那匆匆而过的人群。

    终于有路人停了下来,那是两位同样包裹严密的夫妇,他们看到小兽儿哀哭可怜,于是警惕的向汉子打探,得知原委后,那对夫妇称愿意带着孩子逃命,并悄悄拉下脸上的面巾展示自己鹿形兽的脸。

    那汉子这才掏出几枚银锭给那好心人,并亮出利斧威胁他们说头上三尺有神明,莫要欺儿骗世!那对夫妇流泪喏喏,并称自家孩儿被人当成怪物烧死,这才起了怜惜之心,并承诺定会将其当亲子看待。

    那汉子这才放心让孩子跟着大人离开。

    残日如血,汉子孤单的站在一棵被烧成炭火的大树之下,无言的看着逃难的人群,目光所及之处,满目疮痍。这里是霸州城外三十里柳家屯,遥遥可望螭国大军密密麻麻驻扎的军帐。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从离开青阳后,才得知外面的世界不仅兽人成群,而且变成了人间炼狱。曾有百姓向他告知,现如今夷族大军压境,蛮贼猖獗,海寇逼迫内地,就连山匪也冲下山来杀戮打劫,四海之内哀鸿遍野,饿虏遍地。

    真是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汉子双目布满血丝,可见多日未曾合眼,他伸出拳头狠狠砸向仍有红色炭火的焦黑树干,一下下不知疼痛的捶打着,仿佛这样可以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

    他看着天空飞过的群鸟,张开干裂的嘴唇想要呐喊,喉咙却嘶哑的发不出一句声音。

    ——娘,你在哪里,可变成飞鸟逃出了牢笼?

    ——小厨子,你在哪里,可变成风滚草逃出了沙漠?

    “明镜缺,冷雨闻铃朝暮不知,寂寞绾青丝……谁顾,晓风残月,愿生死相随。只不过是黄粱易碎,天涯故人远,泪眼,看千帆过……”

    歌声悠悠传来,喧嚣中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人群中出现一位惹眼的人物,那人唱着曲儿倒骑着一头小毛驴而来,低着头醉熏熏的欲从驴背上掉落,路旁有人起了歹意,欲图他的毛驴,伸手将驴背上的人扯了几扯,那人身子一歪,就跌落在地。

    “你那恶人,做甚!”

    汉子大喝一声,那恶人立刻逃之夭夭。他摇头,饥寒起盗心,本是良心百姓,到了绝境却也做尽恶事。

    当那醉汉灰头土脸扒着毛驴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时,两人互相一打量,竟然都愣住了。

    “老水?”

    “曹五?”

    他乡遇故知,曹五不禁红了眼圈。

    “老水,你怎会在这里?”

    “曹五,你怎会在这里?”

    两人又同时发话,不禁苦笑连连。

    只见老水道:“真没想到,我老水竟能在这里遇到曹家五少,不如喝上一杯。”

    说完,老水从毛驴上取下一个酒葫芦递给曹五,曹五接过将头一扭,老水会意,两人牵着坐骑,来到远处一僻静山岗之上双双盘膝坐下。

    “老水,其他兄弟们呢?”

    听到曹五问话,老水惨笑:“不在了……”

    “不在……是何意?”

    “死了,都死了……”

    曹五的心狠狠成揪一团,举起酒葫芦大口将眼泪和辛辣的酒水一同吞下肚。

    老水长叹一声,这才道出了原由。

    原来,那乔玉英诈得他们农场二百多号人马跟随她前往鹰头山,当他们英勇的同吕家军从螭国人手中夺下那鹰头山时,哪成想事后他们全都中了吕家军的埋伏,所有的兄弟几乎杀个精光!

    可怜那些兄弟们连赵王爷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见了阎王爷。

    老水掬了一把辛酸泪,撩起自己衣裳,只见腹部布满褐色毛发,身后一条长尾隐隐若现。

    曹五垂泪无言,这分明是一只沙狐兽人,可见老水也位异能人士,若非他有如此造化,只怕也一命呜呼。

    “我本名温询,哑巴小温是我之子。”

    曹五抱着酒葫芦低头不语,现如今,曹五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无论再震惊的事情也引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酒不醉人人自醉,喝多了的老水继续念叨。

    温询本是太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

    绿袍乍著君恩重,黄榜初开御墨鲜。

    那年春花灿烂的三月,临月城喜气洋洋,车马填塞,彩舫奏乐,歌声悠扬,众公卿拣选东床。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他温询春风得意荣登皇榜,插花披红,骑马跟在状元,榜眼身后游街。桃花林中他一眼就相中那位正掀起路边彩帐锦帘偷看的贵家小姐,只见那位小姐脸似堆花,肤如美玉,两人隔着人流遥遥相望,说不尽的眉梢传情,道不完的眼角含意。

    温询立刻下马将自己手中那枝富贵牡丹交给那位国色天娇的女子。

    可是哪成想这是位玩鱼龙白服的公主呵,怪不得人比牡丹花还要富丽华美!

    当温询得知内情后,他犹豫了,他不愿做一位词臣附马养老赋闲。

    那高傲的公主看出他眉宇间的踌躇,立刻下令送客,自此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曹五耐心的听着老水的唠叨。

    温询又说到自己如何千辛万苦打听到那齐王赵淳因为长睡不醒,被人放入玉棺存放在沧穹最陡峭的山洞中,当那五色彩云浓浓的封住山洞谷口时,被沧穹百姓将其称为仙凰峡。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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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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