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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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典型性S 作者:清瑜

    正文 第7节

    非典型性S 作者:清瑜

    第7节

    冰墙高百余尺,自帝都四面八方皆能看到这幅奇异的景象。立于这雄伟壮观的瑰丽冰墙下,众人心中蓦然腾升起的,是一种饱含赞美的敬畏。

    “殿下,下一波浪潮将在十分钟后到达。”欧西纳什跳上结冰的巨浪,目测了下一波海浪的距离,回头对珀尔说到。

    珀尔点点头,取出一块褐色的晶石放在喉咙处。指尖微微用力,晶石像被喉咙处的皮肤吸收殆尽般隐没在皮肤中。

    “欧贝利可的臣民。”珀尔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传遍帝都的上空。正在慌乱逃窜的人民仰视着那堵冰棱高墙上的黑色人影,逐渐冷静下来。那个声音,意外有着安定人心的奇妙作用。

    “老弱妇孺,前往王军军营,使用那里准备的坐骑逃往西面山峰。”珀尔声音冷静,有条不紊地命令,“帝都的法师现在全数聚集到海岸,晶石市场的商人将所有能用的晶石全数运到海岸线。士兵退守王宫前的驻地,谁要敢在这个时候趁乱浑水摸鱼,给我杀!”这种时候敢趁乱打劫,是完全没把王军放在眼里。欧贝利可虽然混账了些,还没允许乱到这份上。

    最后三个字,说得寒气四溢,听到这个声音的的人无不打了个哆嗦,然后清醒过来,赶紧按照指示说的做。你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整个帝都,能以一人之力抵御滔天巨浪,除了欧贝利可的王,还能有谁?

    不断有法师抵达海岸,帝都的法师统共不过三十人,到了的有二十余人。不远处有人乘着坐骑,身后拖着一大箱子。黑发少女坐在坐骑上,冲这边喊,“殿下,我们给你带晶石来了。千万不能让水把家门口给冲了!”

    少女声音中的轻快很容易感染他人,站在珀尔身边的法师忍不住笑了。珀尔眯眼,发现来的竟然是熟人。虽然只是个见过一次面的熟人。莱维拖着大箱子着陆。将装着晶石的箱子打开,颗颗都是一级晶石,莱维一摆手说,“仅此一次,免费的。”法师们也没有客气,直接取了跳到冰墙上,同珀尔一起等着下一波巨浪的袭击。

    “来了!”欧西纳什站在结冰的浪潮上冲海岸上的人大喊。莱维少女听后有些紧张,抓紧了车厢上的木块。晶石旁守了一个法师。

    一波一波的浪潮,似永无尽头。不断冲海岸拍打。一次次拦截下的冰墙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但大家绷紧的神经逐渐被似乎无休止的希冀弄得疲惫不堪,珀尔能感到魔力不断从身体里被抽走,意识跟着困顿起来。拦下最后一波后,确定不会再有浪潮,有人便体力不支倒下了。珀尔虽然也很想跟着倒,但这种戏码太病娇娘,他是苦逼的boss,不得不考虑形象问题。

    一路硬扯着嘴角,微笑着慰问过所有前来帮忙的法师,对着惊异指着自己大喊原来是你的莱维他也只能做到淡定微笑。已经累到几乎没力气多说几句。

    来到半山的王宫脚下,那里围满了惊魂甫定的群众,珀尔又做了一番安抚发言,打法了众人回家,这才回到宫殿。欧西纳什一直跟在珀尔身后,见珀尔到了宫殿挥退左右以为他还有什么要吩咐。结果,等仆人后脚刚迈出偏殿,珀尔便一头栽倒了地上。欧西纳什吓得去扶。

    珀尔双目紧闭,呼吸有些急促。欧西纳什食指压上脉搏,确定还有跳动,才安心,他折腾间,模模糊糊听到珀尔念叨了一句“但愿值了”

    珀尔想说的是,但愿自己装冷酷装形象装到现在可以回点值吧。欧西纳什却不知听成了什么,抱着珀尔的手收紧了。

    翌日,欧贝利可全境传来消息,除了帝都之外,其余的地方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灾难。四处人心惶惶,世界末日的谣言在坊间小巷流传开来。不久之后,大洋神殿的传闻在帝都传开,接着,不知从哪里传出了只要将王献祭便可以拜托灾难的谣言,结果谣言越传越逼真,有理有据。但据闻,王的魔力在保护帝都时消耗过多,不足以完成祭祀。于是民间又传闻有人在四处搜罗顶级法师。

    曾经炙手可热的职业,变成了人人缄口不语的词汇。生怕因为这个跟祭祀扯上关系。

    欧贝利可的帝都,珀尔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啃着水果。一有人来便立刻装死。如此反复,前来探病的贵族看到如此,个个面上愁云惨淡,不知道的人简直以为病倒的是他们家的孩子。珀尔送走了最后一个苦着死人脸的贵族,背过身冷笑。

    【全方位视角借我用一下。】珀尔熟络地开口。

    【干什么?】神明大人很谨慎。

    【看看忠犬君。】

    【……你看他干什么?看上人家了?】不知为什么珀尔觉得神明大人最近心情非常好。

    【你才看上人家!你全家都看上人家!】珀尔这几日在房间里憋得人都快发霉了,成天躺在床上,浑身都不舒爽,连带着脾气也不爽快。【不了解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我怎么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全方位视角展开,找到欧西纳什。哦,原来就在宫殿外围。欧西纳什正在监督侍卫军。

    侍卫军的人领了水银,正在小心翼翼地画法阵。自那以后一直大灾小灾不断,想想这灾难终于有个头了,大家干起活来也干劲十足。只有欧西纳什的表情淡淡的。

    以欧西纳什的等级,他也算有资格同王陪葬的法师。大家偶尔会不经意将目光放在这位将军身上,但随后很快瞥开。王病了,这个消息大家都知道,贵族偷偷囚禁了许多法师,但没人知道那个数量够不够。

    看着大家这么热火地忙着送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君主上西天,不知欧西纳什是什么感受。有没有替他觉得不甘心或者有一丝不值得,珀尔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摇摇头,继续兴致勃勃地打听这群人打算怎么将虚弱的王,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送上西天,啊不,是送去神殿。大家听了传闻,直觉那是有去无回的送命事。但实际这只是个传送法阵。珀尔到了神殿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当然,这也要看他肯不肯做,不过首先还是要将人能送到那里。

    少数服从多数。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也是种理性。在没有太多善恶感的欧贝利可不是稀罕事。不过究竟又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心甘情愿地赴死。

    将流言散发出去的珀尔仔细瞧着屏幕中欧西纳什,却没能从那张脸上瞧出些波澜。他那木然的眼睛越过王宫的栏杆屋檐,望向更高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只是打算忠实于他的秩序,慷慨赴死罢了。

    ☆、sos21

    主上,求私奔~

    站在窗边,欧西纳什凝视着被火烧云映红的王宫,他身后的桌上,放着的是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法阵的草图。

    金碧辉煌的殿堂在红艳的落日下寂静地耸立在半山腰。只要天气晴好,在帝都的任何一个地方,抬头就可以见到这座美丽的宫殿。晚霞下的百尺楼台,浸没在一片名暖中央,却因为那异乎寻常的幽静让人心生寒意。日薄西山,倦鸟归巢,清冷静谧本是寻常景色。但细觅之下,便是连鸟声人迹也寻不到,整个帝都被一份极不自然的安静深深笼罩。

    听不到归家时一如既往的豁达喧闹声,躁动不安的氛围隐藏在阴暗的角落。潜藏在黑暗中的细碎声响悉悉索索地蔓延。

    那是一种由无数低语汇聚而成的低杂声音。

    “喂,听说了吗?”不安而蠢蠢欲动的声音。

    “诶,你说的是天降灾祸吗?知道啊,现在谁不知道?”因为不安而稍显烦躁的声音略带不耐地反问。

    “不,不是,听说最近西部矿区好像发生了山崩,整个塔布斯被淹没了三分之二。”充满担忧的声音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诱意,慢慢将话题引向一个更加不安的方向。

    “真的假的?!我家有人在那边做游商,这可怎么办?”有人开始着急了。

    “逃吧,往安全的地方逃,希珀里昂四处是平原,应该会安全些吧。”稍微理性的人心存希望地提出意见。

    “没用的,希珀里昂前几日发生大火,与欧贝利可接壤的地方全烧成了灰烬。”

    “真的要末世了吗?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更多的人开始焦躁不安,有人自言自语般问着大家都无法解答的问题。

    众人闻言突然沉默了。不约而同的目光,飞快瞥了那座耸立在半山的城堡一眼,又低下头。

    “我还不想死,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就没有不会发生灾祸的地方了吗?”周围的声音不停地追问,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有人犹豫着开口了,眼神闪烁,低着头,视线在脚下徘徊。

    “那个……听说……有一个办法……”

    声音压低再压低,逐渐听不到。压抑的氛围在寂静的空气中形成,像黑压压的天空,低沉而有令人难受。太阳的余晖在山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落下的一瞬,飘忽的光晕骤然变亮,却像是回光返照的一闪。巴特被那阳光刺疼了眼睛,闭目,轻声唤道

    “老大……”

    欧西纳什回头,巴特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一向干脆爽快的大汉第一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欧西纳什背对着窗户,逆着余光,静静伫立,半晌,才缓缓开口,却是相当冷淡的声音。

    “……怎么了?”

    巴特沉下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他抬头直视欧西纳什,却一头撞进了那一眸深紫的颜色中。看到欧西纳什在黑暗中幽深却闪亮的眼睛,巴特猛地噤声了。他从未见过欧西纳什如此锐利的眼神。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将人掂在手里打量的目光,有着洞穿人心般的犀利。锋芒锐利的眼神,通过对视,一下子便灼穿了巴特的心脏。不知怎地,巴特一阵心虚,连忙低头,掩饰着大笑,说。

    “老大,你要再不来,饭菜就要被我们抢完了。”想说的话,临时又改口了。

    巴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上,左右乱瞟,好像突然间对地板上的花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欧西纳什听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应答,而是站在原地不动,一句话也没有说。如有实质的目光压在巴特肩上,形成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直让他抬不起头。

    “我知道了。”半晌,欧西纳什才缓缓应到。伴随着这一声话语,巴特松了一口气。当他抬起头,欧西纳什已经背过身去。窗外此时已完全暗了下来,屋内屋外俱是一片黑暗。欧西纳什一声轻描淡写的知道了听不出情绪。近日来笼罩在帝都上空那片压抑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显。巴特望着与阴影模糊成一片的熟悉背影,也只有面对着那背影,他才能抬得起头,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鼓气勇气,将想要说的一鼓作气地说出,

    “老大,你逃吧。”嘴巴在开开合合,巴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后悔,想停,也已经停不下来。

    “已经有消息,抓来的法师……有一个自裁了。”巴特担忧地小声劝到,然而他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想想着塔布斯那掩埋在石堆下的三分之二的城市。将该说的说出口,却不希望欧西纳什做出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选择。寂静中,巴特像临刑者等待判决般屏息等待着欧西纳什的反应。

    欧西纳什听了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月色轻拢,拨开云雾,倾泻了一地,照在窗边人的身上。巴特见这始终沉默的背影,心中蓦地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叫你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趁着我还没有后悔。”

    “我知道了,去吃饭吧。”默默听着巴特吼完,欧西纳什只轻轻地回了一句。巴特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骤然泄气。垂头丧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他闷不做声地退出房间,离开了。

    欧西纳什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待脚步声消失,才转过身去。手指抚上草图,干燥冰凉的纸页摩挲着指尖,微微发痒,欧西纳什忽然非常想见珀尔。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这么想着,他便打开窗,一跃而下。乘着夜色,一路潜行。王宫的守备愈加森严,每座分殿,每隔十分钟便会有一支队伍巡逻路过。欧西纳什对每座宫殿的布置了如指掌,他毫不费力地避开大多数侍卫,避不开的也给唬了过去。

    看到寝殿的雕花大门,止不住脚下的步子,欧西纳什便这么横冲直撞地冲进寝殿。

    为了掩人耳目,寝殿的护卫还是一如往常的数量。守门的侍卫见欧西纳什一脸凝重,气势汹汹,吓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欧西纳什已经破门而入。想拦却没能拦住,侍卫你瞧我我瞧你,赶紧偷偷地去找管事。

    欧西纳什的注意力全在寝殿里那人的身上,无暇他顾。每靠近一步,心脏便鼓动得愈加剧烈,血液上冲,不安的心跳声敲打着耳膜。

    并不是因为剧烈的奔跑导致的心跳加速,而是不安。寝殿里没点灯,昏暗中,无所依靠的空旷感变得明显,欧西纳什心中的不安像这夜色般迅速蔓延扩大。直到他他看到正披着黑色袍子坐在窗边逗弄白雉的珀尔,跳动得剧烈的心脏才缓和下来。

    然而安心过后,迎着扫视过来的目光,欧西纳什没了来时的激动,低头却是一阵心虚。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入,还未来得及行礼,于是连忙跪下。在埋头掩饰自己表情的瞬间,欧西纳什第一次为有这条规矩感到庆幸。

    珀尔赤着足倚在窗边,手里抓着还未啃完的果子,僵在原地。果然,人生没有彩排,永远是现场直播。见欧西纳什跪下,他连忙将果子塞进白雉的口中,掐着雉鸡的嗓子让它囫囵吞了下去。

    法阵还没画好,珀尔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欧西纳什不管不顾地在晚上出现在他的寝殿。

    “有事?”扣住白雉的脖子帮它咽下咔在喉咙的果子,珀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

    欧西纳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珀尔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纠结地盯着欧西纳什的发顶,也跟着一言不发。

    “……殿下,和我走吧。”

    终于,欧西纳什抬头。深情款款地一句,雷翻了坐等消息的珀尔。

    珀尔手一抖,一揪,鸟毛沾了满手,白雉吞下差点噎死它的果子,开始扯着嗓子大叫。珀尔风中凌乱,纳尼,居然是来求私奔的!

    ☆、sos22

    “殿下,跟我一起走吧。”

    欧西纳什跪在地上,少年无喜无悲的脸庞,并未因他的请求而显露出丝毫惊讶,也未因他的消息表露出半点愤怒。沉稳如此,实在不像那个情绪化又阴晴不定的珀尔·莫提斯。也许对方早就知道了,但是知道了还不走又不是珀尔的作风。欧西纳什心中的不安再次翻涌起来,难以言喻,将近日来一直折磨他的话语说出后,并未让他如释重负。

    他的心中感到愧疚。厌倦了公式化的你来我往,欧西纳什也想为一个人不计后果不求回报地付出。因为不计后果不求回报,所以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瞻前顾后。精于计算的腹黑忠犬人士也渴望得一心一意的单纯人。就像怪蜀黍永远钟情于小萝莉,巨汉永远爱幼菊一样,反差萌总是能命中各种红心。欧西纳什心中也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弥补他心中单纯的一块。

    某种意义上来说,珀尔·莫提斯很符合单纯这个要求。这个纯,不是甲醇的纯。单纯也分很多种的,一种是白得单纯,一种黑得单纯。前者坑队友,后者杀四方,比起友爱程度,大多数人会偏爱白得单纯。

    但只要能将自己从黑纯者的屠杀名单上剔除出去,从长远来讲,选择黑得单纯的机油,你会幸福到死。因为在黑得单纯的人眼中,永远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人。残忍的单纯者是很寂寞的,当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活人时,你打下的是你的,他打下的还是你的。因为黑得孤高纯得傲娇,你完全不需要主动要求,各项财富权力就自动让渡到手中。

    不过,欧西纳什作为一个游戏中的成功人士,他并不需要太多的财富权利,这年头物质生活都丰富了,人们缺的总是精神上的寄托。于是各种求机油求暖床死遍大街小巷。作为引领三次元潮流的游戏也不能免俗,果断玩起求心灵机油的俗套把戏。欧西纳什就是这之中的典型。

    欧西纳什是忠犬,他要求的不多,一个好主人就够了。

    欧西纳什还有隐隐的期待。他希望这个主人就是他眼前的这位。

    但是从一开始他却因为犹豫而背叛了他的想要认定的主人。于是他开始感到坐立不安。

    犹豫就意味着还有退路,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摇摆往往回绕进死胡同仔也出不来。欧西纳什现在想要跳出怪圈,跟随珀尔,却不知这条路是否还为他敞开着大门。

    珀尔不知道欧西纳什是怎么想的,他看着忠犬坚毅的面孔,突然觉得这人被所谓的原则坑得很悲哀。

    因为全方位视角的关系,珀尔将欧西纳什身边人近日来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

    这些日子里,只要欧西纳什走在路上,便有探寻的目光落在忠犬身上。那目光中混杂了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由各色人从四面八方投来。但只要欧西纳什转身,那些目光便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紧张逃开。

    走在路上,这诡异的气氛逼得人透不过气。珀尔看着欧西纳什渐渐减少了巡逻的次数。

    话说就连珀尔这幕后观测,也对此感到微厌恶与不适,不知欧西纳什又对此作何感想。如果有人在被当作移动血库或人形良药后还能保持良好脾气,那不是唐僧就是受,想想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难就知道,世间苦难专坑好脾气。

    眼看不管是熟悉的肉铺老板,还是卖花的母女,甚至是里琪,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的目光,慢慢变得不再那么纯粹。潜藏在那些人眼中的情绪变幻莫定,让人产生眩晕般的恶心感。

    里琪应该已经知道了迪昂就是珀尔·莫提斯。少女虽然如常同欧西纳什打招呼,却绝口不提与珀尔·莫提斯相关的事。那个总是跟在欧西纳什身后的弟弟便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被大家刻意遗忘。就像没有人提及到那天在海岸边拦截海啸的二十余人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关键时刻卖队友。

    经典案例告诉我们

    灾难引发不安。

    不安滋生恐惧。

    恐惧演变成求生的欲望,进而变得不顾一切。

    又只因为一切还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所以便被人们用一层虚浮的假象覆盖。虚浮的笑,伪善的问候,将所有求生的欲望以及歹念压了下去。大家笑里藏刀,布着一盘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棋,一起讳莫如深,一起高深莫测,一起演得很累很压抑。

    被伪善压抑到了极点的恶在等待宣泄的时机。不止是担惊受怕的民众期待着等待着这个宣泄的时机。就连欧西纳什,所有被监视、监禁起来的法师都在等待这个宣泄的时机。大家隐忍地等着机会,等着以迫不得已的名义,将心中的愤怒以杀戮的方式宣泄。

    然而在珀尔看来,真的boss要敢于面对规则的挑战,就是想走就走又如何,当你不在把秩序与法则放在眼里之时,它又能耐你怎样?

    人类最擅长的蠢事,莫过于给自己画个圈,然后规定自己不准出去,最后在里面饿死老死等死。

    畜生就不会那么蠢,只要一逮着机会他就跑,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所以说有时人还不如畜生。至少畜生活得畅快,而欧西纳什一个将军着实活得憋屈。

    欧西纳什相信的秩序是大义,忠得也是大义,这大义披得就是还就是秩序与规则的皮,说白了也就是人定下的规矩,围出的圈子。

    可这人定下的规矩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跳出了双方为共同利益者的基础,任何的规矩秩序都是一张白纸。

    然而忠犬这个词似乎永远等于死脑经,认定了便是一生。要他改就会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神。

    殊不知定规矩的人,从来都是玩规矩的而不是守规矩的。

    规矩是用来套牢弱者的,不是用来套牢自己。

    想想古往今来,喊着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有几个真的实施了?

    砍头砍到最高那位那是想叛乱,要诛九族的,谁敢?拿道义当人生信条,忠诚到钻牛角里去了,欧西纳什不是悲哀是什么。珀尔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挺矛盾的。你忠,是对不起自己,你不忠,是对不起人民。

    他们是欧贝利可,骨子里是强盗,恶棍,渣滓,拜托有点流氓意识好不好。欧西纳什如此之忠诚实在有违欧贝利可的传统精神。珀尔实在不解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现实主义国家。真真是他入地狱谁如地狱!

    欧西纳什所相信的道义是个将生命钉死的死循环,珀尔轻而易举地便一一颠覆给他看。

    试问,还有什么比背叛更能践踏一个人的心。

    当别人把你的道义当作理所当然来逼迫,饶是忠犬也会奋起。所以当珀尔看着那充满希望的眼底窜起的怒火,他笑了。

    但还不够,还会生气,就意味着虐得不够深不够疼不够刻骨铭心。

    于是珀尔准备下猛料。

    “为什么现在要走?”珀尔扒拉着鸟毛,慢条斯理地问。

    欧西纳什有理由却说不出口,他想让珀尔看到信任,却只给他带来了一个反面例子。他开不了口。欧西纳什只能说反复说,“殿下,请你相信我。”

    这话听起来珀尔都觉得讽刺,不知不觉,就忍不住笑了。欧西纳什看着对方拢着袍子靠近,白皙纤弱的脚踝在他面前停下,眼前黑色的袍子轻轻一抖,将脚踝盖住,一片漆黑。欧西纳什深深低下头,被珀尔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份刚刚平息的不安忽然又袭击。

    “我问的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来告诉我一起走?”

    珀尔略带笑意的话语对于欧西纳什犹如晴天雷击。

    终究还是知道了,羞愧在心中席卷,欧西纳什浑身颤抖,“殿下……”

    “为什么要等到这时才来要我同你一起离开。”看着忠犬露出痛苦的表情,珀尔呵呵笑着,苍白的笑声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缭绕,如套在脖颈上的绳索,慢慢收紧,勒得欧西纳什喘不过气。残忍的话一字一句如刀抹在欧西纳什的心上,他却无法反驳。

    “我依照约定信任你,我一直在等着,等你来告诉我‘这里已经不能呆下去’又或者‘殿下快点离开吧。’之类的”平白直述的语气最令人心惊,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可怕的宁静。

    “即使知道了整件事,我也没走,我在想,会不会我一转身,你就会来告诉我。会不会刚好就这么错过了。为了不后悔,所以我留下来了。”珀尔睁着眼无压力说瞎话。欧西纳什却真地慌张了,他抬头,看着珀尔的眼睛拼命摇头拼命否认。

    “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来?”

    一口咬死不松口是制胜关键,欧西纳什百口莫辩。

    在欧贝利可,本就不牢靠的关系很容易被动摇。偏偏欧西纳什又是个渴望获得一种坚不可摧的关系的人。他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付出了真心,就因为付出了才会放不下。即使早已发现的种种迹象苗头,也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欧西纳什并未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他的战友,放弃他视同父亲的老人。可以说,他一开始的选择,是背叛了珀尔选择大多数人。

    所以他才会对珀尔感到愧疚,才会心有不安。人有亲疏远近,先亲友,后机油,向来是苦逼剧的惯例。

    也只有在被推到和珀尔一样的位置上,欧西纳什才能理解那种苦涩和不甘的心情,才能与珀尔有惺惺相惜之情。

    在的欧西纳什心中,他的痛苦已经很痛了。那么身在高位,前不久还不顾一切英勇救国的珀尔应该比他更苦更痛。而珀尔所受的痛苦还是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其中,于是他更加地愧疚,也更加地对珀尔感到痛惜。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言,故人不负我”

    “我说到的,都做到了,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我看到一点希望呢。”珀尔干巴巴地嚼着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这没有感情的句子令欧西纳什觉得心惊。惊诧间,珀尔妖孽一低头,抬手轻声嗤笑,“你说,人若负我,我该怎么办?”

    欧西纳什听到魔力摩擦空气发出的呲啦声,却无法反应,直到珀尔的银剑上冷厉的光倒映在他眼中时,他才回过神来,堪堪避过珀尔迎面砍下的一剑,剑气入地三分,在坚硬的白玉地上劈出一条裂缝。欧西纳什看着珀尔慢慢从缝隙中抽出剑身,听他喃喃说,“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一个两个简直就像一场蹩脚的闹剧,如此无聊,叫我说什么好。”

    珀尔提剑,直起身斜睨着闪到一旁的怔愣着看向他的欧西纳什,猛地砍去,动作相当的狠厉。

    “殿下,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欧西纳什没有拔剑,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他只能不停地闪躲。愧疚让他无法对珀尔拔剑相向。

    “说什么都来不及!”

    虐之秘笈,死不原谅,愧疚吧,颤抖吧,凡人!

    劈天盖地的魔压,这次珀尔是玩真的了。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低鸣,暮色骤变,风云突起。欧西纳什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的强大力量。玉石雕砌的屋顶被掀翻。寝殿外面是早已布好的弓箭手。面前,万箭齐发,身后,招招夺命,欧西纳什再不拔刀就支撑不住了。

    反手砍下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欧西纳什发现持弓箭的人中,赫然有曾经的部下战友。准备打回去的箭犹豫了一下,朝地面甩去,欧西纳什却差点因为这一犹豫被射成了窟窿。

    “怎么,又犹豫了?”珀尔在欧西纳什背后闪现,捅人毫不费力毫不留情,“当断不断,活该痛苦。”

    欧西纳什苦笑了一下,捂着受伤的腰挡住箭头,勉力回头,对珀尔说,“殿下不也是。”

    珀尔当即准备恼羞成怒给人看,却听到欧西纳什叹了口气,用认真的口吻笑着说,“但就是这样的殿下,才让人放不下。”

    珀尔听到这一句调戏,手一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一鞭子远程攻击打断了欧西纳什的手骨。

    虽及时将剑换到另一只手中,却吃不住灵活度下降,欧西纳什膝盖双双中箭。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欧西纳什还强撑地站起来,一刀下去削去大半弓箭手。骤然狠辣起来的动作令许多曾经的部下始料未及。

    鲜血四溅,血雾弥漫,染红了所有人的眼。欧西纳什看着曾经的部下露出憎恨的表情,忽然释然地笑了。他回头,用堪称柔和的表情对珀尔说,“殿下也许很讨厌我,但是我非常喜欢殿下,不管是飞扬跋扈的,还是我行我素的殿下,我都十分喜欢。”

    欧西纳什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气息不匀,却依旧不停地说着莫名的话语,“对于您来说,大概讨厌的东西就会一直讨厌,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永远不变。很遗憾我变成了您讨厌的东西,但我仍不希望看到殿下死在这里,所以殿下,求你了,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这里也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被国家舍弃,被国民舍弃,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欧西纳什手下用力,刀剑灌注着力量,破开围攻战士的身体。反正要死,既然死在哪里都一样。也许为一个一心一意的人死去也不错。哪怕是一心一意地恨自己也好。

    现在,欧西纳什稍微能理解郝瑞拉斯的行为。

    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那个宠物看人的眼光,意外的好呐。

    欧西纳什背过身去,完全将后背交给了珀尔。不管赢来的是信任,还是致命的一击,他都认了。

    只要是这个人就可以。忠犬认主后,可是很忠心的。

    愿为一人死的勇气珀尔没有,他也不能理解。

    但不理解却能被感动,人骨子里都有为坚强的人流泪的习惯。珀尔忽然觉得这戏有些演不下去。神明大人却还在耳边呱噪地刷屏。

    【虐心程度还为完成,虐身程度尚待加深。】

    真的要砍下去吗?虽然知道被背叛的时候确实想折磨他,但真看到忠犬一副咬牙护主的模样珀尔握在手里的剑真有些砍不下去了。

    说到底欧西纳什那句“殿下不也是这样。”说得极对。

    当断不断,活该痛苦。

    珀尔随手砍掉飞到面前的箭矢。既然如此,就快刀斩乱麻,只要不伤及自身性命,也不妨碍在攻略进程偶尔放下水吧。

    捏碎一个晶石,鞭子扫出去,化作片片纷飞绒羽的晶石带着寒气如密集的雨点打在围攻的人身上,碰到的人的皮肤开始结冰。

    一片哀嚎中,珀尔在欧西纳什身后站定,单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珀尔冷笑着开口,“叫我走,该不会是想为这群蝼蚁惜命吧,可惜,我偏偏不喜欢让背叛我的人轻松地活下去呢。”

    欧西纳什依靠在少年的胸口,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温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袍子传来,一点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冷,那么可怕得无法靠近。

    “殿下……”

    “你的事以后再算账。”珀尔听着耳边的扣分提示,肉痛地咬牙说到。

    “嗯。”忠犬头倚在珀尔肩上,乖乖地笑着应到。

    “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魔王杀红了的眼在火光中绽放出噬人的光芒,举剑低喝到。

    ☆、sos23

    “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们了。”魔王杀红了的眼在火光中绽放出噬人的光芒,举剑低喝到。

    箭雨一波接一波的袭来。珀尔跳上王宫最高的塔楼。弓箭手的箭矢无法射到如此高的高度。箭矢在珀尔脚下便掉头坠落,

    珀尔冷笑着在坠落的箭矢上加上火焰,反手一推,箭雨变火雨,反攻向地面,弓箭手们纷纷逃窜着躲避落下的箭矢。

    夜风鼓起黑色的袍子,犹如蝙蝠黑色的翅膀,塔顶的少年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站在绝佳的位置聆听脚下的惨叫,欣赏由自己烧起的火焰。黑祭祀赶到时,到处是逃窜躲避火雨的战士,烧得不见人形的士兵躺在地上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劳斯站在安全的后方,看着旧日的王宫在火焰中一点点烧成灰烬,逐渐坍塌。而那人的脸却始终没有半点迟疑,他也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对身后的冒着冷汗盯着眼前火景发呆的贵族,劳斯说,“没办法,必须在他完全破坏掉王宫之前将他传送到神殿。”

    前来视察的贵族见到眼前这突发的状况还在抖,仿佛又想起几年前珀尔·莫提斯屠城的场景,他连劳斯的话也没听清,只是拼命点头,“送走,送走!都听你的。”

    劳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不中用的贵族,没有多言,又看了塔顶的人一眼,吩咐随从,“请祭祀大人尽快,我们先离开。”

    随从听后点头,拔腿就朝王宫外围跑去,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呆在有能力的人旁边性命有保障些。

    几乎是所有祭祀赶到的同时,珀尔也注意到了脚下的移动,比黑夜更深沉的黑色在脚下流窜,黑光像蛇一样从土里蔓延出来,在大地上扭动,将所有还留在地面上的战士全部吸成人干。

    真是典型的欧贝利可作法。珀尔啧啧地看着脚下本来还有救的战士被吸成人干,同时也感到身体的能量正不断地被抽走,寸步难行。欧西纳什显然也是有同样的感觉,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珀尔扶着的那半边身子不堪重负地抖动。

    珀尔环视一周,发现所有的祭祀都已就位,愤愤地一鞭子抽打在地上企图打断蔓延的咒文,可惜无用。咒文断了,很快就有新的补上。这样一断一续起不到多大作用。握着鞭子,珀尔舔舔被冷风吹得干燥的嘴唇。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欧西纳什被部下逼迫得走投无路时再救他,然后带着他通过传输阵降落到埃俄洛斯。但他没想到法阵还没来得及完成,而祭祀们似乎打算强行传输。

    这一把玩得有些悬乎,搞不好要把小命给搭上。可是也由不得他后悔了。

    一个好好的英雄救美上搅成一通乱七八糟的血海深仇八点档。珀尔不知道八点档的剧情走向,但他知道再这么下去,还未等法阵完成,欧西纳什便会被抽成人干。珀尔捏烂了数块晶石,将身上的全部魔力拢在欧西纳什身上也不能阻止他的生命力的流逝。

    半搂着欧西纳什的手掌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珀尔低头,那惨白的脸上两道血痕顺着眼角滴滴答答地滴落。

    “……殿下,你自己走吧。已经够了,即使你现在走,我也能理解。”欧西纳什咬牙,费力地说。

    废话,要能走他早走了。

    “闭嘴。”小命堪忧,珀尔心情也不大好。

    关键时刻,他不需要你的理解,他只想要你闭嘴,周围嗡嗡的能量刺激得珀尔头脑发涨发疼,血液翻腾的汹涌暴躁。

    【喂,可以开启be结局中的最终形态吗?】珀尔逼不得已,呼唤神明,要出杀手锏。

    【理论上是可以,但你有信心能不在黑暗中迷路吗?】神明大人说着神棍般的语言。

    【横竖也是死,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治。】说真的,珀尔压根就听不懂神棍的意思。他只知道不能被拖累在这里。

    【既然如此,你只要——】

    欧西纳什眼睛已经无法睁开,他能感到血液在眼眶中涌出,双眼这样几乎算是废了。但扶着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流出眼眶的液体烧灼得眼眶发疼,无法睁眼无法开口,他只有紧紧回抱着那具温暖的身体。尽管触手所及,怀抱的那具身体已经变得不似人类,他也仍旧没有放手。

    不知是信任,还是放弃挣扎,欧西纳什抱着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躯干轻轻笑着。

    在所有结局中,隐藏支线有一条灭世支线,在那条线里,珀尔·莫提斯半身化为有数千条触手的最终boss将所有的东西吸收,破坏殆尽。

    杀伤力绝对堪称末日终结者no1。但化身成这个样子也是有代价,且不说变成怪物,昔日的美少年更是变得不能看,魅力值更是骤降,试问谁会那么重口喜欢浑身触手的男人?

    开启变态模式后,珀尔意识逐渐变得混沌,直到看到那条跌得惨不忍睹的魅力值,他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低头看看盘踞在支撑着的数千条触手,珀尔自我催眠,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他才不是浑身粘哒哒的怪物!

    将欧西纳什卷进接近心脏的位置,珀尔感到强大的能量壁在欧西纳什附近形成,阻隔了不断抽取生命力的力量。珀尔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赌对了。

    最终形态下盘踞在火焰中的样子大概十分吓人,吸收能量强化形成的数十余丈高的躯干在无意识地四处挥动,所到之处,扫倒一切建筑,发出地震般的摇晃感。

    半夜从梦中惊醒的人民跑出房屋,抬头便看到这骇人的一幕。纷纷尖叫着,大声嚷嚷着怪物四处逃窜。

    有数千条手就是方便,男人最重要是能干而不是外貌,一边自我安慰着,珀尔一边迅速地在祭祀目瞪口呆之际把阵法完成。将趁机偷袭的祭祀拍成肉泥,打地鼠的快感再次涌上来,珀尔口中发出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愉悦笑声。

    “呵呵。”

    夜里,火焰的劈啪声伴随着这一声低沉嘶哑的笑随风飘散开来,众人毛骨悚然。

    囚禁的法师运抵,劳斯站在安全的外围看着这巨大的怪物。他早知道珀尔已经不正常了,但他没料到对方已经不正常到非人类的状态。恶心的触手四处舞动,甩落一地血水。将晶石做的箭矢交给法师,无视了身边发抖的贵族,劳斯对他们信誓旦旦地承诺,

    “只要成功将这只怪物传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你们将会得到你们失去的一切,甚至荣耀更胜从前。”

    大家面面相觑,犹豫着,那日听到莱维鼓气笑出声的法师也在其中,他率先接过弓箭,对劳斯冷冷地问,“说话算话?”

    劳斯点头,笑道,“当然。”

    对方也笑了,取出一只晶石做成的箭头,放在手里掂了掂,赞赏地看着质地上乘的武器,然后握着箭矢一头,猛地捅入劳斯的身体里。

    削瘦了不少的男人嘲讽地笑看睁大眼倒在地上的劳斯,“真是遗憾呢,我觉得还是自己赢得的东西比较可靠。”

    用晶石破开专门用来抑制魔力的手铐,男人对身后一同关押了数日的难兄难弟振臂高呼,“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杀了那个怪物,帝都便是我们的了。”

    所有人在火光中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踏过劳斯的尸体,走到装载箭矢的车子旁。

    男人取出箭路过贵族身边时,斜睨了摔倒在地的无用贵族一眼,然后笑得异常温柔地说,“大人,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贵族吓坏了,赶忙摇摇头。劳斯的尸体还倒在一旁,他迅速地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深怕再看一眼,自己便会变得同管事一样。

    “这样就好。”

    转身面对接下来的难题,男人瞧着远处塔顶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怪物,眼中掠过一丝怜悯。就在前几日这人还同他一起救过这里的所有人。如今这个下场,算不算有些可怜呢?这么想着,手中的箭矢已经射了出去。不同于普通的箭矢,这由晶石做成的箭矢集聚着四周的能量,浑身席卷着黑色的火焰,破空射入怪物巨大的身体。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所有人都能听到那声惨烈的嚎叫。几近动物般的嘶嚎,夹杂着愤怒和疼痛令人惧怕。

    疼疼疼,这个字猛地占据了珀尔的脑海,他开始疼得跳脚。当一个人有一千条腿时,跳脚这一动作无疑是毁灭性的。在旁人看来,这幅景象无异于攻击奏效了,但怪物也发狂了。

    又一波攻击来了。珀尔忍下疼痛,在被射成筛子前,画好了复杂而又巨大的法阵。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法阵,游戏玩来玩去所谓的法阵无非就那几个,换汤不换药。黑光褪去不少,白色与黑色混合的光芒骤然亮起,将黑夜映成白昼。坐等传输时,一只白色的物体飞到了他的胸口,居然是那只白雉。

    珀尔将受了惊吓的白雉抱在怀里,看看四周被自己拍的粉碎的王宫,不由地心酸。丫的,他在异世唯一的合法房产就这么给毁了,他心疼啊。不过再心疼也不过几秒,因为强光一闪一切都不见了。

    【开启自我保护模式,玩家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在混沌狭窄的世界里翻转,珀尔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意识在离开危险之地后便放松了,他逐渐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问不停地询问降落地点,他想要开口,却想不起自己要去哪里。

    想去哪里?

    他想回家了。可以吗?当然不可以。

    困顿间,珀尔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然后又是一阵强光。身体好像压碎了许多建筑,不断地磕磕碰碰往下坠落,直到摔落在坚硬地地板上。

    “莫提斯!”郝瑞拉斯手中捏着另一只成对的白雉,失声尖叫着冲过去想要去拥抱着思念已久的人,却被无数的触手阻隔了靠近的道路。他只能不停地呼唤着。“你还活着吗?莫提斯!”

    珀尔听到这声音,条件反射地头疼。睁开眼看看四周。好像无意中降落在了希珀里昂,郝瑞拉斯身后还有许多惊惧不定的神学徒,他们犹疑着,似乎拿不准是否该靠近。有人担心郝瑞拉斯,想要把他拉离这骇人的怪物,却被郝瑞拉斯推到一旁。

    郝瑞拉斯的样子看起来快要哭了。

    珀尔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大概十分吓人。触手在慢慢消失。却并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恢复原状,而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触手不会完全消失,饥饿会迫使他继续追寻活物的生命力,直至饥饿的感觉被填饱。

    意识逐渐不受控制。珀尔听到有人说大喊“我去找神官大人来”回光返照般,他忽然就清醒了,用尽力气将欧西纳什从体内掏出,放到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那只白雉早已几个扑棱飞到了郝瑞拉斯身边,可惜对方看也不看它。

    “……殿下”看不见四周,欧西纳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珀尔吸气吐气,强打精神,忍下疼痛与疲惫感,问欧西纳什,

    “听好了,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听,绝对不会违背。”

    欧西纳什失去了视线,只得慌乱地寻找珀尔的位置,听到珀尔前所未有的认真口吻,他冷静下来。

    没有询问,没有犹豫,欧西纳什郑重地点头,说,“只要是殿下说的,我一定会遵从。”

    “那么,在这里,等我回来。”

    珀尔话音刚落,欧西纳什便感到身下一直依靠着的柔软肢体忽然消失了。同时,郝瑞拉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莫提斯!”

    神官大人赶来便只看到一堆黑色的肉块触手跳入银色的快要消失的光芒中,然后一眨眼就不见了。

    被留下来的人一身血污,膝盖上是断了的箭矢,双目失明,受了极重的伤却还在四处摸索,“殿下?殿下!”

    郝瑞拉斯连跌带爬地移动到刚才珀尔所在的位置,那里除了斑斑血迹和曾经见过几次的欧西纳什,什么也没有。

    欧西纳什感到人的气息,他抓着靠近的郝瑞拉斯紧张地问“殿下,殿下呢?”

    郝瑞拉斯被刚才珀尔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现在回过神来,见到这连日来令他嫉妒无比的人,忽然怒从心起,反手甩掉欧西纳什的手,狠狠地朝对方已经受伤的膝盖上踢去,

    “全部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部都是你的错!”

    格拉缇丝赶来,连忙拉开了殴打欧西纳什的郝瑞拉斯。

    距离一来开,再一环视四周,坍塌了的房屋内,看不到那人的身影,郝瑞拉斯终于忍不住哭了,嘶喊到,“全部都是你的错!他不见了!”

    另一边,而为了不在意识不清时,无差别屠杀最终导致gaover。珀尔扭头跳进了就要关闭的传送阵,这种作弊行为当然得不得法阵的支持,所以他还没到无人的神殿便被法阵给吐了出来。

    果然变丑了,连顺风车都难搭了。

    珀尔抬头,发现着陆点阴森恐怖,渺无人烟,点点头便安心地昏了。至少在这样的地方,他不会被当作怪物,被升级的勇士砍掉。他现在,要好好睡一觉。触手自动吞噬着周围的物事,补充着能量。

    数日后,偶然出来打猎散心的狄俄倪索看着眼前这新奇的物种。

    拍拍,没反应,拿刀砍,刀断了,灌注魔力砍,砍下一块肉,黑的,不能吃。

    于是,他由衷感叹,“好大一只废物……”

    ☆、sos24

    捡到一只废物。

    埃俄洛斯的王宫内最近很热闹,虽然平日里也是闹腾的不得安生,但最近混乱得有些变本加厉。

    究其原因,是他们的王在打猎时捡回了一只不知名的怪物。

    新来的怪物很特别,上身是人的模样,下身是长长的触手,浑身皮肤黑紫,凶恶异常,食量很大。这样一只凶悍贪嗜的怪物,寻常人是不敢靠近。

    怪物没有名字,于是狄俄尼索殿下亲自给他起了名字,亲切地唤它作废物。但怪物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每当狄俄尼索笑着这么喊的时候,那怪物便会露出不悦的表情,然后抬手劈下半边墙。

    大家知道狄俄尼索殿下是故意的,因为自从那怪物第一回开口鄙视地骂了一句傻x后,狄俄尼索就不停地找对方麻烦。

    不过这么热热闹闹的也挺好,前阵子因为狄俄尼索殿下拒绝前往所谓的神殿,狄俄尼索殿下的恋人同他闹翻了。那位正义凛然的光明系公主断言,如果他不去以后就不用找她了。撂下狠话后,这两人便真的不再来往。

    殿下很寂寞,下人很遭殃。好不容易来个殿下感兴趣的宠物,大家也乐得轻松,重要的是这个宠物的武力值还不低,丑就丑点吧。反正又不是找女人,凑合就行。

    狄俄尼索闲着的时候喜欢和怪物聊天,偶尔也会问怪物些问题,比如现在,

    “喂,我养了你那么多天,你还没告诉我你从哪里来,来干什么?”

    怪物将送来的生肉往狄俄尼索脑袋上一扫,见狄俄尼索闪过,它阴阳怪气地说,“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专程去往西天拜佛求亲。”

    怪物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是来做什么的了。狄俄尼索喜欢问,它却懒得想,索性记起什么便说什么,

    “求亲……”满肚子相思之愁的狄俄尼索面露了然,“从东边来……是东大陆吗?跋涉如此远的距离只为了交配,你也很辛苦啊。”

    一触手扫去,打得尘土飞扬,怪物没毛也炸,“你才交配,你全家都交配!”

    狄俄尼索避开袭击,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家人不交配哪来的我,我不交配哪来的后代。”

    怪物显然是被这豪放的回答怔住了,半晌没说话。狄俄尼索抓起落在地上的生肉,用晶石生火,开始烧烤,“呐,你心中的最佳交配对象是怎样的?”

    得,三句话不离感情生活,这人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知心哥哥,不过感情的事它还真没考虑过,于是老实答到,“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狄俄尼索不信,“总会幻想过吧,高的矮的肥的瘦的,十条腿的百条腿的。”

    狄俄尼索扫了一眼怪物那重叠交错的触角,补充道。

    “老子喜欢两条腿的生物!”

    “诶?那,这样的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狄俄尼索一个勾手,一名美貌的侍女被无形地力量勾了到了两人脚边。听说狄俄尼索要将自己送给个有数十条触手的怪物,那侍女当场吓得花容失色,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哆嗦得跪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怪物刚准备开口说不要,狄俄尼索却坏笑着,像个小孩一样,将美女揽入怀中,呵呵道,“骗你的,你看人家女孩子都不愿意了,我怎么会强人所难。”

    侍女闻言松了口气,拘谨地挣开狄俄尼索的怀抱,爬起来弓身准备退下,不料,却被一触手啪的一下挡住了去路。回头一看,那怪物冲狄俄尼索殿下笑得阴森,

    “这没什么,只要功夫深,一夜夫妻百日恩”触手伸出,故意在已经吓傻了的侍女脸上挑逗地刮擦。“说不定,她会爱上我的。”

    “确实,怪物们好像的确是靠交配能力夺得雌性的青睐。”狄俄尼索若有所思地点头

    怎么又扯到交配能力上来了,你到底有多纠结这个问题。怪物黑线。狄俄尼索大方地一摆手,将本已经松了一口气的侍女丢尽触手堆里,“那她就归你了,争取一夜夫妻百日恩,给我生一堆小章鱼吧。”

    怪物的脸都黑了,侍女的脸直接绿了,然后昏了过去。

    软软的触手轻轻地将侍女拉起放在一旁的草地上,体贴地给对方盖上一张被单,然后规矩地缩好,怪物端坐等喂养。怪物虽然丑,但却很温柔。

    狄俄尼索习惯了这种反差后,只看了眼怪物,便低下头去将生肉翻了个边,一言不发地为怪物烤肉。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像朋友,却又不是朋友。

    拜托,他们认识才不到十多天。昔有闪婚,今有闪友?开玩笑,游戏里卖队友烂大街,这种闪友不是包存祸心,就是另有所图。人总要在被机油卖后才知道什么都不可靠,实力最重要。

    莫名地提起这个就有些愤怒,这是为什么呢,捂着心口,怪物默默盯着烤肉低头不语。它也思索过自己的来历。毕竟弄不清自己是谁,这让他很不安。

    按照狄俄尼索所说的,像它一样的怪物应该是茹毛饮血。虽然他当时霸气表示哥就是喜欢不走寻常路。但真正想起还是会不安。狄俄尼索虽然表示了奇怪,也还是很淡定地接受了它的饮食习惯。

    烤着火,埃俄洛斯的天气一年四季冰封冷冻,怪物盯着狄俄尼索那被火映得通红的脸,总觉得场景有点熟悉,却有想不起来。于是思绪不禁飘远了

    它看不懂狄俄尼索。狄俄尼索可以对着人笑,却不会让人感到他在快乐,同样的你也无法感知到他什么时候在生气。这人的心思就像星空,你看得见却看不懂。

    话说,正常人的品位绝对不会接纳一只长得如此奇葩的触手怪。

    这样的随性的人接近起来很危险。怪物觉得应该远离,却还是留了下来。

    它也不是没想过在野外自食其力,凭它的实力只要它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但心里却有个声音要求他留下。他是个很没原则的人,随心而动,于是就默许了现状。反正这里有吃有喝住宿条件好,金碧辉煌的宫殿还让人倍感亲切。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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