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男神是怎样追星的 作者:花开满庭
正文 第7节
男神是怎样追星的 作者:花开满庭
第7节
九灵是怎样的？反正不是顾晓婕那样的。
那位经纪人的脚步骤然中止，头一次看向颜路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思。
这位被无数同行传为靠抱大腿上位，空有一副皮囊的花架子导演，或许，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不堪。
连续ng了七次，顾晓婕眼睛都干了，化妆师过来再补了一下妆，给她滴了两滴眼药水，防止美瞳过干伤眼。她就这样红肿着一双眼睛，再厚的粉也掩盖不住她身上那层风雨欲来的狂躁和怒火。
换做寻常导演很可能就随便让她过了，反正也就只是一部电视剧而已，可是颜路偏不，他的较真对观众来说或许是个福音，但是对演员或是工作人员来说，可当真是要命的。
“准备，第八次——”
场记打板，机器重新就位，顾无勋提着道具剑往前归位，路过顾晓婕时，压低了嗓音轻轻说了句：“对不起，请多担待点儿，颜导他……无论是对电影还是电视剧，都特别认真。”
而也只有一个认真的导演，才能够拍出让大众捧场的作品，一分付出一分收获就是这个道理。
从第八次开始，顾晓婕的情绪就慢慢归位，到第十一次时，终于拍出了让颜路点头的一段。
“这一段就这样，不需要补拍，过。上午就到这里，下午两点开始，大家去休息吧。”
午休期间机器一般是不用收的，只有后勤，在撤掉下一段就不需要用到了的布景，颜路还在控制台前看原片，陈远坐不下去了，邀着观摩了一上午心脏都快被吓跳出来的邵意出去吃饭。
因拍古装戏的缘故，假发穿戴难度大，所以演员一般是不用卸妆的，只回休息室里换了身轻便些的衣服，避免休息时将戏服弄脏，顾无勋就走了出去。刚好与他休息室相隔不远，江瑞的休息室门也被打开，一袭长裙的夏池薇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他时点头微微一笑，然后抬步径直走向了主控制台前的颜路，手里还端着一个青瓷的保温盒。
他突然想起，拍《回忆录》时也是这个样子，颜路总是太过认真地看原片，十顿饭有九顿都是错过的，得要别人三催四请，送到他面前才肯吃。
正想着，小助理端着两份饭从旁边跑过来，边喘粗气边道：“这群人……简直绝了，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要不是我速度快，我的糖醋排骨啊……”
顾无勋耳朵尖一动：“糖醋排骨？”
看颜路粉丝们的总结，他的菜谱里面位列前三的，好像就有糖醋排骨来着……
助理忙不迭的点头，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刚想掀开盒盖儿献宝，顾无勋就劈手夺过了它：“算你有心，知道颜导还没吃饭，我端过去给他了。”
小助理：……
等等等等……那两盒中有一盒是我的啊老大！而且……颜导没吃饭我也没吃啊qaq，就算要献宝不也该是我去么……
什么叫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顾无勋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走到颜路旁边时，夏池薇刚好打开她那个青瓷的保温盒，里面是一盅浓香四溢的鸡汤，色泽诱人，丝丝黄姜漂浮于其上，不见一点油星，可见煲汤之人技艺高超。
周围数人都闻味而动，垂涎三尺，瞅了瞅鸡汤又瞅了瞅夏池薇，嘻嘻地笑了句：“颜导好福气，迟薇不仅人长得漂亮，这手艺也绝了啊。”
夏池薇腼腆一笑，然后两眼春波就投到了颜路身上。
颜路伸手删掉一段废镜头，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夏池薇这手绝活不知练了多少年，上辈子就拿它牢牢地圈住了两个男人，一个为她铺路，一个给她皇冠。拿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要圈住一个男人，得先圈住他的胃，男人的心走了没关系，胃还在，饿了自己自然就会回来。
这话他初闻只觉有理，往后却细思极恐，越思越恐。
女人有时候熬的鸡汤，里面除了放了姜丝以外，还是放了砒/霜的。
而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鸡汤里面有砒/霜，颜路当然不肯再喝。
见他没反应，顾无勋也仔仔细细打量了一把那盅鸡汤，最终得出一个闻着香，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添加剂，非常嗤之以鼻的结论，将手里的两盒饭往桌上一放。
“大中午的还是要吃饭，我刚看今天中午的菜还挺好。”
小助理跑得飞快，打了三荤两素，红艳艳绿油油的堆在白花花的米饭上，一看就惹人食欲大开。
颜路点头，道了声谢，拆过一双一次性木筷端过来就开吃，扒了两口又突然停下，对顾无勋道：“今天下午要拍一场武打戏，情节是这样的……你需要注意的是……”
有一个逮到时间就喜欢讲戏的导演，是某些新生演员的福气，而刚好碰到一个导演说什么都听的演员，也是导演的运气。
这两人一旦开始讨论交流，就会完全忘我，主控制台因长久没人操作都已经黑屏，夏池薇搁那儿跟局外人似的站了半天，手里捧着的汤由热变温，她的脸色也渐渐失了温度。将保温盒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未惊扰任何人，便回程了。
正对她坐着的顾无勋分了一丝余光给她，目送着她的背影，元宝型的淡唇微勾。
大概一点的时候，陈远就带着邵意回来了，这个不负责任的副导给他灌了酒，而且一不小心灌多了，导致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地。
陈远解释是因为颜路《回忆录》时飞了他，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从此成为了他心中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山，导致这次跟拍《洗剑录》时紧张过度，他这是在帮他发泄。
颜路听完，险些抡着夏池薇那个装满了鸡汤的保温盒对着他盖头浇下，唤来了工作人员先给邵意解酒，这孩子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见颜路，又“哇”地哭了。
“颜导……颜导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演好啊……我想演你导的戏……”
顾无勋微拧了眉，不着痕迹地将邵意紧箍住颜路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拿了个冰袋给他攥着，顿时冻得他一激灵。
颜路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将冰袋拿出递给工作人员，看着醉熏熏的邵意，突然心生一计，试着与邵意搭话：“你说你醉就醉，耍酒疯干什么？”
工作人员和陈远皆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唯有顾无勋，若有所思地一挑眉。
颜路那句话问出约莫半分钟后，迷迷糊糊的邵意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道：“我没醉，也没耍酒疯……不，我醉了，我一见你，就醉了……”
工作人员见鬼了似的瞪大了眼睛，讶异地看了看邵意，再看了看颜路，脸上写满了“有八卦”几个大字。
陈远倒是反而冷静了下来，顾无勋伸手捞出一块冷透了的毛巾，半拧干，扔到邵意脸上，淡淡地说了句：“颜导这是在和他对台词呢。”
邵意也是个人才，醉的一塌糊涂还能跟人有问有答，距离两点还差半个小时，但组里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颜路便招呼着大家开始开工。原定下午要拍的几段先延迟，紧着邵意这个难得的好状态来，陪着江太子打了半天游戏的夏池薇被赶上阵。
女三尹清雅，大家闺秀，气质温婉，乃男主沐涟未婚妻，与他早有娃娃亲，自幼时一见，便心属于他。
可沐涟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她一直在追逐着沐涟最后失去了本心的同时，有一个与她一同长大的少年也在追逐着她，万死不辞。
那个少年，就是邵意饰演的男三，端木秋。
端木秋醉酒吐衷肠，尹清雅有感心难平，是游戏中攻略这二人必经的一关，此关有十五种最终走向，颜路挑选的是比较折中的一种。
即使心绪再难以平静，尹清雅也早就把自己当做了沐涟的妻子，即使他从未接受，她也不能再接受另一个男子的爱意。
这一段邵意全程都在醉酒，他也真是醉了，可以算得上是本色演出，台词也能跟得上，就是苦了夏池薇。
她平常所见都是颜路如何温柔，如何冷漠，当真没见过他如何怒火升腾，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人身上都仿佛能砸出一个坑来。
“那是你从小带到大的小弟弟，即使你不爱他，你也疼他，他不是隔壁老王！”
“眼神戏眼神戏，你哭丧着脸有什么用？你的眼神里要露出纠结！”
“你想着你爱的人，想着他对你的冷漠，你的心是坚定的，不是要你找第二春！”
……
第29章 导演的小脾气
对于刚迈入演艺圈的新人来说，颜路就是他们的灾难。
这一点从前的邵意深有体会，现在和他搭戏的夏池薇生不如死，ng五遍以后，终于神经衰弱地过了这一段。
她想她大概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直视颜路的脸了。
久候在一旁的小助理赶忙迎她去了休息室，颜路拿过剧本一翻，喊来了助理：“去叫江瑞来，下一场是他和顾无勋。”
坐在旁边的顾无勋立马挺直了腰杆，不一会儿，小助理去而复返，为难地向颜路道歉：“不好意思颜导，瑞哥他……还在休息，叫我们不要打扰他……”
“他四点还在午休？”
小助理低头：“嗯……”
“那也行”颜路翻过一页：“顾晓婕呢？”
“大概也……”
“你们柠檬台的艺人休息时间还挺充裕的。”颜路又翻过几页，用红笔画了个圈，然后合上，看着顾无勋：“那今天下午还是以你为主，和女二的对手戏先拍了。”
女二也是星影新签约的一个小明星，经验不足，但胜在外形条件佳，以及肯吃苦。在这种关键时刻，能喊得动的永远还是自己人。
顾无勋点头，起身准备走，颜路又喊住了他，他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如蓝空刚洗般透彻却坚定的眸子。
“顾无勋，你听我的，我让你成为c国顶级偶像。但是，只是偶像。”
江瑞和顾晓婕当天晚上七点多才出休息室，穿着打扮与上午所见已然不同，又清爽又新潮地，迎着清凉的夜风，穿过机器布景满地是的片场，上了一辆炫黑的房车。颜路举着一个喇叭站在机器堆里喊着，亦然没有看他们一眼。
宋落捧着剧本过来，问他要不要改一下，把那两人戏份删掉一点，颜路思考了一下：“改肯定不怎么能改了，惹急了江瑞最后收不了场，而且那几个副编剧也不是摆看的。”
“但是……”
“但是，我们能提醒他一下，他江瑞惹不得，我颜路，也惹不得。”
拍电视剧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事，凭什么就只许演员耍大牌，导演还就不能有些小脾气了？
江瑞和顾晓婕依然像打摆子似地存在于剧组中，每天开机就讲自己锁在休息室里，晚上再人模鬼样地出去浪，偶尔会带上夏池薇。
而不偶尔的情况，就是夏池薇被折磨得根本连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引以为傲的美貌，身材，演技，在颜路这里统统得到了否定，一条拍三遍是常事，基本除了纯对白，没有能一次过的。
但这姑娘能和江瑞凑一对，一定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她累归累，埋怨归埋怨，委屈归委屈，还是知道，在颜路这等苛刻的调/教下，她自己成长地是有多快。
从她人生的总路上来看，她是该感激颜路的。
这使得她对颜路的感情由一开始的崇拜和讨好，完全变质成了最后的感激又敬畏，崇拜指数再上一个高峰，即使是在江瑞在场的情况下，也不能将视线完全从他身上挪开。
但是天知道，苛刻已经成了颜路拍电影或电视剧的习惯，他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特别处女座。他将拍电影当成自己一生要做的事，这是责任，也是义务，他必须要呈现最完美的一面给观众，为了这个完美，他可以适当地妥协，也可以适当的退后。
所以他即使再恨江瑞，再恨夏池薇，再想捧顾无勋，在拍片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导演，犯错了一样要罚，表现好他同样表扬，讲戏他也不会吝啬。
这是他对这个职位最大的尊重。
半个月后，女二女三与男主男三的戏份基本杀青，重头戏全压在了江瑞和顾晓婕身上，可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浪/荡，宋落得了颜路的授意，捧着新剧本的构思去找了几位养膘的副导演。
新剧本的剧情脉络沿袭了游戏一百八十条暗线中的一条，男主地位更加稳固，男三地位上提，女一地位不保，将几位副导炸得险些从摇椅上翻下来。
乖乖，这要是真的改成了，可不就是得散伙的节奏嘛！不行，绝对不行！江太子和顾花旦即使再不务正业，这部剧也是靠他们撑起来的，绝对不能得罪！
可是消息还是传到他们两个耳朵里了，甚至是颜路有意为之。
江瑞拿到新剧本的那一刻就想掀桌，又气又恨还很嘲讽地一咬牙，冷笑一声，和顾晓婕通了下气，就打开手机发了条微博。两人的经纪人和公关团队随后，又发表了一篇声明，大意就是指责星影方颜路擅改剧本，肆意削减他们的戏份，只为了捧自己公司的人上位。
一部被评选为年度最受期待魔幻武侠巨作的电视剧，官博粉丝罕见地达到一千万，随便爆出个什么都能成为热门头条，更何况是这种捧高踩低，暗箱操作，经久不衰的话题，一瞬间就激起了粉丝和观众们的好奇心。
看完两篇声明后，不论是谁，都得要由衷地感叹一句“星影真t渣”“颜路真t不是人”！可是哪个明星没两个小脑残粉的，照这趋势下去可不就得撕起来。
但是星影这边始终没有动静，就连拿了剧本磨刀霍霍要改的宋落，自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找过那两个副导演。颜路也不准备强逼江瑞他们来拍摄，和顾无勋几人就窝控制室里，一遍又一遍地放他们之前拍好的片子，每放一遍，他就会给他们再讲解一次。
剖去外界的纷纭，顾无勋其实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和他差不多同龄的颜路在电影和电视剧方面有着他不可想象的天分和才华，能帮他一条条捋清自己心中那已经成一团乱麻的线。在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中，他不自觉乖顺地蜷成了一团，任他梳理。
这种感觉其实挺奇妙的，就像十三四岁，上课总喜欢盯着坐在窗边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看一样，他现在已经记不得那小姑娘长啥样了，但还记得那种心情，轻松地、愉悦地、舒服地、像从美梦中醒来，或是即将坠入一个美梦。
陈远敲门喊他们出去吃晚饭，颜路才停了机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宽松的灰色t恤被提上，露出了黑色长裤没有包裹得住的一截细白的腰身，在不太明亮的控制室里，莹润如玉石一般地，险些晃花顾无勋的眼。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见邵易和女二好像没看到似的，边交流着什么拉开门走了出去，再心虚地瞥了一眼已经被遮住的导演的小细腰，微颤着拿过一边凳上的薄外套，递给颜路。
颜路顺手接了，掸开，披到肩膀上，顾无勋便帮他理了下一边没整好的领子。动作熟练且自如，活像演练了无数次，气氛融洽到令人发指。
站在门口的陈远立时就呆了，嘴唇一张一合，就是没有发出一个字，颜路好奇地看过去，费解地蹙眉，偏头。
然而还不等他问出来，视线中又款款地走来一人，身形瘦削，脸蛋小小，美目含情。
她低头向众人问了声好，然后走到颜路面前，拘谨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带着一丝哀求道：“颜导……我有话想对你说，可不可以……”
颜路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叫拒绝的因子，顾无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脖颈处的汗毛终于放下，又不着痕迹地往前跨了一步。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夏池薇咬了下唇，面露纠结和难堪，脸上飞出两团受辱般的红晕，良久以后，见这人大概是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了，才泄气般地垂头道：“就是瑞哥……路哥，你和他作对没好处的，我可以帮你去劝他……”
她是真心想要报答，或是想要施恩，但是无奈，颜路并不接受。
“不必了，这件事我能解决。”
而且就在最近几天。
一般头条热度都以三天为梯度，分为上涨和下跌两个走向，可超出，但不会少于。所以对于炒作而言，后续的一二三四层阶梯也是至关重要的。
柠檬台那边的打算是怎样楚霁推己及人也猜的差不多，估摸着他们该进行又一步的登梯了，赶紧放出一个新闻来。
冒死出头的是一位《洗剑录》剧组的后勤工作人员，他大义凛然地公开发言，披露了颜路要改剧本的真相，乃是江瑞和顾晓婕腕儿太大，导演请不动，这才出此下策。
当然，经过宋落的执笔，这个“不知名”的工作人员发表的那篇长微博肯定还要更发自内心，感人肺腑，且引人深思。
不少观众和粉丝表示，这转折好啊，他们最喜欢看这种转折了，好人一下变坏人，坏人一下又变好人。
这个工作人员力挺颜路和星影，柠檬台那边不甘示弱，也同样冒出了个工作人员，义正言辞地讨伐星影，力挺江瑞顾晓婕。
雾里看花，结果就是啥都看不清。
又一个三天后，一个以深扒娱乐圈秘闻的大v发博，以《洗剑录》为例，深而阐述了娱乐圈无往而不利的炒作方式。
通读完全文的众人皆是脊背一凉，通体发寒，也是直到这时，吵得火热的两方人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是又被消费了一把。
第30章 吃醋了？
在两方对立阵营各抒己见水火不容的时候，其实除去少部分铁杆粉和脑残粉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是观望者，他们很容易听取片面之词，然后决定自己支持哪个。而到这个时候，一个意见领袖的出现，就很可能会完全扭转他们的思绪和想法。
那个po文说这一切都是炒作，且严厉地斥责他们这种炒作方式的大v，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充当了这种意见领袖的身份。
还因为在我们通常以为的社交圈子中，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服从者，支配者甚少，因此也更容易被牵引，更容易受摆布。
当事态已经由有心者牵引至一个大群体上时，就再也没有人过多地关注“《洗剑录》改剧本一事”了，任凭柠檬台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再夺人眼球的法子来。
“这是一个耻辱！”台长如此评价。
他们坑人几十载，终于马失前蹄，被别人狠狠坑了一把，坑完了还不能说些什么，敲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能默认这件事就等于炒作，不然在这种新闻媒体备受谴责的当口，他们一旦负隅顽抗，立马就会成为出头鸟，该被一枪毙了的。
好说歹说把那两位爷哄了回去，江瑞是一片风雨欲来的沉郁，连带着顾晓婕也压抑非常，台长送走了江瑞，却将顾晓婕留了下来，在她甩脸色前一秒开口：“你是不是和江少混多了，都忘记你自己是谁了？”
顾晓婕一怔。
剧本最后还是没有改，原本就是颜路拿去骗他们的，在这种情况下圆回这个骗局，反而还能赢得一个识大体，顾全局的好名声。
江瑞和顾晓婕也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俩回剧组的第一场戏，颜路就安排和顾无勋对上，女主和男主男二三人的爱恨情仇，与现实几人的矛盾冲突背道而驰，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场戏江瑞演得非常好，那种恨不得杀了男主又必须表面上和他维持一个良好关系的纠结情绪完全不要他加以修饰，坏得令人咬牙扼腕。
顾晓婕这个当家花旦也不是虚的，镜头感和演技都无可挑剔，就是从第一次和顾无勋搭戏被颜路骂过之后，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不愉快，导致她对顾无勋，也就是男主沐涟的感情和情绪迟迟把握不住。
颜路叫了“卡”，然后喊她和顾无勋过来。
在主角默契有差的情况下，颜路通常采用的是引导的方法，由一方为主，将另一方的情绪引出来。这里有障碍的是顾晓婕，引导者自然就是颜路比较信任的顾无勋了。顾晓婕本来也是抱着这人只怕又要见缝插针找自己麻烦，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鸡婆，又违抗不了的想法过来的，可听到五句以后就开始认真了，闲隙间瞥了一眼他棱角柔和的侧脸，脸上认真的表情，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唇叹了一口气。
颜路一长段话讲完，都是教顾无勋如何实施，顾晓婕如何配合的，最末，又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一定要适度，这只是演戏，到最后一定要能出来。”
要是万一出不来了……顾无勋你醒醒，不是所有花旦都能配得上你的！！！
你的挚爱，真正能配得上你的女人，可是未来的三料影后！
过了这道坎，其实《洗剑录》就没啥难度可言了，电视剧的摄制原本就比电影要简单，尤其是改编的，只要主演确定下来，导演基本就没啥事儿了，连一贯龟毛挑剔的颜路，后来也极少喊他们的“卡”。
但即便如此，《洗剑录》拍摄的进程还是慢的死人，一共四十六集，他们转换了四个外景地，到第五个h市三a级风景区，俗称深山老林里时，还剩百分之二十的没有拍完，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里因为颜路执意要用实景，跟着剧组走南闯北的，虽说见识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是颠沛流离地江少爷一贯的消遣活动也近乎于零，导致他每天都处在一种欲求不满，怒气值累积到极致的状态，生人勿进。
这几天山里气温有点反常，反常地冷，不少人都有点感冒发热的症状，小助理给颜路添姜茶的时候，隔壁的隔壁休息室里就传来“嘭——”地一个炸裂声。
小助理手抖了抖，一小注浓香的姜茶沿着外杯壁流到了桌面上，颜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了头，声音一贯地淡漠：“又摔东西了？”
小助理放下茶壶，找来了干净的纸巾擦干净桌子，小声地“嗯”了声：“瑞哥最近有些不舒服，一直没好，就有了点脾气……”
躺在一边摇椅上玩儿手机的宋落闻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江瑞是最近才有‘一点’脾气的吗？你们可真会说瞎话。”
小助理被她一句话红了脸，又羞又愧的，顾无勋放下剧本，出来打圆场:“外面雨还不停，今天也不能拍了？”
颜路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眼:“再看吧，两点多应该会停雨，抓紧把这几段拍了。”
山里的天气，越拖下去，可是会越来越不好的。
两点多没停雨，快到三点的时候停了，颜路赶紧招呼着工作人员把机器架出来，化妆师和演员进了化妆室，三点半的时候全部就位，连顾晓婕都拖着瘦了六斤不止的身体出来了，江瑞却还是闭门不出。
颜路在这个时候已经有点脾气了，大手一挥，先拍其他人的几段。
身染鲜血，狼狈不堪的男女主角逃到此处，却遇到了岔路口。天气阴沉，追兵在后，男主预感到前路有一是凶险万分的，他要求女主去另一条相对平安的路，分离时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
俊朗的男人眉目如星辰浩瀚，脸颊眼尾都带血，却更显他杀伐果断，英勇非常。当他抬头时，他顶天地苍穹，当他低头时，余生温柔都给了一人。
在这一刻，不需要引导，也不需要思考，她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表情放松，带着庆幸也带着期待。
颜路手里捏着的纸杯“咔——”地一声扁了，温热的姜水洒了他满手，余下的透过指缝流到了厚厚一叠的剧本上，小助理从那满满都是爱意的一幕中惊醒过来，吓得赶紧抢救。
“颜……颜导……洒……洒了……”
颜路拧了眉，强硬地从主控制界面上挪过视线，把纸杯扔到一边，掸掸自己修常好看到完全可以去当手膜的五指，接过小助理虔诚捧过来的纸巾仔仔细细擦了下手。
另一边，副导演代替他喊了卡，对两人的表现致以极大的赞赏，顾晓婕故作冷漠地掩饰自己已经不知该如何控制的情绪，顾无勋清淡地点了一下头，就径直走向了颜路这边。
所见的第一眼，便是如玉的五指，在染了点点污渍的纸巾间穿过，细细地摩/擦。
他黑曜石般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呼吸重了一分尤不自知，压低了嗓音开口:“这是怎么了？”
小助理摇头，颜路便带了点儿不耐烦道:“没拿好，洒了。”
顾无勋的视线在地上那个已经不成杯形的纸杯上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估量:“刚才有什么惹到你了吗？还是没拍好？”
他不说刚才那一段还好，一说到那一段，颜路觉得他又要心肌梗塞，说不出的难受了。
就像看着自家的白菜，从发芽到长成，你给他浇水，给他施肥，为他抓虫，守着他终于长成一颗白白嫩嫩的大白菜，到最后就算是被谁碰了一下，都要有一种被猪拱了的难受吧！
颜路安慰自己，这是在为女神守白菜！为未来准顾夫人的女神守白菜！他只是个菜农！
可是这样一想，心里又有哪儿不舒服了，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死循环。
开拍史上头一例，颜导的怒气值没有被专业救火员顾无勋扑下，反而有攀升的趋势。
即将进化的颜导优雅地一丢手里被揉成一团的纸巾，对小助理道:“叫江瑞出来，该干活了。”
江瑞当然出不来，他又摔了一个花瓶，怒骂了颜路一句。
颜路冷冷地拿出了他的小本子，又记了江瑞破坏剧组公共道具一笔，然后回到了他的控制台上，也不说解散或者解决方式，干等。
气氛一时沉郁了下来，合着风雨欲来的天气，朵朵黑云盘旋在所能见的头顶的方寸天空，压抑得叫人抓狂。
这时众人才惊觉事情发展有异，踹了无数次门板的江瑞终于踢到了铁板，不轻易生大气的颜路终于上了火，他们一边遣着顾无勋去扑下火，一边尝试着说动江瑞。
顾无勋的救火工作毫无进展，一靠近颜路十尺范围内就被排斥，他心里也是委屈地很，若有所思的顾晓婕未免被误伤已经回了休息室，可能是全剧组唯一一个真相帝的宋落趴在窗户上一边发消息一边念念有词。
“傲娇的颜导这是吃醋了啊，无差别攻击展开，顾小勋你且受着，谁叫你家的这位……特别别扭呢……”
第31章 发糖发糖
颜路从开拍到现在，在所有人的眼里退后了无数步，终于到他不想再退步时，退步的人变成了江瑞。
全剧组的人，包括那两个拥趸副导演好说歹说劝了半个小时后，江瑞终于还是出现。他的伤寒症状其实不是很严重，主要就是心里压抑太久，即使他换上了戏服，站在镜头前，情绪也久久不能归位。
而颜路，恰恰是对情绪要求特别严格的。
仅仅三条，就拍了两个小时，六点的时候已经开始刮风下小雨了，颜路却没喊停，叫摄像将机器的防水工作做好，然后自己扛着机子去了景前。
飘飘的细雨最后变成了绵绵的大雨，几人衣裳尽湿，江瑞终于崩溃地一推顾无勋，大喊：“你不信我！”
颜路架着笨重的机器绕他们一圈，然后喊了“卡”，江瑞当场便跌坐在地，红肿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颜路。颜路这时其实也有些看不清了，大雨沿着他被沾成一缕缕的碎发流下，将他的视线都糊成了一片雾茫茫的，叫他分不清这是在何时何处。
背后却忽地贴上来一个人，一只宽厚的大掌按到了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接了他护得好好的相机：“别傻站着了，快进去。”
进了屋檐下就有工作人员接过了他们手里的机子，递上了干毛巾和姜茶，颜路脑袋里就像装了一窝蜜蜂似的，吵得他根本听不清其他的话，眼皮也重得很，被接到休息室里坐下后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顾无勋进隔间换了身衣服，卸下假发，边擦头发边出来，还想喊一声颜路可以进去了，就见小助理和宋落一齐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边嘘还边指颜路。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瞄去，眉头就皱紧了。
“他衣服还没换，怎么就让他睡着了？”
“这……”小助理咬唇：“颜导要睡……我也拦不住啊……”
顾无勋掂了掂手里已经半湿的毛巾，宋落见状连忙抽出一条全干的奉上，顾无勋挑眉接了，然后走到颜路座边，将毛巾搭在他湿润的发顶，不重地揉搓着，边搓还边靠近了，轻唤：“颜导——颜路——路子……起来了，换身衣服再睡。”
颜路不甚耐烦地转了个边，像赶苍蝇一样地挥了挥手，冰凉的五指擦过他的脸颊，下一刻就被握住。
宋落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每一个细胞都在愉快地高歌着，一颗腐女心简直要爆炸。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旁边懵懂的小助理，她不禁露出了怪阿姨般的笑容：“这里有我和顾无勋就够了，你出去看看车子有没有到，颜导这情况得快点回酒店。”
小助理连连点头，转身就走，刚打开门，边擦头边摸手的顾无勋就说话了：“你也出去，我给颜路换身衣服。”
宋落的鼻血“唰——”地一下就出来了，满眼满脸透着可疑的羞红的光。
换……换衣服？
顾小勋你果然是攻！
遣退了其余人，顾无勋又捏了捏自己手里这只形状极其好看的手，被其上粉瓣里的片片白色小月牙吸引了视线，不由得伸手蹭了蹭，心底里突然发出一声长长地喟叹，将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半张脸都被盖在白色毛巾下的这人，天生一张薄情寡情的美人脸，一双眼睛却又生得极为多情又勾人，紧闭着时更甚，没有被他那仿佛天然制冷器的眼神所扼杀，躺在这里恬静又乖顺地，让他只想好好揉揉他的头。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揉完头之后他又惊讶了一把这人发丝的手感，当真是柔顺地不可思议，与他这人平常表现出来的生人勿进极为不相配，却又有一丝异样的萌感。
翻箱倒柜还是没找出颜路留在休息室里的衣服，大概也是因为导演不需要换戏服，也不需要留常服的缘故，他想了想，然后翻出了自己的一套。
事出有因，颜路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但是真正等到实施时，他才发现，其实颜路介不介意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就压根儿就没勇气剥下他家导演身上湿漉漉的衬衫！
颗颗水滴沿着藤椅的缝隙滴落在地，浸得水泥地板一片濡湿，原本宽松的黑色衬衣由于淋雨的缘故，贴紧了他削瘦的身体，将他细窄的腰线，紧实的腹线、胸线全都勾勒了出来，开了两扣的衣领下，凸起的两把精致锁骨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在黑色的布料衬托下愈发莹润，就像被洗净了的珍珠，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是罪过，怕惊扰了他。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不让他生病，完全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或者一个演员对导演的爱护！
而不是像很久之前就经历过的，被强行懂得的，肮脏的交易，虚伪的感情。
他一辈子也不会变成那种人！
深呼吸几口，他终于还是伸手，捻住了颜路胸口的第三颗扣子，轻而易举地解开，然后是第四颗……金属扣与布料的摩擦声都仿佛放大了一般，如他的呼吸声一样沉重而又猛烈。最后一颗扣子解开，将衣尾的布料从他腰带下拽出来，顾无勋已经出了满头的汗，手也近乎于颤抖，白花花的胸膛不加掩饰地出现在他面前，令他心神又是一荡，赶紧调转开了视线，又不受控制地用余光去偷瞄。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终于看到另一边椅子上堆着的自己的宽大t恤，像做贼似的赶紧拿过来，转了好几个方向终于分清正反面，抬起颜路两只冰冷的手臂，套了进去。
然后是头，上身，他一只手托着他的头，从颈椎一路滑到腰处，用了一分力抬起，终于将衣服换好，那通过宽大下摆还搁在他腰上的手已经烫成一团火，却莫名地挪不开。
还是颜路，觉得分外地不舒服，一个巴掌扇过来，正打在他额头，才将他打醒。
顾无勋觉得自己大概是要疯了。
换件上衣就这么困难，裤子……该怎么办？
五分钟后，宋落敲响了门，说是车子已经到了，叫顾无勋把颜路带出来。顾无勋拿过刚才给颜路擦过头发的毛巾糊了把脸上的汗水，再以手为扇扇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应了声好，然后拿过自己另一件外套盖在了颜路身上，心里默念了句抱歉，就将他拦腰抱起。
见到这个经典公主抱的那一刻，宋落幸福得简直要尖叫，宽大的棒球衫里只露出腿和发丝的颜导哟~~~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大概也是对她的秉性有所了解，顾无勋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宋落立马以双手捂嘴，笑得一脸谄媚。
纯洁的小助理赶紧撑开了一把大黑伞走过来，小声问：“颜导还没醒？”
顾无勋点头，抱着颜路跟上了小助理，踏着深深浅浅的水坑，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怀里抱着的人却连脚趾都没有被风雨打到。
宋落突然就这样被感动到了。
不出意料的是，导演第二天就病了，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全组于是集体歇工。因着某人平日里的德行，几乎没人敢喊不应就踹门而入，除了两人。
顾无勋破开邵易几人构造的防卫圈，被宋落接入内围，带着从经理那儿要来的备份门卡，打开门冲了进去。
看清房间内的状况后，他又老脸一红，强硬地将跟在他身后也想要进来的几人挤出去，只留了一条他一只眼睛可以通过的缝隙：“颜导房里……有点乱，不过没事，你们在外边儿等着，我进去就是。”
说完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带走了门卡。
昨天才刚表扬过他的宋落这下又气得牙痒痒了，在心里唾了口“占有欲太强不行！”，气鼓鼓地瞪了跟在她身后的邵易一眼，掏出根棒棒糖来撕开叼着就跑了。
顾无勋对门外状况丝毫不知，他忍着自己一颗奶爸心，颤巍巍地将落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到他家只剩一条平角内/裤的导演身上，当那一片花白被盖住后，他终于觉得能呼吸了。
可再看那被热气氤氲地红彤彤，粉嫩嫩，还沾湿了几缕碎发粘到脸颊的嫩脸，他又是呼吸一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伸出一只手过去，轻轻的一碰。
“好烫！”
他这下急了，两只手都跑了过去，将颜路的头从枕头里挖出来，拨开湿发又仔细探了一遍：“昨天都有吃感冒药啊，怎么还是发烧了。”
用了两分力拍拍这人脸颊，再将一只手伸到他脑后，托起他，重重折磨下，颜路终于迷蒙着睁开了眼睛。
带着细碎的光，似乎还有莹润的水汽，浅色的瞳子美得简直不像话，也脆弱地不像话，让他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
“小路，起来，先吃颗药。”
然而他的回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从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一只手伸了出来，艰难地升至他的脸颊，轻碰，漂亮的桃花眸里溢出点点泪光，就像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害怕，却又异常地坚锐。
他说：“顾无勋……你不要怕……”
第32章 颜路的消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原本能扛着摄像机满地跑的颜导裹着毯子塞着鼻塞终于熬过了抽丝阶段后，《洗剑录》也杀青了。
最后一个地点在c市郊区，原本提早结束戏份回去了的一批人都赶了回来，参加杀青酒。
这其中自然不包括江瑞，太子一结束就被他家老爹派来的车接走了，据说是去参加y国某个大牌走秀。颜路也没管他，出乎意料的是顾晓婕居然留了下来。
杀青酒安排在一个酒庄里，离酒店也挺近的，酒庄里的烤鸡很好吃，颜路暗搓搓地吃了四个鸡腿，期间喝了三杯不可推辞的酒，其余的就都被坐他旁边的顾无勋给挡了。
几个投资商见状，搂着自己怀里的妙龄女郎，醉意醺醺地笑道：“颜导还养出了个忠犬，不枉那几百万的违约金。”
颜路从鸡腿盘里抬出一只眼来，淡淡地瞥了投资商一眼，对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着对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一双眼睛不停在颜路身上游移，似乎是把他当成了下酒菜。
已经有些醉意的顾无勋再度端起了酒杯，举到颜路的面前，挡了个严严实实：“赵总，我敬你。”
几轮之后，到解散时，顾无勋已经站不稳了，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颜路身上，一边跟着他艰难地挪出大厅，一边嘟囔道：“几百万的违约金……是怎么回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后耳边，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的同时，也使得他耳朵尖都红了。故作不耐烦地咋了下舌，偏头：“代表你身价高。”
“胡……胡说……”
这下是连酒气都喷出来了，熏得颜路眼前一白。
发暗的前厅里，两人前方不远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长发飘飘，身姿窈窕，走到昏黄的顶灯下，精致的美人脸似隐似现。
“颜导……无勋他……需要帮忙吗？”
颜路的男神警报器发出刺耳的预警，他就像炸毛的刺猬似的，眼神瞬间犀利了：“不需要，你也抬不动。”
顾晓婕咬唇，眸里透出纠结难堪却惹人怜爱的光：“那我……有两句话想跟无勋说。”
共耗时半年有余，耗资超国内绝大部分电视剧，后期难倒了一大批技术猿，终于踩在寒假的当口将成品做了出来。
由于是和电视台合作的，所以独播权自然也在柠檬台那里，早半年就开始大肆宣传的效果到底不一样，几乎是首播时间刚定，在各大网络平台上就刷起了关于《洗剑录》的话题。在主演几人要参加柠檬台一档王牌也是老牌综艺节目去为《洗剑录》预热时，这个话题吵得越热。
顾无勋整整调息了一个月，期间任何活动都不接，只在星影高价挖来的几位健身教练手下做形体锻炼，还因颜路的要求，附带了声乐课和舞蹈课，所以也算不得休息。
按照楚霁的说法，这就叫高级饲养。
依着《洗剑录》如今的势头，一旦播出，顾无勋势必要再大火一把，现在这些找上门来乱七八糟的通告最好别接，等他身价起来了，才是最好捞金的时候。
柠檬台这档综艺的邀约，就是他开始霸屏的标志。
游戏环节，生性泼辣又活泼的女主持换了个排位，叫顾无勋和顾晓婕站在一起，两人中间夹着一个气球，相互拥抱着将它挤破。
场下立马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掌声和呼喝声，顾晓婕当下就低垂下了头，一副难堪又羞涩的模样，即使现在表情已经控制得很好了的顾无勋都不免有些恼意上涌，推脱了一句：“女孩子不要玩这种游戏。”
女主持又要快嘴胡说了，男主持立马出来打圆场：“没想到无勋还是个暖男，这么照顾晓婕。”
顾晓婕于是抢白道：“无勋一直是这样的，平常在剧组里也很照顾我。”
场下又响起口哨声，镜头切到顾晓婕正脸，透过半个顾无勋的头，看起来当真是又深情又煽情。
颜路看得心烦，“啪——”地一声就按掉了电视，掏出壁橱里的一盘磁带装上去，轻柔的钢琴声倾泻而出。
而在另一边，宋落撕开了一袋薯片，打开了电脑，点开刚才没有看完的那个视频。
视频里，英俊非凡的男人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说到照顾，其实颜导照顾我们更多，平常有什么问题也马上就给我们指出来解决，从《回忆录》到《洗剑录》，真的很感谢有他。”
这糖发的……
双腿都盘在了凳子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的少女打了个颤，端过桌边一个瓷杯，一口干。糖吃多了可是要坏牙的啊！这对一点都不知收敛的cp哟~~~
这个人发这种糖，那个人发那种糖，然而收到糖的完全是两种人，原本互不干涉，却因为到底哪个的糖是甜的，哪个的糖是假的而吵了起来。
这是饭cp常遇的状况，在这个异性恋还是主流的世道，男明星和女明星可以炒绯闻，可是男明星和男明星就算真的有那啥，也会被认为是恶搞，无论你们怎么申辩“真爱不分性别”“性别不同怎么恋爱”，人家反正就一副“我知道我知道，小妹妹就不要yy了赶紧回去上课”的无奈样，更有甚者，直接开骂。
“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恶心吗？”
“我们还没说顾无勋根本配不上我家晓婕，你们就来闹什么闹？”
“就是！一个被包/养，靠抱大腿上位的男人！”
“颜路也是瞎了眼，恶心！”
……
原本这些评论出来时，顾晓婕还挺高兴的，毕竟是被捧，滋味甚好，可是被捧得太高了，她就觉出有哪儿不对味了。
她是真心看好顾无勋那人的啊！不是想要踩着他博风头什么的！万一这个如意郎君被他们骂跑了怎么办？
于是赶紧辟谣，宣称他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普通朋友，平常也互相欣赏什么的。
但是这些，通通都没有得到顾无勋的理会，而在她这几段微博发出后不到一周的时间里，网络上风向已经完全变化。
一如颜路上辈子所见的那样，《洗剑录》以犹如乘着火箭一般的速度开始在全c国爆红，或许还要更甚。柠檬□□播剧场才播映了一周，共十集，全片三分之一不到，下一个平台的放映已经炒到了五十万一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更有上涨的趋势。
顾无勋微博大号粉丝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万，后援会仿佛在一夕之间如春笋坡地一般，雪花般的代言和通告源源不断地向他奔来，楚霁邪魅一笑，这才放他出去开始接客……哦不，接代言。
在《洗剑录》首播结束的那一段时间里，所有骂他的人都止住了嘴，偌大的网络世界里，仿佛只能看到三个字。
顾无勋。
一个背负着家仇国恨的少年，独自踏上了一条既是复仇，也是归乡之路。
仿佛宿命一般，他想要得到的最后都会失去，他想要守护的最后都会破碎，最后他终于完成了父辈的嘱托，却覆灭在了大雪纷飞的南国。
而南国，通常是不下雪的。
经由颜路的调/教，顾无勋的演技在这一部剧中又有了十足的提升，比他所见上辈子的江瑞要好太多。而这里不单单只说演技，就说人，顾无勋光是站在那里，拧眉，就有了七成沐涟的杀伐果断以及抑郁不宁。
上辈子颜路就曾经惋言，如果拍《洗剑录》的不是江瑞，而是顾无勋，这部剧起码还能再火上一个层次，而重来一世，他也当真将那年未完的夙愿给弥补了。
微博热门头条上刷了整整三天的“心疼沐涟，心疼顾无勋”后，终于舍得再换标题，却依然让颜路分外闹心。
谁能告诉他“双顾”是什么东西？
顾晓婕那厮怎么老是对顾无勋穷追不舍啊摔！顾无勋你给我回来！我要好好……我要好好……唉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看手机是糟心，看电视也是糟心，看杂志也是糟心。明明以前能在电视上转台就看到顾无勋是一件很值得令人兴奋的事，他能上一个头条就巴不得将整本杂志都收藏下来，赞一千遍有眼光。
可是如今他声名大噪，何时何地都少不了，他却觉得有些没劲了。
尤其是看到他和顾晓婕手挽手，肩并肩，被无数人夸赞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他被夸奖为当红小生，国民男神，颜艺高峰。
在他的记忆或者说是理想里，顾无勋不该是这样的。
他最值得为人称道的，应该是他的才华，他的嗓音，他精湛的演技，他宁折不弯的高傲，而不是……颜值。
但是这条路，又是他一手将他推上去的，他自己其实很明白，无数有天分的人都是夭折在了这条路上，终其一生，再也攀不到顶点。
他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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