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梨花落尽夜未央 完结+番外 作者:鸵鸟沙
正文 第6节
梨花落尽夜未央 完结+番外 作者:鸵鸟沙
第6节
夜张氏坐不住了,“不是说,相爷和凝香夫人……”
“哎哟,二夫人哪儿听来的这些传言哦,相爷和夫人昨夜是去了凝香夫人府上,但是根本没有您说的那些事,对吧夫人。”李嬷嬷朝未央使着眼色。
话说到这份上,未央也终于回过味来了,荆离这是派人给自己撑腰来了,她连连点头,“是啊,根本没有外面传的那回事。”
夜张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嬷嬷笑笑,“二夫人,恕奴婢多嘴,您也是我家夫人的婶婶,是夜府的人,您更该向着我家夫人,外人说道说道也就罢了,那是外人猪油蒙了心不知实情,二夫人这么聪慧的人,不会不懂利害吧。”
李嬷嬷的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自从未央嫁到相府之后,夜府的人也是跟着鸡犬升天,不仅夜舟升官了,未央的二叔也有人巴结了,如果夜张氏还盼不得未央好,未央真的被荆离休弃,损害的可是整个夜家的利益。
夜张氏也听懂李嬷嬷的意思了,脸上又羞又窘,十分不自然,“李嬷嬷说的是,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就先不陪大嫂了。”
☆、第二十三章 被拆穿
“所以说他逃跑了?”未央嘴里嚼着水晶糕状似无意地问到。
飞花叹了一口气,荆离此去危机重重,但是在未央眼里却是害怕被娘子训话,所以逃避,“相爷是奉圣旨去的禹州,情况危急,并非逃跑。”
桃柳也在一边帮腔,“对啊,夫人,相爷这是救万民于水火,是做好事呢。”
“他都没来得急跟我解释呢……”未央想着那晚的事,水晶糕也吃不下去了,干脆丢到一旁,“行了,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未央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这件事,荆离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然后接到圣旨逃跑了,逃跑的时候还不忘记叫飞花和李嬷嬷来给自己撑腰,这算是弥补吗?那么……自己要不要原谅他呢?
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啊。
……
“你是在担心相爷吗?”桃柳见飞花脸色有异,关心地询问着。
飞花看了一眼桃柳,心里万千思绪,实在是没有心思给这丫头解释自己和荆离之间并非她们想的那种关系。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话有歧义,桃柳赶紧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到了夜府之后好像一直不开心,所以……才这么问的。”
听到桃柳这么问,飞花倒是有些惊奇地看着她,“你能看出我不开心?”
飞花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她跟着荆离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不把情绪写在脸上,只不过荆离总是用浅笑掩藏,而飞花则像是冰山一样,曾经好多人都说,相府有个丫鬟,活像黑面阎罗转世。
“这里……都写着呢。”桃柳伸出手指往飞花的眉间点了点,“你以前虽然也不笑,但是这里是舒展开的,但是现在呢,微微地皱着,虽然很小很小,但是还是被我识破了。”
说完,桃柳倏尔一笑,为自己的小发现开心不已。
飞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桃柳的双颊,红肿已经褪去了,但还是能看出几枚指印,“我给你的药,还有吗?”
桃柳很快就意识到飞花是指的什么了,捂着自己脸,扯出一个笑容回答:“我没事……”
飞花不擅长安慰,闷了声音在前面走着。
“飞花姐姐……”桃柳叫住了飞花,“我是不是很失败啊?同样作为丫鬟,我总是给主子丢脸,我要是是你就好了。”
“我?”飞花指了指自己,没想到桃柳会这么说。
“对啊,你这么厉害,什么都会,相爷还这么信任你,不像我,夫人被羞辱的时候,我一句话都说不上。”说到最后,桃柳有些沮丧地踢了踢地上的叶子,叶子被带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随即飘飘荡荡地落回了地上,“真希望我可以变成你。”
桃柳知道自己资质比不上桃夭,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家生子,母亲曾是夜夫人身边的丫鬟,从小得了恩惠,陪在未央身边,根本没有机会进相府。
飞花看向旁边,“相爷曾经说过,人所拥有的,都是上天计算过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有的福气,那就是你的福气,不曾被亏待,也不曾白拥有。”
其实这句话后面,荆离还说了一句话,但是她没有的,她偏偏要跟天争。
“所以……你没必要变成谁。”
飞花没有羡慕过谁,她的人生已经是最好的人生,如果没有荆离,她现在也许和勾栏院里的窑姐没两样,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她庆幸过,自己不必拥有那样的生活,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飞花离开了,留下在原地发呆的桃柳,她看着飞花的背影,突发奇想地认为,飞花若不是丫鬟,也挺有小姐的派头的。
是夜,未央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洗漱完毕之后,一个人在床上愣神。
“夫人,老夫人来了。”
听到桃夭说夜夫人来了,未央才收回思绪。
“娘…”
夜夫人朝未央点点头,吩咐到:“你们出去吧,我和未央说两句话。”
难得见夜夫人这么严肃的样子,未央有些不安地往床里面,缩了一下。
夜夫人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未央的衣服上,雪白的中衣,上面绣着娟秀的兰花,一看就是名贵的料子,夜夫人伸手抚上了衣服,“这衣服是相爷送的吧?”
“娘,你怎么知道?”说到自己的衣服,未央特别自豪,“第一次见相公穿的时候我也觉得好看呢,没过几天,相公就差人赶出来了。”
夜夫人弯着嘴角,“相爷对你确实不错,不过……你这性子却是越来越野了,今天的事,你以为可以瞒过别人,但是瞒不过我。”
未央虽然被责怪,但是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娘~”
“少跟我来这套,未央……娘一直觉得你表哥是真心爱慕你,也一直想把你许给他,但是怎耐世事无常,你竟然嫁入了相府,我们夜家是小户人家,虽说高嫁女,低娶媳,但是母亲没想要送你去做人上人,贵族的生活尔虞我诈,不适合你,我和你爹从小就没想过要把你养得多能耐,我总是担心你被人欺负……”
说到最后,夜夫人眼圈泛起了红色,她用袖子稍微掩了掩。
看到夜夫人流起了眼泪,未央心里也难受了起来,她眼里含着眼泪,“娘,未央过得很好,相公对我也好,婆婆对我也很好,你今天也看到了,而且相公从来都是帮着我的。”
扪心而问,未央觉得荆离对自己是不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夜夫人把相府想象得如狼似虎一般。
夜夫人摸了摸未央的头,笑着开口:“你爹总是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如今看来,此言不假,能遇到相爷,确实是你上辈子修来的。但是未央,什么样的福气都得自己抓在手里,不然福气也是会流逝的。你对相爷要敬要爱,不要任性,同样……也要防止别人乘虚而入。”
见未央不解,夜夫人也只好把话说敞亮一点,“你爹没有纳妾,你不懂也正常,但是你看看你二叔的后院,如果不想以后变成你二婶那样,你就得紧紧抓住相爷的心。”
说到夜张氏,未央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她二婶的彪悍程度是有目共睹的,她仰着头问夜夫人,“娘,那我要怎么才能抓住相公的心呢?”
夜夫人的目光滑到未央的小腹处,“未央,你嫁进相府也有段日子了,相爷基本也都是宿在你的房里,你要把握机会啊。”
“把握机会???”未央张着嘴,“什么机会?”
夜夫人屈起手指在未央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傻不傻,当然是抓紧时间生下嫡长孙。”
“哦~!”未央恍然大悟,“娘,你是说小宝宝啊,可是……我每晚都和相公一起睡觉,并没有小宝宝啊,是不是晚上我们睡着的时候,送子观音会把小宝宝悄悄塞进我的肚子里去啊?”
“什么塞肚子里去?未央……你在说什么傻话。”夜夫人知道自己女儿有时候是呆呆傻傻的,但是却没想到未央嫁人这么久了还不通人事,“生孩子自然得靠隐曲之事。”
未央挠了挠头发,“这周公之礼我是知道的,就是抱在一起睡觉,可是隐曲之事是什么?娘,你不是说睡在一起就可以生孩子了嘛,你和我爹睡了多久才有我的?”
夜夫人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听到未央如此孩子气的回答,她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未央,你该不会没有和相爷行房吧?”
“行房?”
“娘亲问你,你和相爷晚上睡觉……怎么睡的?”
未央仔细回想了一下,“就是吹了灯,抱着睡嘛。”
“有没有脱衣服?”
“娘亲……瞧你,睡觉脱什么衣服,怪难为情的。”未央红着一张脸,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要是她和荆离脱衣服睡觉是什么样子。
听到这样的答案,夜夫人差点没晕过去,“我给你的书,你根本没看是吧。”
未央勉强扯出一个笑,讨饶地看着自己娘,“娘,我真的不想读书,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认字,我都成亲了,你还让我看书。”
夜夫人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照理来说,荆离是一个普通男子,应该不至于娶了妻子回家不行房,难道是身体有隐疾?所以才对未央这么好?弥补亏欠,还是说,荆离本身也不通人事,毕竟荆离被樊卿公主养大,荆老将军去得早,听说樊卿公主性子冷清,醉心佛堂,对自己孩子疏于这方面的教导,也不是不可能。
夜夫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去试探一下李嬷嬷。
“未央,你早点休息,娘亲明天再来看你。”
“哦。”未央被自家娘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还是乖巧地熄灯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夜夫人终于发现了,接下来就是未央费尽心思要拔干净荆离了,最近大家评论不给力啊,那么就……收藏吧~
☆、第二十四章 跑路
第二天一早,夜夫人就把李嬷嬷召到房间里聊了聊,夜夫人先是不动声色地询问荆离的身体状况,接着又问了樊卿公主和荆离的母子关系如何,李嬷嬷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如实回答了。
樊卿早年丧夫,一个人于荆离相依为命,后来荆离被拐,樊卿公主崩溃到差点发疯,一度性情暴戾多疑,甚至对府上的下人动辄打杀,直到荆离十三岁的时候被找回来,樊卿才恢复正常,开始信佛。
当夜夫人问起荆离失踪的三年去了哪儿的时候,李嬷嬷没有说话了,荆离并不是真正的荆离,而是那个被人遗忘的克家毁国的雷女,当初德清皇帝忌惮荆老将军,设计害死了他,还把荆将军的独子,也是自己妹妹的命根子荆离拐走,当年情况太乱,真正的荆离大概已经死了,宋瑶笙找到了樊卿公主,与樊卿公主达成共识,一起找德清帝报仇。
当宋瑶笙假扮的荆离站在德清帝面前的时候,德清帝一度也是怀疑的,宋瑶笙和荆离本来就有血缘关系,两人长得有四五分相像,他确实没有弄死荆离,但是他也不确定荆离是否还活着,因为……整件事情他没有明着出面,只是暗地授意,所以他也不知道当时的荆离就是索命的鬼。
想起往事,李嬷嬷脸上不甚唏嘘,甚至露出了几分心疼荆离的表情,这样的情绪落在夜夫人眼里则是另外一种意思了,她猜想,大概就是荆离小时候有什么童年阴影,加上樊卿公主后来信佛,清心寡欲,这样才让荆离不通人事,幸好……荆离是喜欢未央的,这一点,不管是从自己女儿,荆离本人,还是丫鬟嬷嬷那里都得出的结论,做不得假,只要荆离喜欢未央,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之后的几个月,未央就被夜夫人强行培训御夫术,美其名曰如何培养夫妻感情,每天听着自家老妈告诉自己,要亲自为自己的夫君更衣,要亲自给夫君沐浴擦身,最重要的是晚上睡觉要脱衣服,有利于造人,直白点说,就是要未央使美人计,以□□之,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夜夫人看了看自己女儿的蠢脸,又联系到荆离柳下惠一般的生活方式,心里很是没底。
未央被自家娘亲说得不厌其烦,特别是夜夫人一边教育未央,一边还看着未央直叹息的嫌弃表情,未央都快开始放弃生孩子这件事了。
荆离去禹州的几个月里,频频传来好消息,大概意思就是相爷爱民如子,不仅控制了灾情稳定了民心,还斩杀了好几个贪官污吏,实在大快人心,百姓们对荆离赞扬不已,但是没等大家高兴几日,禹州方向就传来荆离受伤的消息。
“暗卫那边来信说,相爷确实受了伤,有人挑拨难民,说之所以会地动,是老天在惩罚大明,原因是因为相爷罔顾伦理天和,辅佐女帝上位,还有人在相爷的吃食里下了毒,幸亏飞婳失手打翻,事后有野猫误食……”
后面的话,李嬷嬷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越说,她就越心惊,李嬷嬷是宋府的老人,是看着荆离长大的,听到荆离受伤的时候,她当场就红了眼。
飞花也是紧蹙着一双秀眉,她心里极乱,当初荆离要把她留在京都,她就不同意,现在她更加后悔了,荆离的处境不用说也很艰难,前有九州城水患,现有禹州地动,大明本来就人心惶惶,昭华也是顾及到这一点,才派了荆离这么一个有分量的人过去赈灾,但是禹州官场水也不浅,各家利益相互交织,荆离过去,难免会吃亏。
“嬷嬷,我想去找相爷……”
飞花在夜府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夜未央吃得好穿得好,根本不需要她来保护。
李嬷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相爷不会同意的,你也知道相爷多在乎夫人,若是你违背相爷的命令,相爷会发怒的。”
飞花哪怕是荆离的心腹,但是李嬷嬷了解荆离的性格。
飞花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李嬷嬷,求你了。”
李嬷嬷皱着眉头还没说话,门就被推开了。
“我也要去。”走进来的是未央,一听到荆离受伤的消息,她就坐不住了,她思忖着来找飞花问问,没想到一到门口就听到飞花要去找荆离。
飞花大惊失色,未央什么时候来的她因为担忧荆离根本没注意听,,如果要是她和李嬷嬷说秘密的事情,或者谈起了荆离的身份被未央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见飞花和李嬷嬷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未央踏进房间,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也要去。”
李嬷嬷一脸为难地说:“夫人,此事非同小可,奴婢做不了主。”
李嬷嬷说完,还不忘看了看地上的飞花一眼。
飞花依旧跪着,而且没有起来的意思,但是她还是顺着李嬷嬷的话说:“夫人,还是奴婢去吧,奴婢会武功,奴婢一定能保护好相爷的。”
李嬷嬷是想要飞花劝劝未央,但是也不代表她就同意飞花要去禹州,飞花话音一落,她就摇头道:“禹州不安全,夫人还是留在京都吧,由飞花来照顾夫人。”
未央有些发抖,倒不是气的,当她听到荆离受伤的时候就打翻了一盘子桂花糕,本来她是来找飞花希望得到否认的消息,寻求心安的,没想到消息是真的不说,飞花和李嬷嬷还一起拒绝了未央要去找荆离的要求,顿时她的内心就开始不安了起来,“我保证不给相公添麻烦,我只是想过去看看,看看他伤得重不重,相公好可怜,以前我生病了,还有娘亲陪着,给我吃蜜饯,但是相公一个人在禹州……”
话没说完,未央就越来越哽咽,最后干脆哭开了。
未央一哭,李嬷嬷和飞花都懵了,两人只好上前柔声细语地安慰了起来。
“那……你们说……让不让我去找相公?”
“这……”李嬷嬷面露难色,“夫人,恐怕不可。”
“嘤嘤嘤嘤……相公,你好可怜啊,受伤没人管,我也不在你身边,相公,嘤嘤嘤嘤……都是我不好,也不能给你熬药,给你拿蜜饯。”
未央嚎啕大哭了一晚上,夜夫人也来了,夜大人也来了,就是哄不好,但是李嬷嬷态度强硬,死活不松口。
子时……夜府折腾了一天终于歇下了,就连未央这个哭神也哭累了,这会正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屋内突然闪进一个身影。
“夫人……”
未央张开眼睛,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飞花?”
飞花一身劲装,背上还有一个包袱,她食指放在唇上,做出嘘声的姿势,“夫人,我们去找相爷吧。”
就这样,飞花带上未央,还顺便拐上了桃柳,连夜就往禹州方向出发了。
“今早,你不是不让我去嘛?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着,车轮时不时碾到石子,引得车身一阵阵晃动,掀开窗帘望出去,夜阑更深,万籁俱静,只听见夜风时不时吹响树叶的声音,似有似无,颇有几分深林人不知,明月来想照的意境,这样的夜晚是有几分渗人的,未央抱紧了胳膊问。
飞花驾着车,眼睛里没有情绪,“奴婢想,也许相爷需要夫人。”
飞花这么说只是敷衍未央,荆离什么没有经历过,当初扳倒德清帝的时候,光是暗杀就能多到当饭吃了,飞花之所以带上未央,还是因为不忍心,未央的哭是真的,忧也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关心荆离,未央也当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未央没说话了,满脸写着惆怅。
一边的桃柳打着哈欠,把马车里的毯子给未央搭在身上,“夫人,更深露重,咱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夫人睡会吧。”
未央确实有些困,闻言也点点头,靠在一边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
☆、第二十五章 相见
灾情过后的禹州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种无精打采的传递来自于残垣断壁,栋榱崩折,人在天灾面前总是脆弱的,城内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虽然没有一开始的哀鸿遍野,但是远远望去,好像除了植物依旧茂盛之外,偌大的禹州城更多的是一派荒凉惨绝的景象。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一个瘦小的孩子缩在他母亲怀里问到。
被问到的妇女眼里含着辛酸,但是不得不强撑起笑容摸着自己孩子的头安慰到,“很快了,相爷正在一批批的安顿百姓,官府也在发放钱财和粥米,昨天榜文上说了,诏实核伤害者,赐年七岁以上钱,人二千,有遇难者的人家免除一年徭役,一家死三人以上者,免徭役二年,很快就会轮到我们,到时候我们拿到钱就回家。”
男孩不太懂母亲话里的意思,但是一听到很快就可以回家,脸上还是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娘亲,到时候,我们也把爹爹接回家好吗?”
说到自己的丈夫,妇女更加忍不住眼泪了,禹州这场地动极为严重,,地动来的时候,家里的茅草房直接就塌了,丈夫为了救自己和孩子,被压死了,连尸体都拖不出来,只能随身带着从丈夫身上拽下的衣角聊以思念。
母子说话之间,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开口了,“天地人,三才为一体,地宜宁不宜动,地若不宁有动,说明阴阳失调,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皇上就应该颁布罪已诏。”
听到男子的话,妇女惊得张大了嘴巴,“张三哥,这话可说不得,相爷说了,不可妖言惑众,扰乱民心,不然就是死罪。”
说完,妇女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西街的菜市看去,从妇女的这个方向可以看到,菜市口处还有前几日的血迹,对于传言,荆离不同往常一般的雷厉风行,但凡被她知道,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诋毁女帝,祸乱人心,荆离从不手软。
说话之间,只见一队人押着囚车吵吵嚷嚷地往菜市去了,为首的正是那位文质彬彬,柔雅敦厚的大明贤相了,此时的荆离却板着一张面孔,整个人散发着强势的气场,与刚开始到禹州的样子大相庭径。
妇女看着荆离的面容有些失神,“不管怎么说,相爷到了禹州之后,我们的日子是好过了许多。”
张三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也是他辅佐女帝上位,才使得大明灾祸不断。”
妇女看了张三一眼,没说话,抱着孩子走开了。
刚走了两步,妇女就被叫住了,“这位大姐,敢问你们刚才是在说荆相吗?”
妇女一看,是个穿紫色衣服的漂亮姑娘,纵使面貌呈现风尘仆仆之相,但是妇女还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同,她戒备着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有一丝尴尬的笑容,“荆相碧血丹青,自是小妇人也夸赞不已。”
飞花看出了妇女眼里的躲闪,又联系到刚才那个叫张三的男子的话,大概也猜到了妇女的顾虑,于是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塞到妇女怀里,“大姐不必紧张,我等是相爷的家眷,此番唐突也只是问问路,这里是一些干粮,若是不嫌弃,请笑纳。”
妇女迟疑地接过飞花递过来的荷包,里面哪里是什么干粮,触手坚硬,其状有菱有角,拿在手里颠了颠,分量还不轻,分明就是黄白之物,妇女看了看周围,也明白了飞花的意思,毕竟在这么乱的时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带着银两,是很不安全的,对方故意说是干粮,也算是变相地保护自己了。
“相爷住在秦太守的家里,但是此刻大约是不在的,你们若是去菜市,可能会等得到相爷。”
飞花点头,又问了菜市的方向,这才告别了妇女,朝另一边的马车走去。
“夫人,奴婢打听好了,相爷住在秦府,但是现在估摸在菜市,我们还是先去府上等候吧。”
听到荆离在菜市,未央掀开帘子,道:“我不要等,我要直接去找相公。”
经过几天的赶路,未央也显得有些憔悴,但是一听马上就可以见到荆离,她所有的疲倦仿佛都烟消云散了,“我和相公分开几个月了,我很想他,我们快点去见他好不好?”
飞花有些担忧,但是见未央坚持,也同意了,驾着马车往刚才妇女所说的方向赶去。
此时在菜市的荆离正一脸冰冷地坐在行刑席边,主位上是禹州太守秦业,另一边同是前来赈灾的胡峰胡大人。
“尔等罔顾法纪,散播谣言,扰乱视听,按大明律例,当斩。”惊堂木一落下,秦业就从桌案的签筒内拔出了斩字签扔到了地上。
求饶的声音来不及发出,虎背熊腰的刽子手往刀上喷了一口烈酒,手起刀落,血液喷洒。
围观的百姓不敢说话,有人甚至捂住了自己孩子的眼睛。
荆离看着满地的鲜血,脸上没有温度,她看向胡峰,“胡大人,走吧。”
荆离刚赶到禹州,后面昭华就派了胡峰前来帮忙,胡峰算是荆党的人,在朝中也算有些官声。禹州城水极深,当初改朝换代的时候,荆离只是换了京都的血,但是像禹州城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饶是她也鞭长莫及,刚开始荆离也是举步维艰,秦业这个老狐狸和禹州一方的官员狼狈为奸,官官相护,在他们都以为他们这些地头蛇反压荆离的时候,荆离雷厉风行地查杀了几名贪官,连带着被吞掉的赈灾银两全数都被吐了出来。
秦业看着荆离的脸,脚底忍不住地发软,荆离笑着的时候确实如同天神一般,但是这位明显就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辈,秦业瞥了一眼满地的血,随手抹了抹脸上的虚汗,笑着向荆离走过去说:“相爷和胡大人也忙了一天了,不如我们回府休憩片刻可好?内子已经备好了薄酒和小菜,还请赏光才是。”
荆离刚开始住的驿馆被秦业使计烧毁了,荆离正好也将计就计住进了秦府,几个月的时间,秦业是悔恨不已,请都请不走这尊大佛,但是眼下人人自危,秦业也迅速地想了一个对策,那就是笼络荆离和胡峰。
荆离眼里浮出一丝笑意,“既然秦大人盛情,荆某却之不恭。”
胡峰也理会了荆离的意思,朝秦业拱拱手,“有劳秦大人了。”
几人说话之间,人群也慢慢散去,外围却突然插入一个声音。
“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决定暂停更新一段时间,大概在两周左右,因为学校的事太忙,加上大三下学期,都是作业和论文的事情,这段时间尤为忙,刚刚忙完比赛,又要拍片子,然后论文开会什么的,之前都是抽空更新,这段时间就停一停吧,赶出来的质量也不好,然后我决定加快一下本文的进程,期间造成大家看文不便,实在是抱歉了。
☆、第二十六章 秦家小姐
荆离一转身,就看到未央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外挥舞着手帕在叫自己,虽然很惊讶未央会出现在禹州,但是荆离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未央?你怎么来了?”
护卫见眼前这个少女竟是荆离认识的,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没有拦截。
未央红着一副小脸,气喘吁吁地冲到荆离的怀里,头发虽然略微有些散乱,鹅黄色的绣花纱裙上也沾染了灰尘,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荆离下意识地往旁边侧了侧,未央扑了个空。
荆离的闪躲让未央有些委屈,她双手绞着手帕,湿漉漉的眼神快把荆离打湿了,“相公?”
“你怎么来了?”荆离说完,还横了一眼未央身后紧跟上来的飞花,“你是怎么伺候夫人的!”
言语之间已然带上了怒气。
飞花不说话,一下子跪到地上低着头作伏罪状。
未央没想到荆离会这么生气,赶紧拉了拉荆离的衣袖,“相公,你别怪飞花,是我听说你受伤了非要来的,相公你伤哪儿了?我看看。”
未央拿一双眼睛往荆离身上四处瞟着,发现荆离并没有什么伤口。
听到未央是因为自己受伤才赶来的,荆离的眸光带上了些许温度,又想到刚才自己的严厉,她不禁上前摸了摸未央的头,解释道:“我没有受伤,你不该来这里,这儿太乱太危险。”
看到这一幕,一边的胡峰捋着胡子笑道,“荆相和荆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啊。”
秦业也回过味来了,刚看到未央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哪儿来的疯丫头,但是听到对方竟然是荆离的夫人之后,秦业的目光就变了,荆离娶亲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荆离的夫人竟然这般普通,长相勉强算是中等之姿,仪态也不好,自己的女儿应该还是有胜算的,一想到这里,秦业也扬起了笑容,“原来是荆夫人,下官有礼。”
荆离握住未央的手,介绍到:“这位是胡大人,新婚那晚你见过的,这位是禹州太守,秦大人。”
两人的官衔都比荆离低,所以未央也不用行礼,只是点了点头。
见礼之后,荆离看了看身后还在打扫的刑场,皱起的眉头更紧了些,地上是沉默不语的飞花,“你先起来吧,把夫人送到我住的地方,你的事,回去在领罚。”
顺着荆离的目光看去,未央显然也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红彤彤的一大片,此刻正顺着水流被衙役清扫到一边,在刑场的另外一边整齐放着几卷破旧的席子,席子外露着几只脚,一看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未央吓得往荆离的旁边缩了一下。
“还不快送夫人回去!”注意到未央看到了什么,荆离吼了飞花一句。
在飞花身后的桃柳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眼睛里又蓄起了泪水。
“奴婢遵命。”飞花应声,“夫人……请跟奴婢来。”
“相公,我想等你一起走。”
荆离摇头,“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我同几位大人还有事相商。”
“好吧……”未央答应了,反正都到禹州了,一会儿见也是可以的。
荆离派了秦府一个小厮带着未央到自己住的地方,自己则是和秦业胡峰一起返程。
……
“相爷,令夫人……”
马车上,胡峰欲言又止。
荆离缓缓张开眼睛,车身微微颠簸,但是她脸上的神色从未变过。
“不碍事,按计划行事就好。”
胡峰掀开车帘,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秦业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前方行驶着。
“秦业这个老狐狸,真是滴水不漏,还把女儿送到你面前献殷勤,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小辫子。”胡峰恨恨地放下车帘,车帘哗啦一声,差点没被他扯下来。
荆离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胡大人,稍安勿躁,最多十天,他就会忍不住了,而且……他把罪证藏得那么深,我们找不到,还不能制造一个吗?”
胡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不要……我找凝香夫人帮忙?”
禹州也有凝香夫人的生意,自然也有荆离他们要的情报。
提到凝香夫人,荆离就想起了未央吃醋的风波,下意识地就摇摇头,“我荆离做事,还没到要靠女人的地步。”
若是昭华在场,肯定要大肆地嘲笑荆离一番,然后慢慢悠悠地嘲讽一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然后一脸不正经地问荆离是脚扑朔还是眼迷离。
马车很快就到秦府,但是没想到的是,未央和别人在秦府门口吵起来了。
……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冒充自己是宰相夫人,也不瞧瞧你这样,能配得上荆相吗?别以为找两个丫头来救能瞒过我,你能骗过我府里的小厮,就骗不过我!”秦含嫣叉着腰堵在门口,身后跟着一帮拿着工具的粗实丫鬟,死活不肯相信未央就是荆离的娘子。
跟在未央面前的小厮苦着一张脸,“小姐,这位真的就是相爷的夫人,是相爷亲自交代小人把夫人带回来的。”
秦含嫣根本就不信,“不可能,相爷的夫人在京都,怎么可能出现在禹州,还有…我看你也眼生得紧,不像是秦府的人,该不会你和她们是一伙的吧。”
飞花上前行了一礼,虽然是行礼,但是脸上没有一丝恭敬之色,“秦小姐,奴婢与夫人出来仓促,身上没有带信物,但是我们确实是相爷的家眷无疑,我家夫人赶了几天的路,实在精疲力竭,可否先让我们进府休整一番,等相爷回来再作解释如何?”
秦含嫣上下打量了一下飞花,发现对方一派高傲之色,心里不悦道,“相爷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定,但是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进府之后会做什么,万一我家丢点什么贵重物品,你们又逃跑了,我找谁去。”
秦含嫣的话说得很不客气,言语之间直指未央一行就是心怀不轨。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都说了我是我相公的娘子,我相公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未央刚刚被秦含嫣说是野丫头,心里很不爽。
秦含嫣刚想说什么远处就传来一个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走过来的是秦业,他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家那个刁蛮的女儿又闹事了,“嫣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未央看到荆离到来,立马扁着嘴巴就告状去了,“相公,就是她,她说我是野丫头,还说我进秦府是为了偷东西,非拦着我和飞花桃柳不让进,我们不住秦府了,去驿馆吧。”
闻言,果然荆离就不高兴地看着秦含嫣,“秦小姐,你这是何意?”
秦含嫣看到荆离把未央护在怀里的样子,心里又是嫉妒又是不知所措,她哪知道未央真的是荆离的夫人,荆离对她虽说算不上热情,但什么时候说过这么重的话,秦含嫣嗫嚅着嘴唇,都快哭了。
听出荆离语气里的不快,秦业心里一紧,脸上堆着笑解释道,“荆相,这都是误会,嫣儿,还不快向夫人赔罪。”
秦含嫣幽怨地看着荆离,听到秦业要自己向未央赔罪,心里更是委屈了,她就是觉得未央一行人有问题嘛,就是觉得那个小厮不像是秦府的人嘛。
“还不快点!”秦业一边吼着秦含嫣,一边向胡峰使眼色,希望对方能帮着自己劝劝荆离。
秦含嫣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飞花冷哼了一声,“秦小姐这是作甚,我家夫人尚未掉眼泪,秦小姐这般,别教别人误会了,我们荆府欺负你了才是。”
飞花显然是气着了,说话十分不客气,在她身后的桃柳都看呆了,原来做丫鬟的还可以这般咄咄逼人。
秦业脸黑了……
荆离也不说话。
“你这丫鬟好生不讲理,我都赔礼道歉了,你还要怎样,再说了,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小姐?”秦含嫣本来就有气,现在被一个丫鬟教训,更加没法忍。
“呵呵。”荆离突然冷笑了两声,“原来这就是秦府的待客之道啊,荆某在禹州势单力薄,可住不了这么大的庙,胡大人……听说驿馆已经修葺好了,我看我们还是搬到哪儿去吧。”
“相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含嫣一听荆离这话,哪还有刚才的气焰,荆离刚进秦府的时候她就喜欢上荆离了,秦业也有意把秦含嫣许配给荆离,现在人家正房来了,她还得罪了未央,如果荆离再搬出秦府,秦含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一想到这里,秦含嫣急得像秦业使眼色。
不用秦含嫣暗示,秦业自然也知道不能让荆离走,荆离刚刚的一句势单力薄就饱含深意,如果这件事传到昭华那里,他这位置估计也保不住了,秦业朝着荆离深深地鞠了一躬,“相爷,是下官教女不严,下官给你赔罪了,请相爷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胡峰终于说话了,“相爷,依下官看,秦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并非不尊重荆夫人,还请大人息怒。”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就快忙完事了。
☆、第二十七章 闹别扭
经过胡峰的说项,荆离勉为其难地消了气。
带着未央回到回到房间,飞婳给两人斟上了茶。
“飞婳,给飞花和桃柳安排一下房间。”
飞婳虽然惊讶于飞花和未央的到来,但是还是应声而去。
未央先是四处打量了一下荆离的房间然后笑嘻嘻地在荆离的旁边坐下,“相公,看来秦太守还是没有亏待你的嘛。”
未央的潜台词是,秦府出奇地豪华,比起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荆离给自己的小妻子递过去一杯茶,“应该说,秦大人比你相公我会享受。”
未央笑笑,“那怎么能一样,我相公一心为民,清廉如水。”
荆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嘴角溢出几丝苦涩,“未央,你不该来禹州。”
未央咬着杯子正在喝茶,闻言,孩子气地皱起鼻子回答:“我想你嘛,我们都分开了几个月了,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都隔了……”
说完,未央自己就开始算起日子来,荆离赶紧打断她,“好了,你刚到,一定也累了。”
荆离看向桃柳,“桃柳,你去找飞婳,和她一起去给夫人备些吃的。”
飞花感受到荆离的冷淡,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相爷,奴婢有罪,请相爷责罚。”
未央被飞花这一跪给跪傻了,急忙解释,“相公,真的不怪飞花……”
未央话没说完,就看见荆离已经换上了一副冷淡的表情,她从没看过的冰凉从荆离的眸子中慢慢地渗出来,未央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是有罪,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晓我的脾气。”
飞花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奴婢这就去领鞭子。”
这下未央着急了,拉扯着荆离的袖子求情,“相公……是我命令飞花带我来的,你不要罚她好不好,而且,飞花一直护着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荆离看了看未央,在对方委屈的眼神中,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缓和了神色说:“好吧,看在你护住有功,先给你记着,下不为例。”
未央开心地往荆离怀里一扑,“相公你真好。”
荆离在未央撞上自己胸膛的时候稍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还是抱住了对方,跪在地上的飞花刚想谢恩,就往旁边栽了下去。
“飞花?你怎么了?”
见到飞花昏倒,未央赶紧上前查看。
荆离也把飞花抱到一边的榻上,“别急,她没事,只是晕厥了。”
见飞花没大碍,荆离才唤来了飞婳去找大夫。
众人一番手忙脚乱,才把飞花安定好。
“都怪我,是我太着急来找相公,才害得飞花晕倒,她一直在赶路,都不曾休息。”未央有些沮丧地低着头。
荆离安抚地摸了摸未央的头,说道:“不怪你,飞花从小就这个性格,倔,也正是因为这点,我也有些头疼。”
飞花对荆离很忠心,就是过于忠心。
未央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荆离的胸口有血迹,她惊地大叫,“相公!你流血了?”
经未央这么一说,荆离这才看到自己的胸口处渗出了一片血迹,“别惊慌……”荆离先稳住了未央的情绪,然后指了指自己床前的柜子,“那里有个黑色的盒子,你去帮我拿来。”
未央乖乖地按照荆离说的方向去找盒子。
紫檀木做的木盒,上面还雕着精致的梅花,但是未央根本没空欣赏,抱着盒子就往荆离的地方跑过去。
比起着急的未央,荆离脸上倒是没有多少痛苦的表情,她平静地接过盒子,对未央说到,“娘子,你先出去,我处理一下伤口。”
“不行……”未央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她红着眼睛开口道,“我来帮你,你自己怎么弄得好。”
荆离扬起一个笑容,“乖,你先出去,相信我。”
“不……相公,我不知道你伤在这里,刚刚还……你一定很疼吧,我来禹州就是为了照顾你的,你就让我帮你上药吧,好吗?”
未央再傻也明白是自己的鲁莽崩开了荆离的伤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有自责,有内疚,更多的确是心疼,她不知道荆离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受伤了不在床上躺着,荆离疼不疼。
荆离抬手给未央擦了擦眼泪,“傻瓜,怎么动不动又开始怪自己了,听我的话,你先出去,不要声张,也不要放人进来。”
“可是……”
“没有可是……”荆离的态度出奇地强硬,“你先出去。”
未央不明白荆离为什么不让自己给她上药,她擦了擦眼泪,决定退而求其次,“那,我去叫飞婳。”
“不,谁也别叫,我自己来。”
“相公?”
“你先出去。”随着血越流越多,荆离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未央咬了咬牙,“好,我先出去,但是你得给我解释。”
未央一出门,荆离才到屏风后脱掉衣服,现在是夏天,但是她穿了好几件衣服,为的就是防止伤口突然崩裂,被人看出异样。
伤口不算特别深,只是看着十分狰狞,长长的一道口子横在胸口处,因为是荆离自己处理的,有的地方还血肉翻起,扯下棉布的时候荆离疼得直流汗,她没想到禹州的杀手这么厉害,厉害到有些蹊跷了,上了药之后,荆离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给自己擦了擦汗,这才唤未央进来。
跟着未央进来的,还有飞婳和桃柳,桃柳得知飞花晕倒,这会有些心不在焉。
“桃柳,你去照顾飞花吧,飞婳去把屏风后面的东西处理一下。”
飞婳知道荆离这是伤口又开了,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荆离的胸口,询问到:“相爷,要不要奴婢去叫张大夫?”
张大夫是荆离从京都带来的人。
“不用,一直叫大夫,也会招人怀疑,你小心处理就是。”
听荆离这么一说,飞婳也只好拿着东西退下。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吃的东西,荆离看了一眼未央,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要动筷子的意思,只好主动给未央面前的碟子里面夹了一块香酥鸡。
“尝尝吧,秦府的大厨,手艺尚可。”
“相公。”未央转向荆离,欲言又止地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上药,我们不是夫妻吗?”
荆离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但是她根本没打算回答未央的问题,“你不必知道,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保你一世平安。”
未央直觉得荆离这句话有些问题,“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想知道!”
荆离把筷子放回筷托上,终于正视着未央认真的开口,“未央,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纳妾,也不会背叛你,更不会让你受委屈,但是其他的事,你不要多问好吗?”
未央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又把我当做什么?”
荆离叹了一口气,双手扶住未央的肩膀,试图说服对方,“我是宰相,我有时候也会陷入危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所有的事,你只需要做好宰相夫人就好,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好吗?”
未央甩开了荆离的手,“不好!一点都不好!荆离你就是个大笨蛋。”
说完,未央理也不理荆离,直接就跑出去了。
荆离无奈地扶着额头,她有种,跟女人沟通真困难的烦躁感。
这时,飞婳进来了。
“相爷,东西都处理好了,另外……秦大人递了话过来,说是邀请相爷和夫人参加晚宴,顺便赔罪。”
荆离张开双眼,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去告诉秦大人,夫人身体不适,我会按时赴约。”
飞婳福了福,“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等等……”荆离叫住了她,“你去看着夫人,别让她乱跑。”
飞婳唇角溢出一丝笑,明白荆离这是担心未央,“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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