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生子]见鬼 作者:五色曼陀罗
正文 第5节
[生子]见鬼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5节
“这就难怪了,王传好不容易请到这么个财神,自然不会同意解除契约。”衣锦离心里暗想。
“我有办法将你们分离开。”夜染开口。
“真的?你有办法?!”五鬼异口同声的问。
“嗯。”夜染点头。
“那太好了,只要把你们分离开,你们就能去寻找一个遵守承诺的契约者了。”衣锦离说,“事不宜迟,我们快开始吧。”
“我们先把王传叫醒吧。”夜染说。
五鬼配合的收回了压在王传身上的鬼气,王传的身体已经不再发抖,却依然是昏迷不醒。
“怎么办?”夜染皱眉。
“简单,物理疗法。”衣锦离走上前去拽起王传的衣领,正反打了他四个嘴巴,果然他嘤的一声有了反应。
“醒了?”衣锦离看着一脸迷茫捂着热辣辣脸颊的王传说。
“你,你怎么进来的?还有,你旁边的人说谁?”王传迷迷糊糊的问。
“我们怎么进来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我们是来帮你的就好了。”衣锦离回答。
“帮我?我有什么需要你们帮?”王传恢复了他那大少爷般的趾高气扬。
“帮你和五鬼分离开。”夜染说。
“什么?五鬼?分离?你们想都别想!”王传忽然吼道,“出去!你们都从我家里出去,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了!”
“呵,我们私闯民宅?我们要是不在这里你现在早就被烧死了!”衣锦离冷笑,“既然你不能履行诺言为五鬼积德,就不要耽误它们去找别的契约者。”
“不行!绝对不行!它们走了,谁帮我赚钱?啊?”王传坚决的摇头。
“真是冥顽不灵,连明兜快没了,还想着钱!”夜染鄙夷的说。
“这样,我明天,明天就去捐款,资助希望工程,给他们积功德!”王传讨好的说。
“真是每见识。”夜染冷冷的说,“你难道不知道,鬼是不会相信骗过它们的人的话么?你现在悔悟已经太晚了。”
“不行!我不会和它们分离的!你们,你们帮我说说好话。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真是没救了。”衣锦离将王传的胳膊一扭压倒在床上,问夜染,“接下来要怎么做?”
“像剥皮一样将五鬼从他身上剥下来就可以了。”夜染撕开王传背上的衣服,将手指在他的脊梁处一划,皮肤上便出现了一道不流血的伤口。夜染将手伸进那道伤口搅了搅,从里面抽出一片灰白色的雾状的东西。
“啊!~~~”王传像是受了什么极刑般痛苦的哀嚎着,身体剧烈挣扎却动不了半分。
那片灰白色的雾似乎很长,从王传的身体中被抽出后就自主的融合到五鬼身下的“面团”中。随着被抽出的雾的增多,那个“面团”渐渐清晰的幻化成五个人的下肢,分离开来。
“好了,现在你们自由了。”衣锦离望着成功分离的五鬼笑着说。
“多谢!”五鬼说完便从窗户飞身出去,消失在视线中。
“你们……你们这两个……咳咳……混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王传趴在床上,虚弱的骂道。
“哼,我们救了你,你却反过来骂我们,真是不知好歹。”衣锦离冷冷的说。
“不要和这种人类社会的败类浪费唇舌了。”夜染不似衣锦离那般生气,只是淡淡的劝道。
“好,你说不浪费就不浪费好了。”衣锦离面向夜染笑弯了眼睛。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衣锦离透过猫眼看过去,门外站了好几个男人,腰中都是鼓鼓囊囊的,显然是配枪的便衣警察。
“呵,王大少爷,看来找你的人来了。”衣锦离乐呵呵的开了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开门的瞬间,夜染抱着衣锦离影化,偷偷离开了王传的家。
几天后的新闻报道,有目击者找到警方,提供了一段录像,是一段情侣间拍着玩的dv,正巧拍到了王传撞车后逃逸的一幕,与此同时,徐萌被杀案件的真凶也渐渐浮出水面,王传的爸爸找人替罪的真想已是他百口莫辩的事实。一夜之间,王传账户上的所有资金全部被冻结。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衣锦离关了电视,拿过打火机和铜盆,为徐萌烧了一把纸钱。
作者有话要说:
☆、亡人一
秋去冬来,转眼间圣诞节就要到了,各种节日特辑,圣诞专栏的邀请像雪花一样纷纷飘至,衣锦离和夜染又因一举入围本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和本年度最受欢迎国民cp,接到的邀请尤其的多,半个月下来,几乎已经到了睁开眼睛就开工,回到家里就睡觉的地步。夜染是鬼差,身体上自然不会有问题,可怜衣锦离虽有朱雀神力,毕竟是肉身凡胎,过度的工作,不规律的饮食和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终于让他的身体响起了红色警报。
在演艺圈,哪个艺人晕倒在拍摄现场,哪个艺人在出席某某活动时虚脱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所以,当大家被告知衣锦离因为身体不适被扶到后台休息时,真正担心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经纪人李艾,另一个就是夜染。
李艾急忙去联系医护人员,夜染则是在知道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赶到了衣锦离的身旁。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夜染看着裹着羽绒服我在沙发一角的衣锦离担心的问。
“没事,就是胃疼,一会儿就好了。”衣锦离抬头看见是夜染,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怎么会胃疼?一定是你这几天没有按时吃饭,吃的东西除了泡面就死饼干矿泉水导致的。唉~~我就和你说了不能那样吃……”夜染破天荒的滔滔不绝的说着,却在感觉到门后的闪光灯闪过时不满的皱起眉毛,“真是过分,你都病了,他们非但不过来问候却还只顾着拍照?!”
“算了,艺人生病这种事他们早就见惯了。他们是记者,最关心的事情当然是抢头条新闻了。”衣锦离显得很看得开,拍拍夜染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生气,在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是忽然笑道,“看不出你这么关心我,嗯,平时真的没白疼你啊。”
“别胡说八道。”夜染扭过头生硬的说。
“呵呵,也是,我还是少说几句,留点力气,嘶~~”衣锦离紧皱了一下眉,双手环在胸腹间再次蜷缩在沙发上。
“你,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李艾去叫医生了,你先忍着点……”
“我真的没事。”在夜染又一次的滔滔不绝中衣锦离握住他的一只手,当他微凉的唇轻轻触碰到夜染同样微凉的指尖是,夜染的身体像是触电般轻轻一颤,嘴却像是拔了电源的收音机,再也发不出热和声音。
“别担心。”
“哦……”良久,夜染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医生很快赶来,为衣锦离打了点滴。导演一声令下,出了衣锦离以外的所有艺人照常拍摄,夜染却总是不在状态,时不时的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李艾见衣锦离已经病倒,生怕夜染也步他后尘,临时推掉了一个活动,提前放他们回家休息。话虽这么说,但当夜染和衣锦离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你饿不饿?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夜染快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几颗鸡蛋和几根黄瓜外,所剩的只有泡面和饼干。更令他头疼的是,由于平时都是衣锦离做饭,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利用仅有的材料做东西给衣锦离吃。
“主人,你不舒服么?”已成鬼魂的公主迈着轻飘飘的步子爬到衣锦离身上,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轻舔着他的手指。
“没事。”衣锦离顺了顺公主背上的毛,虽然已经没有了温度,却依然是那么让他喜欢。
“我出去买点吃的。”夜染没等衣锦离阻止已经推门而出,留下衣锦离一个人对着门口发呆,良久,竟然傻傻的笑了一下。
“锦离,锦离?”
夜染回来的时候发现衣锦离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但从他苍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和额角鼻尖处溢出的冷汗夜染可以断定他睡得并不安稳。
“回来了……”衣锦离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我买了粥,你趁热喝。”
当衣锦离看到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摆到自己面前时,鼻子竟有些发酸。
“你怎么了?怎么不吃?还是很难受么?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夜染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就被衣锦离一把揽进了怀里,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轻声说:“知道么,从来没有人在我生病的时候这么关心我,这么照顾我,你是第一个,所以很危险,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吃了你。”
“吃,吃我?”夜染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呵呵,吃你的意思就是……”衣锦离将一只手伸进了夜染的衣服里,坏笑着,“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别胡说八道。”夜染急忙捉出了他的手。
“阿染,你是我从小到大第一个在我生病的时候出去给我买粥吃的人呢。”衣锦离将头枕在夜染身上,话中已再也没有半分刚刚的不正经,“忽然觉得,心里很暖。”
“这样啊……”这种感觉夜染倒是很理解,他生活在冥界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副冰冷面孔,每天忙于自己的工作,从不说没有用处的话,不做没有用处的事。来到人界后无亲无故,很多东西都不懂,一直以来都是吃住在衣锦离家,他对自己在生活的诸多照顾,在工作上的极力扶持,连平日里说话时的存心戏弄在夜染眼中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夜染一直不懂这种温暖的感觉为何出现,即使到现在也是不懂。但当他听到衣锦离也有同样的感觉时,心中无端的蔓延出一阵喜悦。
“很晚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夜染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说。
“我哪有那么虚弱,用不着……”衣锦离刚想说不用扶,眼珠一转忽然呻吟一声倚在了夜染身上,“嘶~~好疼啊,你扶着我点。”
夜染在冥界待了许多年,心眼儿早就被填死的差不多了,哪能猜透衣锦离心中的小算盘,以为他真的疼得厉害,急忙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的扶着走进房间,连他在自己的腰上捏了两下都没有察觉。
“锦离,来,把睡衣换上。”
衣锦离大喇喇的躺在床上,任由夜染为自己“宽衣解带”。夜染也是全程小心翼翼,生怕笨手笨脚弄疼了他,在为衣锦离脱下衬衣时,夜染忽然注意他胸口处的朱雀神印上,竟有许多细小的伤疤,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些伤,怎么弄的?”夜染奇怪的问。
“我小时候自己划的。”衣锦离回答。
“为什么?”夜染不解,“人界不是有一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你怎么能伤害自己呢?”
“因为我恨呐,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夺走了我妈妈的命!”衣锦离病态的脸上显出了痛苦与厌恶,“我恨这个朱雀神印,更狠我自己!”
“你母亲难产而亡,这并不是你的错……”
“那就是我的错,就是这个东西的错!”衣锦离指着胸前金色的图腾激动的说。
“神印?这和你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夜染糊涂了。
“我们衣家的人,如果出生的时候带有这个朱雀图腾的纹印,就说明他继承了朱雀的神力,具有了成为通灵师的条件。但是……朱雀是浴火而生的……”衣锦离蜷起双腿,将头抵在膝盖上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像我这样的继承者,在出生的时候自身会产生近似于火焰的高温……”
“你是说……你母亲她……”
“是,她在生下我的时候,被我身上的高温灼伤致死……”
夜染看着身体有些轻微发抖的衣锦离,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或者说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终于明白了衣锦离在提到自己拥有神力时眼中的那抹黯然的原因,被神眷顾的男人,却无法拥有最平常的幸福。
“我妈生前是个教小提琴的老师,特别漂亮。”或与是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话匣子,衣锦离继续沉沉的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夜染,“看,我长得是不是和我妈很像?”
夜染接过手机,看到那是翻拍了一张老照片,照片泛黄的边缘诉说着它的岁月,照片中的女人留着乌黑而卷曲的波浪式长发,未经修饰的素颜已是美得让人心醉,白色的连衣裙,手中拿着一把小提琴,笑得优雅而明媚。
“你母亲可真美,难怪生出你这么好看的儿子。”夜染轻声说,“她知道你父亲是通灵师么?”
“知道。”衣锦离说,“虽然我爸在明里是乐队指挥,但是他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她真实的身份。听老爸说,他本不想要孩子的,但是……那个时代,避孕措施并不是那么有效,后来妈妈发现她怀孕了……”
“她不忍心打掉你么?”
“她想不想打掉我我不知道,但是,作为被神选中的孩子,是不允许被打掉的。”
“你是指?……”
“老爸说我在妈妈的肚子里便有了自我保护的能力,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不能伤我分毫。”衣锦离揉着额角,“我至今都不敢想象妈妈是抱着怎样恐惧的心情来迎接我的诞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亡人二
衣锦离重新将头埋在膝盖上,叹了口气:“我曾经问过老爸,我夺走了妈妈的命,他恨不恨我?他却只是苦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他说他不恨,只是觉得对不起我,让我背负着愧疚过一辈子。”
“你父亲也是通灵师,那么他?”夜染看向衣锦离,犹豫着嘴边的话。
“没错,老爸他,没有见过奶奶。”衣锦离的笑着,却比哭更显悲哀,“我们被神选中,却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这究竟是恩赐还是惩罚?”
夜染看着手机中的照片,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拍立得对着手机中的照片按下快门,当照片被再次翻拍出来时,夜染看着照片旁边的小字,眼中跃起两簇幽蓝鬼火。
“锦离。”夜染问道,“你想不想见见你母亲?”
“你,你说什么?”衣锦离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夜染,有些结巴的问,“你,你能带我去见她么?你,知道她在哪?”
“嗯,跟我来吧。”夜染起身,一个响指,面前便出现了一团蓝色的火焰,“你闭上眼睛,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能睁开!”
“好。”衣锦离依照他的吩咐,将双眼闭紧。感觉到手被夜染微凉的手掌牵起,徐徐前行,听到耳畔的火焰燃烧声,想必已经进了那团蓝火,奇怪的是,明明是火焰,非但不热,还冷得刺骨。感觉到夜染与自己十指紧扣,掌心传来一丝丝温热,蔓延全身。
“谢……”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便被夜染打断。
“别说话!”声音竟也似周围空气一般冰冷的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让他几乎听不出那是夜染在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衣锦离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冻得麻木,每迈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这该死的路面却又像雨后泥泞不堪的山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而紧紧握住的夜染的手,也颤抖得愈来愈厉害,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冷和掌心的潮湿,似乎体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原本胃中的钝痛由于寒冷的缘故已经变为尖锐的刺痛,衣锦离疼得弓下腰,整个人都是靠着夜染的拉扯在缓慢前行。
又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在衣锦离被寒冷和疼痛折磨得快要迈不开步子时,夜染停了下来,松开握住他的手,声音疲惫而沙哑,却已不复刚刚的寒意:“好了,睁开眼睛吧,我们到了。”
衣锦离迫不及待得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约有三层楼那么高的石门,而回头看自己刚刚所走过的坑坑洼洼的道路,却意外的是一条平坦大道,道路两旁开满了红色的花朵。
“这里是?”衣锦离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死气沉沉了。
“你刚刚走过了黄泉路,这里便是鬼门关了,过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活人了。”夜染说,“听着,决不能被他们发现你是人,否则勾魂使就会来把你的魂魄勾走。”
“好。”
“进去后一切都要听我的。冥界的阴气对人的伤害很大,所以你决不能在里面久留,我叫你走的时候就要立刻和我走。”
“没问题,我全听你的!”衣锦离频频点头。
“好,现在我要帮你掩盖住身上人的气息……”夜染略加迟疑,终是捧起衣锦离的脸,对着他的嘴吻了下去。
“唔~~”衣锦离淬不及防的被夜染主动吻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像个情窦初开被吃豆腐的傻小子似的呆愣愣的站着,脑子短路般睁大眼睛望着夜染发呆。
一吻之后,夜染苍白的脸颊上泛出微微的红色,他清了清嗓子,站在衣锦离前面背对着他说:“跟紧我。”便大步向门内走去。
衣锦离紧紧跟在夜染身后,走进石门,他惊奇的发现不过是一门之隔,相对于黄泉路上的死一般的寂静,这里倒是热闹得多。说是热闹,只是鬼多而已,大家都在面无表情的忙着自己手中得事,很少说话交流,甚至自己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都没有鬼抬头看他一眼。
夜染带衣锦离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条泛着腥气的血色河边,走过去和守在岸边的鬼差低声说了几句,那鬼差面无表情的抬手沿着河岸指去,夜染点点头,带着衣锦离沿着鬼差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条河就是忘川河吧。”衣锦离边走边想,“沿着这条河岸走,真的能见到妈妈么?”
衣锦离一路上左顾右盼,却又很快的嘲笑自己的愚蠢。自己从未见过妈妈,仅凭在照片上见到的样子怎么能认出她呢,饶是这么想,衣锦离还是管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四处张望。
“就是她。”夜染指着前方的一个白色的背影说。
衣锦离快步跑过去,那人正在清理河岸,看到衣锦离跑到自己面前也是一脸与己无关的冷淡,看到随后走来的夜染才淡淡叫了一声:“大人。”继续低头干着活。
衣锦离呆看着白衣女鬼的样貌,虽然由于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憔悴有些衰老,但眉目间依然美艳不可方物。
“妈~~”一个字涌到喉咙却被夜染用眼神制止。衣锦离明白,自己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给夜染添麻烦,于是他只好将那个从未有机会说出口的字咽了回去,静静地站在岸边,看着她忙碌的清理。
白衣女人渐渐察觉到了自己被一双炽烈的目光注视着,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再次抬起头,灰白色的无神的双眼望向了衣锦离的方向,奇怪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既不像自己一样干活,又不像新死的鬼魂那般不甘心的哭哭啼啼,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眼中含着汹涌的莫名情愫。
“他的眼睛……不是灰色的……他不是鬼?!”白衣女人一惊。
冥界中都是各忙各的,无暇顾及他人,所以一路上衣锦离能蒙混过关,但只要仔细的看去,他作为人类的特点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活人怎么能来到忘川河畔?”白衣女人心想,“就算他能以活人之躯来到这里,恐怕也不能以活人之躯平安离开吧。唉~~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白衣女人心中惋惜,不由得又多看了衣锦离几眼,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长得眼熟,但由于自己死了太久,就算不喝孟婆汤,以前遇到的人和事很多也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有一瞬的疑惑,然后继续低头清理起河岸来。
这一低头下去,白衣女人就明白这种熟悉感的由来了。浑浊的忘川河水映出了她的倒影,虽不清晰,却能分辨出大概轮廓,和那个年轻人竟有七八成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说一模一样都不为过。
“你……”白衣女人张了张嘴,声音是冥界中惯有的死气沉沉。
衣锦离想扑上去告诉她自己就是害他难产而亡的不孝子却不能够,情急之下想出一个办法,解开身上睡衣的纽扣,露出了胸膛上的金色的图腾。
“你!你是……”白衣女人的双眼在看到朱雀神印后骤然睁大,无焦距的眼中漫上一层氤氲水汽。
“不要声张。”站在一旁的夜染冷静的提醒。
太多的问题凝聚在白衣女人的心中,但她不敢在鬼吏面前造次,看鬼吏和年轻人的神态,他们似乎是认识。
“时间到了,我们要回去了。”夜染在衣锦离身旁小声催促,“再待下去你的身份会暴露的。”
“可是……”
“我会再另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
衣锦离心中早已等不到另外的时间,但他很清楚现在绝不是任性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露出孩童般无邪的笑,转身跟随着夜染离开。
“儿……”衣妈妈张大嘴发出一个不敢奢望的字符,又很快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被周围的鬼差发现破绽,低头继续清理起河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亡人三
回来时的路比去的时候更加寒冷彻骨,衣锦离吃力的抬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艰难的走着,心中愈发不安,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正在渐渐的失去知觉,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成为游荡在冥界中的鬼魂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锦离!衣锦离!醒醒!”
睁开眼,衣锦离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夜染正坐在自己身旁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阿染……”衣锦离一开口,竟就被自己沙哑疲惫的声音吓了一跳,撑起身子起来,却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你别乱动!”夜染急忙阻止,“你被冥界的寒气侵蚀,现在正在发烧。”
体温计上39度5的数字让衣锦离有些头疼,躺在床上出了四肢无力外就是一阵阵的发冷,但是与见到妈妈相比,这些病痛都不算什么,所以衣锦离还是美滋滋的笑了。
“锦离,你还好么?”夜染看着双颊通红,笑得灿烂的衣锦离担心的问,他知道,人在高烧重病中,有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无法理性解释的言语和行为,就是俗称的“糊涂”。而衣锦离此时的反应,正是再符合那种状况不过了。
“我很好,从没有这么好过。”衣锦离拉过夜染的手,“谢谢你,阿染,谢谢你让我见到我妈。”
“忘川河畔耳目众多,不便久留,我会再找机会让你和你母亲多相聚一会儿的。”夜染说。
“我有个疑问,我妈为什么在忘川河畔清理河岸呢?她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按理说早该转世投胎了。”衣锦离问。
“你母亲没有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的魂魄是不能进入轮回的。”夜染回答。
“她为什么不喝孟婆汤?”
“这是你母亲的执念。”夜染叹了口气,“她放不下来不仅说一句再见的丈夫,更放不下连一面都不曾见过的孩子,所以她拒绝转世投胎,而是服务于忘川河畔,保留着她生前的记忆等待再看重要的人一眼。”
“妈妈她,还想见到我么?”衣锦离抬起左手搭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用力吸了吸鼻子,拿开手发现夜染正盯着自己,自嘲笑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我好像感冒了。”
“无论你的母亲是不是期待你的到来,但当你真的在她的体内孕育而生时,她对你有着爱的本能,否则她就不会心甘情愿的在忘川河畔登上这么多年了。”夜染抬手拭过衣锦离的眼角,手下如他所料有些许湿凉,“很晚了,睡吧,明天我帮你请假,你休息一天。”
“不行,明天那个节目田斌也是嘉宾,自从上次你抢了他的主角,他对你就各种不爽,我不陪着你,怕你明天会吃亏。”衣锦离果断的拒绝。
“我并没有和他抢什么啊,他为什么要看我不爽?”夜染不解。
“哎~~~”面对这个不谙世事的鬼吏,衣锦离的头又开始疼了,“听你这么说,我就更要陪你去不可了。”
“那你更要快点退烧才行。”夜染将水和药递给衣锦离,“吃完药快点睡觉。”
“阿染,鬼吏会生病发烧么?”衣锦离问。
“当然不会。”
“那太好了!阿染,留下来陪我。”衣锦离用略带撒娇的口气说。
“不……”行字还没有说出口,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干裂的嘴唇,还有泛着晶莹的楚楚可怜的眼神,夜染怎么也没有办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关上壁灯,夜染为衣锦离盖好了被子,自己则和衣躺在他身边:“好了,睡吧。”
衣锦离一个翻身便将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抖开,一把揽住夜染的腰将他也裹了进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夜染有些慌张的问。
“嘘~~~快睡觉。”衣锦离从身后抱着他轻声说。
夜染觉得身后人的身体紧紧与自己贴着,或许是发烧的缘故,身后人的皮肤很热,热得发烫,那种温度很快的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些无措,却并不抵触。
衣锦离将额头抵在夜染的后颈处轻轻的蹭了几下,找到一个自认为舒服的位置躺好不动,不敢有太多动作,他知道眼前这个不知比自己大多少岁的鬼吏保守程度堪比兵马俑,生怕惹他反感。对这个鬼吏的感觉,衣锦离自己也不十分清楚,就是单纯的想靠近,再靠近。一开始他认为导致这种想法的原因是自己孤单得太久,太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而夜染恰巧在此时出现,所以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样一个对象。但相处的时间越久,衣锦离越觉得自己远远不满足于把夜染当做一个倾诉的对象,他想要更多。对于这种无异于玩火自焚的想法,衣锦离自嘲过、克制过,结果非但没有成功还有着愈演愈烈的势头。好在衣锦离是一随性的人。
“我本就是浴火而生,如果真的能玩火自焚,我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吧。”这样想着,衣锦离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加上药物渐渐发挥了功效,很快就觉得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转天,衣锦离醒来的时候夜染依旧静静的在他的怀抱中睡着,想来昨天带自己去了趟冥界对他体力的消耗还是很大的,不然一向觉少的夜染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衣锦离蹑手蹑脚爬起来,看着夜染静谧的睡颜,卷翘的睫毛,想到昨夜的那一吻,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下去。虽然只是嘴唇轻触,夜染仍是察觉到他的动作一般,微微皱了下眉后迷茫的睁开了双眼,看到衣锦离半个身子都趴在自己身上,还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困意瞬间全无。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不自然的问咳嗽两声,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了体温计说:“你先试试体温。”
“放心,烧已经退了。”衣锦离慵懒的换着衣服,“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不用了,你的病刚刚好……”夜染垂着头说,觉得身前的空气流动很快,抬头看,衣锦离与自己的距离不过几厘米,两个人的鼻头几乎能碰到一起。
“不要和我客气嘛,既然已经不发烧了,就说明我是健康人了,不要总把我当病人看待。”衣锦离笑得温柔,“鸡肉三明治怎么样?或者是华夫饼?”
“都,都可以。”夜染有些紧张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衣锦离也不在意,洗漱完毕后就钻进厨房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热气腾腾的早饭被摆到了餐桌上,衣锦离还不忘为夜染准备了一大杯热可可。
“多谢。”
“说过很多次不用道谢了。”衣锦离没有像以前那样坐在夜染的对面,而是挨着他坐下,咬着手中的华夫饼,笑着问,“好吃么?”
“嗯。”夜染点头。
“你那份涂的是蓝莓酱,蓝莓这玩意儿在冥界不多见吧?”
“嗯,不多。”
“喏,尝尝我这个,黑樱桃酱。”衣锦离将手中的华夫饼送到夜染嘴边,“黑樱桃在你们那应该也是很少见的。”
“呃~~”对于这样暧昧的举动夜染有些无所适从,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气氛很是尴尬,但看衣锦离神色坦然,觉得如果推辞反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于是夜染张开嘴大口的咬了下去。
“嘿嘿,投食成功。”在衣锦离坦然而温柔的笑容背后,他这样想着,“我果然是演技派。”
作者有话要说:
☆、亡人四
吃过早饭,两人开车到达录制现场。因为是娱乐性质的综艺节目,他们的穿着都比较休闲,衣锦离上身穿着黑色衬衫,藤蔓式的暗纹和领口边缘的透视处理惹人浮想联翩,让他在低调中尽显魅惑。夜染则穿着草绿色条纹衬衫,不仅凸显了他令众多女艺人嫉妒的白皙皮肤,还为他冷酷淡漠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小清新”的味道。但最吸引眼球的,莫属他们所穿的牛仔裤竟然是同一款。身为明星,撞衫本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更不要说是在同一活动中撞衫,但这件事发生在衣锦离和夜染这对绯闻炒得火热的国民cp身上,不仅丝毫不显得尴尬,还又出了几分大秀恩爱的味道。
“请问你们今天穿同一款牛仔裤出席活动,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记者中有人借题发挥。
“你是想问,我们有没有为这个牌子做代言么?”衣锦离装傻反问。
“你们穿这样的情侣装,是为了公开你们的关系么?”
“我们的关系,从来也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
在娱乐圈,最扑朔迷离的关系莫过于好朋友,可以游刃有余的徘徊在亲密与生疏间的任何一个位置。这三个字一出口,在场的记者纷纷低下头去,为自己的文章拟上了不同的标题。
这时候田斌也到达了现场,与衣锦离和夜染的休闲衣着不同,田斌一身西装、领带、皮鞋、墨镜全副武装,似是走红毯般正式,深v的领口显出小麦色结实的胸肌,成功的赢得了无数粉丝的尖叫。走过两人身旁时,田斌用余光瞥了夜染一眼,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与他擦肩而过。
“这小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啊。”衣锦离心中冷笑,却也不在意,没有那些记者滔滔不绝的提问,他倒是落得清闲,可以静静的欣赏他的夜美人。
节目即将开始录制,总导演却临时改变了主题,这样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随着沉稳的脚步声的响起,节目总导演谢家华走到了所有记者面前,在各种质疑声中弯下腰鞠了一个90度的躬久久不起。
现场有些失控的气氛也在他的鞠躬中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谢导,连拍照的快门声都渐渐停止时,谢家华才直起身来,坐在前排的记者眼尖的发现,这个身材魁梧的山东大汉竟然红了眼眶。
谢导拿过话筒,短暂的沉默调整呼吸了,略带沙哑的开口:“各位同行、媒体朋友们。首先我要向大家道歉,请大家原谅我的这一任性的举动。12月24日是平安夜,我想大家都知道,其实这一天对于我来说还有另一个意义,它是我母亲的生日。我的母亲一辈子都待在一个临山的小县城中,我曾试图说服她搬到这个城市享享清福,但她接受不了大城市的繁华和快节奏,只住了两天就吵着要回去了。对于我这个儿子,她一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我能常回家看看。说来惭愧,我入行近二十年,竟没有一次能在24日那天陪在母亲身边过生日。”
谢导的话引起了记者们的共鸣,对于常年东奔西走搜集新闻的他们来说,常回家看看有时的确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今年下半年,母亲就频繁的生病,发烧住院成了家常便饭。我答应她,今年一定回家陪她过生日。原本定好今天是我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节目,下了节目我就回家,机票我都买好了。”谢导说着颤抖的从贴进胸口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平整的机票,紧紧地握在手中良久,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继续说,“可就在昨天,我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我的母亲……终究没能等到我。”
说到这里,谢导已是哽咽出声:“我是个不孝的儿子,今天站在这里,就是以自己为反面教材,呼吁大家,即使再忙,也不要忽视家人。时间有时候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你觉得它有的是,它却吝啬到连两天都不给你……所以我今天大胆的、任性的将节目的主题改为——母亲!”
当谢导再次鞠躬时,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许多背井离乡的工作人员偷偷的抹着眼泪。衣锦离长叹一口气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红着眼眶自嘲的说:“剧组的吊灯,真刺眼啊。”
节目现场,没有了娱乐节目特有的卖萌搞笑,也没有对八卦消息的刨根问底,谢导邀请了每个工作人员为自己的母亲制作一个礼物,并希望在节目结束后能将礼物亲手送给她或者寄给她。
大家都在忙活着,悉心准备自己的礼物,这时衣锦离再开田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由于他的西装过于可体,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不便,稍做动作,衣服就像要撕裂开似的紧紧绷着。
夜染和身旁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那人点点头就离开了,不一会儿就推上来一个装满材料的小车。
“你要做什么?”衣锦离奇怪的问。
“手工糖。”夜染回答。
“手工糖?你做那个干什么?”衣锦离更奇怪了,忽然想到认识他这么久,从未问听他提过他的家人,想来早就已经过世了。
“不是说要做一个送给母亲的礼物么。”夜染动作生涩的为糖稀调着色,“我想把手工糖作为礼物。”
“阿染,你妈妈她……还认得你么?”衣锦离试探的问。
“早就不认得了,她已经轮回许多世了。”夜染回答。
“你不会觉得难过么?曾经至亲至爱的人全都不记得你了,只留下你一人承担了所有的感情和回忆。”衣锦离忽然觉得心疼,为夜染心疼,漫长的岁月中在冥界一次次遇到自己曾经的亲人,看着他们与自己形同陌路,看着他们去轮回井转世投胎,再看着他们用心去呵护那一世的亲人,而自己只有不死不灭的孤独,“你为什么会做鬼吏呢?”
“冥界会从亡魂中选拔符合条件的封做鬼差。虽叫鬼差,实则是神职,被封者可以跳出三界不受轮回之苦,也算是一种福泽。而且由于鬼差需终其一生为冥府效力,作为回报,他们那一世的亲人将受到福荫,享百世平安。”夜染说,“这么有诱惑力的条件,我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最后,受苦的只有你自己啊。真是个笨蛋!”衣锦离轻声骂道,觉得心中的那一丝疼痛在迅速的蔓延,走到夜染身边说,“手工糖不是这样揉的,我来教你。”
从煮糖、调色,到拉糖、塑型,再到最后的延展、切糖。衣锦离一直耐心的指导着夜染完成。衣锦离将糖块分别装进一个个玻璃瓶子中,将剩下的糖分给了工作人员。
“为了教我做糖,你自己的礼物都没有做……”夜染歉意的说。
“谁说没做,我也正好想做手工糖送给妈妈。”衣锦离笑着说。
夜染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内疚才这么说的,感激的笑笑。
“我们去把她送给你的妈妈吧。”衣锦离轻拍他的肩膀,“你能找到她么?”
“嗯。”
夜染开车和衣锦离一起来到一所小学门口,正赶上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聚集了很多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夜染将车远远地停在一旁,下了车盯着一个穿着卡其色大衣的女人发呆。
“她就是你妈妈的转世?”衣锦离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个高挑的女人,“真是个美女啊。难怪你这么好看。”
“妈妈!”这时一个背着粉红色书包的小女孩一边叫着一边向女人跑去。
“小童慢点,小心脚下。”女人温柔的笑着提醒,接过她的书包放进身后的轿车里。
“原来你做糖是为了送给她这一世的女儿啊,呵呵,真是有些,我想她一定会喜欢的。”衣锦离说。
“不是她的女儿。”夜染纠正,指着那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学生,“那个女孩才是我母亲的转世。”
“她?”衣锦离再次看着那个女孩,圆嘟嘟的脸上满是笑意。看她的衣着打扮,家里的条件应该不错,再看她妈妈脸上从未淡下的和蔼笑意,衣锦离可以断定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
夜染手里攥紧了那个玻璃瓶子,为难的皱着眉,虽然很想把这罐糖果亲手送到“母亲”手中,但她现世的母亲绝不会允许女儿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的礼物。
衣锦离似乎看出他的烦恼,笑着拿过夜染手中的玻璃瓶说:“想办法把那个女人支走,其他的事我来搞定。”
夜染将信将疑的看了衣锦离一眼,点点头,以影化的形态疾步闪到女人身旁,一阵风吹过,女人脖子上的丝巾被风吹起飘了出去,她急忙追过去,衣锦离趁着她离开的时候一个箭步跑到小女孩面前,将手中的装满糖果的玻璃瓶子塞到女孩粉红色的书包里,笑着对她说:“这是一个神秘的人送给你的礼物哦,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女孩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位怪叔叔,本想哭着叫妈妈,却在看到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时安静了下来,那双眼睛,透着丰盈的光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能将人所有的注意力卷入其中,再也……无法逃开……
衣锦离看着女孩渐渐木然的眼神,温柔的问:“答应叔叔,好不好?”
“好。”女孩甜甜的回答。
“乖~”衣锦离掐了掐女孩嫩得能拧出水来的脸蛋,转身离开。
“小童,我们回家了。”女人捡了丝巾后回来说。
“好。”女孩跳上了车,在妈妈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向衣锦离和夜染的方向挥了挥手。
“你用了迷魂术?”夜染问。
“嘿嘿。”
“谢谢。”
“傻瓜,不要和我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亡人五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衣锦离忽然问夜染:“那天你的粥是从哪里买的?味道还真不错。”
“就是那个给剧组送盒饭的人开的店,离咱们住的地方很近。”夜染回答。
“哦?你是说那个胖哥?”衣锦离饶有兴趣的笑笑,“阿染,走,咱们今天去好好尝一尝他家的手艺。”
在汇文路的尽头,用小灯泡围成的胖哥小馆四个字分外醒目。不大的门脸,或许是他们来的有些早,店里面并没有客人,只有胖哥杜诚一人拿着块白色的抹布认真的擦着桌子。
推门声惊响了挂在上面的铃铛,杜诚听到响声后立刻直起身子面朝门口礼貌的笑着说:“欢迎光临。”
看到是熟人,笑得更加灿烂,热情的递上菜单着:“原来是你们啊,请坐请坐,看看想吃点什么。”
衣锦离翻看着菜单,虽然都是家常菜,种类却是十分齐全,让他觉得有趣的是菜单中的特色菜:辣妹系列。
“你们可以从人的身上闻到辣味么?”夜染奇怪的问。
“此辣非彼辣。”衣锦离笑着解释,他知道夜染的味觉迟钝,特意指着一些口味较重的菜说:“来一份辣味田螺、水煮牛肉、酸辣土豆丝,主食就要……辣妹刀削面。”
“好嘞,两位稍等。”杜诚将菜单送去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上了热气腾腾的菜。
“来,你尝尝好不好吃。”衣锦离用牙签挑出田螺肉喂到夜染嘴边。
夜染有些不好意思,对方却不容他拒绝,半推半就的吃了田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皱紧眉头说:“我记得医生让你吃清淡的东西。”
“没关系。”衣锦离宠溺的笑着,“你爱吃就好,我看着你吃就饱了。”
“为什么看着我吃就饱了?”夜染不解。
“呵呵,傻瓜,快吃吧。”衣锦离放弃了解释,继续往夜染的碗里夹着菜,当看到被端上来的酸辣土豆丝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胖哥,这土豆丝是你切的?”衣锦离问。
“嘿嘿,我可没有这手艺,我媳妇切的。”杜诚见到衣锦离如此识货,脸上乐开了花,“怎么样,这刀工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衣锦离赞道,“想必你媳妇就是辣妹喽?”
“嘿嘿,没错,我媳妇就是我这小馆最大的招牌。”杜诚自豪的说,“你等着,拿手的还在后面呢。”
这是从后面厨房里走出了一个女人,那人是杜诚的老婆,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衣锦离凭借的是一句老话:“夫妻相!”
那女人白白胖胖的,圆圆的脸上带着和杜诚一样的双下巴,童杜诚并肩一战,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女人对着衣锦离和夜染礼貌而羞涩的一笑,声音清亮的说了句:“二位的刀削面,这就开始做了。”
说完打开门口处一口煮着沸水的锅,左手托着面团,右手拿着一柄弧形刀。一股浓重的水蒸气挡住了视线,只觉得女人的右手微微一动,衣锦离再次看清时,她右手上的弧形刀已成螺旋状盘旋在她的指尖,不见刀锋只识刀影,面条簌簌落到锅中,随着滚烫的水浪翻滚,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女人左手的面团已被全部削完,她用笊篱在锅中一搅一捞,盛到两个碗中,倒上汤汁作料,端到衣锦离和夜染的桌子上:“两位慢用。”
“她的身上没有辣味啊。”夜染仍是对辣妹的称呼耿耿于怀,小声对衣锦离说。
“比起那个,她的刀法可真不是一般的辣啊。”衣锦离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感叹,“中间厚两边薄,条条似柳叶,而且长短大小分毫不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点,真是厉害。”
衣锦离再抬起头看着那个貌不惊人的老板娘,注意到她的锁骨下方有一块褐色的胎记,眯起眼睛对夜染小声说:“我总算明白了,看不出杜诚长得憨厚老实,本事倒是真不小呢。”
“嗯?你明白什么了?”夜染问。
衣锦离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频频给夜染夹着菜,自己却很少动口。
吃完结账后,杜诚笑呵呵的将他们送到门口说:“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嗯,也请替我向老爷子问好。”衣锦离开口说。
“老爷子?锦离指的是谁?怎么没听他说过?”夜染心中奇怪。
杜诚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憨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沉:“放心,我会将话带到的。”
衣锦离和夜染一进家门,公主就飞快的飘过来围着衣锦离的裤腿绕圈,边绕边嚷嚷着:“什么味道?好香、好甜!主人~~我要吃~~给我吃嘛~~”
“好了好了,都成鬼了还这么馋。”衣锦离宠溺的抚摸着公主的卷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心形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彩色糖果。衣锦离从中拿出一颗,用打火机点燃,随着糖块在火中烧尽,公主面前出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糖块。
“嘿嘿~~谢谢主人!”公主摇着尾巴开心的舔着,“好吃,真好吃!”
“走,我带你去把这礼物送给你的母亲。”夜染说罢唤出鬼火,牵着衣锦离的手走了进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衣锦离很顺利的走到了鬼门关,睁开眼后还不等夜染开口,就厚着脸皮凑过去说:
“快来帮我遮挡气息吧!”
“呃……”面对衣锦离的主动,夜染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呦~~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做过。”衣锦离上次因为事发突然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中早就懊恼不已,这次又怎么会白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上前一步,一手揽住夜染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唔~~”在衣锦离霸道的接吻方式的冲撞下夜染退后了几步才站定身形,感受到嘴里他那条温软灵活的舌头的触碰与挑逗,享受着那种紧紧交结的缠绵。一个吻结束后,夜染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出现短暂的绵软无力,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又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体而出。
“这样才叫做接吻。”衣锦离舔舔嘴唇,邪笑一声,“只有这样你的气息才能更长久的留在我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亡人六
夜染推开衣锦离,转过身低头向前快步走着,一副赶着去投胎的匆忙相。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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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