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作者:南枝
正文 第68节
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作者:南枝
第68节
只是不知道具体所在。
王启的船只已经靠近,只是他们的福船和海沧船并没做停留,直接往前继续行驶了,只派了一艘小的苍山船前来打招呼。
看来对方是一心要逃命,根本就顾不上和许七郎他们有交道了。
这艘苍山船和许七郎他们的开浪船在大小上差不多,但是开浪船比苍山船要快得多,两艘船都收了帆,互相靠近。
许七郎派了秦老四过去结交询问,过了一会儿,秦老四回来了。
秦老四回来对许七郎说了大意,王启那边果真不知许七郎他们去过竹山岛的事情,只说是朝廷言而无信,本来正在准备洽谈投诚之事,没想到趁着台风过境才几天,岛上一切都遭受了台风的摧毁,朝廷水师就攻打过来了,所以他们已经放弃了舟山所那里的几个据点,现在往南边撤离,而且朝廷有战船追击过来,他们自然不能让朝廷太嚣张,准备再去找人和朝廷水师对抗,并对许七郎他们给出善意的建议,让他们也赶紧走,以免遇上朝廷水师。
许七郎便问道,“你是怎么说我们的。”
秦老四道,“只说我们本意是要去舟山所的,但是发现舟山所在发生大战,我们的一艘广船被击沉,我们只好用开浪船逃开了,这是要回寨子里去。”
许七郎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又让了秦老四过去,谈论他们折了一艘广船,对朝廷水师不管不顾地就攻击他们十分愤恨,愿意出几艘船去资助对方,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意思,若是需要,那就说一声,如果不需要,他们也就准备回水寨去了。
于是秦老四借着舢板又过去了一趟,对于他们的资助,对方现在正是力量弱小,自然欣然应允了。
对方是王启的一个得力手下,叫做短腿杨,虽然腿短,但是爬桅杆等爬上爬小十分灵活,又一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便也很有名气。
而秦老四虽然是许七郎的手下,但他一向是在东南海域这一片区混着,有七八年了,认识的人自然十分多,海上的大小力量,他算是都知道,消息也灵通。
短腿杨和秦老四在以前也有些交往,故而这般一见面,便也就消了防备。
秦老四回了自己的船上,同许七郎说对方答应了,让许七郎他们的船直接跟过去。
他看向许七郎,问,“当家,我们真跟过去吗。”
许七郎则看了季衡一眼,季衡在这些事情上,一向是在稳妥上带着极强的冒险主义的,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跟过去吧。”
季衡自然知道,对方这样的邀请过于爽快了,对于才刚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人来说,过于没有防备,反而让人生疑。
不过,这里也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对方的确是力量被削弱得狠了,所以很想有力量加入,就很乐意让许七郎他们前去帮忙,且他们觉得许七郎这点力量,要是真是有什么图谋,他们的大船大炮,很快就能将许七郎他们的船轰得什么都不剩,故而答应;第二种,有可能是对方知道了许七郎他们上过竹山岛的事情,所以这么爽快答应不过是想引许七郎他们跟过去,然后将他们解决掉。
但是现在不跟过去,就失去了王启他们的行踪,只要王启还在,他就能够不断召集力量,又将力量壮大起来,他对朝廷有了防备,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剿灭他的时机了,等他力量壮大,便又是一个祸害。
季衡的这个意思,许七郎自然也明白,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季衡的安危,而且,他实在不想将季衡放走。
许七郎眼神复杂,看了季衡几眼,就说,“我们跟过去吧。”
季衡却在这时候又道,“且慢,咱们上了他们的船,出于礼貌,他们不应该派个人过来拜见一下咱们的当家吗。”
秦老四看了看许七郎,许七郎还没有说话,季衡已经又说道,“对于对方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接受咱们的帮助,有可能是他们的确是缺少力量,想要咱们的力量,也有可能是他们想要咱们入瓮,端掉咱们。所以让他们的管事的过来一趟,看看他是否有这个胆量,然后再说吧。”
因许七郎没有介绍季衡,季衡也没做自我介绍,故而船上之人只知道季衡是和许七郎闹矛盾的骈头,并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闽浙巡抚,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也让人无法将他往巡抚身上想。
季衡这般说后,秦老四就多看了季衡几眼,实在是他没想到季衡有这份心眼。
许七郎对秦老四道,“如衡弟所说,去请那短腿杨过来,我们招待招待他吧。”
秦老四便过去喊话了,对方似乎是有一阵犹豫,然后放了舢板下来,派了个手下罗罗前来。
来人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黑得发亮,笑起来还露出小虎牙来,但是眼神却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过来对许七郎抱拳见了礼,许七郎就站在甲板上,道,“怎么不是你们当家的过来。”
那孩子就说,“当家的派了我来也是一样。还请秦当家的不要怪罪。”
许七郎说道,“我也是因父辈同王老有交情,故而要帮这个忙,只是我这般出人出力,却是连个管事的人也见不着,却是让我如何作想。”
那孩子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还是笑着说道,“秦当家不要着恼,实在是我们当家的累了一天,没有力量过来了。”
许七郎道,“那也就罢了吧。不知王老可还好,方才看到你们的大船,我本有意上前去拜访的,没想到船径直走了。”
那孩子就说,“没什么事,就怪朝廷的水师可恶,要是再对上,定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许七郎又说,“王老的力量并不全在舟山所,这次朝廷出大力围剿舟山所,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将王老打得抬不起头来了,以后再无力量,可并不会知王老哪里是那般好欺负的。”
那孩子听许七郎抬高他们的大当家,就点头称是,两人又扯一番,定下了之后的行驶路线,且许七郎说他有船前来接应,还有各种安排,且到时候还要直接跟过去拜见王老,那孩子自然做不了主,就说回去请示当家,如此这般,最后那短腿杨还是自己亲自过来了,不过身边带了四个手下。
许七郎只和他有过一次交道,但两人相见,亲热地就像是亲兄弟一般。
季衡站在旁边不起眼的位置注意着二人,那短腿杨,说腿短,相对于他人的比例来说,也并不太短,不过人很矮小精干,一双小眼睛如鹰隼一般,贼亮荫翳。
在这东南沿海,有许多岛屿,大部分岛屿,朝廷都没有给编过名字,这些岛屿,因几十年前朝廷的内迁政策,让本来有人烟的岛也变得无人烟了,这些地方到如今,很多就成了贼窝。
这海上,有大大小小很多海寇力量,大的力量就是那么最出名的几家,小的力量却多不胜数,在吴王被朝廷剿灭,徐铁虎和王启公然和朝廷相对之后,他们就吞并了很多的小股海寇,例如这短腿杨最开始就是单干的,但现在是跟着王启吃饭。还有如朝廷叛将金华卫所的尹风,带着人就逃到了海上,现在不知道是在哪座海岛上过日子。
而许七郎,根据季衡观察,他该是这不到一年时间才开始在这东南海上行走的,不过他这个东家,多少带着家传的意味,只是他却不该是以许大舅的儿子的名义在行走,而是以另外的长辈的名义,而这个长辈,还在这些海寇中间很吃得开,季衡至今不知道他这个传承到底是从何而来,还是他是借用的别人的名号。
这些海寇,在吴王之乱没有出之前,力量大约是如此分布,有些海寇是沿海居民没法过日子了,就造了船出海,在海上有时候劫掠一些商人,有时候又上岸来小打小闹地打劫一些村子,但绝对不敢去大的地方,不敢和朝廷军队对上;还有些海寇是本来就是海商,一边拿着朝廷的文引做着正经的生意,一边又做走私,因为他们在船上自有强大力量,有时候还兼做海上劫匪;还有就是一些犯人死囚,逃出内陆朝廷能掌控的范围,在岛上安顿下来,就造船在海上做劫掠的无本生意。
这些只是之前,随着王启和徐铁虎的崛起,他们已经在海上拉扯大旗,大肆招收人马,内陆的有些人甚至慕名而来投奔,在他们闹出福州之事前,朝廷都没有对他们有足够的重视,现如今足够重视了,才发现他们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季衡甚至想,要是当年吴王不是从安徽山东陆路进攻京师,而是让主要力量从海上过去,且他手下又没有临时抽板各自为政的话,京师说不得真的就被攻克了。
王启徐铁虎的力量已经严重威胁朝廷,且他们手里还有吴王那没有死的病歪歪的第三子,在季衡心里,不把他们彻底解决,朝廷是没有安生日子过的。东南沿海也无法再松弛海禁,增开市舶司。
许七郎已经和那短腿杨称兄道弟地一番热络地交谈起来,许七郎称短腿杨“杨大哥”,短腿杨称许七郎“小老弟”,两人在骂了一阵朝廷之后,许七郎就说了定然要把力量借给王老报仇,不然就咽不下去这口气,短腿杨则盛赞他有侠义之风,说不比他的父辈差。
然后许七郎就说,“我之前看舟山所一带遭了台风,就带着粮食前去,想和弗朗机人做生意,没想到不仅船折在那里了,人也折了好些,所幸是带了一艘开浪船,这才逃出性命来。之后一路到了这里,但是本来就约了船之后要来接应的,我怕我这将船直接同你们一起走了,那前来接应的船接应不到,会直接去舟山所,而舟山所现如今已经被朝廷控制,他们前去便是有去无回,所以我还得先去联络接应的船,之后带着接应的船一起过去王老处,不知杨大哥觉得呢。”
短腿杨一番哈哈笑过之后,就说可以,然后和许七郎说了他们之后的落脚地,让许七郎直接过去就行。
季衡很怕王启老匹夫又会把自己和吴王第三子藏起来,所以并不大赞成许七郎先离开然后再去和王启力量会合,但是他这时候也无法插上话,只得忍了,他走上前去,想要给许七郎暗示,没想到许七郎还没有朝他看过来,短腿杨倒是看过来了,看了他一眼就是一惊,哈哈笑着对许七郎说,“哎哟,小老弟,你这里有个漂亮人呢。”
季衡虽然被许七郎抹了满脸满脖子的锅灰,但是美人就是美人,现在满脸黑,但也是个黑里俏,短腿杨是个识货的,又是好男人的,故而一眼就把季衡看上了。
他眼睛甚至放光,带着淫邪的意味。
许七郎听他这般说,心里就很不高兴,脸上却还是笑,他一把拉过季衡,在季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搂住了他,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对短腿杨说,“我的兄弟。”
季衡故作羞涩地瞪了许七郎一眼,心里则是想抽许七郎几下子。
那短腿杨哈哈笑说许七郎好福气,自然不好夺人所爱把季衡讨要过去了。
之后短腿杨就又乘着舢板回到了他们的船上,两边的船都扬起了帆继续航行。
许七郎一直搂着季衡,还在船沿边上对着短腿杨那边挥手,季衡面无表情,看两艘船实在行驶得离得远了,季衡才说,“之前不是说好的咱们直接跟着他们的船过去吗。先跟过去,然后再派船去联络接应你的船,也去联络官府水师,现在咱们要先离开,之后谁知道王启又躲到哪里去了。”
许七郎却道,“衡弟,别生气了。王启老儿要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许七郎的这般安排,自然是不想要季衡跟着自己往王启那里去,还是怕王启那里有人认得出季衡,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再说,他也不想要季衡涉险。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成长录4
太子殿下是个记忆力很好的孩子,见过一面的大臣,他盯着人多盯了一会儿,过几天再看到,他几乎是都能认出来的,这个认出来的,倒不是知道对方是谁,只是有我见过他的印象。
自从太子殿下能走,就不愿意屈就一处,皇帝要忙事情,虽然他尽量将各种祭祀活动都派给了大臣去干,但是他还是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并没有办法一天到晚陪着儿子。
只要皇帝不在,太子殿下就无人管得住了,奶娘女官公公们都无法阻止他的双腿到处跑。
一大早起来,吃过早膳,发现爹爹没在了,他就知道自己往勤政殿走,奶娘女官们无人阻止得了他,只能赶紧跟着,他的小短腿走走停停,一会儿看到花园里的蝴蝶了也要停一阵,一会儿看到有内监轻而飞快地往一边走,他也会停一下,等内监们朝他行了礼,他还知道要点一下头或者抬一下手示意他们起身了,或者实在是累了,他也知道要奶娘抱一会儿,等一路爬山涉水到了勤政殿,他还会要求喝口水了,这才自己往皇帝的书房走,要是皇帝在早朝不在书房里,他就会傻眼了,又跋山涉水往前面宣政殿去。
太子殿下走到大门口,就扒着门框休息,里面皇帝正在为一个藩王兼并百姓土地之事而发怒,都御史大人正出列站在大殿正中陈情,突然发现自己的官服下摆往下一沉,身上玉佩也哐当响了两下,他惊了一下,不得不停了下来,往下一看,太子殿下正扒拉着他的官服下摆,也仰着头在看他。
都御使大人是个十分正直耿介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子殿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眉毛有些浅淡,眼睫毛却黑乎乎的很长,鲜嫩的花瓣一样的小嘴唇正微微张着。
都御史大人只好抬头看皇帝,“皇上,太子殿下……”
皇帝于是赶紧让旁边柳升去将太子抱上来,太子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因在大殿之上,大臣们可不敢四处看,于是只有几个大臣发现了小不点太子,这下是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太子身上了。
太子殿下一点也不怯场,大家都看着他,他还是扒拉着都御使大人的衣裳下摆,都御使大人面白无须,修眉凤目,正是个美男子,等柳升下来抱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扒拉着他的佩玉不放,都御史大人只好赶紧将玉佩取了下来给他,太子殿下握着那玉佩,才被柳升抱走了。
柳升抱着太子殿下到一边去,皇帝本来是心中气愤,沉着脸一言不发,此时也怒气消散,冷静了下来,问要如何处置这个藩王。
太子殿下玩了一会儿那个玉佩,就觉得不好玩了,扔在一边,又盯着一边文阁老手里的玉笏不放了,他又要到文阁老那里去,柳升抱着他不放,他就不高兴地咿咿呀呀呵斥他,柳升没法子,只好放了他,他就要去扒拉文阁老,文阁老正在发表见解,看太子殿下过来,就紧张地赶紧看向皇帝,皇帝无奈,只得下了皇座,将儿子抱到了皇位上去和自己一同坐着,下面大臣齐齐松了口气。
都御使大人这一天从衙门回到家,其夫人就接到他说皇上来下了赏赐,除了还了他那一块玉佩外,还另外赏了些金银。
都御使笑着点点头,被太子殿下扒拉一下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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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为没把许七郎写偏,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过大家说季衡在和他暧昧这一点,我是非常不赞同的。
季衡是个男人,他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些什么感情上的深意,遇到不是自己想要去解决的麻烦事,就含含糊糊过去罢了。诸如他老娘要他娶妻之事,他不想娶,但又不想违拗许氏,于是就含含糊糊,既不答应也没有拒绝。
其实大部分男人都是这样的,别以为他们能把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地在心里琢磨,季衡心里琢磨着他需要琢磨的事情,不想琢磨的就根本懒得想的。所以有些读者提到的有些问题,作为作者的我是想过的,但是季衡是不会去想的,他又不是为了谈恋爱而生,他就没想过谈恋爱,生了孩子之后,他和皇帝的相处模式,都已经是夫妻模式,而不是情侣模式了。
而这一部分内容,既是解决掉海寇王启和吴王第三子杨钦治,也是要解决季衡和许七郎的感情问题,一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要把他划出自己的心防,明白如何解决他对自己爱慕,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有个契机才行。
要是许七郎对季衡说了爱,季衡就把许七郎逐出自己家,从此再无往来,我只能说,我写不出这般酷帅狂霸拽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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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鼓吹让季衡同许七郎cp的亲,我知道你们是恨铁不成钢,不过不要这么气愤啦,放松一点吧,季衡现在在许七郎的船上,仰他鼻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先考虑怎么解决海寇和怎么从许七郎这里离开才是当务之急。不要想太多别的啦。
230、第二十六章
许七郎在季衡面前就是个耙耳朵,怕老婆,季衡说什么,他都唯唯诺诺地称是,没有一点脾气,他的那些兄弟们看着都要默默把脸偏开,心想此人真的是他们的那个当家吗。
但是,他在季衡面前的确是唯唯诺诺,却完全是阳奉阴违,该怎么做最后还是怎么做,于是只惹得季衡生气,但是季衡生气也拿他没办法。
季衡指挥不动许七郎这一帮子兄弟,所以只好默默地开始做后面的筹谋打算。
渐渐地,许七郎的船和短腿杨的船就在海面上渐渐分开了,距离越来越远,到之后完全看不到。
季衡是想能够和后面追击的朝廷水师相遇到的,但是这茫茫海上,又没有现代化的通讯工具,传话靠喊,或者就是之前许七郎同短腿杨联系那样,还要靠着舢板往来两船之间通讯,而确认对方方位,则是依靠视线,视线之外,就完全不行了。
这些种种限制,都让季衡没有办法同在海上追击敌寇的水师联系上,故而只得跟着许七郎的船往许七郎所说的水寨而去。
而季衡想了想,也并不觉得许七郎说的法子太差,一番准备之后再去王启处,便是更有胜算。
自然他也担心许七郎入歧途太深,到时候要将他拉回太难,所以此次也务必要弄明白许七郎的力量是从何而来,许大舅和这些海寇的牵扯到底有多深。
他虽然派了探子来打探海上力量强大的海寇的力量底细,但是这些力量强大的海寇,往往小心,派出的探子往往并不易打入其内部,于是起到的作用就有限,送回的消息也有限。
而季衡没想到许七郎只下了东南一年多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和这些海寇有了这般交情,他现在在许七郎身边,从这里了解东南沿海各海寇集团的势力,是最好不过,虽然将帅孤军涉险并不是上策,但现在他既然已经在许七郎这里,这样做便是利益最大化了。
季衡坐在甲板上的一个木桶上面,傍晚的太阳晒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因他是许七郎的骈头,船上虽有很多船员,大家嘻嘻哈哈地说话,也对他充满好奇,却没有谁来招惹他。
许七郎看季衡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在和手下们讨论完正事之后,他就跑到季衡面前去上蹿下跳地要逗他开心。
季衡依然是不理他,只是思索着之后解决王启的战术。
晚饭好了之后,许七郎给季衡端了一盆熬的汤来,主食还是行军饼,好在有了热汤,他亲自将那饼给用鱼汤给泡了再来给季衡吃。
季衡默默无语地接到手里,还是坐在甲板上,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船上一群大老爷们都是粗糙汉子,季衡吃饭却是保持着士大夫的礼仪,斯文雅致,于是又惹起一群人窥探,许七郎就盘腿坐在他的旁边,说,“吃完了还有。”
季衡说他,“去吃自己的吧,你坐在这里盯着我做什么。”
许七郎讪讪地说,“你在生我的气,我吃不下嘛。”
季衡抬起筷子就给了他脑袋一敲,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油嘴滑舌,赶紧吃去,吃完了我还有事情和你说。”
许七郎看他总算是愿意和自己说话理睬自己了,稍稍放了些心,跑去吃东西去了。吃完之后又给季衡拿了椰子来给削给季衡喝,季衡说不是很喜欢这个味,不愿意再喝,许七郎就只好自己喝了,又说,“船上没什么好吃的,等到水寨了能够稍稍好些。”
天色渐渐暗下来,又到了晚上,所幸船一路并未遇上风雨,许七郎让季衡进船舱去休息,不然甲板上风太大,他一直吹风,会不舒服。
季衡应了一声,又让许七郎陪自己一起进去。
两人往船舱里走时,几个面皮厚的手下就又冲许七郎露出暧昧眼色,许七郎只当没看见。
坐在船舱里,季衡便向许七郎问起这东南一带海上的各方势力来。
许七郎开始还不大想说,季衡便道,“不平海患,朝廷无一日能安,我心亦无一日能安,无论花费多久时间,花费多少精力,我总要将这海患平了,让朝廷东南安宁,增开东南市舶司,让沿海百姓能够过上安稳些的日子,朝廷亦可以通过海外贸易增加收入,减轻其他地方的税收,让百姓日子更加富足。七郎,为了一己之私,你要置万民于不顾吗。从小到大,咱们一同上学,为国为民之言,我已不想对你讲,但是,你真就没有一点感触。”
许七郎看着季衡,道,“说我私心也罢。这东南沿海,不少岛屿只是做了海商中途供应之所,上岸劫掠之人,只是几股力量罢了,不是所有。”
季衡道,“这个我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朝廷也并不是要将一切力量扫净。”
许七郎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对季衡道,“衡弟,我和你里应外合,将王启和徐铁虎的力量端了,你留下来陪我,可好。”
季衡叹了口气,道,“你为何执着于此。”
许七郎又要偏执起来,“这便是我一生之夙愿,我生之乐,死之安宁,你说我为何要执着于此。”
季衡皱眉道,“但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你要逼我吗。”
许七郎开始发脾气,“为什么不愿意,就因为给那个狗皇帝生了孩子。”
季衡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把许七郎打得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眼睛发红地狠狠看着季衡,季衡朝他骂道,“你就只会说这种混账话,以前你从不会这样。”
许七郎伸手拉季衡,“你以前也不喜欢那个狗皇帝。”
季衡要躲开许七郎,许七郎却倾身而上,没有办法,季衡只好反击,两人在房里打了起来,季衡下手重,许七郎又不躲,于是等季衡停下来的时候,许七郎已经痛得倒在了地上,季衡刚才急怒攻心,把许七郎身上有伤的事情忘了,现在想起来,又不想像上一次那样拉下面子给他看伤口,于是只是站在那里,朝他怒道,“就知道犯浑,你现在多少岁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许七郎红着眼眶抬头看他,又皱眉不言。
季衡看他这样,痛苦地道,“你要是一直这么犯浑,好,好,等东南海患事毕,我陪你去死。”
许七郎瞪着他怒吼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表达什么,季衡本来身体就虚,把许七郎揍了一顿,许七郎只是痛,他却是要喘不上气来了,又觉得热,就把外裳脱了,只穿着中衣也坐在了地板上。
季衡默默坐在那里看着许七郎不说话,许七郎缓过了那阵痛,就自己坐起了身来,也将上衣脱掉了,身上的纱布已经被汗打湿,背上的伤口有些地方又裂开了,纱布上浸上了血色。
许七郎起了身去拿药,季衡垂着头坐在那里心中苦闷,等许七郎将伤药拿在手里也不出去找人上药,又走到季衡跟前来,把药箱子放到他旁边,人却是在他前面背着他坐了下来。
季衡看他这副狗样子,就很想又给他几下子,但是最后还是只是默默地要给他上药。
看到伤口上有些地方已经在红肿发炎,他就说道,“天气太热,你这伤要发炎了,之后不要穿上衣。”
许七郎不说话,季衡让他在这里坐着,亲自出去找了厨房里的船员要了些清水和烈酒回来,用清水为他擦了擦背后,又用烈酒清洗伤口,许七郎痛得紧紧咬住了牙关,季衡边洗伤口边说,“会痛,但是这样伤口才不会感染。”
许七郎不回答,季衡将伤口洗了才又上药,然后用纱布简单地裹了起来。
等一切做完了,他半跪在许七郎跟前看他,许七郎咬着牙还是一言不发,季衡便道,“别再犯浑了。”
许七郎抬头看他,然后又把脸别开了。
季衡叹了口气,“七郎,你别犯浑让我难做。”
许七郎低低地道,“为了他你做什么都行,为了我就什么都不行。”
季衡咬牙道,“但也要看什么事是不是。”
许七郎又沉默了下去。
季衡简直要拿他没法子了,只好坐在那里陪他,看许七郎额头上一额头汗水,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刚才疼的,于是就正好拧了巾帕给他擦汗,边擦边说,“若是你不配和我,我也不强求你,你将我放在哪里海岸就是,我自然会回去找人,也不麻烦你。这次你劫了我出来,我也会回去处理,不让此事对你和你家有所损害,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也是你帮我救出族人的谢礼。从此,咱们就不再相见了。”
许七郎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季衡。
季衡却依然神色平和,连眼都没眨一下。
许七郎知道季衡的心狠,故而只好妥协,倾身向前将脑袋靠在了季衡的肩膀上,低声道,“好,好,就这样。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231、第二十七章
许七郎将他知道的一些海上力量同季衡说了,季衡对照着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报做了比较,发现大致相同,但是许七郎知道得更加具体,而且一些小股势力,他也都知道。
季衡感叹自己所知太少,许七郎就说道,“除了你控制住的苏杭一带,还有姜时泽所在的台州,其他的地方,海寇和官府有所勾结,这是大家众所周知,只要不是海寇猖獗得让百姓完全无法忍受,且出现攻打县城府城这般的大战,最后上报到京城的又有多少。”
季衡因他这话而沉思了起来。
他盘腿坐在许七郎对面,许七郎就伸手为他抻了抻衣袖,很想去拉季衡的手,最后又将手收了回来。
季衡一会儿就从沉思里回过神来,对许七郎道,“这次能得你帮助,实乃大幸。”
许七郎愣一下,愤愤说,“我才不是帮你。”
“啊?”季衡倒是觉得惊讶。
许七郎继续说道,“我不过是被你逼得没有办法。”
季衡就无言以对了。
那王启的另一个大本营,季衡大约知道是在温州附近,但是具体情况若何,他还是不大清楚,而王启往南走,季衡也担心他要和徐铁虎联合起来。
当初是王启将徐铁虎从江浙一带赶往了福建一带,但是徐铁虎为人比王启这个老狐狸来要耿直很多,他又很在乎自己曾是吴王部将的身份,王启手里有吴王的第三子,虽然这个第三子只是庶子,徐铁虎也还是会吃王启这一套,不会不听这个庶子的号召。
要是徐铁虎和王启合在一起,朝廷要剿灭就非要花大功夫不可了。
除此之外,福建的水师根本就不行,除非到时候从广东调军。
季衡沉吟着,看在许七郎的眼里,他又是在发呆,许七郎便伸手要摸季衡的脸一把,季衡瞬间抬起手来将许七郎的手打开了。
季衡开始和许七郎制定之后的应对计划,许七郎便也端正了态度,和他商量起来。
船舱里实在热,夜晚降临,季衡就到甲板上去睡觉去了,许七郎又怕他冷到,就赶紧拿了被子把他盖住。
许七郎则因和季衡重定了计划,只好再召集手下们,讨论之后的行事。
船上之人都是之前参加过竹山岛之事的,都是许七郎的绝对嫡系,许七郎说要助朝廷端掉王启的老窝,这一群骨子里带着武力因子唯恐天下不乱不乱的男人,没有任何人持反对意见,都是跃跃欲试,反正是许七郎说什么,他们便怎么干就是了。
又过了两天,下午时分,许七郎他们的船才和前来接洽的船相遇了,其实这里已经是许七郎水寨所在巡逻范围,那接洽的船更相当于是巡逻船。
由此可见,许七郎对那短腿杨说怕前来接洽的船错身而过前往了舟山的说法根本站不稳脚跟,不过是托词而已。
季衡也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越发觉得许七郎除了在感情上还是个孩子的偏执外,在其他事情上,已经完全是个成人了。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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