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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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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蛋丢了![星际] 作者:吴山风来

    正文 第5节

    你的蛋丢了![星际] 作者:吴山风来

    第5节

    霍德希汶一听有人来了,七手八脚的将火光摁灭,不住的拍胸前的烟灰,要知道,塔玛星已经禁烟很久了。这几年烟草被打为生物污染物被销毁,一旦发现有人私种烟草、买卖以及吸烟,会被判刑,更别提在公共场合吸烟,他堂堂皇帝更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被发现。

    这盒烟草还是他从虫星带回来的,用隔离箱子装着埋在花泥里,确保没人知道。他没有烟瘾,别人送他他拿着好玩,就带了回来。

    今晚实在是有些惆怅,惆怅到他鬼使神差的走了出来挖了坑,远离烟雾警报器,将自己埋上的东西掏了出来。无论来人是谁,霍德希汶都决定在半分钟内对他进行威逼利诱,将这件事化解。霍德希汶严肃的回过头,腹中一腔推诿正在酝酿,谁知身后的居然是森爵。

    切,霍德希汶没趣的瘪嘴,回过头不看他。

    森爵踩在草坪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做贼似的霍德希汶,他越来越了解这个人,一看便知霍德希汶是想隐瞒。他脑海中却想起一段话,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烦恼,否则,丢了面子的霍德希汶也不会乘夜色来这里蹲着装神弄鬼。

    霍德希汶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又开始发气,顺手将坑填上。森爵蹲在他身边,笑嘻嘻的说:“别埋,有好东西也给我分享一下。”

    “分享个屁。”霍德希汶站起身,伸着脚在泥土上摁压,没好气的别过脸。森爵不满的皱了皱眉,问:“你怎么这么小气?”

    “小气个屁。”霍德希汶气焰嚣张的望着格外轻薄的云朵,群星在蓝紫色的夜幕下轻轻的眨着眼睛。

    “……”森爵一时说不出话了,既然霍德希汶不想给,那就算了。两人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森爵脑袋放空盯着泥土,霍德希汶则暗自在心中埋怨,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啊,你说了我才有机会发火。

    “唔,那你慢慢玩,我先上去了。”森爵看霍德希汶实在不愿理他,也不想杵在哪儿讨人嫌,可惜了那一匣子烟草,他都没能尝到味道,或许该好好记住位置,下次自己来挖宝。森爵左顾右盼,将霍德希汶脚下的位置定了几个点,确认没有记错,支起身子想要走。

    霍德希汶差点吐血,又来了,他就是这个德行,在自己面前晃一圈就走,是要宣告他有多么不在意啊。是的,森爵是个万人迷,学生也爱,同事也爱,他霍德希汶明明是被追求的,明明他该享有控制权,为什么现在情形颠倒,自己随时都被牵着走?

    霍德希汶恼羞成怒的拉着森爵的衣角:“你又想去哪儿?”

    森爵被他扯得退了一步,斜着这身子承受霍德希汶的妒火。他无奈看着蹲在地上显得有些可怜的皇帝:“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回去陪儿子睡觉。”

    霍德希汶一把将森爵扯进怀里,两人姿势纠缠的跌坐在泥地,他捧着森爵的脸:“你的儿子已经很大了,不需要你陪,可是你的老公心快碎了。”

    森爵看着霍德希汶,那家伙吐出这么一段话,脸上居然一点羞愧的表情也没有,反而是自己臊的慌。他别扭的低下头,想掩饰脸上的热气,然后贴在霍德希汶的胸膛,轻声地问:“哪里碎了,我听听看。”

    霍德希汶低头看着森爵的脑袋,心中的盘桓散去一些,却还是惩罚性的抱住他的身子,用了不少力气,将森爵和自己紧紧相贴。不知为什么,和森爵在一起越久,就越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仿佛这人他其实等了很久,盼了很久,舍不得分出一丝一毫给别人。

    他的占有欲是潜伏在心底的一只怪物,毫无由头,起初看不见踪影,不知不觉随着时间一点点、一点点疯狂膨胀,连他也毫无察觉,等到发现,原来蛰伏的怪兽已经这么惊人。

    霍德希汶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底汹涌的情绪,故意异常委屈的说:“你竟在我的生日宴送那种东西。”

    明明知道他在装,闻着满腔的烟草味,森爵还是纵容的朝他心口的位置抚了抚,又抚了抚,嘴上却说:“你够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两个东西放在一起,管家拿错了而已,其实我送你的是全家福。”

    霍德希汶听着他低沉的声线,感受着他的顺毛,舒服的阖上眼,喃喃自语:“要你真是故意的,我今天就不是只是胸口疼了,我会把这要塞都拆了。”话语一落,他震惊的睁开眼,突然明白刚才那句话他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发自内心的。

    森爵哪知道他想什么,敷衍的答应着:“好好,随你拆,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大哥?”

    霍德希汶心底才经一阵波澜,他一时说不出话,原来不知不觉,他对森爵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结婚之前他对这人几乎没什么印象,隐约记得他当过自己老师,还有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他不在意也跟自己没关系,直到这人来提亲,他才正眼瞧上这位外表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强悍的公爵。

    他的爵位是世袭的,可他的战功却不能作假,当年扫荡伦琴星十字军,年纪轻轻参加多次战役……

    霍德希汶欣赏有能力的人,他对森爵的求婚持观望态度,森爵破釜沉舟拿出五百座兵工厂,作为送给霍德希汶的私人礼物,同时开始针对刚跟自己有些苗头,却迅速熄灭的莫桑。霍德希汶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森爵如何将莫桑节节逼退,差点将他赶出塔玛星,自己才出手阻扰。

    后来他们结婚了,生活很平静,森爵也不像婚前那么高调,他对自己百般顺从,温柔体贴,两人间的性|事也十分和谐,森爵曾经军人经历练就的身体能配合自己做出各种体位……等等,不能想了!霍德希汶回过神,没错,以前的他还没陷入幸福的泥沼不可自拔,也从不会在意小谷的身份。

    可是时间越久,想的越多,小谷的另一个身份不明父亲变成了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出现在心底挠一挠。森爵嘴巴太紧,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霍德希汶只能推测。会以为是佩兹,也是因为待人一向很有距离的森爵曾对他露出了异常的关注。

    森爵现在失忆了,对自己没有以前好了,碰都不能碰。他勾搭上的男人除了佩兹,还有黎洛,自己的感情却由始至终是一片空白。霍德希汶被这差距打击的体无完肤,如果不是这两人死的太早,他都要冲过去扔白手套了。

    这是我的人,我的人!霍德希汶咬牙将手臂手的更紧了,“不可能。”森爵在他怀里闷得几乎憋气,他挣扎将脸移出一个角度,拼命的喘上两口,绝望地想霍德希汶又疯起来了……

    “行了。”森爵费力的将霍德希汶推来,认真的告诉他:“没有佩兹,没有黎洛,你犯不着为这些过去生气,我们还有很长久的未来。”霍德希汶微微一动,虽然怀抱空了,心底的那只怪物竟然得到了安抚,他意犹未尽的盯着森爵的眼睛确认:“不会再有下一个?”

    “当然,你当我是什么人。”森爵肯定的回答他。

    “天色正好,那我们在这里干一炮吧?”霍德希汶瞧了一会儿森爵的脸,觉得他此时此刻帅的惨绝人寰,再次扯住他的手腕露出一脸讨好。森爵一愣,浑身发毛的快速打了个哈欠,甩开手说:“呃……好困,我还是回去睡觉了。”说完立刻无情的走远了。

    霍德希汶站在他身后,冲着他背影喊:“你的演技太差了。”

    森爵哪里管得到那么多,果然,霍德希汶总能将所有事情演变到最后只剩一个结果——干一炮,呵呵。

    ☆、第24章 三星

    “决斗的场地估计是在三星军校的模拟训练场,abcd四个场地,ab场地小适合赤身搏斗,cd场地上下可以连通成为一个大型训练场,很多高点、坑地攻守适宜。”戊己将训练场地的结构图投影在桌前,银色线条展现出每一个角落,分别标注着每一个点适合做什么。

    “莫桑那边我也打听清楚了,他购置了一台新型机甲,可以隐身的。”戊己翘着腿坐在桌边,重复着:“可以隐身的。”说完吭吭嗤嗤的笑了起来,森爵听出他口中的调笑,不就让他探查一下莫桑的消息,这家伙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到半天就收集好讯息,来他在面前献宝。

    饶是这样,森爵也不得不佩服他动作迅速,“你挺快的,这都从什么渠道听来的,靠谱吗?”

    戊己笑的更起劲了,森爵被他笑的发毛:“你笑什么?”

    戊己说:“爵爷,我只是在幻想那个莫桑被你揍得一脸青肿的模样。他根本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嘛。获得这些讯息根本不算什么,且不说这训练场每个角落都牢牢印在我的脑子里。莫桑想借你失忆的事欺负你,我们就要打得他落花流水措手不及。爵爷,我们有个小信息库你知道吗!我连霍德希汶今天穿什么内裤都知道,哈哈哈哈!”

    森爵诡异的盯着得意忘形的戊己,把莫桑那张漂亮脸蛋打得鼻青脸肿?那倒不至于,还有些暴殄天物。戊己笑的太夸张,森爵没好气的说:“还真没看出你是有这种癖好。”

    戊己捏着拳头说:“爵爷,我可是你的迷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森爵举着杯子,喷出一口水。迷弟?他没有这么奇葩的迷弟,总觉得好扣分。

    森爵尴尬的摆弄着面前的盆栽,“请暂时收起你对偶像的崇拜,好好说话。”

    戊己火急火燎的张开嘴,不过半边嘴被面具盖住了,他想说什么都全部堵在嘴里,谁叫爵爷忘了一切,他真的不是迷之自信啊。戊己动了动腿,又说:“经过我的推演,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获胜。先说莫桑的机甲,作为应对我们会派出有热能红外线传感仪的机甲,即使他安装了防护外壳,我们也另有对策,保准一击即中。

    “再说地形,我已经提前租下三星军校的训练场,爵爷你尽可以在里面寻找手感。还有……单凭莫桑那个战五渣的性格,足够被你吊打一万遍。”

    森爵无言,那莫桑是被看的有多扁。戊己狂妄的加了一句:“一个文艺兵敢挑衅咱们军校教师,他是疯了吗?”

    森爵无力的看着已经摆出胜利姿势的戊己,试探的说:“要不你去打吧!”

    戊己忙说:“不可能,爵爷你接下的是神圣的白手套啊,怎么能推拒!有我在,你放一万个心,如果你输了,我脱光衣服在海中学海豚游泳给你看。”森爵想象了一下那场面,简直不堪入目,摆摆手惶恐的说:“那还是不用了。”

    “爵爷,那我们就动身?”戊己从裤兜掏出飞行器的钥匙,跃跃欲试的说。

    “现在去?”森爵惊讶的说。

    戊己说:“场地还是靠你的面子租下来的呢,爵爷,每一分钟都价格不菲,虽然咱们不差钱,也不要浪费啊。作战服我为你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实战了。”

    森爵怀疑的想:机甲是那么好驾驶的?怎么在戊己嘴里像吃面条一样简单,森爵跟着他站起来,总觉得戊己实在说大话,他质疑着:“喂,你说的是真的,你驾驶过机甲?”

    戊己指头勾着钥匙,回头哈哈一笑:“爵爷,我当然会驾驶机甲,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手下败将,就这么简单。”

    两人驾着飞行器开往训练场,莫桑扔白手套的事森爵并没有对霍德希汶说。在他心中,这事两人简单解决就行,给霍德希汶说了反而有打小报告的嫌疑,显得不伦不类的,更不是他的风格。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身边的小苍蝇,是他如今的行事作风。

    第一次训练,戊己带了四台机甲来,两台低级手控的,两台高级用精神控制的。一般来说低级手控用于熟悉上手,精神控制适合上战场,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必须争分夺秒。若是对于曾经的森爵来说,这两种机甲都能上手,可惜如今他不如从前,戊己码不准他的实力,只好带了两种机甲。

    森爵当年凭借一台机甲乘龙在战场所向霹雳,伦琴星被聚变核弹打击后喷发出大量物质,弥漫的灰色星云像一只巨手遮住了整个塔玛星,一片昏暗中乘龙带着星屑而来,尾部燃着的红色火焰像一团祥云,照亮了整颗行星,在那时的人们心中留下不灭的印记。

    乘龙已然是顶级机甲,森爵玩的游刃有余,更何况其他。只可惜,潜龙入渊,那神圣的光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往事飞散无踪。

    cd场地是由虚拟现实技术组建的,森爵到达时,场地入口处出现一条蔓延至深处的坡道,内部场景可见古朴暗红的灯笼悬挂在远处的高楼上,森爵看着停靠在角落足以两层楼高的黑色机甲,心想,这也太大了一点,之前看视频不觉得,他真的将这些庞然巨物操控自如?

    “爵爷,你选哪一只?”戊己站在机甲脚底,他的个子已经算高,站在泛着冷光的黑色机甲前也才堪堪够到小腿,比照起来像小人国来的。森爵看他穿着白色作战服,将良好的身形勾勒出来,比平时爱穿的那件乌漆墨黑的抹布好了不少。

    森爵欣慰的说:“自从你打定注意当我跟班,我第一回觉得面上有光,以后就这样穿。”

    戊己瞬间喷笑:“爵爷你对外貌还是这么在意啊,平时岂不是很嫌弃我。”

    森爵认真的点头:“带上你之后,我就像是出门去收保护费的。”

    戊己笑的前仰后合,他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可是爵爷,我已经过了注重仪表的年纪。我真不知你会这么在意,好的,以后我会注意形象和你好好做善事的……”

    森爵笑了笑,不露声色的说:“怎么上去,我选精神控制的。”

    戊己看着一瞬间改变气场的森爵,看他登上机甲,两人接上通讯,听他沉稳平缓的询问自己如何将精神与机甲对接,如何趋驱使甲迈出第一步。戊己眼前俨然浮现起另外一个画面,森爵穿着军装,转身指着不远处——硝烟弥漫狼藉四散的战场,他镇定的指挥着众人撤走。在他心里,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森爵永远是那盏指引的星火,星火不灭,信念永存。

    “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戊己,回答我一声。”森爵连好机甲,戊己那边却不发一语,他只好操控着机甲前进,迈过向下延伸的通道,穿过一片水幕,来到富有古朴气息的训练场上。九个月亮并排挂在夜幕,幽光下的城镇一片静默,只剩断续水声。

    森爵想打破这片沉默,脑子一动,黑色机甲抬起右臂:“突突突突突突……”噼里啪啦的火光炸出,机甲冲着水幕接连射击。森爵还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这细小的子|弹不过瘾,瞬间机甲手臂朝天空高高抬起,一对火箭筒从肩胛部位伸出,

    射出两枚炮|弹炸开在场景中。

    森爵科科一笑,孩子气的继续放枪:“突突突突……”

    戊己出现在他们后,拉长了语调喊:“爵爷。”

    森爵:“突突突突突突!”

    戊己咽了口吐沫,他就是发了个呆而已,爵爷这边已经背着他开始放炮了,还能不能好了。

    戊己再喊:“爵爷!”

    森爵:“突突突突突突!”

    戊己忍无可忍的大喊:“爵爷!”

    面前的机甲迅速转身,机壳闪过一道冷光,戊己一阵寒颤,战战兢兢的想起曾经一度被森爵痛殴的恐惧,哆嗦的唤着:“爵爷……”

    森爵抬手掏了掏耳朵:“啊?你说什么?炮火声太大我没听清!”

    戊己好想哭。

    戊己带着森爵在战场跑了一圈,这片夜色风格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场景,尤其站在七重塔尖上,黑色机甲与夜幕融为一体,可以掩住身形居高临下的观察对手的举动。戊己将森爵带了上去,自己盘在第六重屋檐上,听着风吹铜铃。

    森爵俯视着层层叠叠的小巷,窄桥,远处是九星连珠,风一吹,树叶簌簌发颤,他犹豫的说:“这场景好像见过。”

    戊己倒挂在屋檐,暗想那是当然,这曾是森爵常呆的隐蔽地。戊己眯了眯眼,蓄力抬身送出一拳,语调伴着风声:“爵爷,双人格斗开始,你可要注意了!”森爵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下塔尖,跌落在一处四合院中,房屋碎成渣滓垫在身下。

    “还不快躲!”戊己追了下来,一拳落在机甲腹上,森爵腹部被冲击的生痛,他狼狈的打了个滚,恼怒的说:“你不按理出牌。”

    戊己哈哈大笑,又是两拳扔了下来,根本不给森爵一点反应的机会,“爵爷,我不可怕,敌人才可怕,想要按理出牌你还是回家喂奶吧。”

    靠!森爵暗骂一声,操纵着机甲从废墟中站了起来,脑海中只剩一个字,跑!戊己的击打力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他必须找个地方调整好呼吸再应战。

    ☆、第25章 三星

    森爵如同一道闪电,瞬间消失在戊己面前,戊己看着废墟一点点升起,重新组建成四合小院,通讯仪中森爵沉重慌忙的喘息响起,戊己数着他的呼吸,推测着对方的心率,肆意大笑:“哈哈哈,爵爷,才吃了我几拳,你就受不了了吗?如我直言,你连曾经自己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

    森爵像只爬虫倒贴在桥下,他喘着粗气不受戊己的挑衅。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休息几秒。正想着,桥下溪水突然蒙上一层阴影。

    “哎呀,一不小心被我找到了。”头顶传来戊己有些古怪的笑声,森爵贴附的桥壁突然被砸碎成小块,他伴着石块跌在水中——妈的,又被逮住了!

    “爵爷,我有热能传感仪哟,嘎嘎嘎,你难道是霍德希汶的口水吃多了,变得和他一样没用么?”

    神经病,森爵忧愁的用白眼盯着头顶的戊己,那家伙撒着巨大的脚掌往他脸上踩,太过分了!森爵伸出双手阻挡压力,啐了一口,吃力的说:“你骂霍德希汶就算了,干嘛带上我,打人不打脸,你踩我脸是要翻天了!”

    森爵撑着重量,这一切举动带来的副作用都在脑海中波动,驾驶机甲一点也不轻松,他太傻了,以为不用手脚操纵会比较简单,原来精神压力最痛苦啊。

    “啊啊啊啊!”森爵暴喝一声,将戊己甩开,对方沉重的躯壳在半空打了个旋,半跪在地面上,森爵逮住余裕又是一顿狂跑。

    戊己掐着嗓子说:“爵爷小甜甜,不要跑啊,我们来正面比划比划!”

    谁要跟你这个变|态刚正面,我又不是傻子!森爵默念,一道奇特的风景出现了,原本笨重的机甲在森爵的驱使下,姿态轻盈的往远处跑动,远远看去只剩庞大的身躯一闪而逝,四肢和周围混合。

    森爵边跑边问:“戊己,就没有反侦察装备么?”

    戊己罕见的沉默了。

    森爵语落的瞬间,机甲中响起系统提示:开启反热能探查装置,开启反热能探查装置。

    森爵兴奋地叫了一声:“啊哈!”说完伸出右臂向追来的戊己开了一炮,戊己的机甲被弹到角落,在古旧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可笑的大洞,森爵又转身寻找地方躲藏。

    戊己五脏六腑震荡着,他仰面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吃力的说:“爵爷,对付敌人就要一次踩

    死,你看你都我把打成这幅熊样了,为什么不再接再厉把我揍的完全趴下呢。”

    戊己站起来,伸出一把长刀,边走边挥刀毁损四周建筑,发出怪里怪气的语调:“爵爷,出来和我玩玩呀,小哈尼,你不要总是藏着。”戊己一脚踏地,强悍的铁腿如巨石拍在四面上,踩一脚形成一圈裂痕,一走一个坑,三步过后那些坑又自动合上完好如初。

    戊己一边喋喋怪笑,一边引诱的问:“爵爷,你是要偷袭我的后背吗?现在我没有热感仪,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哪里哟。”

    森爵将身子卡在一个墙缝中,他在前一秒又解锁了一个新技能,金属外壳是可以随着环境变色的,现在他已经和带着青苔的墙砖融为一体。森爵屏息不理戊己那个活宝,如此入戏、欠揍的人他从未见过。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冲出去,狠狠的撕烂戊己那张大放厥词的嘴。

    “出来啊,爵爷。”戊己挥着长刀往前走,轻敌的他完全没注意身后墙缝中,黑色金属机甲慢慢显出原型,森爵屏住呼吸,等戊己完全经过他,突然纵身一扑,整个人攀在戊己肩上!

    戊己眼前一黑,森爵已经对着机甲头举起手炮,似笑非笑的说:“你继续说呀。”

    戊己承受着森爵的重量,伸出双臂:“我认输认输,爵爷,你太擅长偷袭,完全不像失忆的人,我简直不能相信!”语音一落,戊己驮着森爵弯腰不要命的往地面撞去,森爵怕痛,这么傻嗤嗤撞上去还不得痛死。

    戊己这个疯子,森爵扭过身子,翻身踩在戊己肩上,将他作为支点整个人往上蹦去。预想中的腾空没有到来,森爵回头一看,戊己居然抓住了机甲的脚踝,使尽蛮力拖着他:“哈哈哈,捉住你了!”

    森爵忍无可忍,抬起手炮筒瞄准他——巨响之后,戊己被炮火轰到一边,闷头闷脑的晕了过去。

    确认戊己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森爵完全松懈下来,戊己不可怕,他的角色扮演既黏腻又恶心人,这才可怕。三番五次激他现身,不过森爵最沉得住气,好吧,最后一刻他还是破功了,直接用手炮筒作弊。

    森爵端详着手臂,炮筒真是个好东西,和他浑然一体,清爽利落。

    森爵跑回七重塔,坐在塔顶,伸出一臂横在膝盖,将下颌放在手臂上,望着圆圆的九颗月亮,薄雾起,像一层纱幔覆盖住圆月们。长空之下,红灯高挂,点缀着寂静的小镇。

    戊己躺了半个小时,才从地上爬起来。炮筒的威力真是太威猛了,爵爷居然一点不留情面,头晕的让他差点吐出来。戊己蹒跚着往外走,森爵早已跃下机甲,站在出口拆作战手套。

    戊己欣赏着他利落的背影,揉着自己发痛的脑袋,激动地说:“爵爷,好久没被你抽过了。”

    森爵说:“戊己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受虐倾向已经这么严重的,我诚挚的向你推荐我的军医——欧萌女士,相信她会为你治好欠收拾的毛病。”

    戊己冒着星星眼看着森爵拆落一双手套,潇洒的扔在地上,迷弟本性发作,飞身冲过去抱着森爵的腰:“爵爷,我真是你的迷弟!”

    森爵嫌弃的看着他:“你真可笑,要我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霍德希汶吗?他会很乐意收拾你,正

    好你的受虐倾向也能满足满足。”

    戊己忙说:“我打不过陛下!爵爷,别说他了,请收下我的爱慕和膝盖。”

    森爵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要。”

    戊己伤心的问:“为什么?”

    森爵冷冰冰的说:“因为你丑。”他又说:“不仅丑,你还奇葩。”

    戊己抱了一会儿松开手,脸还是贴在森爵身上,他郁闷的说:“爵爷我变成这样也是你教的,以前你说我太酷了,不适合做生意,要我活泼一点。”

    森爵呛了两声,戊己抢着说:“还有,长得丑也不是我的错,我在外人面前丑酷丑酷的,在你面前丑萌丑萌的。”

    森爵仰头望天推开他:“你一点也不萌,起开。”

    戊己叹了两声,无奈的蹲在角落里直摇头;“只怪我太丑,可是我是全宇宙最可爱的迷弟。”

    森爵堵住耳朵:“走开。”

    正在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刻,管家突然发来通讯,戊己恢复正常表情,点开通讯仪,画面上传来管家焦急的面容:“爵爷呢?快告诉他,涅耐被告上军事法庭了!”

    森爵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回过头,“什么?”

    森爵风驰电掣的往回赶,涅耐被告上了军事法庭,以叛国罪被拘捕,而那位举报者竟然是他的爱人希伯来。目前涅耐已经被军队扣下,等着几日后的开庭。森爵坐在飞行器中沉默不语,这是他最后一位亲人,他听管家说,姐姐当年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家族,最终却并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而是长期独居,因为郁郁难平而过早离世,留下涅耐这个独子。

    短暂的接触中,森爵觉得涅耐是非常敏感的,掩藏在他欢笑之下是一颗脆弱的心,森爵甚至想不起他哪个时候发自内心的开怀过。如今涅耐被人举报,不论他因何犯错,森爵是心疼的。

    “戊己,我马上要去见涅耐。”森爵沉默多时,突然对戊己说。

    戊己耸了耸肩,为难的说:“爵爷,这件事你找陛下更为妥当。我是说,如果你的时限是马上。”

    森爵掏出通讯仪连接霍德希汶,那人坐在躺椅上,脚上趴着小谷,手上捧着本书,愉快的同他打招呼。森爵默默地叹了口气,朝屏幕对面的人面色严肃说:“霍德希汶,让我见涅耐,立刻,马上。”

    霍德希汶收起笑脸,几乎在同时回答:“好的。”

    涅耐被关在一处秘密监狱,那里傍着山崖,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海潮声,同他待在同座大牢的还有许多甲级战犯,恐怖份子。森爵踏入这个地方时简直不敢相信,环境太差了,只有禁闭的铁门是最高级的。每一间监狱就是掏空的石室、石床,冰冰冷冷,连一盏灯都没有。和当初自己去的拘禁室不同,这里简直苛刻到了极致。

    森爵走的很急,他几次越过看守,却因为不熟悉充满弯曲、上下繁复坡道的地形而数次绊住,好不容易走到关着涅耐的石室前,森爵看着蹲在墙角一脸狼狈的他,心底刺痛难忍。

    涅耐的金属右臂被取掉了,他举着残肢蹲在潮湿阴冷的角落,衣着凌乱,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不止脚上,他的双手也被带上了镣铐,那残缺的手臂正好有处凹陷,铁拷紧紧地卡在那个位置,如果他妄想逃脱,镣铐会瞬间发出强大的电击致人麻痹。

    ☆、第26章 三星

    森爵怒不可遏的问看守:“他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们还拴住他的手!”

    看守忙说:“请息怒,这里关的全是危险份子,如果稍有松懈导致犯人出逃,受伤的是无辜人民。”

    森爵冷静了一下,说:“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和他说话。”看守面露难色,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知道陛下的指示,只不过能关在这里的犯人都太危险……

    “有任何意外我全权负责,你不必担心。”森爵望着铁门内的涅耐,焦躁的跺了跺腿,一路赶来,他完全没有心情去打听涅耐犯了什么重罪,居然还要背上叛国的名声,他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澄清,他更不知道涅耐能不能弥补过错逃脱责罚。

    铁门打开,森爵将戊己留在门外,一个人走了进去,冷风从狭小的石缝中吹来,那里甚至不能称

    之为窗户,暗沉的光线下,森爵感到自己的身影也变得诡谲起来,他哑着嗓子喊着:“涅耐。”

    “舅舅?”涅耐蹲在角落,一脸迷幻的抬起头,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看清楚森爵的身影,才敢露出欣喜的笑容:“舅舅真的是你?”涅耐不敢相信的摇摇头,站直身子想要往森爵身边扑,可动作还没完成他就被脚下的镣铐捆住了,差点摔在地上。

    “你小心。”森爵大步迈过去扶着他,惊讶的发觉涅耐的衣服居然是透湿的,黏腻的贴在他皮肤的上,发着一点汗臭。涅耐好像无所谓似的靠在森爵身上,故作轻松的说:“舅舅我有点味,你可不要嫌弃。”

    森爵蹙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涅耐肩上,问他:“你究竟被了关了几天?期间有没有吃过东西。”

    涅耐伸手盘算了一圈,语气虚弱的说:“大约四天吧,我也记不太清。有东西吃,放心吧,他们不敢饿死我,还没上军事法庭,要死也是□□面包噎死的。”

    森爵摁住涅耐的肩膀,让他坐在石床边,又对看守和戊己说:“你过来,把他手上的镣铐解开,戊己你去飞行器取点吃的来。”

    戊己立即转身离开,看守贴在门外犹豫的说:“爵爷,这样不好吧……”

    森爵冷笑:“再说一次,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承担,你只需要放开他的手。”看守盯着涅耐,心想他断了一臂应该作不出什么幺蛾子,再说他脚上还有束缚。最重要的是,这是森爵啊!且不说皇帝,森爵一人的身份也足足将他一个小看守压死。

    不过,涅耐是上头交代下来需要严加看管的叛国重犯,不可轻率,这么想想,他真是好纠结阿。森爵难得的强硬,他两步走出门外,浑身散发着摄人的煞气,压得看守三两下掏出钥匙,苦着脸为涅耐解锁:“爵爷,我的权限只到这里,请你不要为难我。”

    森爵说了句谢谢,蹲在被解开手铐的涅耐身前。涅耐龇牙咧嘴的用左手揉了揉残肢:“舅舅,真是血上加霜,我这半条小臂快要坏死了,还好你来的及时。”

    森爵指责的瞪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你到底干了什么?希伯来为什么会举报你?他不是你的男友吗。”

    涅耐揉捏的动作一滞,轻笑着说:“希伯来少将怎么会是我这种人的男友?舅舅你别说笑了,他是我见过最正直无私的男人,与他相比我就是一只阴沟里挣扎的臭虫,为一饱私欲宁愿站在帝国对立面的小人,我怎么配当他的男友?舅舅,将已破解的基因编码出卖给外族,这就是我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原因。”

    森爵眯了眯眼,涅耐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古怪的盯着自己的残肢,森爵不大相信他的说辞,便肯定的说:“你现在在生气,这是你的真心话?你想获得什么利润,又何曾缺什么?”

    涅耐低沉的说:“是真的,舅舅我没有赌气,我只是一个自卑、丑陋、肤浅的人,我恨我母亲,也恨我自己。怪她让我生来没有父亲,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别人嘲笑我是个不知来历的野种,我不甘心,这就是我的目的。”

    森爵看他始终垂着头,不由得规劝到:“涅耐,你听话,先抬起头看着我。”涅耐动了动脚,下定决心抬起头。

    这一抬头,涅耐整张脸像被雨淋过完全湿透,他狼狈的用脏污的衣袖擦着泪水,讷讷的叫着:“舅舅……”

    森爵心疼莫名,声音沙哑的问:“别哭,擦干眼泪。然后老实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涅耐擦了会儿脸,发觉泪水连连不断的跌下来,原来哭泣不一定要哀嚎作为陪伴,无声无息也足以表达痛苦,关键这碍事的泪水根本擦不干净!涅耐索性不管,平静着说:“舅舅,我确实拿了基因编码跟某个虫族交换,他们的再生能力非常强,有证据表明他们的修复能力比我们强数倍。”

    “舅舅,我厌恶这条残躯很久了,无时无刻不想摆脱它,我说嫌弃不是说说而已,我是真的觉得恶心。”

    森爵能理解他的痛苦,设想那条手臂长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摆脱是什么情形?可是这一切不足以作为叛国的理由,他又问:“你……真的用基因交换了?”

    涅耐的表情一时间非常复杂,好一会儿他才说出:“我给的是假的。”

    森爵松了一口气说:“既然是假的,你就有机会脱罪,我们完全可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涅耐苦笑着说:“不行的舅舅,我没法证明我自己。”

    森爵瞪着他问:“什么意思?”

    涅耐自嘲的说:“当时为了确保万一,我发出的内容是即时销毁的,文件传了一半突然被希伯来发现了。最好笑的是,前半段是我作假的基因,他手上的证据是完全真实的后半段。我没有任何方法自证,总不能让虫族为我作证吧,要知道,虫族对我们又妒又畏,这会儿,那只虫族已经发现我给的是假基因了,而我交换的那部分还来不及检测。”

    森爵无语的摇头:“你真是疯了,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东西将自己搭进去。还有……希伯来为什么要举报你,难道你没来得及跟他解释?”

    涅耐疲惫不堪,一脸麻木的说:“希伯来不相信我,我抵不过他的信念,更比不过他对帝国的忠诚,这样的人万万不会为了我违背原则。在他做不了决定时,只能将我交给国家裁决,其实举报我的是别的任何一个人我都认了,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涅耐又说:“舅舅我怕,一旦进了这里,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出不去了,舅舅……如果他们要判我终身□□或者去放逐到海上,你一定要帮我,让我死,我不愿了无希望的活着。”

    森爵抚着涅耐的脸颊,坚定告诉他:“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放心,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森爵回家第一件事是找到霍德希汶,那家伙难得没什么事,正开着矮墩小机甲带着大剪刀修剪树枝。森爵二话不说的钻进毫无防备的机甲,霍德希汶连警戒都没开,兴味盎然在控制机械臂,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森爵没有一丝预警。

    “霍德希汶。”森爵站在他身后,看他坐在操作台前,老神在在的动着剪刀,喊了一声。霍德希汶正哼着曲儿,冷不丁被森爵一惊,大剪刀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砸在机甲脚背,通过神经元连接将痛苦传到霍德希汶身上,痛得他脸颊扭曲。

    “你怎么上来了?”霍德希汶回头看着森爵,平复了一会儿甩开控制阀,张开双臂往森爵走去。

    森爵巧妙的绕过他,做出推拒的姿势:“先听我说话。”霍德希汶扑了个空,不情不愿的站在原地。

    森爵暴喝一声:“我说正事。”

    霍德希汶双脚一合,站的笔挺,将双手背在身后,正经的说说:“爵爷请讲。”森爵问:“涅耐的事你能插手吗?”

    霍德希汶脸色一变,略显犹豫的说:“我是插得上手,前提是没人知道。现在涅耐这事被有心人闹得满城风雨,他犯了叛国罪,如果处罚太轻或者是被赦免,我都无法向众人交待。”

    森爵又说:“如果他是冤枉的呢?”霍德希汶答:“只要有证据,他自然可以被释放。”森爵失望的摇头,如果有证据,他何须霍德希汶插手。

    “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将涅耐的金属手臂还他。还有,在审判前让我自由出入监狱,这不过分吧。”霍德希汶难得的沉默了。

    森爵无力地说:“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只是一个搞生物的,完全不会武力,渺小到不能再渺小,何必像战犯一样锁住他?请你帮我为他保全最后一点尊严,他会铤而走险,也是为了这个。抱歉我不得不站在他的立场说话。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捉我去抵罪就是。”

    霍德希汶看森爵真的生气了,忙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同意都同意。爵爷,你对你的侄儿真好,如果我有一天也变成这样,你会不会这样对我。”

    话没说完,森爵便暴躁的打断了他,“没有什么会不会,你不要做不可能的猜测……”说着,森爵捧着头靠着内舱,他这一路奔波根本没时间休息,心里郁结烦闷,突然就犯起了头痛。

    霍德希汶被脸色难看的森爵吓了一跳,将森爵打横一抱送回房,同时呼叫来欧少尉,索性没事,森爵醒来,又马不停蹄的为涅耐奔波。

    ☆、第27章 三星

    潮湿的山壁上矗立着一座灯塔,每次海上监狱靠岸的时候,灯塔总会发出指示信号,要么是蹲在潮湿阴冷的山崖石牢一辈子,要么是登上海上监狱,在无尽的浪涛中漂流一辈子,无论哪一种,对涅耐来说都满眼绝望,他的生命才走过一半,他并不觉得冤枉,只是说,如果真的要被禁锢一辈子,他宁愿去死。

    森爵第三次来看他,这回,森爵带来了涅耐的金属手臂,涅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有尊严的活着,他根本不忍心让侄子将心底的自卑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进监狱前,森爵见到一个穿着灰衬衣的古怪男人站在灯塔下迎着风雨,他的飞行器悬浮在山崖边,巨大滚轮在湿冷的风中扬起一层层白雾。

    森爵和他有段距离,那男人侧对着自己望着远方,森爵看不清楚,他驻足问戊己:“他是谁?”

    正巧男人转过身,也在盯着这边。

    “爵爷,那位是希伯来少将。”戊己为森爵撑着伞,他见过对方几面,希伯来成名早,是年纪轻轻的铁血将军,手腕严苛,不近人情。不过他也确实很有能耐,尤其是在扫荡游离军时,表现出果敢的决断、惊人的魄力。

    森爵并没有对他产生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没多嘴问一句他在这里候着干什么,漠然的转过头:“噢,那我们进去吧。”

    涅耐今日情绪好了一些,有了森爵的关照,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吃食也不是足以噎死人的干面包。涅耐苦中作乐的想,果然有关系好办事。看守带着森爵一路前行,途经那些犯人门前,他们将脸塞在小小的窗口上,瞪着发黄浑浊的眼珠,机械的跟随他们的脚步转动着。

    还有些不甘心的人将手臂从小窗口伸出来,在狭窄的过道中抓扯,看守一棍下去,森爵听见清晰的骨折声,惊觉涅耐如果只身一人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快步走过鬼哭狼嚎的甬道,森爵见到坐在石床上的涅耐。

    “舅舅,你来了。”涅耐远远的听见脚步声,森爵还未到,他便冲着小窗户伸出左手。

    森爵大惊,就怕看守条件反射将涅耐的手也劈断,忙说:“你先收回手,坐在原地等我。”

    看守放森爵进去,再合上门,这位大角色是监狱的重要来客,因为上头的交待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他还是谨慎的将三重门锁拴上,和戊己守在门外。

    森爵进门将涅耐的金属手臂递给他,涅耐笑着接过去:“舅舅你还真把这东西给我找来了,厉害。”

    森爵看他不再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心头也好受的多,他压抑着烦躁问:“过两天开庭,你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涅耐熟练地将手臂扣紧,说到:“没有……哦,舅舅,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个万一,你一定帮我求个痛快。”森爵最不想听到这句话,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劝解涅耐,这几天他见了很多人,得知人一旦被送上最高军事法庭,是没有任何人有权利使其脱罪的,除非他真的无辜。

    陪审团不仅有普通的帝国公民,还有高层参议院长老,半数联邦成员,众目睽睽之下,森爵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让涅耐从中安然脱身,连霍德希汶也帮不上忙,毕竟帝国法律凌驾于一切。

    “涅耐,我会尽全力。”森爵即使像个没头苍蝇走投无门,也仍然在涅耐面前保持着平静,他用外带的水壶,在透明杯中倒了一杯水,递给涅耐,难得的说了一长串话:“特地给你带了水,你平时不讲究吃穿,就喜欢这一杯岛上软水,我倒是感觉不出跟寻常的水有什么区别,你慢慢喝。”

    涅耐端着杯子,放在嘴边嘬了一口,调笑着问:“舅舅,你居然弄来了水,这儿不是号称黑洞监狱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森爵轻描淡写的说:“门口做了安检,还让我脱了内增高鞋垫。”什么时候?我们哪里敢?门口守卫露出一脸荒唐。

    涅耐笑的几乎抽搐,好一会儿才说,“舅舅,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行了安静喝水吧。”森爵笑了笑,看着他喝水,这后两次来监狱,他都将小银盘放在家中,孩子一天天长大了,监狱的牢门,奇巧的刑具说不定带着各种辐射,还是让孩子少吃点射线。

    过了一会儿,涅耐喝完了,森爵收好水壶杯子,先递给守卫再次检查了才让戊己收好。森爵和涅耐谈了点儿趣事,斟酌了一会儿,才对他说:“监狱外有个人守着,好像是你认识的,外面……还在下雨。”

    涅耐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是希伯来少将,舅舅你就不必多说了,将军事务繁重,我一个犯人套不上近乎也不想沾光,就算他被淋湿了,等待的人也不是我。”话语一落,陌生脚步声传来。

    涅耐的脸色一下变得灰白,右手紧紧的抓住森爵的手臂,紧张的无所适从。森爵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守一脸崩溃的打开牢门,这监狱是极少接待外人的,这些犯人很可能孤独一生囚禁在一个暗室,没有人来探视也没有人有机会来探视,可自从住进了这位叛国疑犯,监狱竟然变得热闹起来,看守完全没有办法适应这种转变。

    在涅耐的印象里,自从入军校,希伯来从未脱过军装,即使打底的衬衣也是标配的,永远挂着三星的标徽,在希伯来的认知里,这是军人的骄傲,他不愿换下。

    而今天又是吹了哪阵邪风,让这位石头般顽固的少将脱下军装前来,要知道,他就像棵树,永远扎根在要塞,而军装是他的皮囊,涅耐甚至怀疑他一辈子都不会换掉这层皮囊。

    森爵看着希伯来,少将的脸庞被海风细雨吹得冷若冰霜,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像个平板无奇的机器人。进门后,希伯来简单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便盘腿挺腰坐在涅耐跟前。

    “我先出去。”森爵拍了拍涅耐拉住自己的手劝他。

    “不用了舅舅,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你没必要回避。”涅耐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谁知希伯来面上不起一丝波澜,嘴角冷硬的抿着。他的双手搁在两侧膝盖上,手背上青

    筋鼓起,是一双长年累月锻炼的手。

    “你来干什么,直说来意,总不是给我添堵的吧?”涅耐越说越气急败坏起来,他松开森爵的手臂拽着拳头,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镇定,多年来对这个人无条件的依从扭成一串恨意,他体会不到怨恨多,还是残留的感情多。

    森爵摇了摇头,侄子这副模样,完全是被希伯来吃的死死的,他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希伯来盘着腿,涅耐的话对他没起任何作用,他面无表情的说:“涅耐,我是来劝你认罪的。我知道你找了爵爷求助,可是没用,即使是陛下也不能蔑视法律。只要你认罪伏法,无论多久,我会一直等你。”

    涅耐心中曾有过小小期待,以为希伯来是来向他表达歉意的,他也有预感希伯来会来。今天他真的来了,涅耐还是怪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希伯来是来劝说他认罪的。

    涅耐倍感荒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等我?可笑之极,我有没有罪由不得你来判定。”原来希伯来没有一刻是相信自己的,即使他卑微的求饶,反复的发誓他没有叛国,基因段是假的,希伯来却根本不信。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可怜虫罢了。是,他不过是想弥补缺憾,可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堂堂正正抬头挺胸的站在希伯来身边,手臂让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涅耐觉得自己活的太累太艰难……希伯来何尝体谅过一点?他曾经反复劝慰自己,山不就我我就山,可一段感情他获得的全是委屈,那还有什么意义?

    涅耐深吸一口气,硬着嗓子说:“希伯来,我眼中没有大义,只有小我,更没有帝国情怀。你不用可怜我,更不必等,我会认罪,请你在法庭上公正的说出我罪行。”

    “……”希伯来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却没有想象中轻松,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涅耐眼中对方一副老僧入定的姿势激得他发狂,“希伯来,我恨你,我恨你这幅模样,你还是

    滚回你的要塞吧。”

    “你不必跟我置气,人一辈子时间那么短,为什么不能将目光放在长远的地方,我不懂。”希伯来微微偏着头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流露的是真实的困惑。

    他出生名门,家庭富硕,从没缺过什么也不知道渴求的滋味。为了维持心中正义,他就像一只天秤,公平的容不下一丝偏差。他不懂涅耐,两人就像南辕北辙的两只飞鸟,思维从来凑不到一起,若不是涅耐苦苦痴缠,他根本没有余裕花时间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涅耐爆发之后几乎没有力气,他疲惫的坐在一边,看着希伯来万年不变的神情,无欲无求也无所谓,他绝望的说:“置气……我还有什么心思和你置气?拿我一辈子跟你置气?坦白的说,真没有。我只是完美主义到了晚期,容不下一丝一毫缺陷,这样总可以了吧。希伯来,你一直以为我是你坦荡人生中的缺陷,其实,你才是我的缺憾。”

    说完,涅耐从门内喊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看守,麻烦将这位找不到事做的将军请出去,否则我要动用我的人权了!”

    涅耐入狱自知理亏,根本没找律师为自己辩护,去换取好一点的环境,一是觉得自己铤而走险拿国家秘密的幌子做赌注,确实有错,二来心灰意冷只求解脱,可希伯来不听解释居然劝他早点认罪?这就是他一直所爱,永远在他无所依靠的时候用一掌泥泞胡在他的脸上。

    只剩自嘲。

    ☆、第28章 三星

    希伯来被请了出去,涅耐出神的望着他的背影,希伯来临走之时仿若无事想要拥抱他,被涅耐伸手推开。涅耐看见他眼中清晰的纳闷,两人之间来来往往,主动的永远是自己,被动的永远是他,涅耐累了烦了总是会为自己打气,情起年少希伯来的回应来的太不容易。

    他以为对方总有体谅感动的一天,谁知道石头被露水滴开了花,希伯来还是像个铁人一样,如果爱一个人要付出一切,放弃所有尊严,他宁愿回到最初的无拘无束。

    森爵一阵在一旁听着,希伯来走后他进门严肃的问:“涅耐,你是认真的吗?”

    涅耐指着自己胸口,“舅舅你看,像一张抹布被丢弃的人是我。现在希伯来想施舍这张抹布,告诉抹布,你只要别抹黑我的公正严明,我就继续带你回家擦地。舅舅,你希望我接受这样的同情么?”

    森爵看着涅耐的表情特别不知如何自处,从前的自己如何他不记得,可现在的自己特别护短,他恨不得有一双大翅膀,将所有在乎的人藏在羽翼下面,或许人年纪就会变得软弱吧。

    如果没有这些糟心事就好了,森爵恨铁不成钢说:“你为什么这么蠢呢,真正爱你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你的一条手臂,是爱你整个人。”

    “舅舅,我可能没有这么幸运再等来一个爱我的人,开庭之前你不要再来看我,让我们静等最后的审判吧。”涅耐站起来,将森爵轻轻的推出门,朝森爵挥手:“舅舅再见。”

    森爵看着涅耐,知道他想独自呆一会儿,涅耐一如既往没有漂亮的眉目,没有遗传到相片里姐姐一丝一毫的美貌。他普通的就像个路人,眼中常带着清晰的狂放和深埋的自卑,他是个胆大包天的傻瓜。

    森爵却害怕与他分离,如果有一天他大梦初醒,回忆起过往种种,会不会怨恨自己现在未尽全力?无论对错,他不能失去这个亲人。探视者走后,监狱又恢复平时的死寂,涅耐沉默的倾听着浪潮,想着过往种种。

    涅耐小时候一度以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他为什么没有爸爸呢?别人至少有一个爸爸,问到他时,他只能嗫嚅的说自己只有妈妈。他不爱撒谎,逢问必答,久而久之,与众不同的涅耐传遍了校园,怪异的他总是成为同学们的笑点,这让本就长相普通,门牙微龅的他更受欺负。

    妈妈总是在租来的小楼上发呆,一旦涅耐问到爸爸,妈妈总会失去耐心,烦躁的回答她也不知道,而后变得异常低落。涅耐没有机会问下去,因为妈妈过不去这个坎儿,每次发问后她都会在夜里偷偷的抽泣,哭的快噎过气,直到第二天才能缓过来。

    这期间涅耐是没饭吃的,妈妈没有心情做好吃的鱿鱼卷,也不会为他撬开营养液的瓶子。某一次,涅耐饿得不行,妈妈在阁楼哭的天昏地暗,他只能用门牙去咬营养液的盖子。

    厚厚的金属盖子与乳牙对抗,谁输谁赢一眼就知,涅耐提前体会到换牙的感觉,缺牙和龅牙都不是好东西,他受到了更多的嘲笑。别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已是家常便饭,比起精神上的虐待,涅耐

    更不想被饿死,他再也不打算问爸爸去哪儿了。

    涅耐在学校过的不算愉快,时间一久他逐渐顿悟,再逆来顺受窝囊下去,他一辈子出不了头。为了换来片刻安宁,他不得不开启骂战生涯,学着在别人嘲笑他的时候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别人嘲笑的越狠,他越是冷静地还嘴,时间一长,那些无所事事的同学们也觉得无聊。

    涅耐开慧太早,越来越聪颖发觉他的世界统共只有两种人,一种人一般点到为止,不愿拉帮结伙跟人斗殴,聪明人总是独善其身,冷眼旁观,做好自己。还有一种就是他打心底嫌弃的蠢货,双商太低,每天只会不厌其烦暴露自己的粗鄙,通过辱骂、欺负、八卦别人为乐。对,没有第三种,他的世界暂时没有第三种人。

    涅耐发觉精神强大的自己可以活得更好,他也这么按部就班的做了,直到有一天……

    大陆是很少看见哺乳动物的,这在帝国非常稀少,索性妈妈租一了套好地段的房子,他有幸划分到贵族学校,见识了有钱人钟爱的马术运动。

    清晨的马场笼着雾气,朝气蓬勃的马匹恣意自在的游荡在操场,三三两两从眼前走过,跟在成马身后的小马驹是他最喜欢的,活泼亢奋,他没机会接近,但总会抽点时间去马场观望。

    渐渐地涅耐知道马是胎生的,跟他们塔玛星的种族不同,马是没有蛋壳子的。涅耐偷偷找了角落看场主为母马接生,血淋淋的胎盘和透湿的马崽让他充满好奇,出生不久的小马立刻可以直立,而他们还得在蛋中待很长时间,几乎没有自保能力,为什么物种之间有出现这么大的差异,真是神奇。

    草场永远带着一股青草香,忽略那股马屎味,那些贵族子弟初次骑马跌的狗吃|屎让他捧腹大笑,当然有时马匹也会在经过他面前时拉下一堆让人尴尬的大便。

    涅耐至今也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钟爱骑马,有飞行器就可以啊,好的配置甚至能做短途太空飞行,马儿呢,它们脚下生风甚至跑不出这片区大陆。大概贵族之所以身为贵族,他们的身份、地位必须通过这类活动来表明吧。

    直至他遇见希伯来,他才明白,贵族所以是贵族,仪态、气质就是很好的证明,他根本不需要依借别的手段,他的神色已经表明一切。

    大多时候涅耐觉得希伯来傲慢,他不爱说话也不会理人,他骑马的时候从没透露出一丝狼狈,更不会跌个狗吃|屎。长鬃的温顺马儿不说,短鬃的马儿也在他胯|下训练有素,指西从不会向东。

    这个年纪的涅耐已经对生物非常感兴趣了,差异让他迷醉,在知道大学有生物这门课程后,他立志当个生物学者,探究出他所迷恋的问题根本,比如希伯来这样的人,跟自己完全迥异,这种差别究竟是怎样形成的?

    涅耐偷偷观察着希伯来,他欣赏他的外表,喜欢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时间一晃而过,希伯来选择了军校,而涅耐凭着唯一的优势——聪慧好问进了综合大学的生物系,按理说两人分道扬镳本不该再有交集,可涅耐凭着自己一腔热情硬是和希伯来拉进了关系。

    这年的涅耐失去了母亲,也终于被家族找回承认,不过他不爱拘束的叛逆性格已经形成,根本不想回去,公爵府就是一座冷冰冰的囚笼,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位还在人工冬眠的年轻舅舅。

    后来,涅耐阴差阳错同希伯来在一起了,希伯来就像一个珍贵的研究对象,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不敢怠慢。说是在一起,往往是他在倒贴,常年不平等的相处让他根本拿不准两人的关系,多年累积的注视、琢磨让他对希伯来充满了几乎偏执的爱意,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爱让他完全不想计较对方的态度,哪怕希伯来不许诺回应少,他也热切的投入着。

    爱情大概是谁付出的多,谁收获的伤心多,涅耐知道自己究其一生都不能读懂他,也不再想研究他,只想永远呆在他身边。然而希伯来不恋旧情的举报了他,冷酷的像彼此从不认识。那天的残阳红的像血,明明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明明希伯来难得从要塞来看他,大梦初醒,他被唤醒的如此彻底。

    涅耐上了军事法庭,因为涉及帝国机密,森爵不能旁听。虽然霍德希汶再三向他保证事情不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依然心慌的没底。陪审团那群老头不是寻常人士,而是辅助皇帝主宰国家命脉的参议院长老们。

    森爵坐在飞行器舱门边守在法庭外,长老们路过时投放的视线足以将人冰冻,他们眼底带着完全不会松懈的防备谨慎,让人背脊发凉。

    “戊己,我心里没底。”森爵十指交错,他烦躁的换着姿势,“霍德希汶做的保证毫无用处,他可能应付不了那群人。”森爵盯着最后一个长老的衣角,从高耸恢弘的大门前一闪而逝。

    “爵爷,如果陛下也应付不了,我们操心也没用,还是静观其变吧。”戊己安慰着,与涅耐不合的欧少尉刻意避嫌,两人的关系虽势同水火,落井下石欧少尉却是万万不会的,她自动选择了隐身。

    “希伯来到了。”戊己抱着手臂站在森爵身后说,标志性的□□号飞行器停在法庭楼顶,因为前

    门的停机场被占用光,大道上还有森爵这架加长版飞行器阻扰视线。只见□□号距离屋顶一小段距离悬浮,穿着军装的希伯来从舱门身姿利落一跃而下落在屋顶,然后身手利落的从房檐爬下来。

    戊己评论着:“除了战场,希伯来从未如此殷切过。又是跑监狱,又是出席庭审,距离审判还有一个小时,他来这么早干什么。”

    森爵眼皮也没抬的说:“还能有什么,举报我侄子。”

    戊己是旁观者,看的反而透彻,他凭着对希伯来的刻板的印象说:“反常即是妖,说不定他也很在意涅耐少爷而不自知。”

    森爵呿了一声,“如果在意,他就不会把涅耐送上法庭,至少得听他解释。”

    戊己忙说:“爵爷,你对希伯来很有意见啊,我知道你护短。这么说吧,凭我对希伯来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种人,他的时间不会浪费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我倒觉得他宁愿开着机甲在训练场打虚拟战役。”

    森爵对希伯来确实有偏见,他不满的说:“戊己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会了解他?如你所说,你应该根本没机会接触他。”

    戊己被喷的狗血淋头,可怜巴巴的说:“爵爷,咱们的大情报站你忘啦?鎏金赌场,你和黎洛将军玩票兴致建的,听说是你们两个零用钱太多……这两百多年发展的很好,各种阶层人士出没,有什么打听不到的。”

    “多嘴说一句,军团的人最喜欢来玩几把了。星际战场多枯燥,除了满眼星辰就是满眼星辰,他们一回帝国当然得找乐子消遣一下,只要不成瘾,调节一下状态是常有的。”

    “浩瀚辰星,灰色星云,闪烁银河,说穿了就是刻骨的寂寞阿,寂寞。”

    森爵被戊己带的越来越远,这家伙总有本事扯开话题,他没好气的说:“你既然如此喜欢作诗,回去就写个二十篇罢。”

    戊己一听便拉下脸,嗫嚅着说:“爵爷,我错了……”

    森爵点头:“知错就好,知道什么是聪明人吗,就是看懂了也不要大嘴巴说出来,不必张扬,你心头明白就好。”

    “是。”戊己耸达着肩膀嗯了一声。

    ☆、第29章 三星

    庭审在三个小时后结束,参与人员鱼贯而出,森爵才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他指挥戊己去打听判决结果。证据不足,但愿法官能相信涅耐的陈词,这次审判极可能决定他一生的命运。

    森爵看戊己消失在人潮中,惴惴不安的捏着通讯仪,与此同时,霍德希汶传来简讯,竟然是简讯!霍德希汶那只粘人鬼从来不会错过每一次见面的机会,即使是面对着通讯仪……森爵预感不好,他颤抖着点开。

    “终身流放荒星,放弃自证,原本是死刑。”

    森爵手掌一松,通讯仪跌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戊己灰着脸走了回来,犹豫的站在他身边,吞吞吐吐的说:“爵爷……”

    森爵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荒星是什么地方?”戊己小心的说:“那是一颗寸草不生的行星,罪犯在上面只能终身被劳役。”

    森爵噢了一声,“这不是比崖底还惨,至少还在这颗星球。涅耐说他讨厌没有期望的一生,我让他失望了。”

    戊己艰难的说:“爵爷……涅耐少爷在庭上选择沉默,面对希伯来的指控,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甚至认下了所有罪行。”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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