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重生之飞花落照 作者:舍惜
正文 第5节
重生之飞花落照 作者:舍惜
第5节
“小少爷越来越像孩子了。”秦叔笑眯眯地。
“我们逛一会再吃饭吧,那么久没见面了。”
“还逛?小少爷你的手都这么冰凉了,怎么不戴手套,冻伤了怎么办?你是走过来的吧?”
“能不坐车就尽量不坐了,”我懒洋洋地挂在秦叔身上,把手伸进他的衣兜,“我一见你就暖和了,还需要什么手套,你就是我的暖炉∮,你就是我的太阳∮”
“你呀——”
秦叔手机响了,我的手刚好在他口袋,就帮他拿出来,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我愣了一下,拿给秦叔然后站直身体。
秦叔看了电话又看看我,有点不知怎么好。
“没事,秦叔你接吧。”我勉强笑笑。
“——喂,杨先生——”
“嗯,您没去美国啊——我在西林路中段的‘舒心’餐厅门口——好的。”
收了线,我们一时间很沉默。
“先生说等会会过来。”
“那好啊,我先回去。”我淡淡地笑。
“不,你和我一起等,”秦叔很坚决地说,“如果先生要吩咐什么事情,我做完我们再一起吃饭。”
“不了,我要回去。”
“今天是圣诞。”秦叔拉住我。
“我不信基督。”所以无所谓。
他一使劲把我拉进怀里,他的胸膛很宽厚,那是几十年的体力劳动形成的,秦叔在一家机床厂工作几十年,临到退休却遇上大改革,连他这样的老师傅也没能避免下岗的命运,后来到了杨家当保姆,杨卓飞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
“小少爷,我们从来都是一起过节的,不管什么节都是。”很坚毅的声音,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老秦,怎么还站在这儿?不是叫你订位子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我们,一辆湛青色bw停在我们身边,很眼熟,一个场景闪过我的脑海。
杨照凌带笑不笑下车来,我的心一阵收缩。
“杨先生好,您怎么快就到了,您电话里没说要订位子啊?”秦叔有些茫然。
“刚好在附近。”他转过身吩咐司机小何把车停好再过来,“怎么刚才没说?正好,今天过节,老秦小何我们一起吃顿饭,这家餐厅——”他抬头看看招牌,“马马虎虎吧,走吧老秦,还愣着干什么?”
“杨先生,不好意思,我先和小少爷约好了,能不能——”
“怎么?老秦,我请你吃顿饭都请不动吗?”杨凌照笑得有些冷。
“不是,今天我放假。”秦叔下定决心,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杨凌照,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那么今天你取消放假。”
很好,非常不留余地,我笑,整个过程我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但是,我不能再让秦叔为我为难了。
“秦叔,有免费餐就吃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还有,节假日加班不要忘记跟老板要双倍工资。”我看像杨凌照,“恭祝杨大总裁圣诞节玩得开心。”
“饭下次见面再吃吧,秦叔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只想找一个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小少爷——”
僵硬的脚不理会身后挽留的叫唤,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他们。
杨凌照你好啊,我招你惹你了?以前差点撞上我,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扬长而去,我没本事和你叫板;不认我算了,即使你找律师看我笑话,我也忍了,反正我也不是你真正的儿子,但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凭什么?
你有钱有势,我就该卑微渺小?
冰冷的手连被指甲刺破都没有感觉,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不是苏缇了,不是大学老师,不是研究生,只是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没有倚仗的小人物,你还要仰人鼻息,你没有维护你自己尊严的资本了,所以不要生气,没有人会因为你难过而难过,吐不出来的气,就咽进去,只要还活着,就是老天给你的最大恩赐了。
我喃喃自语,不停地自我安慰,有点平静了才发现走着走着又到了不认识的地方,这个城市于我始终陌生,我一个人在里面乱闯,经常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依稀看见小时候拉着妈妈的手跟在她后面走的样子,一瞬间消失不见,原来,在这里没有可以带着我走的人。
冬天天黑的太早了,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显示今天的热闹和繁华,行人开始拿着喷筒互相嬉闹,把那些一遇到空气就凝固的化学品胡乱喷在认识不认识的人身上,也许这个洋节正是可以让年轻人放开手脚地狂欢和瞎胡闹才如此受他们欢迎吧。
气氛很好,可是我欢快不起来,也许是打击太多了,仅只有麻木的心了。
可能真的是越在人群中越觉得孤独,因为有成千上百的人却没有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走在人群中,推搡、挤压、碰撞,走出人群,就依旧是我一个人,只有笑笑,随便抓个人问路,终于找到公交站台。
年终
年终回到家,我才想起我居然忘记吃饭了,却连做饭的力气也没有,但是饿死自己是愚蠢的事情,于是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下了碗炸酱面,煮好了才发现煮了一大碗,突然想起鲁迅先生在的《故事新编》《奔月》里写嫦娥就是因为后羿婚后每天每天只给她吃乌鸦炸酱面,厌烦和鄙视这个昔日的射日英雄如今只能猎乌鸦给她下炸酱面吃,而要跟后羿离婚,于是偷吃仙药,搬到月亮上去住了,先生没有写嫦娥到底后不后悔独自在那个冰冷孤寂的地方生活,因为后不后悔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加油吃这碗煮多了的炸酱面,一直吃,饱了,撑了也倔强地要把它吃完,因为这是我请自己吃的,直到终于漫到脖子眼,受不了了到卫生间呕吐,才觉得自己也真是可笑。
第二天,我发现黎兵这小子也明显情绪不佳,我和他两大低气压严重影响了同事们的工作情绪。
“喂,你怎么回事?装什么深沉,昨天相亲人家看不上你?”我用手肘戳戳他。
“你怎么知道我相亲?”他相当吃惊。
“直觉,一般家里神神秘秘说一定要回家吃饭,不回就打断腿这种话的目的,有90都是让不听话的儿子回去相亲的。”我轻描淡写地说。
“你好厉害,喂,”他突然紧紧靠过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声音莫名有些颤抖。
我看他一眼,离他远点,“没有。”
“可是我有了,”他又靠过来,“所以家里要我和那个女的结婚我不高兴。”他嘟着嘴说。
“哟,这么说来还是你看不上人家了?”所以说那首歌里唱的是太对了,“得不到的就更加爱,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
“不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对头,那么你喜欢的女孩人家同意跟你结婚了吗?你小子不是连女朋友的苗头都没有吗?还是你瞒着我搞地下恋情?”我突然来兴致了,“快说。”
“没——没有啦,”他的脸奇迹般的红了,“他不知道我喜欢他的。”
“啊,你小子搞暗恋,不错,有钱途,有希望。”
“你说我很有希望吗?”他看起来很兴奋。
我哼哼笑一声,“有希望是指暗恋者有可能被高高兴兴接受,也有可能被痛痛快快拒绝,一切皆有可能。而有钱途是指你在暗恋,所以不用花钱,但是恋爱就不同了,那是个烧钱的行为。”
“那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接受吗?”我听着怎么有下定决心的感觉。
感情从来都是复杂的东西,而我现在的心境根本没有假设我会恋爱的可能,所以我对他说:“我应该没有接受的可能吧。”
不知道黎兵是怎么理解我这句话的,他看起来深受打击,我是不是应该多多鼓励才是啊,毕竟现在媳妇难找,男人要积极点才有可能成家立业。
快要元旦,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圣诞过后,我就极度讨厌过节。
“今天我们仓开个简短的年终总结会。”洪老大在堆箱上发着言,年终了啊,这个多事之年快要过去了,这年我脱离了命运的轨道,来年命运又会跟我开什么玩笑呢?
“——我们仓管工作最重要就是要心细,虽然大家都是些大老粗,但大家还是给我老洪面子,小纰漏不断,大事故没有,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说完,洪老大正儿八经地向我们鞠了个躬,把我们全逗乐了。
“在这里特别表扬一个人,杨卓飞,他经手的货物几乎没有出过差错,一个新人能做到这点难能可贵,大家都要多加学习。”突然点到我的名字让我吓一跳,大家眼光伽玛射线一样喷射过来,这个老大搞什么,不知道工作要低调吗?
我赶紧点头哈腰,“这个要谢谢国家人民的栽培,谢谢各位师傅师兄的大力支持和指导,老大也真是的,表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家又笑起来,我暗自松一口气。
“你小子就贫吧,哈哈,还有最后一件事,明天晚上公司总部在沃奇思大酒店开年终酒会,今年我们仓管部全体员工都可以参加,大家穿的体面点,要向上级领导好好展现我们仓管部的精神面貌,知道了吗?”
“咦,往年年终酒会不是没我们的份吗?一向只是那些白领的特权嘛。”
“就是啊,难不成上边终于意识到劳动不分贵贱了?”
“我觉得应该是老大他们去争取的吧。”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原来如此,等级差别在哪里都存在,只是上面怎么突然有这么个决定,我想可能是抽风了吧。
总的来说,大家是很高兴的,我却兴致缺缺,八成又会遇到杨大总裁,如果又当着我同事的面羞辱我,我难保不会跟他拼命。举手,“老大,我有事,可以不去吗?”
“不行,”洪老大眯着眼,“经理交代谁也不能不去,这个要记入考勤,不去?哼哼,等着吧。”
“可我又不能喝酒。”我在这个赤裸裸的威胁下还是想挣扎一下。
“我为你挡。”老大豪情地说。
“晚了我回家不方便。”
“差不多点你就提前走,总之必须要露个脸。”
“可是——”
“闭嘴,就这么说定了。”老大恐吓我。
“小杨,你想想啊,沃奇思大酒店啊,在那里吃一顿值我们两个月的工资啊,抽了疯才不去吃呢,”胡子拍拍我的肩,“再说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就和我对眼的妞了,嘿嘿,”胡子笑得极其猥琐,好像他能不能娶老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我白了他一眼,他突然夸张地捂着眼睛大叫,“oh不要对我抛媚眼,我会受不了爱上你滴!”
同时有两只脚飞向他,一只我的,一只黎兵的,踢完,我拍拍手,“哦,你小子终于主动来帮我了?”这几天这小子也是不知道抽什么疯,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给我脸色,仿佛我欠他巨款没还。
“哎,你——算了,”他欲言又止,眼神极其深刻,“明天我看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说完转身走了。
呃,我是很感动的,但是,为什么要看我看得那么复杂呢?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作为兄弟你要为我扛?
冲突
冲突时间就是使一件必然发生的事发生。
“你怎么还不来?”洪老大在电话里狂吼,“酒会快开始了!”
“好的,这不我还要检查仓库门窗嘛,老大防盗第一的教诲我铭记于心。”
他们基本都是骑车去,黎兵说要跟我一起,而我要坐公交,我说别为本市负重不堪公交系统添乱了,乖乖去骑摩托。于是我名正言顺拖延时间,弄到最后一个,从挤死人的车上脱离出来,看看金碧辉煌的大酒店,轻轻抚抚挤皱的衣服,我自己都觉得穿得实在是太随便了。
不能不说,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好,我穿得暗淡无光,迎宾小姐也是笑眯眯地领我到会场,在门口签了字,领了个号码牌:399,我把玩着这个号码牌,又是99,似乎跟我很有缘啊,出生和死亡都是在9月9日。
大厅很大很豪华,台上杨大总裁正在作领导发言,底下一片热烈的掌声,杨总磁性的嗓音洋溢在整个大厅里,惹得台下观众激动不已,我看没人注意到我,赶紧快速走到一个偏僻的餐桌旁边,果然食物也好豪华!
领导发言在中国任何地方都是必备程序,一个发完一个发,内容基本差不多,所以我就不聆听了,先填肚子要紧,趁现在大家注意力还不在食物这边。
“喂,你终于来了。”
“黎兵?不要在背后突然叫我。”我差点噎着,嘴里还塞满了东西。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他拿纸巾帮我轻轻擦嘴,呃,又差点噎到,“不用,我自己来。”我抢过纸巾,感觉有点暧昧,“你也赶紧吃啊。”
旁边人多起来,“领导发言完了?”
“嗯,你来的倒刚好,正好讲完了。”
我抬着盘子,眼睛一扫,“你怎么不像他们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点,吊个白领。”
“切,白领有什么好的,说不定不仅不会过日子,娶回去还气我妈。”
“呵呵,你小子倒看得清楚,在不同阶层的人有很深的稳定鸿沟,他们对下层人的看法绝不会因为个别的转变如和他们穿一样的衣服或参与一样的活动而急剧改变,所以——”
胡子他们在人群中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好,连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出总部的人对我们的疏离。
“有什么了不起?”胡子走过来重重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黎兵安慰地拍拍他肩。
“马克思说阶级的形成是在对不同生产资料的占有的基础上形成的,我们是占有不了他们的生产资料了,我们唯一能占有的就是眼前的食物,兄弟们,还等什么?”我笑着说。
“阿飞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有学问,马克思老爷爷都搬出来了,我们能不吃吗?”
于是我们一伙开始扫荡,旁边一片鄙夷的目光,关于为什么今年要让我们参与年会的议论不绝于耳,不过我不在乎。
“你们吃相给我正常点!”洪老大过来一人给了一个爆栗,“别给我丢人现眼。”
虽然这么说,却没一点责备的意思。
“但是我们吃得才是正常的啊,”我幽怨地说,所谓那些自高一层人的优雅的吃法在我看来只是装模作样,不会导致肚子得到实质性的安慰,“我们过来就是吃东西的嘛,吃饭也要实事求是。”
“行了,你们分开点吃。”洪老大也知道我们从一开始就被看不起的。
“我要和阿飞一起。”黎兵立刻举手声明。
洪老大继续去应酬各种各样的经理和老总,我们继续吃。
“这个好吃!你来点。”我插一块烤肉递到黎兵嘴边,他一口吃掉,一脸满足,我好笑地看着,即使这里的东西比较贵,也不用一副占了大便宜的傻样吧。
“你吃这个。”他递一块蛋卷给我,我也不客气一口吃掉。
对我们的吃相,旁边众位已经得到免疫,也不再时时拿眼睛瞅了,只是自动远离,正好便宜我们,爱吃不吃!
突然我被人往后一拉,几乎要摔倒,我赶紧抓住那只罪魁祸“手”,抬眼想看是那个缺心眼的,就撞进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眸里。
待看清是谁,我也是口气不好,“副总经理,你有什么事吗?”
我只想早点吃饱走人,但是我没有想到看我极不顺眼的周冠青副总经理如此热衷于找我麻烦。
“两位,你们的也太肆无忌惮了吧。”周冠青,正眼神阴暗脸色不佳地瞪着我们,“你们搞gay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说杨卓飞大少爷你伤风败俗已经到无耻的地步了?我们公司怎么会有这种员工!”
我们怎么伤风败俗了啊?
“副总经理,你不要乱说!”黎兵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
“乱说?你怎么不打听一下你旁边这位以往做过多少荒淫无耻的事情?”
“我没有!”我直直看着他,“周副总经理还是不要随意诋毁别人,说出跟你身份不符的话,那样也太没有品了!”
“品?哈哈,这个世界上最不够资格讲这句话的就是你!”
“你——”黎兵几乎要冲过去了。
我紧紧拉住黎兵的手臂,“你跟我过来。”我拉着他走远了点,“你冷静点!”
“他说你坏话!”黎兵喘着气说。
我看见周冠青正看着我们不可一世地笑,我一把拉过黎兵,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好兄弟,谢了,但是记住永远不要和上级公开起冲突,”大概一时的热气使黎兵不自在,他僵硬着颤抖了一下,耳朵变得有点红。
我一边说,一边时不时转过头用眼睛斜瞄周冠青,“你相不相信我们这样说悄悄话又故意看他,即使什么也没说,他也会以为我们在说他坏话。”
黎兵抬头,果然看见周冠青越来越黑的脸,黎兵忍不住嗤地笑起来,周冠青一下冲过来把我们拉开,怒火冲天地冲我低吼:“你们在说我什么?”
声音很大,有很多人向我们看过来,有惊讶的,有幸灾乐祸的。
“我们——”
低头
低头“冠青,什么事情这么生气?”冷厉的声音传来。
杨凌照眯着眼睛走过来,很冷。
“杨叔叔。”
“杨总。”
我的心在往下落,杨凌照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他又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这句却是对着周冠青说的。
果然,他不会放过我。
“也没什么,他们对我不敬。”
好大的帽子!我冷笑。
“你们主管是谁?”
旁边人大气不敢出,因为总裁生气了。
洪老大赶紧过来,冷汗淋漓地瞪我们一眼,又向杨凌照赔笑,“杨总,不好意思,他们两个是我第二仓的,年龄还小,参加工作时间也不长,什么都不懂,如果有什么得罪周副总经理的地方,还敬请见谅,呵呵,见谅。”老大弯着腰,头低到不能再低,而我只能咬紧牙。
“你是谁?”杨凌照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啊,杨总我叫洪旗,是西城二仓的主任。”老大冷汗顺着额头流到脖子里面。
我低下头,难过得发抖。
“主任啊,”杨凌照依然漫不经心,“你工作多久了?”
“十多年了。”
“怎么你工作十多年连下属都不会教?”声音突然凌厉起来,“工作做不好,顶撞上级倒是得心应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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