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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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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妖师之被捉笔记 作者:衍之枫城

    正文 第18节

    捉妖师之被捉笔记 作者:衍之枫城

    第18节

    风沙中,远远地已经能望见城关的影子。

    齐川说等过了这处关隘,就算是回到中原了。

    白辰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踱在他的身边,手搭凉棚望了一眼:“桑梓县?”

    “嗯。过了关,就是桑梓县。”

    “驾!”

    白辰顺手抽了一马鞭,坐下那马吃痛,撒开四蹄,绝尘而去。

    “听说章肃文的部队驻扎此地,哈哈,好久没见着他,怪是想念的啊!”

    “章肃文?”

    齐川一犹豫,那人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赶到城门口,等齐川到的时候,看见白辰等在城门口,还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齐川下了马,走到白辰身边。

    “齐川,你看城门口。”

    齐川顺着他的声音望去,只见城门大开,大门内外却是空空荡荡的,除了偶尔往来的几名路人,却是不见一个守城的士兵。

    “按理说,若是章肃文守城,不该会出现这种事的。”白辰一手牵着马,信步往城里走去,果然过了城门,都没有瞧见有守军。

    “莫非他已经不在这桑梓县了?”

    齐川摇摇头,表示:“阿辰,你这么关心他作甚?”

    白辰回头笑道:“齐川,你这是在吃醋么?”

    齐川追上他脚步,与他并肩:“是啊。你左一口,右一口,都是章肃文。”

    白辰安抚着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因为你没听到我念叨你啊,哈哈哈。”

    大街上,县民比不得苍澜那般热闹,但也是民风祥和,做买卖的,过路的,只是有些个经过他两人的路人,大都低着头,匆忙赶路赶路,好像在他们眼中,看见的只有脚下的这一条路。

    “这位大姐,请问一下,县衙怎么走?”

    白辰一连拦下了第三个路人,前两个直接无视他,绕过去了。

    这位被拦下的妇人,一瞬间面上闪过一抹惊恐,伸着手,指向一个地方。然后匆匆跑开,好像白辰的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齐川,我脸上有什么吗?”

    白辰把齐川当成了镜子,上上下下地照了一遍。

    齐川见一张嫩滑的脸庞吸引住自己全部的视线,便索性在这张脸上捏了一下:“嗯,脸生得太好看了。”

    然而齐川没料到,白辰居然会大言不惭地承认:“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齐川无可奈何:“大漠走一趟,这脸皮是糊上了风沙么?”

    白辰拉着马,得得得的走到前边去了,伸了一只手在头上摆了摆:“明显是和你呆久了啊。近墨者黑啊。”

    齐川抿着唇,低声笑了起来。

    忽然他神色一紧,再朝周围看去,四周重又恢复了正常,但方才有一刹那,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凌厉的视线。

    齐川蹙了蹙眉,跟上白辰。

    县衙也和城门口一样,两扇黑漆漆的大门赤果果地敞开着,门前的两头石狮子上积了不少的灰尘,瞅着像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白辰刚刚跨进大门,就见从正堂里摇摇晃晃得地冲出了一人。

    那人披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前襟大开。白辰只瞧了一眼,污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碎碎念着“阿弥陀佛”。

    白辰回头要走,却撞在随他而来的齐川身上,白辰蒙着眼,趴在齐川的身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快些走。”

    原来那人竟是只穿了件中衣,袒胸露乳也就罢了,关键是裤衩也不知道套上一条。

    这人一下子扑向两人,齐川带着白辰横跨两步,这人扑了个空,砰的栽在地上,他那个笔笔直的玩意儿当即成了肉垫子,痛得他张着嘴,声音却完全堵在了嗓子眼,只来得及疼出两行眼泪。

    齐川把人扶回正堂,这人仍是一脸的痛楚,不过总算是清醒了些神智,大概也被痛醒的。

    白辰别过头,不忍去看他那个磕到流血的部位。

    “呃。”这人终于察觉自己的不妥,把中衣扯紧了,多多少少盖起了一些。

    这人面子上有些难堪,毕竟自己这副困窘,叫两个外人瞧去了,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以后的颜面要还是不要呢。

    “咳咳,多谢两位援手,咳咳。”那人攥着衣角遮住自己,想起身,又觉得后面光着太难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齐川从外面进来,拿了件袍子扔给他:“挂在后院的树上,该是大人你的吧。”

    那人惊讶得中衣都忘记捂了,不是因为齐川替他拿来了衣裳,而是……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桑梓县县令,陈淮。

    陈淮是当朝首辅秦之敬的门生,也是他那一年殿试的榜眼。陈淮原本一直在京中为官,当了六年的京官,虽然有秦之敬的帮衬,但秦之敬为人耿直,陈淮始终没能晋迁。

    后来,还是秦之敬找到的他,问他愿不愿意到桑梓县去做县令。

    桑梓临近胡狄,边关之地,其地位重要不可言喻。

    起初陈淮也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就算当个几年外官,有了政绩,回京之后好晋迁,但陈淮胆小,一则这边城连年不稳,流寇侵犯,胡狄虎视眈眈。

    他想要政绩,但更像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过,秦之敬告诉他:“你任期五年,我保镇北将军驻军五年。”

    “章肃文将军?”陈淮眼前立刻亮了起来。

    “正是。”

    陈淮当即拍案道:“好,我去。多谢老师。”

    陈淮裹在那件官袍子里,明明是他的官服,却好像大了一号。

    “两位是来找章将军的么?”

    白辰见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大人怎么了?”

    陈淮抬眼看向白辰,白辰这才看清,这人惨白的脸色中,带了点青灰,双眼深深凹陷进去,浓浓的黑眼圈挂在眼底,胡子拉渣的模样,不知熬了多少夜。

    “大人昨夜没睡好么?”

    陈淮打了个哆嗦:“不是昨夜,是自打本官来了这县里之后,就从没睡过一顿安稳觉。”

    白辰疑惑:“这是为何?”

    陈淮哭丧着一脸:“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啊!”

    陈淮带白、齐二人来见章肃文,路上陈淮叮嘱说,章肃文近来也是古怪,万一他发了狂,劝他二人还是先行自保要紧。

    他如是说,白辰越加觉得不安。

    走在他旁边的齐川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没事的。那人怎么也算半个降妖师不是?”

    军营离县衙不远,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驻兵处。

    陈淮道:“两位,本官就不陪二位进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趁人之危

    营前的兵士打量了番白辰,撂了一句:“等着。”转身跌跌撞撞地进了大营。

    白辰睇着左右两侧的守军,谓齐川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和那个县令一样,神思倦怠,两眼无神,大白天的,一副嗜睡不醒的样子。”

    齐川也是早就察觉了异况,“嗯”了声:“不是没睡醒,而是烟花之地呆得太久,耗去了心神。”

    白辰假意挤兑他:“看来齐大人对此真是颇有心得啊,啧啧啧。”

    “说什么呢你。”齐川掐了他一把腰上的嫩肉,白辰哇啦哇啦地叫唤着求饶。

    白辰暗暗地挪开两步,齐川堂而皇之地也跟着他移了两步。

    “别躲了,再躲可就要上墙了。”

    “砰。”

    白辰后退一步,肩膀猛地撞在了侧后的墙上,反而一个弹力,把他撞回到某人的身前。

    齐川把人拽过来,替他揉着肩膀:“不过,你也没有说错,我久居京中,秦楼楚馆也没有少去,那些成日流连在馆中的人,就是这副模样。”

    白辰眼底被撞出了些水雾,此时望着齐川,水灵灵,竟是说不出的委屈。

    “我只是逢场作戏。”齐川发誓道。

    白辰眨着眼,认真说道:“下次带我一起去。”

    齐川:“……”

    大营中,响作一片急急忙忙的脚步。

    章肃文竟是被两名侍卫搀扶着过来,乍一见面,白辰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这人脸色蜡黄,眼中布满着血丝,身形更是消瘦得不成样子。

    “章肃文?”

    白辰讶然扶住他,犹疑着喊了一声。

    “白……白辰……”章肃文说完,居然直接晕了过去。

    时至傍晚,营中点了照明的火盆,三三两两的火光,恣意摇晃。

    伙头军做的饭,那些士兵们个个吃得狼吞虎咽,白辰望着一碗硬邦邦,黑乎乎的焦饭,怎么也下咽不了。

    “你们就吃这个?”白辰拿了筷子,又放下。

    章肃文默默地夹起一口,硬是塞到了嘴里:“不然怎么办,不吃东西,撑不过几日的。”

    “这城中有鬼魄。”齐川按下章肃文的筷子,“若是妖魅,你应该能制得住。若是鬼魄……”

    先前章肃文晕倒,齐川以灵元力探查得知,这人身上染了邪祟,且沾染已久,鬼魄至阴,故而吮吸他的元阳。

    同那些青楼中人差不离,而不同则是,那些鬼魄比起那些妓人,一夜一夜攫取他们元阳,慢慢熬尽他们的性命罢了。

    如不是白辰他们及时赶到,想来这满城满营,统统成了枉死鬼,都无人知晓了。

    “我来之前,曾去见过前一任的驻军,马将军。”

    章肃文唤来侍从点起屋中的油灯,侍从退出门前,躬着身子说:“将军,快入夜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自己……小心些。”

    白辰和齐川不明所以。章肃文仍旧是缓缓说起:“马将军告诉我,桑梓县早先换过好几拨驻军,原因都是在驻扎期间,会有将士不明原因的死去,但始终查不出原因。他还曾劝阻过我,这趟差事,能推,便推了吧。”

    白辰双手支着下巴,撑在桌上,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若是推了,就不是你章肃文了啊。”

    “是啊。”章肃文苦笑,几口扒拉完了碗里黑漆漆的米饭,“白辰,入夜之后,你们自己划道结界,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处,可你们既然进了城,这一时半会也难以出去了。”

    “夜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古怪?”

    齐川看着章肃文站起,双眼突然愣愣地盯住白辰,眸中生出一种几近贪婪的欲望,正在爆发增长。

    章肃文指尖死死地抠进自己的掌心,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即趔趔趄趄地冲出门口,猛地把他们的房门锁上,他哑着嗓子在外面吼道:“千万不要出来!”

    齐川还在疑惑章肃文的举动,忽然听到身后发出一串动静。他刚一转身,一只滚烫的人形火炉就贴到了他的身上。

    “齐川,我好热。”

    白辰搂住他的脖子,却是不住地往他身上蹭着,口中溢出细碎的呻//吟,酥软,魅惑的声音几乎要崩断齐川脑中那根名曰理智的神经。

    “齐川……”

    白辰双眉紧蹙,整个人软绵绵的,恨不得把自己糅进齐川的体内,他一手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形状娇好的锁骨上,爬着几丝黑色的魔纹,如墨色晕染,一寸一寸地蔓延。

    这般□□满满的景色就这么直接曝在齐川的面前,饶是齐川,此时也觉得下腹的一股燥热,凶狠地窜到头顶。

    齐川一把将人揽住,让已经烧光神智的人紧靠在他的怀中,掌中生出一抹淡金的光芒慢慢地从这人的神阙穴渗入进去。

    “唔……”

    怀抱着的身子微微一颤,齐川差点就再是把持不住。却瞧见白辰眼尾处,凝出一滴泪水。齐川无奈,长叹一声,打横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二指划过,一方金色的结界小心翼翼地落在白辰的周围。

    白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好在眉心已渐渐舒展,齐川替他拉好了领襟,这人锁骨上的墨莲亦是不再滋长,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颜色一点一点地褪淡了些。

    齐川站在房中,闭上眼,蓦地,从他手中撒开一把金沫,像是碎雨般,在屋里四散洒落。

    一些落下,一些金粉停在半空,越聚越多,竟然勾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人影。

    人影一个比一个身姿妖娆,屋子里竟然有三具女子的轮廓。

    两具正趴在榻上的那道结界上,还有一具正站在齐川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没有受到影响?!”

    金粉勾勒出的人影突然张口说话,嗓音尖细得好像拉破了高音弦的二胡,听得人耳膜生疼,头皮发麻。

    “汝等既然身死,为何还敢徘徊人世。”

    刹那!变故陡生!

    密布在这些轮廓上的金沫子幻成一柄柄光剑!从西面八方径直刺透三具鬼魄的身体!

    “啊!啊!啊!”

    爆炸开的金色,带出一片片的碎骨。

    骨成灰黑,融于夜色,无影无形。

    最后一点飘在齐川的眼前,周身已被金光牢牢圈住,却仍是不死心。

    “为什么你会无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配知道。”齐川一下捏爆那片碎骨,屋子里顿时归于黑暗。

    齐川走到床边,见白辰呼吸缓和,已是睡去。齐川俯下身,轻柔地在他额心落下一吻,低语道:“本王没有乘人之危,阿辰,你该怎么报答本王。”

    说罢,他起身走到门前,拉开大门。

    整座营中,到处是不堪入耳的□□,低喘。

    齐川一声冷哧,掌中催开赤炎金剑。

    ☆、二零一五

    “齐川!”

    一大清早的军营里,突然响起一声怒不可遏的大吼!

    齐川手里端着一方木盘,盘子里是刚刚出锅的早点。齐川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床上那人,一头气呼呼的炸毛样子,双拳“砰砰”地怒砸他设下的结界。

    白辰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被锁在结界中,而且居然还是他破不开的结界。

    齐川搁下盘子,顺道收起结界:“这营里的饭菜不能吃,我只好自己做了一些。”

    “你做的?”白辰一下从床上跳到桌边,清粥,包子,还配了几碟子佐菜,“嗯嗯,看着还行。”

    白辰昨日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会儿一碗热滚滚的清粥下肚,无比餍足,自然也就不去计较齐川把他关在结界中的事了。

    “齐川,昨夜后来有发生什么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白辰甩了甩脑袋,依稀有一些断断续续地片段在眼前一闪而过。

    “那你还能记得哪些?”齐川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我……”白辰看着齐川,只是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两颊上慢慢生出了几许绯红。

    “阿辰,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说起来,白辰确是记得不少,除了最后熟睡中的那一些,其余的他都有些印象,包括自己主动缠上齐川,包括齐川这个得寸进尺之徒在自己颈边种下红痕,还有这人出门前说的那一句话。

    白辰突然觉得在这人面前,自己忽然多了份慷慨就义的凌然。

    “我记得昨晚吃饭的时候,那个侍从进来点了油灯,之后……之后我就有些迷糊了,好像有什么人在我身边说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只记得那道声音从我的耳边朝心口上钻,钻得整颗心脏都酥//痒得厉害,恨不得……”白辰缓了口气,双手摸上脸颊,想要掩去那抹滚烫,“再后来,我就……好像就缠上你了……齐川,我那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

    “不。”齐川倾身过去,凑近他的耳侧,“阿辰,你情动的样子,简直好看死了。我巴不得当时就要了你。”

    白辰忽然不知所措,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羞赧。

    啊啊啊啊啊!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一本正经说着这么羞耻的话啊!

    齐川见这人快要奔溃,心知逗到了极限,马上见好就收:“要不要去见见章肃文,昨晚营里的动静还真是不小。”

    “呃?哦,好。”

    白辰被齐川拖来见章肃文,章肃文的那张脸,今日比昨日更是惨了一分,两眼几成了死灰,茫茫然的眼中,失去了往日全部的神采。

    见两人来到,章肃文勉强撑着起身子,嗓子干涩得被火燎过似的:“两位,可是有办法解了?”

    “算不得解,但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齐川边说着,边取出锁魂铃。

    白辰奇道:“咦,这不是在我身上的么?”

    齐川:“嗯,我从你身上摸来的。”

    白辰:“咳咳,摸……”

    齐川:“嗯,摸了几遍。”

    白辰怒。

    齐川:“改天让你摸回来,想摸几遍就几遍。”

    白辰:“滚!”

    锁魂铃从齐川的掌中慢慢浮到空中,只听一声雷响,铃声突然大作。

    一道杏黄的光芒在锁魂铃外一圈圈缠绕起来。

    “你这恶人!快把我放出去!”

    铃中弥漫出一丝弯弯曲曲地绿色魂光,却因为被金光束缚着,始终挣脱不开。但白辰和章肃文能够清楚地看见,这是一具女子的鬼魄。

    乃至面容,这一刻,都清晰万分。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迫害我军?”

    数月以来,被这些瞧不见的鬼影害到如斯田地,如今,终是见到了祸首的模样,章肃文怒火横生,猛地抽出佩剑,青光划开,一剑透过那女子的虚影。

    “桀桀桀。从伍的果真都是个傻子。寻常的刀剑,又岂能伤得了我。”女子满眼轻蔑,“我劝你们赶快放了我,否则,等姥姥来了,一定不会轻饶你们!呀!”

    女子的发上落了一点苍蓝的火光,微小的光点,弱不可见。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灵火,反倒把那女子吓得虚影都开始觳觫。

    “刀剑伤不了你,那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好了。”白辰的掌心上悬浮着一团灵火,不以为意道,“你不肯说,那我们就再抓一个,一个两个不说,总会有三个四个愿意的不是?”

    白辰呲着牙,冲这女子一笑,女子浑身一抖,色厉内荏道:“姥姥会来救我的!大不了,你散了我的魂啊!反正我已经死了!”

    女子说完,“嗖”的一下,钻回了铃中。

    齐川收回锁魂铃,白辰伸手去抓:“哎哎,我的。”

    齐川把铃塞入怀中:“你容易受她蛊惑。”

    白辰:“哪有!”

    齐川:“昨晚。”

    白辰:“唔。”

    “章将军,我想看一下桑梓县历年的年鉴。”齐川对章肃文道。

    “好,我派人去找陈淮要来。”章肃文答。

    齐川抓着白辰的手,走出屋子:“送到阿辰的房里就好。”

    章肃文愣了会儿,应道:“本将知道。”

    桑梓县有七百三十二户,共两千零一十六人。

    这是陈淮接任时,前一任县官留给他的年鉴上书明着的。

    白辰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那盏烛灯的灯芯被挑了一次,又一次。

    白辰把一本年鉴拍在齐川的面前:“不用看了,这问题忒大了。”

    白辰指着册子上一连串的数字,“陈淮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从前几任到他这一任,这县里的户数,人数居然一次都没有变过!怎么可能!”

    齐川把另一本册子递给他,白辰瞟了一眼,是关于桑梓县往年所发生过的大事记载。

    “十九年前,桑梓县曾经遭遇过一场疫症,当时年鉴记录的人数是七百三十二户,共两千零一十五人。”

    齐川靠进椅背,揉着眼,“比如今少了一人。”

    “你是想说……”白辰捧着册子,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而此时的窗外,天边卷涌起层层叠叠的黑云,霎那,把白日覆成了黑夜。

    齐川怀中的锁魂铃“铃铃”作响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

    “我早就说过,姥姥不会放过你们的。桀桀桀。”

    ☆、十九年前

    “不放过么?呵呵。”白辰一脚踹开大门,朗声笑道,“不放过正好,也懒得我们费尽心思找她。”

    半空中,黑云浓郁,横扫过大片的天空,生生将白昼涂成了漆黑。

    与此同时,营中出现大片大片浓稠的雾气,像昨夜那般,迷雾浓郁到看不清咫尺之距。黑灰的雾气中,飘出阵阵妖娆的低吟,肆无忌惮地漫散进大营,钻进每一扇房门的缝隙里。

    不过片刻,整片大营已被重重的黑雾笼罩,犹如被倾覆的城池,暗无天日。细细传来,只有屋子里男子低沉的喘息。

    无数具雾色的鬼魄从中飘飘荡荡地走出,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同锁魂铃中的那一只一样,赤着身子,一步一步,凌空踩在平地上。

    “姥姥!”

    碧绿的魂光猛地从铃中窜出,却被一道金色光绳勒住,光绳磕进她的魂骨,勒出触目惊心的黑红痕迹。

    “姥姥救我!”

    层云翻动,有低哑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由远及近,如呜咽着的泣诉。

    “上仙,此事与你无关,又何必要淌这趟浑水。你把巧怜还给我等,我保章将军五年平安。”

    白辰手中抓着锁魂铃,还故意摇了摇:“五年?五年之后呢?换一拨守军,尔等继续残害人命?鬼魄,不如你等好好消了己身怨念,入轮回道,我说不准还能放你们一马。”

    “姥姥!救我!我在这里!”

    被锁在铃中的巧怜探出一颗脑袋,话音刚落,又是“啊”了一声,她脑袋上已多出了一团九幽灵火。

    火势徐徐燃烧,不容抗拒地一点点烧进巧怜的魂骨中,她身上原本墨绿的魂光正被一道苍蓝火光慢慢吞噬。

    “啊啊啊!姥姥!巧怜要被烧死了啊!”

    “上仙!你定是要同我等作对么!”

    “嘭!”

    乌云中顿时翻腾出汹汹雷光!炸亮了半壁黑夜,雷光赫然亮起,一瞬,竟是在空中拼成了一道人面。

    空出现出一张苍老的人面,两道灼灼燃烧着的雷光凝成一双眸子。

    眸中两道惊雷,猝然劈下!

    却听一声轻响,一大片深蓝色的圣光蓦地罩在大营上空,如一把横斩而过的利剑,隔绝了漫天的乌云和地上的浓雾。

    白辰轻哧,一手抽出一把蓝色冰棱剑,另一只手却是翻起一把赤炎。

    一蓝、一金!

    宛若两条蛟龙,吟啸,飞入九霄!

    不避不让,竟是迎着那两道雷光,纵跃而上。

    “你!你敢!”姥姥忽然有些慌乱。

    “轰!”

    金、蓝电光直接撞碎雷光,之后更是去势不减,奔着那团黑云而去。

    白辰扬起唇角:“何时鬼魄也敢在尘间如此猖狂!满城为炉,炼尔鬼道!”

    “散魄!”

    “住住手!”空中云团一层层地抖动起来,接连散开的云雾,再是遮不住这天外的金乌!

    “铃——铃——”

    锁魂铃祭在半空。

    铃声响作一声,杏黄的锁魂链便张开一尺,营中的浓雾下,惊慌地跑出无数具女形鬼魄,没有了夜色遮掩,曝在道道日光之下!

    那一张张面容,竟是可怖至极!

    面上生满浓疮,腥黄的脓水从脸上流下,哪里还是人该有的脸。

    “姥姥!姥姥!”

    惶惶失措的女子一个个捂着脸,惊叫着四处奔逃,浓雾散却,她们更如同迷路一般,乱闯乱撞。

    “噗!”

    一人身上,直接被一把长//枪//刺破胸膛。

    女子怔怔然地盯住眼前的男子,那个一枪捅碎了她元魂的将军。

    章肃文猛地拔出长//枪,拄枪在地,双眸盈满血红,原先蜡黄的脸上,此时已焕然成其本来面目。

    “本将何时要一众鬼魄来保我军安危了!”

    章肃文扬刀直指,断喝一声:“杀!”

    大营中,喊杀声震天!

    “杀!”

    那些被折腾数月,无处宣泄的将士,这时早已等红了眼!长戟狂刀应声抖开,追着那些鬼魄,冲杀过去。

    章肃文突然撒开一手金色碎沫,金光仿似生了眼,粘着那些女子不放,然后轻轻巧巧地贴在她们的心口处。

    章肃文纵身跃起,一杆长//枪在空中掠出一道银光!

    破!

    枪尖狠狠地插//进对方的心头!

    金光瞬间爆炸,如火浪般,吞没了整具鬼魄。

    将士们见状,当即效仿章肃文,枪戟扫过,而那些女子根本无处可逃!

    只杀得整个军营炸裂声声,此起彼伏的金光爆碎。

    同时天边的暗云已是被白辰祭出的双刃斩杀得越来越碎,越来越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是要斩尽杀绝!”云雾里涌出最后一丝声音,满是无尽的绝望。

    “为什么!要斩尽杀绝!”

    “砰!”

    乌云散尽,璀璨的日色重新落上军营,然而个个兵士手里提着枪戟,身上却不着盔甲,呆呆地站在场中,面面相觑。

    完全不明白方才的那一阵杀戮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地上没有半点血迹,更没有半分残骸。

    “将军!”

    副将见章肃文走了过来,忙是行礼,“将军,刚才……”

    章肃文环顾了圈周遭:“整军,即刻退出桑梓县!”

    副将略一迟疑,跟着一脸诧异,应了下来。因为章肃文所言,即是军令。

    章肃文下令全军退到三十里外扎营。而白辰和齐川仍是呆在城中大营,少了伙头军,这一日两餐,索性全部被齐川揽下了。

    白辰夹了一筷子的菜,嚼得津津有味:“齐川的,你的厨艺真是愈发好了。”

    “你喜欢就好。”

    白辰理所当然道:“当然喜欢了啊。想是和王宫里的御厨也差不多了。”

    “那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白辰:“真的?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吃过御厨做的菜。”

    齐川舀了碗汤给他:“下回进京,带你去吃。”

    白辰塞了一嘴的饭菜,连连应道:“嗯嗯,好。我要吃全席!”

    齐川:“好。”

    夜风簌簌,白辰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营中央,虽然整个兵营都走空了,可依旧能感受到风中,猎猎的肃杀之气。

    锁魂铃躺在他的掌心,内里隐隐约约透出阵阵的抽泣声。

    “巧怜。”白辰唤了一声。

    “你杀了姥姥,我不要理你,呜呜呜……”

    白辰抖了抖铃铛:“要我把你抓出来么?”

    “呜呜呜……”

    哭声期期艾艾地不断,但还是有一道绿色的光影从铃中钻了出来。

    “十九年前,桑梓县究竟发生了何事?”

    ☆、将令难违

    “你在做甚么!”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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