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生子]见鬼 作者:五色曼陀罗
正文 第7节
[生子]见鬼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7节
“是。”衣锦离为了套到消息这样回答。
“不是。”夜染作为鬼吏,早已荒废了说谎的技能
“啊?”到头来最摸不着头脑的就是鬼。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衣锦离从夜染的怀里摸出几张冥币,用打火机点燃,随着冥币被烧成灰,它们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鬼的手上。都说见钱眼开,鬼那灰白色的瞳孔似乎也瞬间大了一圈。
“这点小意思你先收下,做鬼不容易,你都死了80年了,想必已经没人给你烧纸钱了,这些钱拿去改善一下生活吧。”衣锦离说。
这几乎话可是说到鬼的心坎里去了,他上前家境富裕,吃穿不愁,做了孤魂野鬼后,开始还好一些,等到家人都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给自己烧纸钱了,这些年也算是尝尽了穷困潦倒,攥着手中的冥币,鬼感激涕零的说:“两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衣锦离心道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微微一笑问:“吴红每天乘坐电梯,你可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以前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最近一个月……”鬼的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她好像被盯上了。”
“哦?最近一个月。”衣锦离问,“可以在具体点么?”
“应该是月初,她去大剧院演了一出民国时期的话剧,那天她回来得很晚,连戏服都没换,她站在电梯里,我就觉得她的身后有东西,可又看不出是什么?从那天起,那个东西就一直跟着她了。”鬼说。
“那她的病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夜染问。
“听她在电梯里接过电话,好像是脱发。”鬼说,“而且还不能戴帽子,否则就头疼得厉害。”
“脱发?”衣锦离喃喃自语,“这倒是一条新线索。”
“若是附在头发上,是不应该引起脱发的。”夜染说。
“难道……是我们想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鬼剃头五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10楼,电梯门向两边打开,鬼一手死死握住冥币一手向着两位财神挥手送别并一再嘱咐他们小心行事。一走到吴红家门口,一股浓重的鬼气就似一堵墙将两人隔在了外面。
“等一下,那东西在门口布下气墙,我们贸然进去会打草惊蛇的。”夜染拉住衣锦离的胳膊说。
“你可以影化进去么?”衣锦离问。
“影化不被发现的前提也是我的道行要高于它。”夜染皱眉。
“那怎么办?”
夜染想了想,默念咒语,右手手背上一个鲜红的“鬼”字渐渐显现出来。
“这是?”
“阎王印。”
不一会儿,衣锦离就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一个看起来不过4、5岁的孩子正从楼梯下一阶一阶的蹦上来。
“这孩子是鬼?”衣锦离见这孩子虽然长得白白胖胖很是可爱,一双眼睛却是毫无生气的灰白色。
“这是鬼童子。”夜染介绍说。
“鬼童子?”
“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夭折的孩子。”夜染解释。
衣锦离细看鬼童子,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条淤青,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愿相信的问道:“那她为什么不去投胎?”
“你看她脖子上的淤青,那是她的死因。”夜染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她之所以这么小就死了,不是因为生病也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她的妈妈又生了一个弟弟,家里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所以……”
“所以就把亲生骨肉活生生的掐死?!”衣锦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虽然他在电视或者报纸上见过这类新闻,但当这样的一个孩子的魂魄就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仍是不敢相信,究竟多么狠毒的心肠才能对这样一个小小孩童下杀手。
“嘘~~小声点!”夜染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不要在鬼童子面前提起这件事,她会不高兴的。”
夜染走到鬼童子面前蹲下,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鬼童子点点头,蹦蹦跳跳的穿过气墙。
“她这么传过去不会被里面的家伙发现么?”衣锦离吃惊的问。
“当然会,但她是鬼童子,所以里面的家伙不容易起疑心。”夜染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衣锦离不解。
“鬼对鬼童子的态度就像是人类对小孩子一样。一个陌生的人闯进你家,你大概会认为他是来抢劫或者偷盗,一个陌生的孩子闯入你家,你的第一反应多半是他走错了或者迷路了。”夜染解释说,“对于孩子,鬼同人类一样,警惕性是很弱的。”
“那你让鬼童子进去是为了?”
“没错,为了替咱们探探风声。”
夜染打了一个响指,一团鬼火在两人面前展开,鬼火中显示的正是吴红家里的场景。
“这是以鬼童子的视角所见到的景象,我们先看看再说。”夜染说。
“好。”
随着鬼童子的视角,两人看到了蹲在浴室中痛哭的吴红。地上铺满了一层脱落的长发,吴红则披头散发的将头埋在双膝中,颤抖着痛哭。衣锦离和夜染第一次见到她放下发髻的样子,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顺,却在后脑处清晰的露出三块头皮。
“斑秃?”衣锦离自言自语的说,“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病症啊,而且也从没有听说过斑秃不能戴帽子的。”
“你看!”夜染忽然指着鬼火中的景象说。
原来是正在痛哭的吴红,哭声不止,脖子却向右边诡异的扭了过去,后脑勺正对着站在浴室门口的鬼童子,垂下的长发像是被风吹过似的飘了起来,外露的头皮像是龟裂般裂开,一双灰色中带着血色的眼睛竟赫然出现在裂开的头皮下。
“那,那是什么?”衣锦离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另一块较大的头皮龟裂开后,出现的则是一张嘴,一张猩红色的嘴:“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显然是对鬼童子说的,但鬼童子毕竟是小孩子,不懂得害怕,也绝不会乖乖的回答别人的问题。那张嘴在问了三遍同样的问题,发现鬼童子依旧是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呵呵傻笑,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后停止了浪费唇舌,将眼睛和嘴重新隐藏于头皮之下不再管她。
“锦离你看到没有,它的眼睛,是透着血色的。”夜染严肃的说。
“嗯,的确和普通的鬼不同。”衣锦离点头。
“那是在红莲炼狱中形成的,而这样的程度,想必在那里已经关押了千年之久。”夜染说。
“在红莲炼狱中都关押了千年,那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啊。”衣锦离皱眉说,“它现在缠上吴红,吴红岂不是命悬一线?”
“可以这么说。那种程度的恶鬼阴气都过重,它缠上吴红,就算不伤害她,时间长了她同样会因耗尽阳气而死。”
“要尽快想办法将他们分离开。”衣锦离皱眉说,“我用咒符将它逼出吴红的身体可以么?”
“一般的咒符恐怕没用。”
“若不是一般的咒符呢?”衣锦离忽然说道,“我认识一个地方,或许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夜染召回了鬼童子,并给她烧了足够她买一年糖的冥币,然后跟着衣锦离到了一个名叫阴阳杂货铺的地方。铺子里的家具、摆设除了黑色就是白色,很干净也很整齐,一看老板就是个十分细致的人。衣锦离按下了摆在柜台上的按铃,不一会儿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皮鞋声响起。
从柜台旁边的门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长发男人,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的西服和皮鞋,里面的白色衬衣和黑白相间的领带让夜染觉得这个人除了黑白就不认识第三种颜色。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稀客到访。”男人开口说话,声音同他的长相一样阴柔。
“冷老板,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笔买卖,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衣锦离开门见山的说。
“呵呵,小衣还是真么性急。”冷老板轻笑一声说,“不过呢我就是喜欢你的直接,说吧,想要什么,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这铺子里就一定能找出你想要的东西。”
“他是什么人?”夜染小声问衣锦离。
“生意人。”衣锦离回答。
“错。”冷老板微笑着纠正,“我是做生意的,不是生意人。”
“我想买一些咒符。”衣锦离说,“老板开个价吧。”
“哦?那种东西需要你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来?”冷老板优雅的转身走进柜台,“你这个符咒恐怕不是普通的符咒吧。”
“老板真是精明。”对于冷老板的话衣锦离一点也没有被戳穿计策的沮丧,似乎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称赞他。
“我要能将恶鬼从人的身体中安全分离开的咒符。”衣锦离说。
“什么样的恶鬼?”冷老板问。
“从红莲炼狱逃出的千年恶鬼。”
☆、鬼剃头六
冷老板优雅的一笑,笑容定格在上下牙齿刚好能咬住一根筷子的幅度:“看来这次小衣遇到的麻烦不小啊。随我来吧。”
冷老板转动柜台下的开关,身后一人多高的货架就悄无声息的向两边移动开,露出一条悠长的楼梯,冷老板拿着手电走了进去,衣锦离和夜染也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三个人到达了目的地,是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店铺,无论从用色到布局,分毫不差,若不是刚刚沿着楼梯一直走下来,夜染真的会认为自己在原地兜圈子。
“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货。”冷老板说完要转身离开,却被衣锦离拦了下来。
“冷老板做生意一向是先谈价后验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今天你一反常态不谈价钱就拿货,让我心虚得很呐。”
“呵呵,你这人真怪,作为买家,你还盼着和我谈价钱不成?”冷老板笑着说。
“若是别的卖家我自然是巴不得他不和我谈价钱,但是冷老板你嘛……还是把报酬先说出来,我好心里有个数。”衣锦离说。
“瞧你说的,难不成我在你眼中犹如恶鬼般可怕?”
“哪能。”衣锦离笑着说,“哪有恶鬼能像老板这样跳出生死轮回,自由徘徊在阴阳之间。”
“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冷老板脸上的笑容不变,“我说不过你,虽然我一向拿钱办事,但这次破例一把。”
冷老板转身,从货架第四层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皮纸糊的信封,从信封中抽出几张浅黄色的符纸,上面画满了红黑相间的符文,递给衣锦离:“这就是你要的咒符,你先拿去用,事后你替我做一件当做报酬就好。”
“什么事?”衣锦离没有伸手去接咒符,而是警觉的问。
“怕什么?放心,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冷老板笑着说,“只是让你帮我去找一个人。”
“那么简单?”衣锦离满脸怀疑的看着他。
“不信就算了。”冷老板在要将咒符放回信封的时候被衣锦离一把抓住手腕夺过咒符。
“嘿嘿,那我就先谢谢老板给我这么大的优惠了。”
衣锦离带着夜染离开了阴阳杂货铺,再次开车来到了吴红所住的小区。
“这小区里有几百户人家,动起手来不方便呐。”衣锦离皱眉。
“还是把它引出来比较好。”夜染点头附和,摊开手掌,掌心燃起一簇鬼火,慢慢变形,最后竟变成一副弓箭的模样。衣锦离一手持弓一手搭箭,对着吴红家的窗户连发三箭。
一股常人无法看到的黑色烟雾从吴红家的窗户飘出,衣锦离急忙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向人烟稀少耳朵地方开去,不一会儿,看到前面的道路中央站着突然站出一个人,一个女人,穿着浅紫色的睡衣和蓝色的拖鞋,背对着车头静静的站着,风吹起她及腰的长发,凌乱中现出一双灰白色的透着血光的眼睛。
“它来了,快停车!”在夜染的提醒下衣锦离一个急刹车在离那个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嘻嘻,怎么停下来了,你们不就是要引我出来的么?那为什么又要逃跑呢?”出现在吴红头皮上的那张嘴细声细气的说,听声音像是个女人。
衣锦离正要从口袋里掏出咒符,被夜染拦住:“先分散它的注意力再用咒符。”
夜染跳下车,一挥左手,一团蓝色鬼火向那恶鬼飞射过去,右手撑地,随着手背上阎王印的显现,周围出现了数名鬼差纷纷向恶鬼攻去。
“原来是阎王的人呐,呵呵,来的可真快啊。奴家还没来及梳妆打扮去迎接,你们便找上门来了。”恶鬼口中说的客气,手下却甚是毒辣,它聚灵于吴红的头发,仗着鬼差不敢伤吴红肉体,以头发为鞭将鬼差们击败。
围来的鬼差越来越多,恶鬼却只是轻蔑的嗤笑一声:“自不量力!”
“就是现在!”衣锦离找准时机心中暗说,他割破手掌聚血为剑斩断攻击过来的发丝向恶鬼奔去,一跃而起翻过吴红头顶,将一张画着红黑相间繁复符文的咒符贴在了她的后脑上。
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团黑雾从吴红的头皮上抽出,吴红像是断了线的木偶颓然倒地,衣锦离这才看到那恶鬼的真容。
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恶鬼”,面目可憎,眼神狠戾,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拖到地上,全身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一双小脚包裹在已经褪了色的绣花鞋之中。
“三寸金莲?果然是一个死了很久的鬼啊。”衣锦离喃喃自语,看着它发间插着的一只发簪,正是那日在胖哥小馆见到吴红是她头上插着的。
“看来是因为吴红无意中得到这个发簪才引狼入室啊。”衣锦离这样想着,拿出夜染的立拍得为女鬼照了一张相片,旁边的资料令他看得大为吃惊。资料显示这女鬼生前是江南一带艳压群芳的花魁,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富商巨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却是红颜薄命,与一个书生私定终身,还将自己苦心积攒的钱财赠与他上京赶考,没想到那书生高中后竟嫌弃她是个身份低微的□□与她断绝联系,她一气之下便服毒自尽了。
“这,这不就是杜十娘么?”衣锦离惊叹。
“杜十娘是谁?”夜染不解。
“一个书中人物,身世遭遇与这个鬼差不多。”衣锦离解释。
“不奇怪,书中的人物很多都是以实际人物为原型的。”夜染说,“这个鬼的身世也甚是凄苦。”
“明明是那个书生负了你,你为什么要缠着吴红不放?”衣锦离问女鬼。
“因为啊,奴家讨厌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顺,我的却乱糟糟的,凭什么?那么好的头发奴家看着就心烦,看着就想……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女鬼说道最后以掩饰不住疯狂的笑容。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鬼最是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么?她怎么,怎么……”
“怎么像个疯子?”夜染接下他的话说,“没错,她就是疯了。”
“疯,疯了?”夜染吃惊。
“人有疯子,鬼也有,它们忘了自己的死因,忘了自己要找谁报仇,只是一味的恨,恨所有活着的人,疯狂的妒忌着那些拥有它们求不得的生命的人。”夜染的声音中透着惋惜,“它已经疯了,没救了……”
☆、鬼剃头七
衣锦离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女鬼,狰狞的满是伤痕的脸上早已扑捉不到丁点风华绝代的痕迹,狠戾的眼神除了满满的恨意外一无所有,这样的鬼,衣锦离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阿染,你说,鬼有没有尊严。”衣锦离忽然问。
夜染愣了一下,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说:“我想应该有,人死成鬼,鬼虽然没有了肉体,却仍能传承人的情绪。”
“我明白了。”衣锦离看着女鬼,表情已变得波澜不惊,“既然你已经面目全非,就让我们来送你一程吧。”
“嘻嘻,嘻嘻嘻,就凭你们么?一个不过几百年道行的鬼差和一个自不量力的通灵师?真是笑掉奴家的牙呢。”女鬼举起破烂的衣袖掩口而笑,想必是生前的习惯动作,优雅中含着几分娇俏,若在生前定是令人倾倒,现在却让人毛骨悚然。
衣锦离不再多说,提起血剑向女鬼冲去,欺近她身旁时,能感觉到一股渗到骨头里的寒气,竟比黄泉路上还要冷上几分。
“锦离,不要离她太近,她身上沾了红莲炼狱的极寒之气,人类是受不了的。”夜染急忙喊道。
衣锦离想要后退时,发现双腿已经冻得有些麻木,不听使唤了。眼见女鬼带着阴测测的笑向自己面前移来,衣锦离心中着急,吃力的加快着后退的脚步,却雪上加霜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嘻嘻,你就是这么送我的?还是让奴家来送公子一程吧。”女鬼阴笑着闪身到了衣锦离的身后,一双灰白色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公子长得真是英俊呐,想那抛弃我的负心汉也是一副清秀俊逸的模样,不,他没有你长得好看,我若能早遇到你,说不定就不会对那个负心汉一片痴心,也不会最终沦落到被抛弃的下场。”女鬼冰冷的手指划过衣锦离的脸颊,细声细语的说着,说道她曾经的恋人时,声音渐渐变得阴狠起来,“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利用女人的时候就千依百顺百般讨好,等到考取了功名就攀龙附凤的去和官家小姐成亲,还说什么我是□□身份低微,哈哈,哈哈哈!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便是□□了,曾经说我出淤泥而不染,现在却嫌弃我身份低微,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女鬼狂笑着收紧掐在衣锦离脖子上的手指。夜染见衣锦离有危险急忙一挥手,几团鬼火飞速向女鬼攻来。
“哼,这种小把戏就想制服我么?”女鬼轻蔑的挥了挥破烂的衣袖,鬼火就凭空的消失在空气中。但正是在挥舞袖子的一刹那,衣锦离抓住了时机,一把抓住女鬼的手臂,胸口处的章纹发出光芒,血液顺着衣锦离划出伤口的右手掌心流出,聚集成一只血雀的形状,顺着女鬼的手臂盘旋而上,将它完全包裹住。
衣锦离大喝一声,猛力向后抽去右手,女鬼的那条手臂被血包裹着,生生的扯了下来。随着女鬼一声痛叫,她的另一只手五指如钩向前一抓,在衣锦离的左肩上掏了一个血窟窿。
“可恶!居然有神族印记。”女鬼捂着自己左肩上的伤口咬牙切齿的说,断臂处的伤口参差不齐,切面上有着血色,却没有鲜血流出。
衣锦离肩上的那个窟窿已经将他半身衬衫染成红色,他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喘息,从右手掌心放出的血雀也受到伤口影响,回到衣锦离体内努力的为他愈合肩上的伤口。女鬼见衣锦离无法再次攻击,狠笑一声,佝偻着身子向他走来,夜染见衣锦离受伤,跑过来挡道他身前,手中的鬼火化成火蛇,像长鞭一样甩出去缠上女鬼的脖子。
女鬼毫不畏惧的用剩下的一只手握住脖子上的鬼火,蓝色呃鬼火外瞬间被一层红色的物质包围凝固,像是冰一般将长鞭冻住,红色的冰凌顺着火蛇一直延伸到夜染手掌,女鬼枯瘦的手指在冰凌上轻轻一弹,红色的冰凌一块块碎裂开,一个个冰锥浮在空中,在女鬼的控制下,冰锥如离弦的箭向夜染和衣锦离射了过来。
“锦离,小心!”夜染用身体护住衣锦离,以鬼火撑开一面护盾,挡住了雨点般密集的冰锥。
“阿染。”衣锦离见夜染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也咬牙说出两个字后又紧紧闭上了嘴。
“你受伤了?!”衣锦离看到夜染的小腿被一根冰锥刺中,红色的冰锥在刺入他的身体后迅速化开,伤口附近随即布上了一层红色的薄冰,“阿染!你的腿……”
“呃~~没事。”夜染忍痛说,几团鬼火再次在他掌心燃起,从不同的方向向女鬼攻去。
“哼哼,还不死心么?”女鬼虽然说得轻蔑,但夜染还是看出了一个破绽,由于她的左臂被衣锦离弄断,独臂虽然没有影响她的体力,却严重影响了她的平衡,尤其在左右同时同时攻击时,这样的不平衡带来的弊端显露无疑。
“锦离,你还能动么?”夜染小声问。
“没问题。”衣锦离吃力却坚定的回答。
“听着,咱们同时攻击她左右两侧。”夜染将声音压得更低。
“好!”
一声好字结束,衣锦离和夜染同时起身,分左右两侧向女鬼攻去。女鬼冻住身旁的鬼火,正想故技重施,衣锦离已经提着血剑从左侧砍了过来,由于失去了左手,女鬼用右手来抵挡,导致她将自己的背部完全暴露在了从右边攻击过来的夜染面前。夜染放出火蛇紧紧缠住女鬼的脖子。
“你敢偷袭?!”女鬼怒道,但为时已晚,衣锦离右手的血剑陡然伸长化为长矛,刺穿女鬼的右手掌心。
“啧啧啧,这哪里是女人的手,稻草人的手都比你圆润。”衣锦离摇着头不屑的说,“还有你这张脸,居然生前是名妓?阿染,我看是你的资料错了吧,这样的相貌算得上美女的话,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丑女人了。”
“你说什么?你竟敢说我丑?”女人天□□美,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被说做丑,更何况是这么一位曾经迷倒无数男人的名妓,她发疯似的尖叫着,张牙舞爪的向衣锦离抓来。被拉得笔直的火蛇将女鬼的脖子缠得更紧,夜染在女鬼再次用红色冰凌将鬼火包裹起来前运气阎王印,数十名鬼差凭空出现将女鬼围起,用火蛇缠住女鬼,然后同时顺时针方向移动,将女鬼缠在一圈圈火蛇之中。女鬼没有办法同时将这么多火蛇冻住,在苦苦挣扎几下后被五花大绑着按倒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要报仇!”女鬼挣扎的过程中还不忘大骂。
“你不再是当初那个艳压群芳的美人了。”衣锦离淡淡的说,“你在自己没有发觉间已经变了。害死你的人早就死了,恐怕已经赎完罪去投胎了,你却抱着这份怨恨不肯进入轮回,为非作歹乱伤无辜。当初的你是可怜的,现在的你却是可恨的。”
“你屡犯冥界条例,罪应致死。”衣锦离将手放在动弹不得的女鬼头上,“你早就报了仇,现在,你要为你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了。”
夜染燃气一团鬼火,里面映出的是昔日江南风光,一个女子素颜华裳,手持油伞,站在船头,引来岸旁无数人侧目。女鬼见到这副场景,竟安静了下来,眼光闪烁,似是在回忆那段几乎已经忘了的岁月。夜染一掌拍在她的天灵盖,女鬼没有挣扎,只是一双眼睛仍是死死的盯着鬼火中的映出的画面,静静的化作一团青烟随风而逝。
☆、子母泉一
衣锦离和夜染拖着受伤的身体再次回到阴阳杂货铺时,冷老板就站在外屋的柜台前等他们。
“看样子还算顺利。”冷老板阴柔的脸上依旧带着标准化的微笑,“至少还有命回来付我的报酬。”
“老板放心,我欠谁的账也不敢欠你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衣锦离笑着调侃,然后指着夜染受伤的腿皱眉说说,“阿染的腿受伤了,你快帮他看看!”
“你们跟我来吧。”冷老板再次打开那条通道,在前面慢慢走着,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强调着,“给你们疗伤的报酬要另算,不能和咒符的报酬混为一谈。”
“好了好了,知道了,少不了。”衣锦离不耐烦的应付着,心中想到的只有四个字:无奸不商!
“来,阿染,我背你吧。”衣锦离曲腿说。
“不用……”夜染两个字出口,就发现刚刚衣锦离根本就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是通知自己一声,他的话音未落,就已被衣锦离背在了背上。
“你把他放到沙发上吧。”冷老板拿了一个汤匙敲碎了夜染腿上冻结的红色的冰层,剪开他的裤腿,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紫红色。
“这是被极寒之物冻伤的。”冷老板一直保持微笑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为难的神情,“比较棘手啊。”
“很严重么?”衣锦离担心的问。
冷老板看了一眼衣锦离,对夜染勾了勾嘴角:“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冷老板说完转身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放到衣锦离手中。
“我不渴,你快帮阿染治伤才是正事。”衣锦离催促着说。
“谁让你喝水了?”冷老板白了他一眼,“我是要你放一杯血。”
“放血?”
“他腿上的伤是被极寒的物质击中所致,若想化解他体内的极寒之气,就要用极阳之物中和,朱雀后代的鲜血,不恰恰是这极阳之物么?”冷老板解释道。
“原来这样。”衣锦离想起什么似的紧张的问,“我是半人半神,也可以么?药效会不会打折扣?”
冷老板不慌不忙的说:“若是严格说来,半神的血是不行的。但巧的很,你的这位同伴并不是人,不是么?冥界的人本身就自带三分幽冥寒气,对寒气的抵御力也较人类高出许多,这样就正好弥补了你朱雀血统不纯正的缺陷。”
夜染心中佩服,自己如今服下还阳丹,已经完全掩盖住了身上的幽冥之气,那人竟还能察觉的出来,道行必是不浅。
衣锦离很快的放好了血,冷老板将他的血吸入医用棉花,平铺在夜染的伤口上,再用纱布一层层包好。
“这样就可以了?”衣锦离站在冷老板身后小心翼翼的问,生怕打扰了他的治疗。
“纱布三天内不要解开,也不可以沾水。”冷老板说。
“明白。”衣锦离得令一般的说。
“好了,现在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要谈一谈我应得的报酬了。”冷老板说着将一个信封交到了衣锦离的手中。
“呵呵。老板还真是心急啊。”衣锦离也换上了模式的笑容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男人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写着一个地址。
“你帮我找到这个人。”冷老板开门见山的说。
“这就是你要的报酬?”衣锦离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我要你……带我去见他。”冷老板的语气有些害羞中满是期待,像是情窦初开的中学生一般,这样的少男情怀衣锦离很难想象是冷老板这样一位不知活了多久的腹黑老妖精口中说出来的话。
“一般的人类是看不到你的。”衣锦离若有所思的说,“要想让他看到你,就必须借用我的眼睛,确切的说,是借用琉璃眼。”
“小衣真是一点就透。”冷老板的笑意渐浓。
“怎么?是你的情人?”衣锦离忽然三八起来,“看不出一向无情无欲的冷老板,竟会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你找我说的办就是了。”冷老板没好气的打断他,“至于我给你相好治伤的报酬,算你便宜一点,就找你要一根朱雀羽毛吧。”
“什么?!算我便宜点还要朱雀羽毛?拿东西我自己都没有几根啊。”衣锦离咬牙说。
“现在的医疗费可是很贵的。”冷老板淡然自若的说,“生不起、住不起、病不起、死不起。生病就算其中之一了。更何况我这是一对一服务,没收你挂号费和预约费,也没让你排队。”
“可是,夜染的伤是用我的血做药啊,就用了你棉花、纱布和一个一次性纸杯。你这个要价也太黑了吧。”衣锦离争辩道。
冷老板不屑的说:“没有我你知道你的血能治疗他的伤口么?废话少说,拿过来。”
衣锦离无奈的从随身携带的皮夹里拿出一根朱雀羽毛给他。
冷老板满意的笑了一下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衣锦离按照地址很快找到了那个小区,正在想着用什么理由上门拜访时忽然被冷老板拍了拍肩膀。
“怎么了?”衣锦离问。
“就是他。”顺着冷老板手指的方向,衣锦离和夜染看到小区的篮球场里,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高大男人正在独自打着篮球。
“呦~看不出老板喜欢运动型啊。”衣锦离笑着打趣。
“你今天的话真多。”冷老板有些别扭的转过脸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我是有任务在身的。”衣锦离打开车门说,“我过去看看。”
男人正在投着一个个标准帅气的三分球,忽然听到身后有掌声,转头一看,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正站在篮球上的一侧看自己打球。
“要一起玩么?”男人笑着邀请。
“好。”衣锦离走过去,几个回合下来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你的篮球打得真好,是专业的么?”衣锦离气喘吁吁的问。
“我是体育老师。”男人笑着伸过手,“我叫方天辰,你呢?”
“衣锦离。”衣锦离礼貌的和他握手。
“我看你面生,新搬来的?”方天辰问。
“不是,我来这里看一个朋友。”衣锦离回答,“你住在这个小区?”
“是啊。”
一阵风吹过,一张海报飞到两人面前,被方天辰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转头一看,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气喘吁吁的向这边跑来。
“你的海报?”方天辰问。
“是,是我的。”女学生低头喘了好一会儿,抬头道谢,“谢谢叔……方老师?”
“嗯。”方天辰将海报递给女学生,用教师的那种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二百米考试的时候也没见你跑得这么快。”
“嘿嘿~~”女学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道谢后小心翼翼的卷起海报走了。
方天辰一扭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衣锦离不见了,再一找,他正面壁似的站在篮球场的一角。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
“哦,我,我抽根烟。”衣锦离说,原来那个女生他是有印象的,算是一个比较疯狂的粉丝了,今天他有任务在身,可不想被她拉去合影签名的大半天。
“哎~~你说现在人的审美观都怎么了?一个爷们儿留什么长头发,想着都娘炮。”方天辰点评着海报里的男明星,不解的摇头。
“转世投胎后真是变了很多呢。”车中的冷老板摸着自己肩膀上柔顺的发丝失落的说,“他曾经很喜欢长发的。”
“你认识他的前世?”同坐在车上的夜染问,“既然你放不下,为什么不让他永远陪着你?我想你应该有那个能力。”
冷老板看看夜染,又看看远方的方天辰,阴柔的脸上写满了温柔:“不人不鬼的怪物,有我一个就够了。”
冷老板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蝴蝶刀,对着车内的后视镜拉起自己的长发,一刀一刀的削了下去。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你就要把头发都剪短么?”夜染有些不解的问,“难道你一直都是因为他的喜好而不断改变自己么?那样你岂不是完全没有自我?”
冷老板淡淡的一笑:“我不是因为他的喜好而不断改变自己,而是……我能为他改变的,只有这么多。”
☆、子母泉二
冷老板走下车时已是一头清爽的短发,看得衣锦离一时都没法应过来。
“你看什么呢?”方天辰顺着衣锦离的视线望去,除了停车场中一排排整齐的汽车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没什么。”衣锦离摇头,“你脸上沾了脏东西了。”
“哦?有么?”方天辰信以为真的用衣袖擦着脸。
“在额头上,我帮你弄。”
“谢谢,衣……”方天辰面向衣锦离时,忽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身体也变得僵硬动弹不得,在意识弥留的最后时刻,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突发性的病症:心梗、脑梗、脑出血……
衣锦离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方天辰,直到他的目光涣散,身体僵硬如商场橱窗里的试衣模特。衣锦离走到方天辰的身后,双手捂住他的眼睛,闭眼默念,将手拿开时,方天辰的眼睛也有着同样的琥珀光泽。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怎么了?”方天辰奇怪的问道。
“刚刚没什么啊,你就是忽然愣了一下神,怎么了?”衣锦离装傻。
“我也不知道,就是刚刚觉得自己失去知觉了。”方天辰抓着头发说。
“呵呵,你是精神太紧张了吧。”衣锦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我听说教师这个职业就是容易精神紧张,然后会出现一系列的症状,也算是职业病了。”
“是么?”方天辰将信将疑,“可我是体育老师啊。”
“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衣锦离急忙转移话题,指着向这边走来的冷老板说,“这是方天辰方老师,这位是我的朋友,冷……”
衣锦离犯了难,认识冷老板也有几年了,一直老板老板的叫着,却从不知道他的名字。
“冷禅。”冷老板礼貌的伸出了手,“幸会,方老师。”
“你好你好。”方天辰看着冷禅,阴柔的外表下透出一股浓重的古典气质,虽没来由,总觉得他不像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冷禅经营着一家古董店,很大的,你有时间可以去逛逛。”衣锦离说。
“古董店?那有时间我可要去看看。”方天辰这下心中了然,经营古董店,时常和那些古董打交道,自然会沾上些古典的气质。
“只是开了一间杂货铺子而已,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冷禅笑着说。
衣锦离谎称去车上拿东西,让冷禅单独和方天辰待一会儿。回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他就将座椅放平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你怎么了?”夜染担心的问。
“没事,我就是歇一会儿,将琉璃眼过渡到别人身上相当耗费体力,我要尽量减少体力的流失才行。”
“哦,那你好好休息。”夜染不再和衣锦离说话,静静的看着他,脑子里想着冷老板刚刚说的话。
“他曾经很喜欢长发的。”
“曾经,多可怕的一个词。”夜染想着,“我是冥界鬼吏,锦离却是个人类,不过百年他总要寿终正寝,到时候喝了孟婆汤,轮回转世,他就再也不是衣锦离了,再也不会记得我了,到时候我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丝毫的关系了。或者说,根本就到不了百年,我就会被阎王召回冥界,到时候和他就是阴阳相隔,我们之间,就像从未开始过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冷禅的声音忽然在车中响起:“好了,小衣,你收回琉璃眼吧。”
“不再多聊一会儿么?”衣锦离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不了,你会虚脱的。”冷禅说,“早说过,我可不是奸商。”
在衣锦离收回琉璃眼的瞬间,冷禅抹去了方天辰脑中关于刚才重重的记忆。方天辰再次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清醒过来时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轻轻嘀咕一句“奇怪”捡起篮球离开了篮球场。
“好了,现在我们两清了。”衣锦离疲惫的揉着肩膀,“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应该可以自己回杂货铺吧?”
“当然。”冷禅说,“今天辛苦你了,小衣,下次我会给你多打些折扣的。”
冷禅的身子渐渐变得透明,走后彻底消失在车内。夜染发动车子准备回家,就在这时,衣锦离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嗯……什么?!……我知道了……我最近要去外地拍戏,没有空……好了好了,导演催我呢,就这样,先挂了。”衣锦离挂了电话后握着拳头重重砸了一下车窗,低声骂道,“该死!”
“出了什么事?”夜染很少见衣锦离发这么多的火,急忙问。
“我大表嫂第三胎终于生出了拥有朱雀神印的婴儿,那个婴儿却因生命力不足在出生的第三天就死了。”衣锦离将手搭在额头闷声说,“族中长老觉得我大表哥不适合再繁衍后代,就命我回去结婚。”
“你回去……结婚?”这几个字让夜染几乎把不稳方向盘,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锦离,这倒地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们的家族中只有一少部分的人可以继承朱雀神印么?”
“记得。”
“所以,为了确保朱雀神印这一神的恩典能传承下去,我们这些继承了神力的人就有了一项重要的任务——让自己的神印得以遗传下去。”
“就像你继承了你父亲的神印一样?”
“没错。”衣锦离点头,“那是族中并没有太多规矩约束,但若是孩子是神印的继承者那么在他出生时必将夺取母亲的性命。这样的悲剧是许多拥有朱雀神印的族人不能接受的,他们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朱雀神印的热度灼烧致死,所以他们很多人选择了不要孩子。”
“这点可以理解。人终究是感性大于理性的。”夜染说。
“这是这样一来,拥有朱雀神印的族人就越来越少了。”衣锦离叹气说,“后来,族长为了避免朱雀神印在我们衣氏一族消失,就立下一个规定,凡事拥有朱雀神印的族人,会被强迫结婚生子。”
“这样的规定,未免不近人情。”夜染皱眉说。
“可不是,但凡拥有神印的族人,到了适婚年龄都会被族长和长老们拉去结婚。”
“那结婚的对象知道你们的事情么?”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那些女人有的是被骗的,有的则是族中的人花钱买来的。”衣锦离回答,“族长怕一旦族人对他的妻子产生了感情会不忍看她送死,所以一直实行包办婚姻,就像我大表哥,他是到了结婚那天才知道自己的新娘长什么样子的。”
“对了,刚刚你为什么说你大表哥不适合再繁衍后代?”夜染不解。
“我说过,朱雀神印的遗传是存在随机性的,不一定每个都能把神印遗传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大表哥结婚五年生了两个孩子都没有遗传到神印,第三个孩子又夭折了,所以说他身上的神印基因不够强不足以遗传到后代身上。”衣锦离解释说。
“那,那为什么是你?”夜染微微扭过头不愿意让衣锦离看到自己不情愿的表情,“衣氏一族没有其他拥有神印的人了么?”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表哥,两个表妹,四个表弟。”衣锦离说。
“那为什么不让你的表妹去繁衍?”夜染问,“她们本身就有神印,就算孩子出生时会产生高温也不会伤到她们啊。”
“这一点族中长老们早就想过了。”衣锦离无奈的说,“但是上百年中,没有一个人的神印是遗传自母亲。也就是说,如果拥有神印的人是女性,她的孩子是不会继承到神印的。”
“怎么会这样……”夜染泄气的说。
“我不会回去结婚的!”衣锦离握紧夜染的手,坚决的说,“我都不知道那女人是谁,怎么结婚?如果结婚只是为了生孩子,这和动物间的□□有什么区别?我明知到孩子的出生有一半的可能会要了那个女人的命,如果依然这么做的话,那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依然知道他想起来他的母亲,轻拍着衣锦离的手安慰道:“锦离,你冷静一点,不要再想了。”
衣锦离握住夜染的手在唇边吻了又吻:“阿染,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想做伤害你的事,也不想做伤害任何人的事。”
“锦离,你有没有想过,我是鬼吏而你是人,我们或许,没有未来。”夜染沉默很久,终于说出了积压在胸口的话。
“那就珍惜现在好了。谁敢保证自己的人生就一定有未来呢。”夜染的话没有让衣锦离觉得意外或沮丧,可见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
“你说的,也有道理。”夜染少见的笑弯了眼角,一只手仍与衣锦离紧握着,另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向家的方向开去。
☆、子母泉三
回到家,衣锦离就给李艾打了电话,连片酬都没有问就接下一部要去外地拍三个多月的戏。
“我要去外面避避风头,不能让族里的老帮老头子把我抓回去。”衣锦离边收拾行李边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些对你无事献殷勤的人你最好离他们远点,这个圈子复杂的很,小心着了道,圈子里有好多血淋淋的教训呢,就好像上次和你合作的那个人……”
夜染似懂非懂的听着,忽然说:“那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一点?对我无事献殷勤的人……不就是你么?”
“啊?不是,不是不是,话不是这么说。我和那些人可不一样。”衣锦离急忙解释,“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你刚刚说的,嘴里说着一片真心的人往往都是虚情假意。”夜染忽然觉得,人类很难懂,而且说起出尔反尔的话时,竟然这么泰然自若。
衣锦离一把抓住夜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用无辜的宛如孩童般的眼神看着夜染说:“感受到了么?我真诚的心跳,哪有半分说谎的样子。”
“我的手只能感受出你的心脏跳还是不跳,感受不出真诚不真诚。”夜染冷静的说,“我的手没有测谎仪的功能。”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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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