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作者:南枝
正文 第66节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作者:南枝
第66节
许七郎道,“这次台风从舟山所走,舟山所上遭了大灾,王启在舟山所周围几个岛上的力量该都受了影响。人质都在舟山所附近竹山岛上,我以路过之名,乘船前往,届时派人去竹山岛上找到并护住人质,你就趁势派兵进攻。王启即使有所防备,但是台风的影响定然摧毁了一些水寨,让他无力防备,这个时候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季衡也是这个意思,之后两人便商讨起舟山所周围的地形海洋情况,看来许七郎的确是去认真做过调查了,不仅指出了季衡的那份地图里几个错误的地方,还将上面没有的岛屿也为他画了上去,然后将水流情况和这个季节的风向对他说清楚了,两人便开始具体探讨到时候的进攻路线。
季衡听许七郎侃侃而谈,就不得不想,要是皇帝不和许七郎怄气,那他完全可以让其他将领前来一起听一起讨论。偏偏皇帝要和许七郎置气,害得两人见面都要偷偷摸摸。
许七郎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口水都喷到季衡脸上去了,季衡还没有拿巾子擦一擦,许七郎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一边擦他脸一边讪讪地说,“抱歉,抱歉……阿……阿嚏……”
季衡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说他,“你还说不冷。这下好了。”
他赶紧到楼下去看抱琴,抱琴这才抱着衣裳出现,看到季衡在门口等,就说,“大人,拿来了。我看表少爷的身形,虽然府中几个侍卫的衣裳他都能穿,但没法找侍卫借,便只好去库里找了一套新的,之前做的没用完的,花费了些时辰。”
季衡接过衣裳,道,“这样才好。”
又说,“这雨一下就挺冷,你也不要冻到了,衣裳弄湿了就赶紧换一身。”
抱琴应着,季衡已经拿着衣裳上了楼去。
季衡把那一套新的护卫服递给许七郎,说,“赶紧穿上吧。”
许七郎接过那衣服就一件件穿起来,穿好后发现挺合身,就说,“没想到这么合身呢。”
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笑起来,“我正好到你身边做护卫算了。”
季衡道,“别乱扯。”
等两人谈完事情,天色都已经要黑下来了,房里已经点了烛台,在温暖的烛光里,说完话的许七郎抬起头来盯着季衡看,只见他肌肤如雪,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就怔怔地不愿将目光转开,季衡从那张做了无数标记的地图上抬起头来,发现许七郎盯着自己,就诧异道,“看着我做什么。”
以为将墨汁抹在脸上了,又要伸手去揩一揩,这时候许七郎伸过手来抓住了他的手,声音低沉,又有点赖皮的味道,道,“衡儿,我今晚就不走了吧。”
季衡愣了一下,笑起来,“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儿。”
说到这里,他又从窗口看了看外面,发现雨小了,也几乎没有风,就赶紧起身来,对许七郎道,“趁着现在风雨小,你赶紧回去,别又弄得满身是水。回去了喝碗姜汤,别真的病了。你病了,我这里可就糟糕了。”
许七郎些许失落,又振作起来精神来,果真就要走。
他的那身衣裳是仆人的青衣,他也不要了。留在季衡的屋子里。
季衡将他送到了园子小门处,他又披上来时的蓑衣,戴上斗笠,季衡对他道,“路上注意安全。”
许七郎点点头,又对他笑笑,就随着抱琴离开了。
季衡在那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楼里去。
而许七郎出了巡抚府,又走过两条街,进了一户普通门面的院子里,里面自然有马车在等他,一行护卫护着他上车离开。
那打湿了满身衣裳的水,自然不是风吹走了斗笠而淋上的,不过是他想让季衡对他多些关心罢了。
马车沿着青石板街道往前走着,在这下雨的黄昏,带起一路马蹄和车轱辘声。
许七郎从车窗看着外面,脑子里是季衡的一颦一笑,很多时候,他真想将季衡抢走,若是季衡是因为生了皇帝的孩子而爱上他,许七郎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因此而遗憾。
也有时候,许七郎还是想要成全季衡,只要他好便好了。
225、第二十一章
季衡准备以许七郎的人马和付扬的亲卫前去救援季氏一族被抓走的族人,而以姜时泽的水师,以及汪秉直的兵马前去围剿王启。
姜时泽赶到余杭,同季衡一起到总督府,同汪秉直商议用兵之事。
汪秉直对水战并不精通,故而一向是趋向于保守的陆战,这还是第一次,朝廷主动发兵围剿海上贼寇。
汪秉直对此并不持赞成态度,反复强调水师兵力不足,大约不足以剿灭海上最强大的海贼力量王启。
姜时泽年逾四十才有了稳重之态,他的本性便是个冒险派,不然也不会当年在台州之战时带着上百人就出海去追击海寇,之后还打了胜仗,所以他就直接说道,“下官手上的水师,之前的有两千堪用,今年又训练了有五千之数,皆是精兵,前段时间巡航海上,同几股贼寇遭遇,都取得了战果,这次去攻打王启在舟山所一带的力量,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季衡也说,“此次台风正好从舟山所经过,舟山所势必受灾,王启部众在舟山所的力量定然受到影响,我们趁着台风停歇便进攻,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好时机,以后可是找不到了。”
姜时泽是季衡的完全拥护者,附和道,“正是。汪大人,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后可就没有了。”
汪秉直本来就是没有办法节制季衡的,便也只好同意了。
虽然汪秉直心中并不赞成此次行动,但既然定下了计划,他便也并不拖后腿,开始积极地准备起来。
经过一天的讨论,最后定下了围剿计划,姜时泽便也就离开了余杭,开始去着手安排,而汪秉直这边也开始安排。
因为此次计划定得机密,除了几个核心人员,即使参将级的将领都不知道此次计划,会如此严密地保密,却是因为之前金华千户所叛变的事情引起的,还有就是余杭一役时,季衡在城楼上,被敌方炮火攻击,可见对方是有季衡的画像的,但当时季衡见过的人少,大多是高级将领,他能被敌方认出,很大可能是有人是奸细,再说,当时造船厂和火器厂也都出了奸细,所以,之后的作战计划,都是不会事先公开的。
台风在五日后停歇了,因朝廷的禁海政策,将沿海百姓都往内陆迁了,这次台风又没有直接袭击内陆,内陆只是受影响而已,故而内陆并没有遭受大灾。
作战计划已经定好,赵致礼在出发前夕前来季衡府上,季衡招待他用了晚饭,饭后,在季衡的书房里,赵致礼同他说道,“计划已经订好,我觉得你不必前往明州督战,那太危险了。”
季衡听闻便道,“没有将士在前杀敌,督军却在大后方坐着的。”
赵致礼依然是不赞同,说,“明州距离舟山所太近,舟山所不仅有王启的力量,还有弗朗机人,以致明州城里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明州当地的官府,比起是听朝廷的,更多是看海寇和弗朗机人的脸色,这也是海寇四处劫掠,却少有动明州城的原因。之前过年时候,明州有海寇登岸,我前往驰援,去了很快回来,也是因那是海寇偷偷上岸采买物品,并不是要劫掠明州。上次对你提过,你当还没有忘吧。”
季衡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更应该去明州,明州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但大约没有你知道得清楚。这次扫荡了舟山所一带的倭寇,也需要清一清明州的官场了。”
赵致礼却道,“除非派十分强悍的守将前往,不然要管下明州,那是十分困难的。”
季衡直接道,“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已经向皇上上奏了此事,这次扫荡了舟山所,便让姜时泽将江浙水师迁到明州,他的总兵府衙也迁到明州,由姜时泽直接驻守明州,便可解决此事。”
赵致礼看着季衡,想了想,便笑了,道,“看来是我浅见,这倒是个好办法。”
五月中旬,朝廷对舟山所用兵,剿灭舟山所一带的海寇。
季衡亲自前往明州督军,付扬对自己被他派去救回季氏一族质子之事,最初并不乐意,他的职责是护卫季衡的安全,除此,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
付扬同翁太医一样看得清楚,当今皇帝之所以会是一个明君圣主,那是因为他足够冷静,而他唯一不冷静的地方就在季衡身上,要是季衡出事,皇帝会不会变得糊涂起来,那真是不好说。
所以对付扬来说,季衡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覆灭几万士兵,也比不上一个好的将领,而对付扬来说,覆灭整个江浙的陆军水师,也没有一个季衡重要。
但是季衡郑重地将他的族人的安危交到他的手上,付扬偏偏就在对上季衡那深黑如夜空的眼睛时,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而是答应了。
不过虽如此,付扬还是安排了五十多人护卫季衡,再加上季衡身边的四大死士,他觉得只要不是贼寇知道季衡在哪里,派主要力量攻击季衡,季衡都不该出事。
许七郎带着粮食到达竹山岛,意在支援,留守竹山岛的是王启的手下胡虎,胡虎同许七郎曾经有过一次交道,许七郎说是知道舟山所被台风袭击,他要到双屿岛找弗朗机人有事,顺路就过来给带了些粮食来,以在这里休整一番,胡虎看他带的人很少,没有威胁,便没有多想,让了他登岸。
现在整个王启集团都有所松懈,因为王启已经对朝廷递了投诚的橄榄枝,朝廷也有所反应,是有招揽王启的意思,所以王启的一干手下,都等着朝廷给予答复,以后就从海寇变成朝廷水师。
竹山岛不是一座大岛,这里有着王启的一个水寨,最开始这个水寨只是王启的一个中间据点,有时候在这里补充一下水和食物,在一两年前,这里才渐渐有了发展,因为王启利用这里和弗朗机人做生意。
弗朗机人自从占据了舟山所附近双屿岛,并不和朝廷起冲突,他们一边贿赂明州官军,一边和走私的海寇做生意,已经发展得十分壮大,而因为和朝廷没有冲突,而皇帝在之前又一直年幼,主幼国疑,根本就管不上弗朗机人这种行为。
季衡现在也不想和弗朗机人就这么对上,所以已经派出了他身边的清客何道明带着他的亲笔信去到弗朗机人处,说这次对王启的用兵,是朝廷要解决王启之患,并没有对上弗朗机人的意思,且说只要平了这些海寇,朝廷就又会开通明州市舶司,到时候弗朗机人可以自由地和商人做生意,这并不影响弗朗机人的利益,而要是弗朗机人不同朝廷合作,反而要支持海寇,那么,朝廷也不会对弗朗机人的侵犯行为视而不见。
竹山岛因为太小,上面又遭受了台风袭击,故而几乎没有什么力量,而王启并没有在竹山岛上,台风袭击了舟山所,他在别的岛上处理台风后的海寨重建已经十分繁忙,一时根本没有管到竹山岛上来。
许七郎上了竹山岛,麻痹了胡虎,当晚也的确是在竹山岛上休息了,考察看准了关押季氏一族族人的地方之后,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正是大家好睡的时候,他就召集了手下,只有三十来人,让了一部分前去解救季氏族人,一部分上了灯塔,杀了灯塔上的守卫,点上了灯塔上的大灯,大灯点上,本来躲在许七郎的商船船舱里的人便都登了岸。
胡虎发现了不对劲,穿上衣服出来看情况时,迎面遇上许七郎带着人过来,胡虎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堪堪抵挡了两下就被抹了脖子,自此竹山岛上大乱。
许七郎本来带了三十几人上岸,躲在船舱里的又有五十来人,便有九十来人,加上人人勇猛,自然也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很快,付扬的人也乘船而至,付扬作为都指挥使,到达余杭之后,也按照季衡的要求,不仅操练属下的陆上作战能力,还操练其水上作战能力,这一百多人登岸之后,部分前往帮许七郎的忙,部分守在港口,并且将海寨和海寇的船只放了火,大火烧起来,几乎要和绚丽的朝阳混在一起。
付扬的到来让许七郎那边的压力就顿时减轻不少,几乎将胡虎的手下全都屠戮殆尽,那些想要逃跑的海寇大多被淹死,或者就死在了凤羽卫的火铳之下。
季氏一族的人,根据季琉璃所说,在这竹山岛上的,女人大约还有十五人,孩子还有十七八人左右,其他的,或者是没在这里,或者就是死掉了。
许七郎一脸络腮胡,即使付扬以前见过许七郎一次,现在也是认不出来了,只知道他是季衡安排的人。
许七郎将季氏族人交给了付扬,自己就先带人离开,付扬以为他还有别的任务,便也没有阻拦,而是自己留下来做善后工作。
随着竹山岛上的大火燃起,朝廷水师便也开始对舟山所上其他的海寇水寨进行攻击,一时间,即使隔得远远的,也听到喊杀声和炮火声。
此次舟山之战,乃是姜时泽任了江浙水师总兵的第一场大战,他自然要好好表现,故而卖足了力气,水师人手不足,故而带上了陆军登陆,又调派了另外几个卫所海寨的水师对逃上船出海的贼寇进行围剿,这场舟山之战,便打了整整一天。
一天之内攻下舟山所几座海寇最重要的基地,便是借了台风过境之利,海岛上海寇的防御工事被台风所摧毁,短短时日都还没有修筑好,这正好成全了姜时泽的水师。
之后虽然依然有贼寇逃窜离开,但是逃走的十分少,姜时泽不愿意放过这些人,而且也的确是没有寻到王启和吴王第三子杨钦治,故而姜时泽又派了手下参将带足了水和食物前去追击。
季衡在明州城内坐镇,因明州城距离舟山最近,他这里很快就能够得到捷报。
朝廷水师还在攻打舟山所,季衡虽然面上沉稳又镇定,其实心里也是紧张的,其一是不知许七郎那里如何了,其二是不知这场大战的结果是不是真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好。
季衡坐在明州城府衙里,抱琴从外面进来,在季衡耳边耳语了一句,季衡神色有了些许放松,然后点点头。
他随即吩咐赶来支援的参将齐岙和谢朝峰封锁明州城门,齐岙和谢朝峰带了六千人前来,足以控制住明州城,明州城被控制住后,季衡便让抓捕了一众大小官员。
季衡手段雷霆,明州城一众官员都没有反应过来季衡前来是要整治明州城,甚至齐岙和谢朝峰也不知自己前来的任务是什么。
季衡在被抓起来的一众明州城大小官员,特别是武官面前,亮出了皇帝赐予的尚方宝剑,说道,“明州一城官员,有同舟山海寇勾结者,辜负皇恩,辜负百姓,正是罪大恶极,尚方宝剑在此,先斩后奏,杀无赦。”
一众官员全都大喊冤枉,季衡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冤枉,已经查出和倭寇海贼以及弗朗机人勾连且情节严重的,又是武官,便直接斩杀,其他的则暂时关押起来。
明州府衙一下子就被血染红了院落,台风过境后的天空澄澈如镜,蔚蓝无垠,只有几朵雪白的白云缓缓飘过。
坚守海岸线的赵致礼带着部分兵马回还之后,季衡就将明州城交给了他,说自己有事要出城,赵致礼没有多想,季衡便只带着十几个人出了城。
守住城门的官兵见到季衡拿着巡抚的腰牌出城,自然不敢阻拦,放了他出去。
季衡一路到了城外,此时整个明州沿海已经被官军戒严,不过季衡的巡抚身份自然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见到许七郎时,许七郎正坐在船舱里包裹身上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成长录2
季衡给太子殿下亲自刻了一套十二生肖的动物玩偶,是用木头雕刻的,不是什么好木头,一般桃木而已,季衡虽然绘画功力不俗,但在雕刻一道上却功夫并不到家,故而那十二生肖只是马马虎虎而已,当不得大家手笔。
季衡送这十二生肖时,并没说是自己亲自雕刻的,但皇帝一看这么糟糕的玩偶季衡也送上京来,就马上明白这是季衡亲自雕刻的了,这可是季衡对儿子的爱呀,皇帝当成了个宝,赶紧拿去给儿子玩。
太子殿下已经一岁零四个月,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什么东西都能惹起他的注意,这被颜料涂得花花绿绿的玩偶更是。
皇帝和儿子坐在一起陪他玩,将玩偶按照十二生肖的顺序摆在褥茵上,指着老鼠说,“鼠,老鼠。”
太子殿下抬头看了看他爹,抬手拿起了画得最漂亮的公鸡,声音很大地嚷了一句,“鸡。”
皇帝还是指着那老鼠说,“鼠。”
太子殿下把那只鸡凑到皇帝跟前去,“爹爹,鸡,鸡。”
皇帝只好接过那只鸡,说,“好,爹爹知道这是鸡。但是这个,是鼠,鼠,乖儿子,说,这是老鼠。”
太子殿下努着嘴巴,将那只老鼠扒拉着拿起来,然后撅着小屁股从褥茵上爬着站起来,蹬蹬蹬跑到门口,把那只老鼠扔了出去。
皇帝,“……”
226、第二十二章
季衡走上前来,只见许七郎背上有一条长长刀伤,伤口并不深,而且已经用伤药处理过了,但季衡还是看得心惊,皱眉道,“你没穿件皮甲?怎么将背伤了。”
许七郎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也不顾及还有其他人在,被季衡说了,他也不发一言,只是对他笑。
季衡发现许七郎握着自己的手力气用得很大,想来他是很疼,所以也就不抽出手来,任由他握着,又看着那大夫用纱布将他的伤口一层层包上。
虽然跟着季衡前来的人有十几人之多,但是跟着他进了船舱的只有四人,便是抱琴,卞武,郎商,还有另一死士敬源。
卞武在许七郎拉住季衡的手,季衡还不反抗的时候,心就往底下沉了。
他心情复杂,他是被皇帝派来保护季衡安危的,不是来抓季衡和人的奸/情,他这时候到底要怎么做呢,提醒季衡不要出/轨?
在卞武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许七郎身上那伤已经包裹好了,许七郎早就对季衡说好了,这里的事情一完,他就要离开,所以季衡前来,是来和他告别的。
季衡有几句私房话要和许七郎说,便让船舱里的其他人先出去。
卞武便道,“大人,属下得在此护卫你的安全。”
季衡不高兴地道,“他是我的兄弟,我在此不会有危险。”
说着,又提醒了一句,“你们不想被遣走,就不要将今日之事对皇上上报。”
卞武张了张嘴,还想辩驳,已经被郎商拉了一下胳膊,卞武只好带着人出去了。
而许七郎这边的人自然也都出去了。
出去后,卞武还是站在被关紧的房门口,抱琴对他们说,“放心吧,不会有事。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大人真正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
卞武在心里说,“大人的确是不会真正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只是,这是私会情郎要偷情呀。要是真的偷了,他可怎么对皇帝交代。”
抱琴可不知道喜欢嘴碎的卞武在心里想些什么,又道,“大人也是一个人,哪里能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密事情,要是你们不把有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便是对大人大大的不敬了。你们想想自己,难道也没有一点隐私吗。”
卞武还是不应,大家都知道抱琴是季衡的娘家人,深得信任,不好得罪,郎商就出来打圆场道,“大人做事哪里需要别人置喙,好了,就这样吧。”
舱房里,季衡坐在许七郎对面,说道,“你今次舍命为我做到这件事,七郎,我都记在心里的。你回去了,一定要对舅舅讲,朝廷务必会将东南的海患治理妥当,他小打小闹夹带私货做点走私,朝廷抓不到把柄,便也无事。但在大是大非之上,千万不能有亏。”
许七郎说道,“在这些事上,父亲是明白的。”
说着,就亲自要倒茶水给季衡,季衡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道,“我来吧。你伤着呢。这伤可不是小伤,你要注意着,别感染才好。”
许七郎却道,“不碍事,伤口不深,只是被刀口蹭了一下罢了。过一阵也就会全好了。”
季衡看他说得这般不为意,心里很不舒服,一边倒茶水,一边说道,“你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许七郎只是笑,并不答话。
季衡想到两人还小时,许七郎就和一只猴子似的,家里的每棵树都被他爬过,总是精力使不完似的要到处撒野一番才好。
季衡将茶杯递给许七郎,许七郎却道,“我不喝,我是怕你渴着,要给你倒罢了。我这伤刚喝了药,不能再饮这茶。”
季衡便也没有多想,只好给自己倒茶,又问许七郎,“你给我母亲写过信没有,这次回去,是要准备明年的殿试,还是又要出海。”
许七郎看着季衡要喝那茶水,心中紧张,面上却是一派笑容,道,“怎么会没有给姑母写信,刚不久才送了一封信报平安,随着为她送上京的货物一起送去的。想如今她该已经收到那信了。明年的殿试,我便不想去了,我现如今也并不大想为官,被拘束得紧,再说,我又没有那般隐忍圆滑的性子,在官场上恐怕也不能有所作为。”
季衡正想说他自己决定就好,就觉得一阵头晕,看着许七郎在自己面前也跟着晃起来,他马上意识到那茶水有问题,但是还没质问,人就晕了过去。
许七郎背上有伤,也并不在意,伸手就将晕过去的季衡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将季衡抱了起来,季衡下东南来这一年多,奔波劳累,身体清瘦,轻得很,许七郎将他抱在怀里,又摸到一把骨头,便深觉心疼。
这间舱房同旁边的房间有一道暗门,他直接抱着人过了暗门,那边便有他的属下在等。
这是一艘广船制式的商船,因季衡给了许七郎通行的令牌,这艘商船又是作为打头阵的先遣部队,故而在这战时也可随意出入明州港。
商船上有很大玄机,从一边可打开一个平常可以密封的门,让人从这门里出去。
这艘广船比小福船稍小一点,但也十分阔大,上面还载有几门弗朗机炮,碗口铳等,共有四层,除了最底层是稳定船体重心的土石之外,第二层乃是住所,吃水在一丈深,在明州港也是停在深水区,季衡上船来乃是乘了小船过来的。
这时候从港口一边过来了一艘行驶速度十分之快的开浪船,开浪船接近了这艘大商船,季衡带来的只有十几人,大家都没想过季衡要亲自来见的人会反叛,故而都没做好准备,被安排在甲板上的侍卫只有四人,其他则安排在其他地方了,而卞武和郎商等还在船舱门外等着,以为季衡和他那情郎要说很久的话,便一直在强忍着不去打搅。
季衡被装在了一个箱子里,同其他的装着炮弹的箱子放在一起,被抬上了过来的小的开浪船,许七郎也上了开浪船,开浪船随着风飞快地行驶而走。
许七郎手里拿着季衡亲自给的通行证明,离开海港往舟山所而去,乃是十分便利。
季衡和许七郎在房间里实在是待了太久,卞武多次想要冲进房间里去,但是都被抱琴劝住了,突然之间,他们感觉到身下船身一阵晃动,不由都是一惊,已经有人在大喊,“船漏水了,船要沉了……”
这样的广船,因非常坚固,即使被弗朗机炮攻击也不容易沉,上面又是水密隔舱,可以保证船在一部分隔舱漏水的情况下,其他的地方也可以使用,船也不会沉。
所以卞武等听到船漏水了的时候都是十分惊讶,因为这船又没有遇到攻击,怎么会好好地就漏水呢。
但是船身的确是晃动得更加厉害了,还有水在往上面漫,几人都同时反应过来,飞快地去开那扇门,抱琴大喊,“大人,大人,快出来,船漏水了。”
门还没有打开,很大一股水已经冲了过来,水很快就漫到了他们的腰际,他们再不离开,就会被漫过头顶了。
卞武抽出剑来劈砍那门,但是这门是用钢筋所造,而船舱的墙壁则是用的十分坚固的铁力木,几人费尽了力气也没有将那门弄开,而这时候水已经涨到了几人的胸口高了。
这时候即使再愚笨的时候,也该发现其中的诡异之处了。
几人留在这里,许七郎的人则是都没在了,他们难道不担心自己的主子吗,还有就是几人这般在门外敲门撞门,里面的人居然一直没有反应,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人没有在里面了。
卞武这时候说道,“我们赶紧上甲板去,大人恐怕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们怕是要劫走大人。”
几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只有抱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怔怔道,“表少爷怎么会做这种事。”
卞武和郎商在前开道,水性最好的死士敬源便拉上了不敢置信的抱琴飞快地往楼梯而去,这时候,守在上面的一个侍卫正好跑下来叫他们,在楼梯口接到几人,大家飞快地往上层跑,卞武问侍卫道,“有船接近并且离开是不是,大人不见了。”
那侍卫却是不知道情况,道,“我们在走道里守着,并没有上甲板看到情况。”
卞武十分愤怒,但是一时没有办法。
几人都飞快地往上面甲板上跑,这时候,听到了上面一层的刀兵之声,卞武跑在最前面,又上了一层,正好一阵鲜血朝他洒来,他提剑一挡,已经又有几个黑衣人朝他攻击过来,卞武郎商敬源三人还有那侍卫都同这黑衣人战成一团,一边打斗还要不断往上层甲板跑,因为水已经涨了上来。
看来黑衣人小瞧了卞武几人的武力,最初大约以为几人只是季衡身边的小厮,因为几人的衣着也并不是侍卫衣着,所以被卞武几人打得落花流水,连续两人被杀。
而一路往上,卞武也发现了跟着他们一道前来的别的侍卫的尸体,除了那傻乎乎跑到倒数第二层找他们的侍卫,其他恐怕都已经被杀了。
卞武想要留下黑衣人的活口来询问季衡的去处,不过上了最上层的甲板后,对方直接就跳了海。
船上船工已经都放下了船上的救生船划着船离开了,偌大的甲板上只剩下了最后五人,且也没有救生小船。
发现船已经要沉了,卞武只好做出了和那黑衣人一样的选择,“赶紧跳海游远点,不然要被船下沉带起的漩涡带到海底去了。”
卞武此话一出,几人都只好准备跳海,几人里,只有抱琴不会水,于是敬源一想,只好带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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