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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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典型性S 作者:清瑜

    正文 第8节

    非典型性S 作者:清瑜

    第8节

    怪物有时候想,也许他上辈子是一个王子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他听见有人喊殿下,总会同狄俄尼索一齐回头。狄俄尼索当然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却选择缄默不语。在王宫里没有可以聊天的人时,养一个合得来的玩具作为朋友,也是排遣寂寞的好方法。狄俄尼索很少问及怪物的过去,更多时候他们谈的是现在将来,还有ooxx。

    对于被人抓着当心灵垃圾桶一事,怪物没有任何怨言,反而他非常同情狄俄尼索,因为只有小孩才把玩具当朋友,成人都把朋友当玩具。

    火烤的肉油光锃亮,嗞啦啦地发出香喷喷的味道,木炭燃烧得正旺,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狄俄尼索烤肉的时候,表情总是很认真。沉稳可靠,是怪物能够想到的形容狄俄尼索的词。

    但在感情上,这家伙根本就是一幼稚园小孩的水平。俗称智商高情商低。尤其在听他讲述与公主的一见钟情史,简直就像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sos版。

    sos……?脑子里有灵光飞速闪过。身体已经记起了,脑子还停留在混沌状态总是让人郁闷万分。

    掏出身上唯一带着的一件还算完整的饰品,怪物没事时总喜欢打量它,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护身符,上面绣着双面神的图案,稻穗曾经被血染红,然后经过数日又变得污黑。狄俄尼索之前试图抢夺这个护身符,却被怪物一触手扫得糊在墙上,黏在上面差点扯不下来。

    对此,狄俄尼索不止抱怨过一次,“就算是定情信物也不用下手这么重?”

    定情信物?怪物摸摸变得干硬的护身符,心里浮上奇怪的感觉。当时他第一时间就否定了。如果定情信物那为什么不能给人碰呢?他也说不清。

    “喂,一块肉换一块护身符,行不?”狄俄尼索拿串着肉的杆子戳了戳怪物的触手。随即被突然袭来的触手勒住脖子。

    “一块肉换一条命,行不?”怪物笑眯眯。

    刀光一闪,触手落地,狄俄尼索夸张地揉着脖子,摇头委屈说,“不给就不给嘛,暴躁是不好的。”

    “滚。”怪物见到此人装柔弱就暴躁。

    “天天看你拿着这个护身符,想起什么了吗?”狄俄尼索不经意地问。

    怪物触手一卷,护身符就不见了。嗅了嗅烤肉,怪物嘶哑生硬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没有。”

    狄俄尼索闻言轻笑,将烤好的肉递到怪物鼻子底下,说,

    “那么,在你想起你是谁之前,就一直陪着我吧。”

    …………

    …………

    希珀里昂,格拉缇丝走到神学院一处偏僻冷清的小院子里,推开门后,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又不见了踪影。叹了口气,格拉缇丝转身朝正在维修的神学院走去。

    敲敲打打忙得热火朝天的房屋下,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又出来了?”格拉缇丝将披风轻轻披到那人身上,看着放在一旁的拐杖,于心不忍,“伤还没好,最好还是不宜伤筋动骨。”

    “殿下说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欧西纳什坐在地上,没有焦距地眼睛正盯着未修中的神学院。穿在身上的白色学徒装有些松垮,风一吹,衣摆便被摇得哗啦作响。欧西纳什的身子在宽大的袍服中愈加瘦弱。

    “你如果在这里,郝瑞拉斯看到了又要发疯。”格拉缇丝无奈道。

    “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欧西纳什固执地说。格拉缇丝知道他说的是珀尔。

    “如果他回不来呢?”连日来,该劝的都劝了,能说的都说了,格拉缇丝一时忍不住,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如果那天的怪物真的是珀尔·莫提斯,那么即使救回来大概也不能算人类了吧。

    死了也许会更好,作为人活着,然后作为人死去,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格拉缇丝禁不住这么想。珀尔·莫提斯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急匆匆地离开。

    也正因为如此,郝瑞拉斯才会在看到欧西纳什狂化般歇斯底里。

    现在两人只要碰到了,郝瑞拉斯就绝对不会让欧西纳什好过。毕竟,珀尔那副模样与欧西纳什脱不了干系。

    欧西纳什听到格拉缇丝的话,忽然沉默了。风吹得断木摇摇欲坠,这里还是有些不安全。格拉缇丝于心不忍,准备安慰,却听到欧西纳什说,“如果再过十天,如果再过十天殿下还不回来的话,我同神官大人约定了……”

    风一时太大,吹乱了格拉缇丝的头发,混乱间,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听到对方的话。

    不论是郝瑞拉斯还是欧西纳什,她觉得,统统都疯了

    ☆、sos25

    王大多时候是很闲的,至少在怪物眼里狄俄尼索很闲。所谓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勤勉政事,这些词与狄俄尼索根本不挨边。这人终日不是在城堡外闲逛,就是在溜它。偶尔闲得发慌,他也会提出些古典主义哲学俗称研究得来也没有实际意义的课题同怪物一起探讨。

    又一个月高风黑夜,怪物正在王宫外围的山坡上晒月光,寂寞如雪乱的狄俄尼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它的身边。三更半夜,夜深人静,在怪物酣然入睡之际,冷不丁梦中听到一句,“你说什么是爱情?”怪物什么梦都醒了。

    真是的,怎么又来了?

    被扰了清净的怪物躺在地上停尸,决定不去理睬狄俄尼索间歇性抽风。最近能量消耗太大,触手太多也是个麻烦。能量不流畅,反应变慢,怪物动作经常出现不协调,偶尔与狄俄尼索拼得兴起,忽然被自己的触手绊倒摔得狗啃是常事。幸亏狄俄尼索身为boss没有辜负boss的盛名,技能收发自如,总能在将它砍成肉块前及时刹住了车,不然它现在基本上就是一堆肉块了。

    狄俄尼索知道怪物最近精神不好,找怪物打架的次数日益减少。

    怪物曾啃着贵重的晶石对在一旁淡定看风景的狄俄尼索建议到,“扔了我吧。”

    但狄俄尼索头也不回,闭眼吹着冷风,摆出一个很酷的姿势,扔给怪物一个萧索的背影,坐看江山,干脆地说,“不扔。”

    怪物问他为什么,却换来对方的沉默以待。怪物翻个白眼,这年头的人都爱装沉默装深沉,然后让别人猜他们的心思。不管猜中了还是没猜中,他们始终讳莫如深,始终笑而不语,让你摸不清他心中所想,只能称其为高深莫测,其实丫就是一个沟通不良造成得距离产生美。

    狄俄尼索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让人发现他看似深沉看似忧郁的外表下那二得不行的本质,让人在他开口之际有种想拍死他的冲动。

    现在就是如此。话说晚上不睡觉来思考人生哲学是许多中二少年的毕竟阶段。怪物想想决定忍了。狄俄尼索对它还是不错的,晶石随它吃,城堡随它逛,不小心碰坏的各种名画名器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不过俗物而已,生不带走,死不带去,碎了就碎了吧。”

    那副不食人间烟火,我自飘零去的谪仙面孔……被怪物归结为钱多人傻。

    哼,只有当一个人啥都没的时候才会想起钱得好,试问当一人连上厕所的卫生纸都买不起时,再帅的帅哥也只让人退避三舍。尽管这样想,但有人对自己好,大多数人还是不讨厌的。至少怪物不讨厌,所以怪物默许了狄俄尼索大晚上不睡,跑到山坡上跟它争巴掌大草地的事实。

    男人的感情都是睡出来的,再怎么思想代沟贫富差距物种差异,怪物也习惯了狄俄尼索的存在。

    月凉如水,白雪皑皑,银辉流泻,天很冷,四下太静。狄俄尼索一言不发,只披着薄薄一件披风的在云雾投下的阴影中,看起来有些可怜有些落寞,怪物一时心软,便一个触手卷了过去,将狄俄尼索整个人轻轻裹在了柔软热乎的肉堆中。

    狄俄尼索没有挣扎,甚至闭着眼靠在了柔软的触手上。怪物能够感觉到平静和缓的鼻息轻轻拍打在它的触手上,痒痒的,暖暖的。月色落在一人一怪身上,倾泻了一地的银色将地上的所有物事连在一起,天地浑然一体,犹如沉睡在一起般的温馨。

    狄俄尼索依偎在怪物的怀中,轻轻开口,

    “喂,你说,什么是爱情?”

    “……闭嘴。”

    它错了,它就该让他冻死开不了口。这家伙岂止二,还二得很执着。

    “要么闭嘴,要么死,别打扰我晒月光。”

    “呵呵,就凭现在的你?”鄙视了一下怪物现在的力量,狄俄尼索脱口而出,“如果是以前……”

    话说一半,便闭紧嘴巴缄默不语。

    怪物反而好奇了,人就是这样,怪物也差不多,你不说还好,开了个头却没有下文最最吊人胃口。

    如果是以前?以前什么?谁的以前?

    “你认识我。”

    “不认识。”狄俄尼索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似在撒谎。怪物便没了追问的兴趣,能让他感兴趣的只有他的过去,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见怪物又要睡去,狄俄尼索就像缺爱缺乏关注地小孩寻求注意力般,开口呱噪地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种人类从有意识起就纠结不清的问题少拿来问我。”怪物烦躁,见狄俄尼索嘴唇轻启,立刻堵截,“再说真让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眼中的爱情就是你眼中的爱情?我说了你就认同”怪物嗤笑一声,“就算认同了,那也只是我的爱情,跟你无关,你知道了又怎样?”

    知道了也只有羡慕的份,看得见却得不到摸不着还不如不知道,无知最好,无知才无欲,无欲则无苦。

    翻身不打算陪狄俄尼索夜谈,怪物也是需要睡眠的,虽然没有黑眼圈,但狗啃摔多了也会有损形象。话说,它为什么老是对形象问题纠结不放。丑成这个样子也是苦逼的一种境界,但更苦逼的是在没有形象可言时还要维护形象。怪物心里一阵心酸。想想身边睡了个高富帅,心中更是不忿,闭眼不打算再理睬。

    但中二人士不是你想不理就不理的,狄俄尼索没过多久就开始仰头对着华胥月色长吁短叹,

    “爱情啊——”

    怪物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收紧了触手,这么一闹,睡意全无,只得起来与狄俄尼索无语相看熊猫眼。

    “有意思吗?”怪物的触手在狄俄尼索身上一阵紧一阵松,威胁十足。

    狄俄尼索大方摇头,“正因为没意思,所以才来找你,你很有意思。”

    因为我好玩,所以所有人都特么喜欢玩我?这句经典在脑子底下一溜而过,怪物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抓过一旁的晶石郁闷地啃起来,自暴自弃地含糊说到,“说吧,爷不洗耳也听着呢。”

    “我没什么想说的。”狄俄尼索完美上演了什么叫欠揍,大方地坐在触手堆中与怪物深情凝视。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怪物认命地低头,让孩子消停的方法就是顺着他走令他觉得没意思。

    狄俄尼索手臂撑在触手堆上,单手撑着脸颊,眼睛滴溜一转,笑着开口“就说说你眼中真的爱情是怎样的吧?”

    反正今天晚上它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给它睡了是吧。怪物叹一口气,也拿出深沉的口吻,抬头四十五度说,

    “爱情嘛,大概就是反复睡一个人,一睡就是一辈子吧。”

    难得的,狄俄尼索居然没有喷也没有跳脚,这家伙教养确实好,或者说他装13装得深沉?

    他略微沉吟,然后说,“在你眼里爱情就是性上的忠贞吗?即使没有感情也要继续在一起吗?”

    请不要用探讨哲学的思维讨论流氓性质的话题,真是伤不起。

    怪物伸出一只触手扶额,头疼地看着面露不屑表情的狄俄尼索,索性放开来打算炮轰他,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爱情才是真的爱情,打一枪换一地,且不说这么换来换去浪费感情,惹下的一屁股烂桃花也不是你还得起。”

    见狄俄尼索扬起那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二货脸,悠悠张嘴打算反驳,怪物暴躁地说,“你给我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它现在一肚子起床气。

    “你以为爱情是打得枪多就能懂得吗?肤浅!虽说我也没见过真的爱情,但我知道感情只有越处才能越深,打完一炮就跑,不但容易胎死腹中,还容易得各种脏病。”

    狄俄尼索表情开始扭曲抽搐,怪物照说不误。

    “你以为打一炮后粘上来的人是爱你吗?他爱得是你的x能力,你的钱,你的皮囊,不是你!只有不管你生老病死,貌美或丑,还能照日你不误的,才是真正爱你这个人,不是你的x能力!”

    “你问为什么要睡一辈子,那是因为有些感情是要用一辈子才能发现的,傻x,大多数人不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而是在一起后发现爱情,没有一见钟情的命也别整日一夜情的活,这样下去,活该你找不到你想要的爱情。”

    狄俄尼索的脸已经开始黑化,怪物触手叉腰轻哼说到,

    “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被你日完后转手丢到宠物室的女人。你,不是这里得不到满足!而是这里得不到满足!”在狄俄尼索屁股重重拍了一下,然后戳着他心口说。

    “老实说吧,你究竟是想问我什么是爱情?还是想问我,你跟公主殿下之间的感情算不算爱情,无法为她付出一切的你又是不是真的算是爱她?”

    被人说中心事,狄俄尼索脸上的表情嗖的一声全不见了,面色冷峻。他在等怪物的答案。虽然怪物的话有些直白,还有些不堪入耳,但却也说的在理,他决定听下去,因为他也想知道,他对公主的感情究竟算不算爱。结果怪物开口就是,

    “我知道个p,我又不是你,各人吃饭各人饱,各人感情各人了(liao)。”

    “有人直到为一个人付出了生命,也觉得那不是爱情,那可以是歉疚可以责任可以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感情。有人不愿去死却也可以是爱情,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爱的人而拼命活下去又有什么错?感情可以用具体的事情表现,却不能用事情来衡量。”

    “那要怎么衡量?”狄俄尼索安静地靠在触手堆中,抬头仰望天空,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夜风吹的流云飘散,天空忽然变得很高,背上柔软的触感让人有漂浮在天空中的感觉。

    怪物刚停下喘口气,就听到狄俄尼索这坑爹的问题,没桌都想掀,丫的,有完没完。

    “怎么衡量?心的东西自然是用心去衡量。你觉得值便值,你觉得可以便可以,你觉得是爱,就算不是,爱来爱去不是也是了。”能量不足,两眼发花,头脑开始运转不良,却依旧要和人在夜色星空下谈爱情谈哲理,真是让人暴躁的一件事。

    “那只是习惯而已。”更加暴躁的是这人还跟你犟上了。

    “一个人能让你去忍耐去习惯,那不是他有本事,就是你喜欢人家。等你习惯了一个人,也许你就不会在找人找怪纠结什么是爱情,本能先于思考,会纠结爱不爱这个问题的人也许根本就不在乎爱,就像喜欢思考半杯水的意义究竟是悲观还是乐观的人根本就不需要那杯水一样。”

    你非要拿个感性的东西去理性地掰,那也只有拜拜了您诶。

    “本能先于思考……”狄俄尼索打量着月光照耀下的怪物。遍布交错的触手,青紫色的皮肤,血红突起的眼睛带着一丝狂化后的不自然,却异常的平静。

    “这就是……你为了……抛下一切的原因吗?竟然只是本能,真是可笑。”狄俄尼索嘴里说着怪物不能明白的话,然后忽然心情很好地兀自笑开来。夜里寂静的山里都是这人的笑声,声音在毫无阻碍的地方扩散开来,愈加显得四周空旷。

    被人嘲笑了的怪物也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大晚上不睡跑到半山腰来发神经,忍他这么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怪物骤然收紧触手,狄俄尼索从触手堆中一闪,跳到了半空中,然后向后一蹬,如下坠的炮弹般压着身形巨大怪物陷入地下几米。大地不堪重负,发出石块裂开的声音。

    怪物摇摇头,晃掉脑袋上的土块,抬手准备一触手拍飞这压在身上的中二患者,抬头却发现,狄俄尼索不知为何笑得十分开心。

    风声峭,天欲晓,美人青丝随云绕。背光合着冉冉升起的冬日,狄俄尼索斯咧嘴俯身,鼻尖碰到怪物的鼻尖,额头轻蹭怪物的额头,银色的瞳孔略带笑意地直视怒视着他的血眸。两人在日光下相依,阳光从两人交叠的呼吸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如果接下来是一个吻,那么这无疑将会是一个美丽的近乎圣洁的画面。

    但狄俄尼索只是说了一句话,便弹起躲开了触手的攻击。

    他说,如果,一个人可以凭着本能再次爱上曾经的爱人,那么他就相信他所说的。

    怪物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到最后还是没睡成,它的脾气很不好,扁人没商量。狄俄尼索笑着躲开。

    遥远的某处山脚,一辆马车颠簸在山路上,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二岁的少年托着神官给的罗盘,看着红光指向的方向,对着许久未见的红日,坚定地说,

    “殿下……等我”

    ☆、sos26

    苟延残喘,浑身如同烈火烧灼般,阵阵疼痛,皮肤干涸裂开从身体上一片片剥离。怪物睁眼,分不清已是第几个白昼,山坡上很空旷,腐臭的烂肉气息难闻,渗透出来的乌血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将原本干净的雪地烧灼成焦黑。动物和人远远嗅到这气息,避之不及,于是这片山坡变成了怪物与狄俄尼索独处的地方,或者说是它可能妇人墓地也差不多。

    怪物困惑地躺了半天,才想起是什么吵醒了它。

    今天的埃俄洛斯似乎很热闹,喇叭和人民的呐喊声不绝于耳,彩色的礼花在天空不停地绽放,空气传来硫磺烟屑的味道,刺激着有些麻木的心情。怪物试着坐起,然而触手在强烈的意志下只是软绵绵地动了动,便垂落在地。它只好认命,继续躺着。

    “真是狼狈。”狄俄尼索提着一壶酒,笑吟吟地朝怪物走来,无视了一地的腐肉和刺鼻的气味。

    当一个人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么就是真的累了。怪物躺在雪地上,没有回应狄俄尼索的挑衅。背上的雪已经没了冰凉刺骨的寒气,取而代之的是火燎火烧的刺疼。怪物迫切需要一些能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狄俄尼索就是那个东西。

    “我以为你今天会很忙。”怪物问。

    “忙,是因为做了与众人背道而驰的选择,要同众人对抗,想要不忙,只要对抗自己,做出顺应众人意思的选择就可以了。”

    狄俄尼索站在怪物身旁,单手叉腰,迎风眺望脚下的宫城楼台,笑得让人不寒而栗。怪物听着这中二的台词,已经没力气抽飞他了。天空因为礼花的爆炸的震动在怪物眼中产生轻微的晃动感,耳鸣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怪物打起精神,想了想,问,

    “城里发生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教廷派人来了。”狄俄尼索也没瞒着它,拔掉酒壶的软木塞,对江山,把酒轻笑着说,“邀请我去所谓的神殿朝圣。”

    怪物点头表示明白,说,“你不想去。”

    咽下第一口酒,狄俄尼索冷笑一下,细长的眼眸满是阴霾,“换做是你,你想去吗?”送死送上门可不是boss的死法。

    “但你答应了。”怪物点破。城里那么热闹,应该是在庆祝吧。难怪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吹冷风喝酒,哥们,我理解你。

    “是啊,我答应了……”狄俄尼索捏着酒壶,站了半天,重复了一遍怪物的话,然后一言不发喝着闷酒。怪物在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后,见狄俄尼索要吹冷风伤春悲秋,很体贴的闭上眼,安静地充当反派哀伤的背景板。然而,它还没完全陷入沉睡,便听到刀身缓慢摩擦刀鞘的声音传来。

    怪物敏感地睁眼。狄俄尼索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旁。狄俄尼索手里握着的,是他那辨识度极高的水晶质感的剑。在两人的对视中,狄俄尼索淡定地举剑。剑尖直指怪物的胸口。

    “死了,不好吗?”狄俄尼索歪着头,眼神虚无地看着珀尔心口。剑就贴在那处皮肤上,不深不浅,刚好压着,稍微朝前一点便能点破薄薄的一层皮肤,刺向下面的心脏。这么突然的情况,让怪物忘了闪躲。当然,现在它也没力气躲。它以为这不过又是狄俄尼索的一次日常性抽风。

    “死了当然不好!”怪物瞪回去。我今天哪惹你了?

    紧张地盯着剑尖,狄俄尼索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怪物有些不确定了,“你说过不扔掉我的。”

    狄俄尼索点头,握着剑的手却没收回去,“我是这样说过,可我没说过不杀你。”

    靠之,神逻辑!不过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怪物不解。

    “你现在的样子,”狄俄尼索上下打量了怪物一圈,视线在那溃烂的皮肤和已经开始干枯的触手上短暂停留后,注意到了怪物疑惑的视线。握着剑的手收紧,狄俄尼索毫不留情地嘲讽怪物此刻的模样,“如此狼狈、丑陋、甚至脆弱得不堪一击,如果你还有尊严的话,就不会选择苟活。”

    狄俄尼索将尊严二字咬得极重,那两个字像是从牙缝中勉强地挤出来,带着浓浓的不甘。

    老子活不活关你什么事啊!好死不如赖活,谁也不知道谁下一秒会咸鱼翻身啊同志!怪物心中呐喊,眼睛则盯着剑尖一瞬不瞬,心念电转间思考着如何阻止对方因为莫名的理由一刀子捅下来。但脑子开动后却想不出个完美的理由。这时狄俄尼索又开口了,随风飘散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潜藏着蛊惑人心力量。

    “你很痛苦吧,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每天备受肉体的折磨,活成这样,为什么还不愿意死去呢?”

    “没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原因,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存在下去呢?”狄俄尼索一句一句深入探讨人生哲学。

    许久没思考,被对方这么一问,最近有些呆滞的脑子不由地跟着转,怪物闻言怔住了,对啊,他活得这么窝囊,为什么不愿意死去?

    “明明那么痛苦,明明活得连尊严荣耀的没有了。”狄俄尼索古井无波的语调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悲哀,“那么,为什么还要活着,带着荣耀与尊严死去,不好吗?”

    说完,竟乘着怪物愣神举剑劈下。性命攸关,怪物临阵爆发,凝聚起所有的力气,驱动几乎不听使唤的触手一推,朝旁边一滚。

    但仍未避开全部的攻击,来不及挪开的触手被砍得黑血四溢。黑色的血污溅了狄俄尼索一身,从地上轻轻地抽出剑身,狄俄尼索转身,对上惊魂甫定的怪物。怪物敢肯定这家伙如果接着来上一击,它绝对会变成章鱼碎。

    “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你还要选择活下去?”狄俄尼索是真的在疑惑。

    骚年,把刀放下,坐下来再谈人生哲理,这样打打杀杀有话也说不清啊。怪物忍着疼痛,喘着粗气。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疼痛的感觉才是真的。差点就被绕进去了,他想不想活和他知不知道生存哲学有什么必然关系?歪理!

    不过为了敷衍,它还是决定冷冷地给出一个中二哲学帝应该会满意的答案。于是它说,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只是为活着而活着吗?这样,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中二帝破天荒地没有买账,提着剑踩在腐肉上朝怪物走来。肉块在对方脚下被碾压。踩得破裂的声音在空气中轻微地炸开,血液合着臭味四散开来。

    “喂喂,你别过来,我现在没力气和你闹腾。”怪物弯腰撑着无力的触手,脸上不知是血还是汗粘哒哒地往下淌。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选择去死?”对方不依不饶。

    怪物终于爆发了,横竖是死,吼了,“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死,死了就真的玩完了!”

    “又是所谓的本能吗?真是无趣。”中二帝叹了口气,迈着步子拿着大杀器缓缓靠近。

    怪物看着狄俄尼索一步步靠近,那平静的眼神不似在说笑,当下慌了,赶紧挖空脑子想理由。

    为什么它不能死?因为死了就玩完了。为什么玩完了?因为……还有人……没有见到,还有人在等着他。

    究竟是什么人?脑子里一个片段一闪而过。怪物记忆中的自己在说话,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听,绝对不会违背。”乱石堆里自己是这么问的。

    “那么,在这里,等我回来。”

    远处的礼炮突然一齐炸开,大脑像旧电视一样,雪花一闪,刚有点头绪的事情便从脑海中溜走了。狄俄尼索站到了怪物面前。他冲它笑着,眼神却是冷的。举剑,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狄俄尼索愤愤地说

    “曾经的王者不应该是如此下场,所以至少带着尊严死去吧!”

    剑与肉在空中相碰,血肉撕裂的声响格外清晰。狄俄尼索砍掉了扫来的触手,却被等在飞溅血液后的触手扫到了一旁。濒死的奋力反击,将狄俄尼索拍到一旁的地上,但并未造成实质伤害。狄俄尼索轻松一个空翻站稳在地上。怪物的触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也许就算狄俄尼索不打算杀它,它也命不久矣。

    狄俄尼索看着怪物满身是血滴在肉块堆中爬起。本就丑陋的容貌浸在血中更是显得癫狂,剩下的触手不足以维持平衡,怪物的身子摇摇晃晃,却仍旧凶狠地瞪着狄俄尼索。狄俄尼索看着那执着的眼神,心中一颤,关节捏得作响,动作却迟疑了。

    明明只是垂死挣扎,偏偏狄俄尼索没办法嘲笑这么狼狈的却任要活下去的怪物。

    “别开玩笑了!”踉跄中,怪物一声撑着焦黑的土地大吼,“我为什么要为你个中二病找不到生存意义而去死,我活着是因为我想活,老子的生存意义不需要任何人赞同,也不需要任何人认可!”

    “你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大可以自己去死!恕不奉陪!香车美酒,美人钱财……靠,老子也许压根就不在乎,但我就是想亲自看着这个世界,丑八怪也好,美女也罢,黄沙大漠也好,星辰大海也罢,我要看到这些普通的风景直到厌烦了为止,不过再那之前,没人能决定我的生死!”

    残破不堪的身躯,拖着逐渐消失的生命力吼着想要留下的话语,意外得让人觉得可笑,看起来也十分可怜。但狄俄尼索却笑不出来。

    他并不觉得怪物可怜,他甚至觉得他有些羡慕这样的怪物。就算是软弱的虫子,在挣扎地求生时,生命的弱小与意志的坚强,死亡与求生的希望所迸发出来的光芒也是无法忽视的。不,应该说,正因为弱小,正因为微不足道得像会随时湮灭,当它们呐喊时,那个声音才难以被忽视,那光芒才无法被遮蔽。甚至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狄俄尼索笑了。

    看着怪物体力不支倒下,狄俄尼索靠近。怪物已经变回人类的模样,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红瞳还在瞪着他,像在说等老子起来一定要痛扁你一顿,你等着好了。狄俄尼索见状,单手捂着眼睛笑了,笑着笑着又忽然冷下声来,“那么,现在就要死去的你,又会不会觉得遗憾?”

    “就当临死前解答我最后的疑问吧。”俯视着扔不死心的怪物,狄俄尼索将刀压在它的脖子上,请求它回答。

    “哪来的那么多遗憾?”濒死,心情反而忽然变得轻松了,虽然脑子仍旧混沌,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想起,却也豁达,怪物知道自己再也抬不起手臂反抗。

    “即使莫名其妙地死在我手上?”狄俄尼索反问。

    怪物闭眼挺尸。狄俄尼索刀尖一偏,插着怪物的手,钉入土里。

    “回答。”狄俄尼索声音平稳地要求。

    怪物疼地睁开眼,龇牙咧嘴,看向狄俄尼索的目光像是想吃人般,“嘛,至少我拼了命为自己活过,要说遗憾……”

    狄俄尼索低头仔细地听着,怪物冲他咧开满是血的嘴唇,微笑说,“老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拿鞭子把你抽得欲仙欲死。”

    “真可惜,这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狄俄尼索沉吟了一下,拔出带血的剑,反手,迅猛干脆的一击。

    怪物意料中的致命一击没有落下,叮的一声,罗盘撞到长剑。

    “放开殿下!”

    一个身影自山下赶来,迎面就是一击,将狄俄尼索撞得倒退数步。那人身后是随行的教廷神官。身着黑白相间的袍子的老人显是不及此刻正在查看怪物伤势的少年身手好,但狄俄尼索在他开口之后却不得不住手。

    “埃俄洛斯的王,你是想不顾猊下的御诏,违逆天道吗?”

    狄俄尼索止住了动作,嘴角却是嘲讽的笑,他才不在乎天道。如果不是所有王的心脏中都有一颗晶核,而这颗晶核所对应晶石又被教皇握在手中,他绝对会把这个胆敢对他大呼小喝的神官砍成碎片。

    狄俄尼索麻木地看着众人围上怪物,现在,应该改口称为珀尔·莫提斯。人们在靠近后又被恶臭熏得退后几步,停在几步之遥,一边打量一边小声议论着要不要先讲晶核取出,然后再行救治。

    狄俄尼索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一剑砍下去。

    没有任何一个王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谁也不准碰他!”一开始就抱着珀尔·莫提斯的黑发少年闻言覆在那浸透在血水的身体上,像护着主人的凶犬,朝每一个靠近的人露出锋利的獠牙。见众人面露犹豫,面面相觑时,少年趁机转头,轻摇着珀尔的肩,不停地唤到,“殿下?殿下……”

    怀中人始终没有反应,少年迟疑了一会,最后下定决心,在神官们反应过来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六棱体状,暗哑无光的黑色石头塞到了珀尔口中。

    “殿下,吞下去就好,吞下去就不疼了。”少年对着昏迷的珀尔不停地说着,柔声哄到,像是在摇着睡着的婴儿般温柔。而昏迷中的珀尔真的顺势将少年递到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几乎是立刻,珀尔浑身不正常的黑紫色褪去,狰狞的面孔开始平复下来露出原本姣好的容貌。

    狄俄尼索是第一次见到珀尔真正的模样。

    昏迷中的珀尔·莫提斯和传闻不大一样,和狄俄尼索斯猜想的相去甚远。安静的眉宇之间没有戾气,睡着的样子像个纯真的小孩。即使是狂化的时候,也是直来直去,性格爽快,也不像传闻中那个疯狂冷酷的欧贝利可的王。

    大家显然被这温和的表象迷惑了,看着这个睡颜温和安静的王者,见他像要恢复意识般动了动眉毛,赶紧围了上去,为他检查伤势,想要进行洗脑。一点也不顾这位还虚弱着,一脸茫然。

    狄俄尼索朝前一步,想要透过人墙仔细瞧瞧恢复原状的珀尔。熟悉了半月的怪物变回了原样,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上前确认。然而,狄俄尼索斯见到却是没有料到的情况。

    醒过来的珀尔莫提斯面对欣喜又期待地望着他的黑发少年,皱着眉,眼神困惑地说一句,“你……是谁?”然后,忽然捂着脸痛苦地弯下腰尖声嚎叫。这一声凄厉哀婉,划破天际。

    狄俄尼索唇角勾起,是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是大团圆结局的。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向前走去,推开警惕地看着他的神官。狄俄尼索在珀尔面前单膝蹲下,将手递到珀尔面前。

    珀尔疑惑地抬头望去。狄俄尼索微笑着说,“嘛,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说过,在你想起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黑发少年显然是非常不满,但当他要触碰珀尔·莫提斯时,对方便会突然地一颤抖。结果劝说之下,谁也没能将刚恢复的珀尔劝到城堡中去休息。大家只得由着他继续呆在山坡上,天为被地为床。黑发少年要留下,却被珀尔用陌生的眼神拒绝了。神官大人想要派人驻守,全被狄俄尼索挥挥手挡了回去。狄俄尼索淡淡地说,“人在我埃俄洛斯,还会丢了不成,还是,神官大人信不过我?”

    教廷的神官只好悻悻地走了,狄俄尼索走之前冲珀尔笑得意味深长,得来珀尔眼神凌迟后,更是愉悦,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等所有人走后,确定四下无人,珀尔·莫提斯这才敞开心怀,跪倒在地,放肆地捶地哀号。

    盯着醒过来后就醒目非常的数值板,他无语凝咽。苍天啊,怎么他挂一下机回来,他的数值就跟被人盗了号般被洗劫一空?除了可怜巴巴的武力值还在那悬着,其余都空了!这要怎么玩!

    ☆、sos27

    珀尔·莫提斯一人在冬雪覆盖的山坡上过了一夜,幸亏一直抱着他的少年离开前将身上的袍子脱下给了他,不然他就要在这冬夜里遛鸟吹冷风。挂空档的滋味不好受,所谓冷风盈袖,气势如虹,看似风光可谁又了解装逼后的苦。珀尔冷得不行,只有把地上落了一地的碎肉都收集起来,在身边围成一个小小的屏风。山坡上还有许多狄俄尼索放在这里的晶石,背靠肉块,珀尔燃烧晶石烧火取暖。

    摇曳的火光打在脸上,分外惆怅。

    夜晚,是个过渡期。正派人士忙着歇息不会过来,反派杂兵瞅着血腥场面不敢过来。珀尔boss打起精神,随手捡了个小棍子,开始蹲在在地上安心地戳戳画画,什么?画圆圈种蘑菇,笑话!真正的玩家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真勇士,哪怕数值掉得再空,他们也会冷静分析,静待机会。中路打崩后翻盘的也不是没有。

    现在的关键,是鬼畜值,这是保菊花的。魅力值珀尔已经不报希望了。他在狄俄尼索这家伙眼里已经完全没有形象魅力可言。大脑清醒后,回想起自己基本上等于裸奔了半个月,他就羞愧得要死,哪怕触手状态露了同没露差不多,他也忍不住掩面。

    还有面对狄俄尼索时,开口闭口就是老子我你老子之类的痞话,风度节操全无……嘛,反正自己烂成一堆肉泥等死的狼狈状况都被对方见过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珀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好在狄俄尼索已经有了个归宿。所以珀尔不用为以后出卖色相时该如何是好而发愁。但愿公主殿下能给力,他会争取给他们来个happy endg版本的罗密欧与茱丽叶。

    话说,公主殿下……吗?游戏里面倒是没有提到过这人,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bl腐向游戏不是galga游戏,给攻略人物找女人基本上等于找抽,公主的设定……这大概属于系统的自动补完。

    不过这么算来,要虐狄俄尼索的话,大概只能从……卖队友上着手。

    从狄俄尼索对珀尔的态度,以及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是把珀尔当同病相怜的心灵机油了。所谓理解是勾搭成奸的触发器,是欲望烧起的引线。虽然珀尔自认为与狄俄尼索脑回实在不是一条线,但奈何对方并不这么想。狄俄尼索是真的觉得只有珀尔能理解他。

    珀尔虽然偶尔也能理解。比如今天狄俄尼索提着剑要砍他的原因,他是非常清楚的。但理解不等于原谅。狄俄尼索这人绝对的精神异常,相处久了很伤身的。

    于是珀尔打定主意在自己数值没上来前尽量减少和狄俄尼索接触。话说,那家伙的数值根本不用瞟,钉板上的事,肯定比他高,不止是狄俄尼索斯,现在连个npc的鬼畜值都比他高,这个世界实在是不真实。还是先去找忠犬君吧,那家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经验告诉我们打怪时不能太贪心,要逐一攻略。

    这样那样计划了一宿,珀尔·莫提斯满意地看着地上的抽象画,点头,心想,嗯,很好。

    天亮了,来接他的人还是那个npc黑发少年。少年身后跟着一大串神官,狄俄尼索不在其中。珀尔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就像良家女对登徒子般警惕这狄俄尼索。不过,看着眼前的少年,呃,黑发?昨天倒没注意。

    输人不输气势,况且实在不行还有武力值弥补。狄俄尼索斯也许还能让他忌惮,但瞧瞧这个npc的数值。意外地,这个npc的名字有点眼熟,珀尔反应迟钝地发现。

    瘫着张冰山脸,珀尔慢慢地开口“小子,名字?”

    “……殿下”黑发少年低下头,束起的黑色长发从肩上滑落,露出脆弱得像一掐就断的脖颈。初见珀尔时的惊喜在珀尔冷淡地问出这个问题后变得有些僵硬,随后被垂落的发丝挡住。

    “我的名字叫欧西纳什·迦纳德。

    听到回答的珀尔·莫提斯表情差点裂了,幼、幼犬化?闹那样啊?骚年?

    欧西纳什现在这模样,左右不出十二岁,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比郝瑞拉斯还受,他还奇怪说为什么欧贝利可派了个孩子来?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欧西纳什,珀尔捂脸,孩子,希珀里昂对你做了些什么?

    忽然想起昨天对方喂他吞下的东西,珀尔脑子里想到了一件事,迟疑了一下,他问“你……昨天给我吃了什么?”

    欧西纳什低头沉默,珀尔最烦这样的沉默,伸手掐着对方喉咙,强迫欧西纳什抬头。对不起,挑起对方下巴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动作他做不出来,还是凶狠点好。

    欧西纳什被迫抬头,因为幼犬化而变得闪亮的大眼被迫与珀尔对视。双方细细打量下,欧西纳什率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眉眼间的苦涩与那笑里的苦涩混在一起,复杂难懂。

    “只要……殿下没事就好了。”欧西纳什声音平缓地说。

    欧西纳什的手覆在珀尔被风吹得略微冰凉的手上。他将脖子放松,头新人地靠在珀尔手上,用虔诚地语气微笑着说,“这样,我就和殿下一样了。”

    珀尔想起来了。他曾经对欧西纳什说过,有一种方法可以令魔力以不同正常水平提升。但相应的,这么做的人会死得很惨。逆生长不是什么好物,活杀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他倒是无所谓,只要在这副身体毁掉前完成攻略,他便可以抽身离去。但欧西纳什不同,他是这个世界的人,除了逆生长死去他没有别的选择余地。

    捏着欧西纳什喉咙的手以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频率在微微颤抖,珀尔开口,每一个要说出口的字都变得万分艰难。

    “你现在多少岁?”珀尔还是问了。

    欧西纳什怔了怔,顺从地答到,“十三岁,殿下。”

    只有十三年啊……珀尔沉默,敲了敲一直安静看戏的神明,语气恶劣【喂,你满意了吧】

    神明懒洋洋地应了两声,最后不情不愿地答应【啊,既然他都舍得这样对自己了,我还能有什么不满。不过……】神明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戏谑,【你似乎心情不太好?怎么动心了?】

    【滚】珀尔心中泛起微微的厌恶感,不想搭理神明大人。

    深吸一口气,珀尔放开掐着欧西纳什脖子的手,双手扶着对方的肩,深深凝视对方……旁边的幸福值。

    欧西纳什只是攻略人物之一。珀尔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在绝望中看到希望,在s中赐予他们幸福。在一个你为我献身,我为你感动的美丽早晨,蜜里调点油,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吧。一切为了幸福。对,一切为了幸福。

    然而,就在珀尔垂眸酝酿深情,准备好台词准备来点狗血时,煞风景的人来了。

    “早上好。”狄俄尼索衣袖翻飞,轻轻落地,笑着同两人打招呼。一点也没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气氛一旦破坏了,就很难在把它一块块拼起来。珀尔松开手扶着欧西纳什的手,看着昨天还想砍了他今天却跟个没事的中二病,问“有事?”

    总觉得没好事,但还是要问。

    “马车准备好了,要出发去洛玛城。”狄俄尼索对珀尔说完,笑嘻嘻地转头看着欧西纳什,“你就是那个害得主人差点没命的忠狗,嗯,长得还过得去,但这样的货色随处可见,有什么好的?”

    狄俄尼索的话非常刺耳,配着那张笑脸十分的不怀好意。幼犬的脸刷的变黑,扭头紧盯着珀尔的脸想看他有没有露出不悦或者猜疑的表情。

    而令欧西纳什放心的事,珀尔只是扫了狄俄尼索一眼,便开口问到,

    “你很弱?”

    欧西纳什赶忙摇头。

    珀尔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既然不弱,又是忠狗,那有什么不好的?”一句话在晨风中飘散,拂掉了天空中的阴霾。欧西纳什听了笑开了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狄俄尼索的视线追随两人而去。原地停留了几秒,他忽然一个箭步也跟在了珀尔身后。

    “需要我跟你合作,夺回你失去的吗?现在只有一只幼犬跟在身边,很不方便吧。”狄俄尼索轻松地跟上珀尔不算慢的脚程,诱惑到。珀尔就差没仰天长啸,我现在躲你都来不及,你就别往我身边凑了。但是话不能就这么说出口。珀尔想了想,放开揪着披风领口的手,手一松,披风哗啦一声迎风鼓动着展开,犹如巨龙骤然展开的翅膀,带着风一齐怒吼。

    停下赤脚站在雪地中,珀尔在长发乱舞中回头,

    “不方便?”淡淡的笑容如寒风凛冽,有着割人的利度,“欧贝利可不过是我丢弃的垃圾,你是要我去捡被我丢弃的垃圾吗?捡起来又怎么样?为了所谓的方便吗?”昂起线条漂亮的下巴,珀尔的声音在冷风中散开,他不屑地说到,“我的方便,从来都不是来源于我的金钱权利,而是因为我的强大。十多年前,没有力量的我能从黄叶山林生存下来,十多年后,拥有力量的我不过是在这冬日山头浅眠了一番。”这个苦逼奋斗史说起来总是意外地令人亢奋自豪。

    少年眯起眼,红瞳迎着太阳,金色的光在眼底一闪而过,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珀尔·莫提斯,从来不是靠同情怜悯活下来的废物。”

    “还记着我随口起得的名字,我那不是心情不好吗?”狄俄尼索耸肩表示抱歉,脸上却笑得非常开心。那模样看上去格外地没心没肺。珀尔因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似乎没能起到预想的作用,有些郁闷,但转眼却看见狄俄尼索走到他身旁,与他比肩俯视山川大地。

    狄俄尼索眼神是温柔的,他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都城,像看在睡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孩,然而他嘴里说着的话却是最冷酷的。

    “的确,王不需要通过怜悯活下去。同样的,王也不是可以任蝼蚁被随意摆布的。”狄俄尼索的声音隐含着不容侵犯的高傲,他对着旭日发誓,“我们今天所受的屈辱,总有一天,会让这些人加倍的偿回来。”

    珀尔不由觉得好笑,一般反派被坏人打跑后,都会放肆地喊一句,我会回来的。现在的狄俄尼索就很有这样的味道。嗯,说过这句话的火箭队就从来没翻过身,游戏结局中,狄俄尼索到最后也没能回到这个他又爱又恨的家乡。

    所以说有仇一般当场就要报了,省得记在心里性格扭曲,到最后还空留遗憾。好选手也从来不负气发泄说些丧气话,通常心情不好大家就开小号去虐人。

    这不,珀尔选手没了欧贝利可之王的头衔就开着小号扮猪吃老虎来。

    这其实是没办法的事,珀尔的身边,现在就两个人。

    一个欧西纳什,一个狄俄尼索送的女仆。狄俄尼索出来可是把法师神官带了一大队伍。虽说吃穿用度都用着狄俄尼索斯的,但人也公用就没那个道理了。再说人家啰喽好歹头顶着埃俄洛斯标志,珀尔也不好随便将人呼来唤去。但有谁见过大boss事事亲力亲为的吗?那样太掉价了。于是珀尔干起来抓壮丁的缺德事。

    因为埃俄洛斯时常会刮暴风雪,天空中的飞行工具基本上用不上,大家就坐着马车一路颠簸。各种灾害对于各国还是有很大程度的影响。埃俄洛斯环境本就恶劣,除了帝都外,许多地方的人们开始明显感到日子变得不好过了。逼的没办法,有人做起了打劫逃亡车辆的勾当。而珀尔抓的就是这些打劫犯。

    一路下来,珀尔先后钓鱼擒住了不下百来个人,良莠不齐男女老少各国各地的都有。

    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培养出一支素质较高的队伍?

    答案是先什么都教一点,让这些人中强得变得更强,再把弱的干掉,剩下的不是强者就是脑瓜顶用的聪明人。

    经历各种血洗的拼斗还有接连不断灾劫,活下来的啰喽只有二十几人。珀尔将晶石打碎成许多小块埋到这些人身体里。这还是狄俄尼索与神官谈话时提醒了他,这世上没有让人赴汤蹈火的魅力,那就要有逼人上刀山下油锅的能力。他和狄俄尼索那么牛逼都被一颗放在心脏的晶石给坑得欲哭无泪,所以,凡人啊,跟着受苦吧。

    活下来的二十人知道抓了他们当苦力的人是谁后,便放弃了逃跑。在得知珀尔的目的地是洛玛后,两眼开始放光。洛玛是教皇的城市,是受双面神直接庇佑的地方。是不得允许不得进入的绝对和平地带,也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能到了那里基本上就能保证性命无忧了。大家开始踏踏实实地跟着珀尔。

    再后来,这群人见到珀尔那变态的武力值后,便深深臣服在了他的王霸之气下。

    乱世总是强者吃香,大家都拼了命地想争取到更多活命的机会。虽然这句话看似相互矛盾,却又是现实。

    抓来的打劫犯还附带了许多马车晶石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珀尔统统交由了欧西纳什打点。那些人也由欧西纳什看着。

    珀尔和欧西纳什两人共处一室,也并没有出现因鬼畜值下降而导致的攻受逆转。珀尔刚开始还隐隐警惕着。欧西纳什则为自家殿下这份小心翼翼很是伤心了一阵。后来珀尔见什么也没发生,想想又豁达了。

    欧西纳什是忠犬又不是流氓,哪有一见到人就嗷嗷地冲上来把人上了的道理。真是庸人自扰。

    珀尔的日子在有小弟的情况下又开始变得滋润起来,狄俄尼索在一旁看着珀尔的队伍不断的壮大,看着珀尔身边的人由不得不服从变得憧憬他。赶路的日子里,落魄君主翻身记,狄俄尼索看得是津津有味。

    偶尔珀尔的队伍里也会进来些新人。新人进队伍总会闹些不大不小的事,大家也不以为意。但这次事情的矛头却指向了珀尔身边的欧西纳什。

    事情的起因和珀尔有关,两人总是呆在一起,在加上欧西纳什现在的一张小白脸和优渥待遇。又因为连日来赶路十分匆忙,欧西纳什因此也没来得及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一个新人在连续赶了三天的马车后,终于忍无可忍趁着歇息找珀尔理论。

    夜里,树林里的篝火边。一个毛发粗重的大汉叉腰站在珀尔面前气愤地吼开了。夜里本来就静,大家也累了,没有人说话。自然这本就算挺响亮的话便被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凭什么?有人杀来是我们扛,有事我们先上,这个小白脸不就是漂亮点,老子累死累活不是为帮个脔宠活命!”

    队伍人数越来越少,人们工作压力大心情也不好,尤其是狄俄尼索拖着路程走,沿路折腾死了不少神官,但干活的也越来越少。

    珀尔闻言,放下凑到嘴边的碗,欧西纳什见状连忙接了过去,放到小锅里温着。这个场面看起来,的确像是主人和脔宠,也难怪新人误会。旁边的人在围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明哲保身,就是没人上前拉一下这人。其实稍一打听便能了解到欧西纳什是什么人。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看来这人是被排斥了。珀尔为其默哀三分钟,决定拿他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众人注视中,珀尔一反常态,和颜悦色地问,“怎么,赶路累了?”

    新人见顶头boss态度温和,有点找不着北,横着就是一句,“那肯定的!人手本来就紧还有吃白饭的,能不累吗?”

    珀尔不以为意,指了指篝火,女仆立即麻利地抽出一块木条往里面添。柴火丢进去后,火光动了一动,扑通一声,刚还大叫着的人便倒在了地上。血在尸体下蔓延开。

    看好戏的新人们吓了一跳,火光映得珀尔脸上,他嘴角的笑容有些阴森,众人听到这位可怕的强者说,

    “知道累就好,因为,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大家抖了抖,埋头该干啥干啥。珀尔没有因为少了个听众便停下话头。他知道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在听。

    “永远不要置疑我的决定,在弱者面前,强者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如此强硬地宣言,算是警告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传递到各人心底。大家对这个一路以来都只是一副慵懒模样的王者级别的人物又有了新的认识。初识时,大家只觉得这人厉害,并没有多大的畏惧。真正令他们害怕的,是埃俄洛斯那个满口歪理的中二王。

    但现在大家发现,这两人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内敛一个明骚。在杀气中,大家唯有努力将自己藏在阴影里缩得更小更小,努力地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狄俄尼索在不远处观赏着这一杀威棒,最近人变得少,路赶得紧,灾祸不断,所有人在心理和生理都承受着很大压力。适当的威吓能让一些不安分的人乖巧下来。至于杀人,那又怎么样,埃俄洛斯的的道德观和欧贝利可相比只有更糟糕,没有最糟糕。

    至于欧西纳什,忠犬只顾着仰头注视为他放杀气的主人,忙碌乖巧地递汤递勺子,没空。

    不过,珀尔这口汤终究还是没能喝下去。

    因为,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呼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sos28

    “救命——”从树林里传来的叫喊声极为凄厉,顿时惊起睡鸟无数,狄俄尼索的队伍同珀尔的杂兵队伍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然后该干啥干啥,废话,这里全是三观不正分子。漠视人命,自私自利,杀人如麻才是他们该干的事。听到有人喊救命就冲上去见义勇为,那是雷锋,不是反派。

    就连跟在珀尔身边的女仆,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不和谐声音后,也只是淡定自若地替队伍中的大老爷们缝衣。

    远处林子里的光亮越来越近,污言秽语变得越来越清晰。终于一个女子摔倒在离埃俄洛斯车队几步之遥的地方。追上来的大汉看到马车队,先是警惕地站住,后见众人坐在原地不动,瞟了一眼埃俄洛斯的王旗,嘿嘿一笑,咧开的嘴里露出两个大黄牙。那人洋洋自得地冲女子走了过去。

    “哈哈,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这台词也太老套了。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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