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梨花落尽夜未央 完结+番外 作者:鸵鸟沙
正文 第7节
梨花落尽夜未央 完结+番外 作者:鸵鸟沙
第7节
☆、第二十八章 峥少爷
夜幕降临,正在荆离准备出门的时候,夜未央回来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等荆离回答,未央丢下这句话,就去梳洗了。
荆离看着未央离去的背影,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两人分开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未央还是未央,只是长高了些,但是从未央回来的开始,好像就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荆离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攥成拳头握在身前,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昭华当初说的话。
“人心是会变的。”
这样的未央,还能做好自己的妻子,能做好相府的夫人吗?
未央去洗漱的关头,桃柳来报,飞花醒了。
“知道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今晚飞婳会过去伺候。”
桃柳支支吾吾地开口,“相爷,飞婳姐姐一个人终究顾不过来,飞花姐姐又还在病中,奴婢跟着伺候您和夫人吧。”
荆离看了桃柳一眼,眼尾含着丝丝的笑容,宛如大雪初霁,“是飞花教你这么说的吧?你去告诉她,叫她好生养病,既然来了,之后要用到她的地方多了去,不要胡思乱想。至于你,还是照顾着她吧。”
荆离话说完,转向窗户,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至于伺候的人,放心,秦府不缺人。”
桃柳似懂非懂地离开了,这番话确实是飞花教她的,飞花已经卧床,一天两天下不了地,飞花担心桃柳照顾自己,飞婳那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给了桃柳这么个立功的机会。
……
“相公,我好了。”打扮好的未央站在荆离的面前,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怒气,她身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和荆离身上的月白色长袍相衬,站在一起也是璧人一般地登对。
飞婳捂着嘴笑开了,“相爷和夫人真真是天造地设,奴婢今天是开了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的神仙下凡来了呢。”
对于飞婳的贫嘴,荆离倒是没有责怪,她噙着笑容走到未央的身前,牵住了对方的手,“娘子,你真美。”
未央高了些,好像还瘦了些。
未央没有拒绝荆离,乖巧地任对方牵着自己,“相公才美,哦不对,是英俊。”
未央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忘朝荆离的胸口处瞟,生怕对方的胸前又突然沁出血。
荆离牵着未央的手握紧了些,给了对方无声地安慰,她想起了未央第一次跟自己见面的时候,就说了自己长得好看,荆离一个不在乎皮囊的人,突然因为未央的这句话莫名地开心了起来。
“我们要去赴宴,你紧张吗?”
“不紧张。”
因为跟着你,我不会紧张,也不会害怕。
……
夏季的天犹如少女的脸,上一秒还在笑容潋滟,下一秒就开始电闪雷鸣,夜风夹杂着雨滴冷冷地往人身上打。
荆离给未央系上披风,又唤飞婳拿了一把打伞,才勉强挡住从回廊外吹了进来的雨水。
“娘子,你冷吗?”
说话间,荆离又给未央揽了揽披风,细细地把风挡在外面。
未央摇摇头,关切看着荆离问:“我不冷,相公,你还疼吗?”
“有你在,我不疼。”
荆离的一句情话,羞得未央脸色通红,她低着头嘱咐着:“待会你可少喝点酒,不对,是不能喝酒。”
“知道了,管家婆。”
伞外风驰电掣,伞内的荆离,却是心情大好。
到了正厅,胡峰和秦业已经在等候了,跟着的还有秦业的夫人,秦夫人。
众人先是一番行礼寒暄,然后才落座。
“相爷,今日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尊夫人,下官在这里给夫人和相爷谢罪了。”秦业举起酒杯朝荆离遥遥一举,然后仰头喝尽。
荆离也举起自己的杯子,意思性地喝了一口,算是回应。
秦夫人看了一眼未央,然后才把视线转到荆离的身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开口道:“小女自知有愧,故今夜特地准备了琴音一曲,向夫人赔罪。”
胡峰朝荆离投去饱含深意的一眼,荆离不动声色地收下,脸上还是淡淡地笑着,“既然如此,荆某不该辜负秦小姐的一番美意才是。你说呢?夫人?”
未央轻轻蹙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上了菜,还要先听琴,但还是顺着荆离的话勉强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秦夫人满意一笑,轻轻拍了拍手,屏风后的丫鬟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焦尾琴摆了出来。
只见秦含嫣一身素色轻纱,身姿娉婷地在古琴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当真是娇春杨柳含细烟。
“含嫣自知今日失礼,特向贵客献曲一首,望君霁威。”
说完,秦含嫣就羞羞怯怯地拨弄起来,素白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琴声陡然升起,醇厚的乐音亦扬亦挫,委婉连绵,似是深山的小溪流淌,又像风过林木,饶是荆离,也开始认真地听了起来,秦含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满意地收回目光,亲启朱唇缓缓和着琴音唱着: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
秦含嫣不唱还好,一唱,胡峰眼里的兴趣更浓了,他靠近荆离小声地调侃到:“几多柳絮风翻雪,无数桃花水满霞,不知尊夫人可曾备过家法?”
此言便是在取笑荆离会被未央收拾了,荆离轻笑一声,反调侃到:“我家夫人最是明理,可不像嫂夫人那般泼辣。”
胡峰有个泼辣的夫人,被人称作是驴妇,胡峰怕妻,一向声名远扬。
闻言,胡峰脸上白了白,“我说相爷,在此就不要提那个母老虎了好吧。”
荆离失笑不已,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未央,发现未央正听得入神,好像没有很在意歌词的意思。
一曲毕了。
胡峰率先鼓起了掌,“没想到秦小姐这般才貌双绝,这琴弹得更是出神入化,胡某今日开眼了。”
秦含嫣被胡峰一夸,赶紧起身谢礼,“谢胡大人谬赞,只不过含嫣的琴音是为赔罪所作,还不知相爷觉得如何?”
荆离执起面前的酒杯,事不关已地开口,“要说赔罪,因当问夫人才是。”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未央的头上,未央思索了一下,回答说:“秦小姐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
如此这般,也算是消气了。此言一出,宾客具欢,特别是落在秦业的耳朵里,似乎已经推测出这位夫人对于荆离纳妾的事也不会过于干预了。
“几位贵客能来寒舍小住,实在是令秦府蓬荜生辉,下官敬各位一杯。”
秦业又是一饮而尽。刚要提起筷子,就听见房外面吵吵闹闹,秦夫人也是面露不悦,准备斥责
下人,询问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四岁大的孩子闯了进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求求你们,救救姨娘吧!”
进来的孩子名为秦峥,是秦业和秦府一个丫鬟醉酒后生下的孩子,虽说是男丁,但是因为秦夫人手腕非凡,硬是把秦峥和他的生母送到了秦府最偏的小院子去了,此刻秦峥一身湿漉漉地闯进晚宴,秦业直接就傻了。
“父亲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姨娘,但是今夜雨下得大,姨娘犯了咳疾,已经红了几张帕子了,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秦峥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劲地磕着头,额头前的血染红了地面。
荆离突然就怔住了,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当年宋家落难,皇后一向疼她,她便深夜进宫去求皇后救她关在牢里的父亲,那一夜,也是这般疾风骤雨,宋瑶笙跪在金碧辉煌的銮殿面前,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请求皇后去求求德清帝,当时她满心以为的救命稻草,实际不过是助她宋家灭亡的又一祸首罢了。
“峥少爷!你先回去吧,夫人和老爷在见贵客。”匆匆赶来的小厮生拉硬拽地准备把秦峥拖走。
荆离终是不忍,开口阻止,“慢着。”
“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秦业讪讪地笑着,一边的脸轻微抽搐着,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个不受自己待见的儿子,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这……这是下官的庶子,这孩子生性莽撞,不明事理,冲撞了相爷,实在是下官的过错。”
秦夫人也在添油加醋地说到:“是啊,不过是个丫鬟生的,礼数不全,相爷就饶了他吧。”
秦夫人话里话外好似是在帮着秦峥说话,实则是在把这孩子往死胡同里逼。
秦峥也意识到了,荆离才是屋子里最大的官,比秦业还有话语权,他看向荆离,深深地给荆离磕了一头,“大人,秦峥冲撞大人,罪当万死,可是请大人怜惜秦峥爱母之心,帮秦峥请一大夫,以全孝道。”
“相公,他好可怜。”未央一开口,秦业夫妻的心就被吊了起来。
荆离从飞婳手中拿过自己的披风,走向秦峥,把秦峥抱了起来,“给这孩子包扎一下伤口,再给他嘴里那位,请个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未央的情敌快要上线了
☆、第二十九章 故人来兮
经过秦峥这么一闹,晚宴也没有再进行下去,荆离把秦峥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吩咐飞婳给他换了衣服,又把张大夫派去竹苑给白姨娘治病,众人一番折腾,一直到子夜才把事情解决。
竹苑……
秦峥从丫鬟环佩手里接过药碗,小心地吹开药渣,给床上的女子舀了一汤匙递到对方嘴边,“娘亲,那个人真的可以带我们走吗?”
白兮婉眼角带着笑,看到秦峥的小脸,嘴里的药也没那么苦了,“我不确定,但是他不会不管的。”
环佩立在一边,安慰着开口,“峥少爷,奴婢看那位大人心地是极好的,不仅给你包扎了伤口,给姨娘用的药也是上好药材。”
白兮婉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随即莞尔一笑,“是啊,她很善良,哪怕时间再久,内心的东西也不会改变的。”
说完,白兮婉看到了秦峥额头上的伤,心疼的抚上对方的脸,“只是苦了我儿,疼不疼?”
秦峥摇摇头,“孩儿不疼,只要能从秦府这个龙潭虎穴出去,孩儿什么都愿意做。”
白兮婉把秦峥拥到自己的怀里,“娘亲向你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东西给她了吗?”
“给了,趁乱的时候塞到他手里了,他收了。”
白兮婉点了点头,望向窗外,雨依旧没有停,“接下来,就看她会不会来赴约了。”
另外一边,荆离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她进门的瞬间,未央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小跑到荆离的面前问到:“怎么样了相公?”
荆离揉了揉未央的脑袋,笑着回答,“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未央听到没事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笑嘻嘻地抓着荆离的衣服,“相公,你也累了,我给你宽衣吧。”
荆离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在未央脱下外衣把手伸向中衣的时候,荆离阻止了她,“娘子?”
“相公,你受了伤,穿着中衣睡觉对伤口不好,这么热的天,不透气不说,要是发炎怎么办?”
荆离把未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今晚不热,不会有事的。”
“那怎么行,何况,我还没有检查你伤得重不重呢,让我看看吧。”
“未央……”荆离赶紧抓住未央作乱的爪子,“我真的没事,你再乱动的话,小心我的伤口又裂开哦,到时候你不会心疼吗?”
未央愣了一下,低头沉思了起来,就在荆离以为她会放弃的时候,未央小心翼翼地看着荆离说:“相公,我保证会特别轻的,轻轻地给你脱衣服,轻轻地看一眼,再轻轻地给你包扎好不好?”
这下换荆离愣了,“乖,我们睡觉了好不好,没有什么好看的,伤得也不深,我怕你看了之后反而乱想。”
“可是……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未央不满,“为什么你这么排斥我?飞花能为你做的,你都不让我做,就连凝香夫人,她能和你这么亲密,那天我看到她把手搭在你的背上了。”
一说起凝香夫人,未央就更加生气了,“这件事情,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呢,是不是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娶我只是为了给你做挡箭牌?方便你和别的女人约会?既然那样的话,你就把我休了吧。”
未央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直接就甩开了荆离的手,走到床边抱着双臂,不看荆离。一开始她没有觉察到荆离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直到夜夫人告诉她,如果一个男人不肯在她面前脱衣服,那就是不爱她,联想起嫁到相府的这段时间,荆离对她千好万好,就是对她还存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戒备,荆离从来不在未央面前换衣服,伺候沐浴也不会让她靠近,而这些事,偏偏飞花就能做。
荆离走到未央的旁边,拥着她的肩膀,柔声解释道:“你瞧你,说什么胡话,上次凝香夫人那件事只是一个误会,怎么这般胡乱吃醋。”
“你是嫌我不够贤惠大度咯?是不是我也要学着刘姐姐那般,给你纳妾,给你找通房?”
荆离板起脸来,“怎么越说越离谱,我要是贪色之人,哪里需要你给我纳妾,早点休息吧,别乱想了。”
未央扭了扭身子,挣脱了荆离的怀抱,正视着荆离说:“那行,你脱衣服给我检查一下伤口,我就信你。”
“不行。”荆离有些生气,她不明白为什么未央对这件事这么固执,“睡吧。”
荆离不想和未央吵,只好自己脱掉鞋子准备上床。
未央见荆离逃避,也着急了,扑到荆离面前准备拉住荆离,但是没想到荆离下意识地身子一侧,未央就直接摔到在地上了。
只听见咚的一声,未央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愣了一下之后就哭了,“呜呜呜呜……你欺负我?”
荆离也赶紧下床,去扶未央,“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娘子你没事吧?”
“你别碰我!”未央的眼泪开始呈现汹涌之势,“你就是个坏人,就想着把人摔死了,你好重新娶个娘子,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老天爷,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呜呜呜……我怎么就遇到这样的相公。”
荆离看得是又好笑又生气,她下床强行把未央抱上床,也不嫌弃地拿袖子给对方擦眼泪,宠溺地说:“这么爱哭到底是像谁啊。”
未央忙着哭的同时,还不忘回击道:“反正不像你!”
“我也没说像我啊。”荆离很无辜,“我是说夜大人和夜夫人都这么稳重,生个娘子像是水做的人儿,真羡慕他们,我才生不出这么可爱又招人疼的孩子呢。”
未央闻言,也止住了哭泣,“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荆离见未央的态度稍微软了些,笑着刮了刮未央的鼻子,“好,不原谅,娘子想怎么惩罚为夫呢?不如……也学胡大人家一般,睡地板如何?”
未央听说平时威严的胡大人睡地板,画面感太强,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即又摇头,摸着荆离的胸口说:“不让你睡地板,你的伤口还没好。会心疼。”
荆离心都快化了,以前受伤,虽然有飞花处理,樊卿也会差人送人参过来慰问,但是看着未央微微皱着眉头,小小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处,想碰又不敢太用力的样子,荆离觉得,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娘子这般心疼为夫,为夫很是感动呢,娘子,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也很想你。”
荆离把未央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段时间她就像是着魔了一般,每天脑海里都是未央的样子。
未央回搂着荆离,眼睛又开始湿了,“我也好想你,我听说这边又乱又危险,你一定很辛苦吧,一想到你受着伤,我还在家里吃水晶糕,相公,对不起。”
荆离被未央逗乐了,“小傻瓜,你对不起什么啊,我还没有问你呢,这才几个月,怎么瘦了。而且……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也没有给你写家书,是我该道歉才是。”
“我有瘦吗?”
“有啊,下巴都尖了。”
“太好了,以后我说不定也会变成美人呢。”未央高兴地说。
“变成美人干嘛?你已经很美了。”
“娘亲说,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子,还说等到我人老珠黄的时候,一定也会色衰爱弛。”
荆离抓着未央的手在唇下吻了吻,“谁说男人都喜欢好看的,我就不喜欢,我喜欢未央这样的。”
未央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相公,你口味好奇怪。”
这样孩子气的话惹得荆离哈哈大笑。
未央皱着眉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娘还说,男人的话不可信,但是我今天暂时就相信你一下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荆离问到。
未央拿手指往荆离的鼻子上一点,郑重其事地说:“以后不许受伤!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荆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来,“好。”她回答道,“我保证以后不受伤。”
说完,荆离的眼睛里流出灿然的光。
“这才乖。”未央学着荆离平时的样子,在对方的头上摸了摸。
“那……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吻你。”
“好……”
☆、第三十章 跟屁虫
“宋小姐,娘娘已经睡下了,小姐还是回去吧。”
宋家已经是树倒猢狲散,曾经那个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宋小姐,也不再是下人眼中的天之骄女,不自觉之间,语气都不加掩饰地敷衍了起来。
宋瑶笙拳头紧攥着,身体因为生气稍稍发抖,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朝说话的丫鬟深深一福,“簪花姐姐,求求你,我真的有急事要见皇后娘娘,麻烦姐姐去通报一声,娘娘一定会见我的。”
簪花看着宋瑶笙,嘴角若有若无地挑了一下,口气也轻蔑了起来,“宋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夜已经深了,眼见着马上就要下雨了,小姐若是不回去,更深露重的,伤了您的玉体可怎么办?”
跟在宋瑶笙身后的白兮婉听得直皱眉头,“我家小姐已经这般放低姿态,你不过是娘娘面前的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凭什么借着娘娘的凤威狐假虎威?”
簪花一听,捂着唇笑了起来,“哟,可怜见的,这是还没缓过神来吧,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天之骄女,我是娘娘面前的一条狗,但你们却连狗都不是,想狐假虎威都没有资格,还有你,宋小姐,你也有今天啊。”
白兮婉当场就气红了脸,捏着拳头,上前就想帮宋瑶笙出气,被宋瑶笙及时拦住了。
“别冲动。”
宋瑶笙怎么傻也转过弯来了,簪花和自己在殿前闹了这么久,里面那位连面都不露,想来是根本不想见自己。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簪花,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子里,她记得她,簪花曾经欺负过昭华,结果被宋瑶笙撞见了,好生教训了对方,还在皇上面前求了恩典,让慧娴贵妃把昭华养在了膝下,皇帝为了保全皇家的面子,利用簪花掩盖了皇母女受辱一事,给对方扣上了以下犯上的帽子,宋瑶笙记得簪花最后被打个半死,皇后娘娘看不下去,最后把她收为丫鬟。
夜风越来越大,吹得宋瑶笙的衣服猎猎作响,天边隐隐还能听见滚滚的雷声,这注定就不是一个平静的夜。宋瑶笙解开身上的披风,就地跪了下去,朗声道:“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白兮婉赶紧上前扶住宋瑶笙,“小姐,地上凉,小姐拿这个垫一垫吧。”
说完,白兮婉把宋瑶笙解下来的披风整齐地在地上叠好。
宋瑶笙阻止了她的动作,摇头表示不用。
“哟,这是准备苦肉计还是怎么着,我家娘娘睡得沉,恐怕也听不见。”
宋瑶笙没有理会簪花的酸话,而是继续大声说道:“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说完,重重往地上一磕。
“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宋瑶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若要说有,大概就是坚强,这也是宋家出事以来,白兮婉在她脸上看到的唯一的东西,比起宋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宋瑶笙显得更加冷静,白兮婉知道,她只是在隐忍,白兮婉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住这个磕头的少女,只好在她的旁边也跪下,也跟着磕头。
“臣女宋瑶笙,求见皇后娘娘。”
簪花冷笑,“既然宋小姐这般坚持,奴婢也没办法,宋小姐接着磕吧,哎……可惜了这花容月貌。”
末了还对旁边打着宫灯的小丫头说:“这天,像是有好一场大雨要来,你们把窗户关严实些,可别让雷声惊扰了娘娘的好梦。”
簪花一走,不一会就开始电闪雷鸣,大滴大滴的雨水就随着风飘到了殿前。
风声,雨声,雷声,夹杂着少女被打得支离破碎地声音就这样在凤仪宫前响了一夜。
“臣女……宋瑶笙……求……求见……皇后娘……娘娘。”
…………
第二天一早,荆离就被雷声吵醒了,入眼是未央熟睡的面庞,荆离睁着眼睛缓了缓神,好半天才从梦中把思绪抽离,已经多少年……没有梦见以前了。
也许,是跟昨夜那个孩子有关吧。
荆离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条,皱巴巴的纸张,看起来就像是糊窗户的,只见上面用秀丽的颜体写着,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荆离想了想,那个孩子是叫秦峥是吧,那他给自己这张纸条又是什么意思呢?特别是这句,君问归期未有期。
“相爷……”
门外响起了飞花的声音。
荆离看了一眼未央,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推门出去了。
……
“相爷,胡大人求见,说是昨夜雨下了一夜,难民们住的棚屋被吹倒了好几座,请相爷随他前去查看。”
荆离点着头,把手里的纸条递给飞花,“把这个处理掉。”
随即又问飞花道:“只休息了一天,今天你就不用陪我去了。”
飞花接过纸条,闻言赶紧摇头,“奴婢身体已无大碍,倒是相爷的伤?”
荆离摸了摸胸口处,手指接触到衣服的瞬间,一阵疼痛就蔓延开来,“无事,先随胡大人去看看,你吩咐桃柳和飞婳照顾好夫人。”
“是,奴婢这就去办,那……洗脸的水可否送到房间?”
荆离伸手接了几滴被风吹到面前的雨滴,“嗯,记得把门窗关严实些,别惊扰了夫人。”
很多年前,应该说自从那夜之后,荆离就明白了,再大的风浪,只能靠自己,幸好,如今的她再也不用卑微地去祈求,荆离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愿我能挡风遮雨,换你一夜好梦。
……
未央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是冰凉一片,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飞婳?飞婳?”
进来的人是桃柳,“夫人,你醒了啊?奴婢已经把水烧好了,夫人请洗漱吧。”
未央坐在床上没有动,懒懒地撑起眼皮问到:“相公呢?”
桃柳拧着手帕,递到未央面前,“相爷带着飞花一早就出去了,说是难民那边出事了,临走前吩咐了厨房给夫人炖了鸽子汤,这会应该好了。”
未央随意抹了抹脸,破天荒地没有理会鸽子汤,反而皱着眉头,“相公走了怎么也不叫上我。”
桃柳失笑,“夫人,相爷这是去处理事务呢,哪里方便带着夫人您,若是磕到碰到夫人的千金之躯,那罪过那就大了,再说了,难民那边三教九流的,甚是危险,相爷哪舍得带夫人去冒险。”
未央差点脱口而出说,荆离自己还有伤,但是记得荆离说过这件事要保密,所以及时刹住了嘴。
“夫人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是这件百褶如意月裙,还是这件撒花烟罗衫?”
未央撑着下巴,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穿衣服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想的还是荆离,“你说……相公带伞了吗?会不会被淋到,要是得风寒就麻烦了,要不……我们去找相公吧!”
桃柳叹了口气,没有拆穿未央拙劣的理由,细心地给未央整理衣服,“夫人,外面雨这么大,相爷肯定是舍不得夫人过去受冻的。”
桃柳说完,又安慰未央道:“夫人不用担心,相爷估计也快回来了,这会已经快午时了,相爷会回来同夫人一起用膳的。”
“哦,对哦,我要等相公回来一起吃饭,桃柳,你去看看鸽子汤怎么样了?再叫厨房加几个菜,待会一并端来给相公暖暖身子。”
桃柳看到未央终于有了精神,脸上也开怀了起来,“是,奴婢这就去。”
☆、第三十一章鸽子汤
随着鸽子汤而来的,是秦含嫣。
当这位秦小姐十指丹蔻地端着未央的鸽子汤出现在未央面前的时候,未央是懵的,她看了看跟在秦含嫣身后的飞婳和桃柳,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回事?
飞婳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未央这才把目光从飞婳身上转到秦含嫣这里来,秦含嫣今天穿了一身装纯的白色,倒是显得有几分清丽脱俗,但是未央一想到当初这位大小姐双手叉着腰站在秦府门口对自己喊打喊杀的场景,未央就忍不住抖了抖。
“不知……”未央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秦小姐这是?”
秦含嫣语笑嫣然地把手里的紫砂煲放在未央的面前,自觉地在未央的旁边坐下,“姐姐,昨日真是对不住,我那弟弟不太懂事,让姐姐和相爷受惊了。”
未央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了一问题,“秦小姐,你多大?”
秦含嫣没想到未央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奴家今年十六,尚未定亲。”
未央假装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顺便拂开秦含嫣的禄山之爪,“可是我才十五啊。”
说完,未央抬起头来看着秦含嫣,甜甜地笑着,“我比秦小姐还小呢。”
意思就是说,秦含嫣不该叫未央姐姐。
秦含嫣倒是浑然不在意,答非所问地说:“规矩总是要有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含嫣心里美滋滋,在她看来,未央这个傻乎乎的主母根本不足为惧,荆离在禹州赈灾靠的又是秦业,加上自己长得貌美如花,荆离怎么会不动心,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被纳进相府做妾了。
未央听得云里雾里的,“秦小姐,你穿那么少,不会着凉吗?”
着凉就会得风寒,得了风寒就会说胡话。
秦含嫣以为未央这是关心自己,脸上笑意更甚,她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以后嫁到相府,未央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画面,一脸懵懂的未央亲切地握着秦含嫣的手说,以后要多为相府开枝散叶云云,想到这里,秦含嫣觉得,在自己没有孩子之前,她会留着未央的。
“姐姐,今日我来,是为了给姐姐添置几个丫鬟的,我娘说,姐姐来到禹州,只带了了两个丫鬟,加上之前那个,统共也就三个,三个丫鬟怎么方便?所以,嫣儿特地挑了两个趁手的丫鬟过来给姐姐使唤。翠芝,翠屏,你们进来吧。”
秦含嫣话音一落,两个穿着绿衫的丫鬟就进来了,“参见夫人,小姐。”
秦含嫣指着丫鬟说,“这个是翠芝,这个是翠屏,我知道相爷喜欢清静,这两个丫鬟虽说愚笨些,但是好在,老实本分,姐姐觉得如何?”
未央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拒绝,飞婳和桃柳也在一旁看得尴尬,正在未央思索之际,一个朗润的声音自门外响了起来。
“秦小姐好意,在下只好却之不恭了。”
来人正是荆离,外头的雨下得正大,飞花解下荆离身上的披风,退到一旁。
荆离还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波澜不惊,连拂袖的动作都一派洒脱自然。
“飞婳,把她俩带下去吧。”
飞婳应声而去,桃柳也走到飞花的旁边静待。
看到荆离回来,未央高兴地走上去,不顾有外人在场,依恋地拿头蹭了蹭荆离的肩膀,抱怨道:“相公,你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荆离宠溺地揉了揉未央的头,顺便夸了夸未央今天穿得漂亮,两人的氛围看得一旁的秦含嫣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对了相公,鸽子汤刚好炖好了,你出去这么久,肯定也饿了,来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未央把荆离牵引到桌子前,飞婳闻言,上前帮忙盛汤,被未央阻止了。
“今早我一起来,你就不见了,害得我以为我还在家里,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小心我让你睡地板哟。”
对于未央不痛不痒地指责,荆离也只是含笑着收下。
在一边的秦含嫣听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和其他所有女人一样,她看着未央稚气未退的脸,心里想着荆离怎么会娶了未央,不对,肯定是未央迷惑了荆离,想到这里,秦含嫣看未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
“嫣儿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打扰相爷用餐了。”秦含嫣从椅子上站起,朝着荆离盈盈一拜,准备离开。
荆离闻言,也从座位上起身,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秦含嫣笑着转身离开,但她突然啊的一声,就朝荆离的方向倒去。
荆离自然看穿了她的意图,身子一侧,站在荆离身后的飞花眼疾手快地上前,接住快要摔倒在地的秦含嫣。
“秦小姐,走路当心。”
秦含嫣堪堪站住,一看接住自己的是飞花,眼神就幽怨了起来,“抱歉,嫣儿失礼了。”
荆离始终挂着淡淡地笑,仿佛一切跟自己没有关系,她看着秦含嫣,眼底没有任何温度,“无妨。”
秦含嫣走后,飞婳愤愤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眼巴巴地就往相爷身上扑,相爷,您没事吧?没有碰到伤口吧?”
听到飞婳这么一说,未央也紧张起来,上前查看荆离的伤口,“对啊,相公,她没有碰到你吧。让我看看。”
未央一副不扒荆离衣服誓不罢休的样子,让荆离生生往后面退了一步,她及时抓住未央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幸亏飞花手快,我饿了,娘子,我们先吃东西吧。”
未央的注意成功被转移,她看着桌上的鸽子汤,汤色清亮如茶,显然是费了好一番的功夫,但是一想到是秦含嫣从飞婳那里抢着端来的,加上秦含嫣刚才差点倒在荆离的怀里,未央就觉得眼前的鸽子汤十分碍眼。
“相公,我还吩咐了厨房做了其他的饭菜,这鸽子汤也凉了,没什么好喝的。”
荆离瞥了桌上的汤一眼,心里自然明白,自己的小娘子这是吃醋了,嘴上却也不点破,顺着未央的话说道:“也是,这只鸽子死的姿势如此怪异,生前也美观不到哪儿去,不吃也罢。”
飞花:……
桃柳:……
飞婳:这是我听过最扯的理由。
……
是夜。
“相爷,让奴婢看看你的伤吧,奴婢听飞婳说,伤口一直都是你自己包扎的。”
荆离没有动,默默地让飞花给自己解下衣服,拆开绷带的瞬间,伤口被扯裂,不住地流血,荆离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眼皮都没动。
“相爷,你的包扎技术……还是这么差啊。”飞花忍不住吐了一句槽。
荆离没有说法,眉头轻蹙,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飞花注意到荆离的情绪,开口询问:“相爷,怎么了?”
“我在想……”荆离眼皮微敛,“我要不要去赴一个约。”
飞花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解,“什么约让相爷这般为难?”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荆离会为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烦恼。
“一个……故人。”
荆离说完这句话,一阵微风从窗户缝里漏进房间,烛影在她的脸上闪动,瞬间让她的表情不真切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要跟大家请个假哟,接下来的一周要考试了,然后考试期间不确定能不能更新,考试之后要回家,路上会耽误几天,我保证假期回去之后,一边写论文一边更文,哪怕不能日更,也保证两天有一章。另外啊,白姑娘和相爷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就在下一章揭晓
☆、第三十二章 风云诡谲
秦府竹苑,地处秦府最西边的位置,常年背光让竹苑的琼花都显得无精打采,暴雨过后,地上堆积着许多凋零的花瓣,反而是花瓣旁顽强的野草郁郁葱葱,推门一进去,入眼处没有一个下人,浓浓的药味刺得荆离直皱眉头。
“大……大人?!娘亲,那位大人来了。”
荆离的突然出现,惊得秦峥手中的水瓢咣当落地,随即朝着屋内大喊。
屋外一片萧条,屋内却是另外一番光景,无过多奢华之物,但胜在井井有条,地上泥土都没有半点,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内屋传来,“峥儿,让大人进来。”
荆离身后跟着飞花,闻言就有些不悦,荆离这样的身份,走到哪儿不是别人来迎接,这位倒好,竟然让荆离亲自进去见她,但是荆离却没有多说,径直地走进了内屋。
“你去守好门外。”飞花看着不知所措的秦峥,说道。上次见这孩子她只觉得心疼,现在看秦峥露出稚子应有的表情,她的语气也柔软了几分。
秦峥点点头,拱手一躬身,礼数倒是到位,“秦峥这就去。”
内屋没有开窗户,严严实实地显得有几分逼仄,荆离看着床上的白衣女子,缓缓开口,“多年不见,你倒越发凄惨了。”
白兮婉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漾出一个笑容,犹如老友一般指了指床前的椅子,道:“坐吧,早年落下的病根,反正也好不了,外面一定很冷吧。”
骤雨初歇,空气里面有着独有的冷冽,荆离一进门,屋内也寒了几分。
荆离坐下,然后看着白兮婉,白兮婉还是当年的模样,笑的时候颊边有浅浅的酒窝,眉间是她独有的柔情,“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自从宋家出事,两人就分散了,早些年荆离还找过白兮婉,但是人海茫茫,只好作罢。
“你初入秦府那天,府里炸开了锅,丫鬟们都在说府里来了个貌比潘安的人物,环佩特地跑去看了,回来跟我描述你的样貌,又说了你的事,我就隐隐有猜测,直到有一次我去秦夫人那里求药,远远地看了你一眼,才敢肯定那就是你。”
最了解宋瑶笙的人大部分已经死了,但同时见过宋瑶笙有见过荆离的人,白兮婉刚好是一个。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总是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白兮婉说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时候宋瑶笙和她亲密无间,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只凭直觉她也能强烈地感觉到,她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缘分的神奇,只是时过境迁,宋瑶笙已经不是当年的宋瑶笙,她心里一涩,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见到白兮婉咳嗽,荆离走到床边的桌子上,提了茶壶,发现里面的水竟是冰凉的,顿了顿又把茶壶放在原地,改上前坐在床边,给白兮婉拍了拍背。
站在一旁的飞花惊呆了,荆离不喜欢和别人触碰她是知道的,但是第一次看到荆离关心除了未央之外的人,让飞花心里震撼的同时,不禁对白兮婉的身份好奇了起来,“相爷,让奴婢来吧。”
飞花上前,准备给白兮婉顺气,荆离手一抬,拒绝了她。
白兮婉呼吸缓了过来,她扯了扯嘴唇,抱歉地对荆离笑笑,“环佩去打水了,屋里也没有个使唤的下人,多谢……”说到这里,她嘴唇不自然地嗫嚅了一下,然后吐出了相爷两个字。
荆离皱着眉头,很是不赞赏地看着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以你的本事,秦府根本奈何不了你才是。”
白兮婉一听,有些愣神,然后垂下眼帘,指尖抚过自己的袖子,袖口处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只是年岁已久,蝴蝶的翅膀处已经有些泛黄,“离开宋府,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是何其有幸,能遇到夫人,能遇到老爷,能遇到……小姐你。”
听到久违的称谓,荆离心里百感交集,眼前仿佛浮出了当年自己还天真烂漫,蝶戏花丛的画面,“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外人不要叫我小姐。”
宋瑶笙七岁那年凭着奇案一桩闻名京都,而那桩奇案的女主角就是白兮婉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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