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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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夫 作者:寂寞也要笑

    正文 第18节

    军夫 作者:寂寞也要笑

    第18节

    狼牙脸色一僵,没有像上次一样挣扎,眸底却沉了下去,肃声喝道:“住手。”

    李其穆一怔,眸底有种欲爆开的烈火,硬忍着缓缓松手,却没松开他,只是余出一只手从魔法口袋中取出匕首来塞到他的手中,声音不知因愤怒还是激颤而沉声冰冷:“你自己缠上来,还让我住手?可以,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你大可直接杀了我!”

    说话间彻底解开他的上衣皮甲扣环,双手用力一扯,瞬间将他上身扒光,连带着把他里面穿着的内衣都给撕烂!露出他完全没有修改过的身材,与现实中的蒙大志体型肤色一模一样。

    “你!”狼牙握着那把匕首,又转眼被他扒得光了膀子,一时怔愣住,心里又臊又怒,脸色又红又白,忙要推开他,爆喝道,“李其穆,你小子疯了!哥跟你翻脸了啊!”

    李其穆热血冲头,连自杀都杀过了,还怕什么?又哪容他躲避!甚至二话都不说,臂膀用力地死死抱着他,眼睛往他赤裸的上身一扫,欲念如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狼牙正是大好年龄,精壮的躯干挺拔有型,宽背窄腰,肌肉劲实的躯体呈现健康的麦色,温暖而光滑,从他的角度俯视,正能看到狼牙两块平滑厚实的胸肌之间,那道阳刚性感的胸沟。

    李其穆看得头脑一蒙,险些流出鼻血,下半身那物立时有了强烈的反应,喘息也粗重起来,不管不顾地抱住狼牙,往他身上一拍“虚弱卷轴”,先发制人地制住他,才哑声低道:“狼牙,别再折磨我了,杀了我,让我死心,我们这样……我很难受。”

    哑声说话间,把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狼牙,极尽珍惜地抓摸狼牙宽厚的脊背、结实的肩头,又死死抓住狼牙想要推开他的精壮臂膀,顺手在那鼓起来的饱满弹力的肌肉上抚摸着,放纵到肆无忌惮的地步。

    而一语未落,他已经强吻上狼牙暴怒喝骂的嘴唇:“娘的,你小子变态……唔!”

    66、第 66 章

    蒙大志当兵六年,与那些专业健美人士相比,块头并不算大,但长年刻苦的训练,塑造出他一身钢筋铁骨般坚韧的流畅肌肉,精壮而不夸张,刚强而不僵硬,在李其穆怀中妄图挣扎,肌肉纠结起来,鼓鼓饱满,也是强壮有型。

    “蒙大志……别乱动……”

    李其穆有力地抱住他,声音模糊压抑,双手仍在他赤裸的上身上抚摸,有些着魔地肆意亲啃着他的嘴唇。下半身硬涨起来的物事也毫无避讳地紧压在他身上,被他剧烈挣扎间摩擦。一种奇妙难言的快感像是电磁波,一阵阵刺激他的神经。

    心中霎时间竟没出息地闪过一丝感慨:死也值了!

    狼牙却气得快疯了。

    他身怀绝技,精于偷袭和杀人,但他却从没想过对李其穆使出杀招;而李其穆经他在游戏里玩命般训练,也早已不是简单人物,尤其现在正面对抗起来,李其穆比他等级高出不少,又先发制人地往他身上使了“虚弱卷轴”!

    此消彼长之下,除非他当真狠心用手中匕首去捅李其穆,否则难以挣脱。

    “给老子放开……呼!”

    狼牙又怒又臊,面庞沉寒,一把扔掉李其穆塞给他的匕首,健壮的臂膀猛推李其穆,左右扭头着,好容易摆脱李其穆紧紧相随的双唇,双眼已然满是森然烈火,“你把老子当玩物?老子数三下,你再乱摸,老子使游戏防侵犯系统弄死你!”

    一口一个老子,他是动了真火了。

    李其穆一怔,不再亲啃,这才注意到视野左下方浮动的系统提示:“玩家赤裸接触时间超过10秒,触发游戏设定的性侵犯标准。玩家木齐里对玩家狼牙构成性侵犯行为,对方有权利召唤系统防侵犯技能。”

    “呵。”李其穆双臂仍有强硬有力,嘴角翘起来一丝莫名的笑意,眼底却是决绝而炽热,盯着狼牙沉怒的面容,摇头哑声道,“蒙大志,狼牙,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今天,除非你杀了我,彻底断绝咱们这种扭曲的关系,否则……这种情形,我在你身边撑不下去了。”

    说着话,猛一用力,将狼牙狠狠推倒在地上,双手抓住狼牙的臂膀,在他强壮的胳膊上顺着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抚摸他鼓胀结实的二头肌。

    “你还反打一耙?”狼牙最是见不得他这般愁苦,绷紧着肌肉被他摸得怔愣发僵,真火却莫名消敛了些,一时脸色铁青,最后通牒道,“你现在起来,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草,你还摸?”

    “没发生过?我喜欢你这么长时间,忍了又忍,怎么当没发生过?”李其穆不再亲啃他,只压在他身上,双手也从他的臂膀肩头,滑到他结实强健的胸肌上,凝眸炯炯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如有耀眼的光,俊朗的面庞让人想起月神庇护中的淡然威严。

    “蒙大志,我觉得,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恍惚刹那间抛却一切顾虑,一如最初的相伴相识,眼底掩藏多日的苦涩浮上来,声音越发嘶哑,“你说,我怎么办?”

    狼牙面庞臊得紫涨,眸底越来越黑。他半赤裸地躺在地上,宽阔沉厚的胸肌被两只大手珍惜而贪婪地抓摸着,再听李其穆这么直白的表白,本就乱如战场的头脑更是震荡发懵,咬牙切齿地逼视着李其穆:“怎么办……你还说怎么办?先把你一双手拿开!”

    话音未落,突然翻身就要逃脱。他彻底觉得自己将李其穆带进来是自找苦吃。

    李其穆早防着他,蓦地勾手把他抱紧,与他在地上纠缠扭打,沉声怒道:“你还当我能像以前一样纵容顺从你吗?”

    “滚开!”狼牙爆喝,眼底充满臊怒的血丝。他本就落于下风,此时即便本领高强也难免过于吃亏,对李其穆的打击又招招避过要害,虽然出手都重量不轻,却也只能换回李其穆“砰砰”回挡的肉体对撞声。

    李其穆同样心中存着爆裂的火焰,却实在舍不得揍他,只能连连挡开。一边扭打,一边利落地扯掉自己的斗篷和牧师袍,光裸着上半身,胸膛平厚,腹肌鲜明,浅麦色的健康肤色,匀称的肌理流畅而完美。

    他眼眸深暗,压着暴躁的声音醇厚如同醇酒,带着低低的诱惑:“蒙大志,你摸摸我,就只当是试一试。你要是并不恶心,我们就有发展的可能,你试着接受我,行不行?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狼牙听得头脑发麻,拼命挣扎也挣脱不掉,已经急得狠了,这叫什么事儿?被强奸?浑身都被李其穆摸了个遍,再见李其穆把自己也险些扒光,他一时更生无名怒火,原本猛击李其穆胸口的拳头像是捶到通红的炭火上,蓦地缩回,张着膀子,却又被李其穆肆意把摸。

    他头脑冒汗,痞性被彻底激发,口不择言地沉声怒骂:“你犯贱啊!非得找男人操你?”

    李其穆面色一变,抓紧他的胸肌,凝眸逼视着他。

    狼牙话一出口就心头懊恼,恨不得扇自己几大嘴巴,但此时不是道歉求饶的时候,便越发放狠了眼眸,咬牙无情地讥讽地道:“行,老子干了!你脱裤子……唔!”

    李其穆猛地抬拳,狠狠揍到他下巴上!

    “你说反了。”

    李其穆的声音低微平静得令人心寒,双目赤红,竟是再也不说别的废话,一手取出“束缚”道具贴在他肩头一拍,短小的麻绳道具突然化为坚韧的绳索,将他双臂紧紧捆绑到背后。

    继而不顾狼牙恶言相向,将他的盗贼皮甲裤子的扣环扯开,连同里面的内裤一起往下拉!

    狼牙突然被扒个精光,不敢置信地张着嘴巴,睚眦欲裂般怒目看着李其穆,暴怒的声音浑厚如雷,带着男人的低沉疯狂:“王八羔子,给你脸你能翻天,你他妈找死!”

    他气喘粗急,径直将系统防侵犯技能打出来。总算还知道收敛威力,一道雷光落下,击到李其穆身上,并未直接把李其穆劈死。心中却一时苍凉,怎么就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是孤单怕了,想要个兄弟而已。

    “唔!”李其穆蓦地一颤倒地,完美如雕塑的肌肉禁不住地痉挛着。系统的防侵犯技能忽视玩家的痛觉屏蔽,他没有屏蔽痛觉,便承受双倍痛苦,任是他如何坚强,也不禁痛吼出声。但他眼眸仍是死死盯着狼牙的身体。

    狼牙双臂被捆绑在身后,兀自面红耳赤,奋力挣扎不休,妄图挣脱绳索的绑缚,强壮的臂膀和胸腹随着挣扎而鼓起性感的线条,平厚的胸肌上已经布满汗水。

    他躺在地上,只有小腿和脚腕处还缠着皮甲裤子,上上下下,通体赤裸,全都展现在李其穆眼底。他浑身上下,当真没有半死一毫的赘肉,平整的六块腹肌将腰身衬得劲瘦如狼。而下面,两腿之间,那物因为之前上半身被李其穆爱抚刺激,已经本能地半苏醒着,微微的粗涨起来。

    李其穆一目扫过,像要把他的身体模样深刻进脑海。

    “蒙大志,你现实中就是这个模样?”

    李其穆眼眸暗亮如夜火,仍是平静得低沉压抑,半晌平复下遭受雷击的痛苦后,满头冷汗地爬起身,缓缓地又抱住狼牙,有力的修长臂膀不容狼牙抵抗,赤裸的上半身与狼牙的胸膛紧贴。

    手从狼牙鼓胀的上臂肌肉和胸肌往下滑,突然一把抓住狼牙两腿之间那物。

    “放开!”狼牙本就满脸臊红,只是忍着不吭声,被他如此握住,哪还记得口下留德?他又何时遭受过如此屈辱?命根子被李其穆像把摸玩具一般紧握撸动,一时只觉颜面丧尽,尊严尽失,怒得想要择人而噬,声音嘶哑着吼道,“你放开,老子同意,跟你绝交!李其穆你就一贱货!老子看错你了!”

    他骂出的话实在刺耳,但终究不舍得再召唤系统防侵犯技能来雷劈李其穆。

    “你再骂一句?”

    李其穆光着膀子,肌肉绷紧,又气又颤,手在发抖,只不过竭力让自己平静着,一手用力抓摸狼牙宽厚的强健胸肌,一手狠狠握住狼牙最宝贝的私密处,紧接着,眼眸一黯,对狼牙口不择言的怒骂充耳不闻,低哑着道,“的确,我也觉得我挺犯贱,居然会爱上你这种德性的痞子。”

    一语未落,下面那只手蓦地往狼牙臀部中间探索,直接搜寻那处隐秘通道,“但我不是贱货,我也从没想找男人上我,我想的,是干你!我自始至终都是想要干你,蒙大志。”

    狼牙呼吸一滞,瞪着眼睛看他,突然明白他刚才那句“你说反了”是什么意思。

    他一愣之间,李其穆已经将食指捅进他后方通道中,他骤然绷紧肌肉,逼视李其穆:“你想上我?”话一问出,剧烈挣扎间连最后的情义也抹煞,凶戾如狼,“那你就去死!你算个什么东西!”系统防侵犯技能大招轰然落下。

    李其穆自嘲一笑,早知如此。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发,只死死抱住狼牙。最后一次了,他想。

    继而浑身一颤,剧痛袭来,便没了知觉,瘫软在狼牙身上。

    再一睁眼,已经回到现实中的床上。

    他发愣半晌,双腿双臂舒展着摊躺,闭上眼睛,擦去眼角的冰凉,长叹一声:“一天死两次,真够倒霉的。”鼻头发酸。算了吧,别去再害人害己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不能对直男动心。

    而游戏中。

    狼牙在意念勾动系统的防侵犯大招的那一刻就明白,全威力施展下来,这是必定能够一招杀敌的,不管李其穆等级实力多么高强,这一下,李其穆必死无疑。果然,李其穆一颤之后就再无力量,瘫软在他身上,鼻端瞬间便没了呼吸。

    狼牙心头忍不住一痛,刚才那么疯狂的暴怒,竟像是炽烈阳光下的雾气,一哄而散。

    他没有分毫报复快感,寒青着的脸庞也微带恍惚,顿了顿,才沉着声音低唤:“李其穆?”

    李其穆自然无法应声,他在游戏中死去,卷轴和道具也就没了效果。

    狼牙力气尽复,双臂也恢复自由,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心情。难过、悲哀、愤怒、无奈,全都涌上来。他转头怔怔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李其穆的脸,缓缓收回目光,一把将李其穆推开,翻身矫健地跃起。

    发觉身上光凉,想起李其穆刚刚把他通体肌肉,连同他胸前两点和下方那物都把摸了个遍,不禁耳根发红,急忙俯身把裤子提上,遮掩住两腿之间那根羞人的东西。然后转头,看向裸着上身闭目无声的李其穆,眼眸复杂深沉至极。

    “狼牙,你摸摸我,就只当是试一试……”

    刚才争斗中李其穆近乎恳求的话,到此时才被他认认真真地听在耳中。

    “我们都是男人,你,你小子就不能安生点儿?”狼牙慢慢扣上皮甲裤子的腰扣,低哑的声音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和疲惫,“我就是感觉你挺亲的,你非得让我跟你搞基才行?”

    他自言自语着,蹲下身体,犹豫着伸手,在李其穆上方顿住。

    他不能否认,比起他的阳刚粗犷,李其穆长得实在好看:面庞英俊,乍一看文文雅雅的,其实强悍得不得了;身材匀称,比大卫雕塑还要充斥力量美……挺好一年轻爷们,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思想间,他的手像被磁铁吸引着的铁片,已经轻轻地落了下去,摸在李其穆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李其穆的身体温度还未散去,赤裸的上身并未因系统天雷而击坏,看上去完好无损,厚实光滑的胸肌充满不可思议的坚韧弹力。

    狼牙一摸之下,心头微微一荡,蓦地反省过来,急忙收回手。丢人。连男人都摸。

    然后沉着脸,坐在李其穆身边,再不乱摸,只是看着李其穆的五官。

    直到一分钟过去,李其穆消失,连同之前脱下来的牧师袍和斗篷,包括取出来的那柄匕首,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里只还剩下狼牙一人,光着上身,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还看着先前李其穆躺着的地方。

    他失神地想着刚才的一切。

    李其穆先前说:你杀了我,彻底断绝咱们这种扭曲的关系,否则……这种情形,我在你身边撑不下去了……

    那么,下次再见面,就当不认识了?

    狼牙呼吸粗重压抑起来,半晌之后,觉得心里憋屈难受,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两拳才好了些。

    67、第 67 章

    李其穆自此没再登陆游戏,偶尔去看弟弟其仲打篮球,或者让妹妹其雅陪着到公园散心。

    直到他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

    老妈张廷琴在亲朋好友的恭贺中喜得流泪,安排这安排那,请客吃饭,很是忙活了几天。

    这天晚饭后在客厅里,她和李唐轻声叹息:“他爸,其穆要上大学了,咱们带他们兄妹三个去旅游吧?咱们都忙,他们长这么大,也就小时候出去玩过两回,以后其穆大学独立了,就更难再一起散心了。”

    李唐揽着她看电视,手掌轻拍她的胳膊,笑道:“其穆再上大学,再独立,也还是你儿子,你哪天想他了,一声令下,难道他还敢不来朝拜咱家的女大王?我明天就去警告他,让他记住……哎哟!”

    “爸,怎么了?”

    李其仲擦着头发,从洗手间探头出来。

    张廷琴秀脸通红,狠狠又掐李唐一下。李唐龇牙咧嘴,嘘声道:“没啥,小孩子别看。”

    李其仲恍然大悟,暧昧坏笑,拉长音道:“哦。”

    张廷琴刚升起的一丝感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瞪了李其仲一眼,斥道:“臭小子,赶紧去睡觉!”等李其仲做个鬼脸收回脑袋,她才向李唐羞怒道,“孩子这么大了,有你这么当爸的吗?以后在孩子跟前儿,你给我悠着点口德!上回连其穆都打趣我了,还不是你带坏的?”

    李唐笑意融融,当下一顿赔不是,眼眸带着温柔的爱情,张廷琴也气不起来。

    李唐轻轻把她抱住,看着电视,沉默了片刻才又低笑着说:“瞧瞧,你一声令下,我都胆战心惊不敢还嘴,更别说三个孩子。你不是咱家山寨女大王,难道是河东狮吼?”

    张廷琴气乐了,眼眸含水,保养极好的风韵显出未去的青春,拿着沙发上的抱枕对他乱砸:“老夫老妻了,你还花言巧语,油腔滑调……”

    李唐朗声大笑,抱头躬身,连连讨饶,说:“老婆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洗手间里偷听的李其仲暗暗窃笑,一下子想起自家哥哥,不禁沉吟起来:“瞧我哥那模样,九成九是失恋了。难为他在家里装模作样,只一个人的时候才发呆。要不是我留意着他,差点还被他瞒过去,明天得问问刘祯,我哥在游戏里到底喜欢上什么人了。”

    李其穆的卧室中。

    “呵,真搞。”李其穆带着耳麦,和赵冬青等老同学聊天,一边打字,一边看喜剧电影,又搜了历年经典小品相声,看得眼都疼了,笑了几声,才跟老同学们说再见,关上电脑睡觉。

    入睡前,他终于又登陆了游戏。

    在《禁咒》中走出复活点,他斗篷遮住半张面庞,径直去换了个新的魔法通讯端,将原来的那个通讯段选择销毁,没有留下任何人的号码,也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新号。

    暗恋痴缠过,坚忍表白过,连最后低声下气的求肯都没出息地说出了口,他别无选择,必须狠下心挖出那团孽缘的心头肉,哪怕在心底留个疼痛难忍的血窟窿,他也不能再没脸没皮地凑过去。

    没了狼牙,他还不是好好的?有慈爱的父母,有亲切的弟妹,有美好的未来。

    亲情和理想,是世间最好的疗伤圣药。他要去北京读大学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发光,他觉得自己无需三两年就能让心头的伤痕愈合。他想着,哪怕以后再也遇不到心动的人,至少自己一个人可以随心潇洒。

    只是感情不受理智的左右,决绝的姿态后,是难熬的痛苦相思。亏得他掩饰极好,与父母谈话时也刻意加重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才没被李唐和张廷琴发觉他的异样。

    ……

    次日一早,李其仲打电话约刘祯出来:“刘祯,出来,我问你点事。”

    刘祯那头不知在忙什么,气喘吁吁地回道:“其仲?我现在没时间,下午行吗?”

    李其仲冷哼一声,他自从得知刘祯喜欢他老哥李其穆后,就没对刘祯露出过好脸色:“爱来不来,再见了。”挂上电话前,一时脑抽,又加了一句,“关于我哥的,还以为你……”

    刘祯一听,果然急了:“别挂别挂!李其仲,别挂电话……大哥他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算了,我马上过去,你等等啊……张叔,张叔,你先替我收拾着,我去大哥家一趟。”

    李其仲听他急慌,不由有点发愣,挠挠头,略显不好意思地硬声道:“不用过来,也没什么事,你自己忙吧。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哥在游戏里,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刘祯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大哥给你说什么了?”

    李其仲皱眉,没跟他啰嗦,把李其穆一个人独自失落发怔、黯然沉默的模样对他说了个遍。

    刘祯更为沉默,良久才在李其仲的催促下强笑道:“或许大哥是被一个盗贼拒绝了吧。”

    李其仲见他知晓,忙问:“什么盗贼?她有多漂亮,连我哥都能给迷住?”

    刘祯不好不答,讪讪道:“也没多漂亮。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看那盗贼还没我好看呢,可大哥喜欢他,谁都没办法。”说着话,忍不住暗暗叹息伤心,“那个人没眼光,拒绝大哥,有他后悔的时候!”

    李其仲自以为听明白了,很为他打小崇拜的哥哥不平,皱眉又问:“那女的现在看不上我哥,是嫌弃我哥穷,还是嫌弃我哥的腿?她不知道我哥考上北大了吗?我哥的腿老早就开始好转了,用不着多久,走路都不需要拄拐。”

    刘祯老实听着,却不敢多说,生怕自己大嘴巴一个不小心说露了馅,便模糊不清地敷衍过去,转过话题道:“李其仲,我要转学了,要回北京去。手续差不多快办好了,有时间,咱们叫上马连浩他们,出来聚一聚?”

    ……

    李其穆在游戏里完全清净了,碰到熟人也顶多点头微笑,并不多语,比以前的独来独往更加孤绝。一个多月来,他不去熟悉的地方,只在魔法拍卖行偶然碰到过狼牙两次。

    狼牙身上煞气极其浓烈,也是孤身一人,两次见到他,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睛深沉得像是地狱深渊,却不过来搭讪。李其穆也一言不发,在心悸之后,像是遇到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礼貌地点点头,转开眼,大步来去如风,无处琢磨追寻。

    相见不如不见。见过之后,才突然发现,以前那么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真的背道而驰,已经相距太远。才突然感觉,心中的揪痛无形无影,却无法抑制,连呼吸都难过得紧。

    还好,时间并没有李其穆想象中那么慢。

    游戏里面关于敌对阵营归顺人族联盟后,要在灰烬复苏之地的一百多村落中选择三名天赐觉醒者为“和亲对象”的传言,越演越逼真。最后,蒂热斯村,凯恩奇族长叫来李其穆,语重心长地和他谈话,证实了这个传言。

    “木齐里,你要积极争取,尽可能娶到启星国的公主。你的婚礼,将是咱们蒂热斯村所有族民的机遇。”凯恩奇言传身教,把自己身为族长的经验全都传授给李其穆,鼓励中带着命令,“这是你身为少族长的责任,我的孙儿,你明白吗?”

    李其穆听完了他的利弊分析,沉默中缓缓起身,沉声道:“我明白了,祖父大人。”

    ……

    现实中还没过完暑假,李其雅和李其仲姐弟俩提前开学,霍小枫也要和同学一起住校。暑假末尾,北大新生报道时,便是李唐、张廷琴、霍正强三人一同陪着李其穆过去。连带着还有与他们买了同一班机票的刘祯,登上飞机,飞往北京。

    李唐夫妇了解刘祯的处境,对他都有些慈爱的怜惜,态度十分和善。

    霍正强则冷眼旁观。他在离婚后,越来越向面冷心硬的成熟酷警迈步,每逢刘祯靠近李其穆,他都会像缉毒一样,眼眸凌厉如刀地逼视过去。奈何刘祯对他视若不见,游戏里杀人都杀过了,虽然屏蔽了血腥,但好歹也练出了不小的胆量。

    直到下了飞机,刘祯被身在北京的表姑接机带走。霍正强拦下两辆出租车,自己和李其穆带着行李坐一辆,李唐和张廷琴夫妇坐一辆,他才对李其穆道:“其穆,你对刘祯了解吧?”

    李其穆坐在后座看向窗外,明白他意有所指,回过头来淡淡道:“表叔放心,我明白他的心思,也坦言拒绝过了。除了上次给他过生日之外,一直都在躲着他。”

    霍正强在副驾驶座上回过头去,看向前方:“那就好。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纠缠不清。”

    李其穆去北大报到之后,李唐和张廷琴夫妇停留两天才放不下心地离开。李其穆送他们出校门时,看到老妈眼睛红红的,突然一时心酸,感觉自己一个人留在北京太孤单,连亲人都要离开了。

    霍正强现在是他们城市书记一把手的心腹,处事日新月异地圆滑,堪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忙道:“嫂子不用担心,其穆懂事着。而且,我正好有事情要忙,可以再陪其穆两天。”

    张廷琴一听,不好意思地笑道:“别耽误你的正事。”

    李唐也皱皱眉,看了李其穆一眼,对霍正强道:“他成年了,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也该独立了。你也不用照顾他,忙你的正事要紧。别让领导对你失望。”

    霍正强笑呵呵地答应,等他们离开,晚上就来带李其穆出去玩:“还有两天才正式开学,趁现在,表叔带你散散心。苦大仇深的像个小老头了。”浑厚的声音沉和得像个父亲。

    李其穆除了骤然离开父母的淡淡乡愁之外,并没有太多不适应,和宿舍舍友相处得还算友好,对各种新事物也都颇感新奇,出不出去玩都实在无所谓,他还正想一个人静心休息呢。

    不过表叔好意过来关照他,他也不好拂逆,便拄着拐杖,跟着走出去。

    谁想霍正强第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心底:“那个当兵的,跟你决裂了?”

    李其穆一愣,点了下头,边走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表叔怎么看出来的?”

    霍正强看着他,眼眸深暗了下去,手插裤兜,温和笑道:“你爸妈是最幸福的一对,都是对方的初恋,从来没失恋过,看不出你的异常。你家表叔却经历过情场起伏,当年在警校……呵呵,都快忘了,还有你表婶,也不是没爱过她。”

    他神情恍惚了下,毕竟不是纯粹的gay,夫妻多年,又有霍小枫这个婚姻的结晶,他不是没有爱情,只是,撕破脸后,无法维持。话到此处适可而止,他转眼挥去心头淡微微的失落,重新恢复机警的成熟,一扯李其穆胳膊,“走,表叔带你去喝酒,这些小情小爱的,咱爷俩都甭在乎它!哈哈!”

    他笑声沉朗,有着阳刚男人的豪迈,又问,“你会喝酒吧?”

    李其穆本事沉稳之人,听得心宽,赏脸地翘起嘴角来:“我偷喝过老爸的酒。”

    霍正强重重拍他肩头:“你小子也是有顽皮的时候啊。没被你爸发现?”

    李其穆微微一僵,这个姿势和语调瞬间让他想起狼牙来,顿了顿才沉眸轻道:“没有。呵,我天生有些酒量,估计是遗传了老爸的海量基因,每次偷喝之后再喝牛奶,又不接近老爸,谁都发现不了。”

    霍正强看他一眼,收回手,说笑着带他进了北大附近最近的一所干净宽敞的酒吧。

    酒吧是新开业的,因为距离北大不算太远,里面没有灯笼酒绿的糜烂光影,反而充满幽静雅致的高尚情调。靠窗的地方,浅淡的军绿色短衬衫包裹着精壮的青年体魄,形体刚健的男子如同慵懒的猎豹,在椅子上散散漫漫地坐着。

    自从北大开学,蒙大志两三天来,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喝点小酒。今天也不例外。

    ——那小子说他考上北大了,来没来报到?

    蒙大志念头纷乱得很,再被酒精一浇,像是火上浇油。又想起游戏里好容易相遇的两次,李其穆都对他冷漠疏离,与以前的纵容保护鲜明相反……他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时常失神皱眉,便如此时面沉如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猛一仰头,将杯中白酒灌进肚子,火辣辣的烫痛感让他舒畅很多。

    突然,酒吧外走过来的身影让他怔愣。

    他眼眸一缩,晃晃脑袋,还以为是喝醉了产生幻觉。但下一刻他明白过来,是真的遇到李其穆了,这么巧。他没来由地紧张,再抬手喝酒,一不小心太用力,差点把酒全都灌到鼻孔气管里,呛得他玩命般咳嗽。他面红耳赤,忙低下头,暗恨丢人。

    李其穆和霍正强走进来,听着剧烈得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声音,霍正强还好,李其穆却感觉这声音说不出的熟悉,转头目光所及,冷不丁看到蒙大志棱角分明的面庞,以及那家伙不自在地砰砰猛捶强健的胸口,妄图阻止咳嗽的不耐烦的举动……他呼吸一滞。

    68、第 68 章

    蒙大志并不认识霍正强。

    上回李其穆来北京见他,跟他走时,说表叔不放心,在后面出租车里跟着。蒙大志当时根本没去在意,后来他们进了酒馆,霍正强等候半晌才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如同便衣警察监视嫌疑犯似的不引人注意。

    若在往常,以蒙大志敏锐洞悉的本事,霍正强的便衣能耐绝对瞒不过他,但当时蒙大志面对深情灼灼的李其穆,心里烦乱沉闷,连往日里戏谑嘲讽的话都不知怎么说出口了,哪还会在意身外无关紧要的人?

    他不认识霍正强,下意识当霍正强是李其穆的父亲之类的长辈。

    霍正强却一眼认出了他来,知道他是李其穆求而不得的初恋情人。

    “其穆,怎么了?”

    霍正强看了眼蒙大志,收回目光,掩盖下心底陡生的无名厌恶,故作不知地问。

    李其穆立即回神,压抑着心绪,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沉声轻道:“没什么,我认错人了。”看看酒吧内的空地方,“这里还好,离学校也近。去那儿坐坐吧,喝点小酒,醉了就要碗醒酒汤。”醇厚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朗,低沉地说出来,磁性而醉人。

    ——认错人了?

    蒙大志听着和游戏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熟悉声音,眼底微不可查地飘起一抹恍惚。

    “切,小王八蛋,算你狠。”

    懒懒地撇撇嘴角,无声冷笑着,散漫而无所谓的神态显出十足的痞气。胳膊却撑在椅子扶手上一动不动,如僵在上面。他的咳嗽已经勉强停了下来,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跟随李其穆的脚步,看出李其穆与上次相比明显顺畅的步伐,才微微舒缓了些心情。

    ——看来这小子也尝到了《禁咒》的好处,那条神经有障碍的腿正在好转吧。

    蒙大志并没回头,动了动自己的右脚。虽然并不明显,但跛脚之处也是有些良性恢复的。

    “……不用醒酒汤,你要是喝醉了,今晚,叔背你回去。”

    霍正强以保护者的姿态跟着李其穆,眼眸专注,成熟的面庞阳刚英朗,微笑得近乎温柔。

    李其穆察觉他神态的暧昧异样,心头一动,深深看他一眼,以为他是刻意表现,便有些叹息:用不着为我装情人,那家伙是干干脆脆地拒绝我,又不是和我相恋后分手,这招多此一举。再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何必因他而为难自己。

    转眼看了看酒吧内,虽然刚开学,但人却不算多,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这里。李其穆便不吱声,沉眸拄着拐杖,不疾不徐地走向清净一角。坐下时,霍正强体贴地扶了扶他的胳膊。

    李其穆有些失笑,见离蒙大志远了,才从善如流地挑眉而笑:“谢谢叔。”

    “咔嚓!”

    蒙大志双耳极其灵敏,仰坐着的姿势显出胸膛的起伏不定。

    他微微低着脑袋,支楞楞的板寸头发浓密漆黑,棱角坚毅的面容沉沉如水,眼角余光瞥着霍正强对李其穆不似父子更似情人的神态,手掌猛地将酒杯捏碎。幸亏他反应快,才没有割破手指。

    他仿若无事地换个酒杯,倒酒仰头灌下,借着酒意缓缓转头,双眸清明,似有狼光。

    ——叔?有这样对你的叔?哥不接受你,你转眼就找了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李其穆,你小子用得着这么糟蹋自己吗?哥看错你了!

    他先是愤怒而隐约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李其穆,转又凌厉阴狠,杀机密布地看向霍正强。若是身处游戏中,他此时怕已经潜行过去将霍正强一刀抹了脖子!又看了他们两眼,他回过头,铁青着脸,只知灌酒,剧烈的动作显出他心里的激烈情绪。

    蒙大志是典型的千杯不醉,二十四岁的年龄又正是刚刚登上巅峰的男人体魄,凭他精悍的身体素质,想必以后的二十年都会是巅峰状态。此时喝了不少白酒,却仅仅只有些酒意上头。

    他垂头听着李其穆那边的对话,觉着无论李其穆对他怎么冷漠决绝,他都必须走过去,将李其穆带走,带着远离那个居心叵测的老男人。无关情爱,只是必须!

    但下一刻,李其穆的称呼让他怔了下。

    “……不用,不用了表叔,你这样,我感觉怪怪的。”

    李其穆喝了三四杯酒,受不了霍正强的依顺和体贴,察觉出不对来,勉强笑着阻止他。

    他们来此之前都是吃过饭的,霍正强给他倒酒便无顾忌,只是,太温柔了些。

    “哈哈,不是说有酒量吗?”

    霍正强孔武有力,白衬衫和西装裤紧贴着精健的肌肉,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强壮的前臂。他将酒瓶放到一旁,坐得挺直,笑得轻声却坦荡,“听你叫了十几年表叔,听腻了,还是刚才那样直接叫叔听着亲切。”说着,眼眸发亮地看着他。

    李其穆勉强一笑,喝了口酒,缓缓咽下,才低低地道:“还是叫表叔习惯。表叔,咱们喝酒吧。我没上过酒桌,也不会玩酒桌上的游戏,你就陪我喝点酒算了。过两天你回去了,我身边没有旁人,也不敢这么痛快地沾酒。”

    霍正强听他说得认真,也一直没察觉到蒙大志在注意这里,便收敛了借机演戏的心思。只是李其穆随着年龄增长,相貌竟越发俊朗不凡,霍正强一时没能收回目光,暗道一声惭愧,点头道:“行,表叔陪你醉一场,醉过之后,什么烦心的事都随着酒劲儿过去了。”

    ——是这小子的表叔?上回,似乎的确是见过这劳什子表叔,只是没什么印象。

    蒙大志怔愣着沉思,浓重的眉毛先是松了松,然后重又皱紧:这样的表叔,也太怪异了些。

    他眼眸凌厉一闪,又在玻璃茶几前坐了十几分钟,喝空了桌上两瓶酒,掏出钱包,起身结账。然后头也不回,晃晃悠悠,一跛一跛地走了出去。似是毫无留恋。

    “呼。”李其穆长舒口气,说是不在意蒙大志,其实心里始终放不下他,心思也一直分开几分黏在他身上,见他走了,失落中透着轻松,反而更加放得开。再喝酒时一口一小杯,看他的情形,简直是打算把并不浓烈的酒水当成饮料来喝。

    “其穆,酒不能喝得太急,容易伤胃。”霍正强在自己喝酒之余,一直关切着李其穆的情况,见他喝得急,立即沉声阻止他,拿起酒瓶看了看酒精度,把他杯中的酒倒出一半在自己杯中,才宠溺而叹息着温和道,“要不要再点几盘下酒小菜?”

    李其穆摇头淡淡地笑:“不用。”闷着头换成小口喝酒。

    霍正强见他不再说话,转头去看门边,靠窗的地方已经没了蒙大志的身影。他皱皱眉,忽然尝到了嫉妒的滋味,表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只拿出自己在官场上历练出的圆滑口才,朗朗笑着,尽量逗李其穆欢笑。

    李其穆十分配合地被他引开了心思,整个人的精神头很快就好了起来。

    笑声中,听霍正强又劝他别喝太急,他便有些醉眼朦胧地道:“表叔,你以前自己喝酒,怎么不怕伤胃?你一喝醉,就跟烂泥似的,有时候瘫着呼呼大睡,我得使劲儿把你往卧室里拖;有时候你不睡,却特别听话,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呵,待会儿我要是醉了,表叔,你就帮我看看我会干什么,明天再告诉我啊……”

    “呵,你小子,觉得自己现在还没醉?”

    霍正强见他黑澈的双眸有些迷离,浓眉挺鼻的五官说不出的俊雅,一时口干心躁,忙压下这股邪劲儿,再也不敢多喝,沉声低低地笑道,“说到喝醉,上次你给表叔洗澡,就是表叔听话的后果?”

    他毕竟略有酒意,说话极轻,又充斥着暧昧。

    李其穆面庞微微一红,干笑两声,放下酒杯道:“我指的不是那次。而且,那次就是和帮表叔洗澡搓身子一样,也没什么。”他抬眸不躲不避,直直与霍正强对视。

    霍正强愣了下,摇摇头低道:“也是,是没什么。”

    接下来,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李其穆渐渐地喝完了那瓶酒,头脑早已发沉,行动不听使唤,连说话都有些迟钝而不经大脑,抬眸咧嘴而笑:“表叔,我喝醉了没?”

    霍正强本就控制着他的酒量,看他的那瓶酒只刚喝完,又笑得天真淳朴,好似未经雕琢的天然璞玉,没有半分愁苦,没有丝毫压抑,一时竟看得痴了,呆怔一下才点头叹道:“是醉了。还醉得不轻,不能再喝了。表叔带你回去?”

    李其穆其实还有着最根本的清醒,但他甘愿沉浸在这场酒醉中,神经越发显得大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傻笑道:“表叔,你其实也很帅,尤其你穿警服的时候。我小时候,可暗恋你好几年呐,嘿。”说悄悄话似的小声说完,他拄着拐杖踉跄起身。

    霍正强面庞发红,却不似是酒意冲撞,沉容起身扶住他:“先别动,表叔去结账,然后带你住一宿宾馆。你醉得不像样,别回宿舍了,免得吐了没人给你收拾。行不行?”

    李其穆这么一晃,越发昏沉了,沉沉欲睡。

    他对霍正强极其信任,迷蒙着眼睛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坐回去:“行,住宾馆,比宿舍舒服。回宾馆,我得登陆游戏,看看游戏里面会不会醉。哦,我忘了,醉酒,精神状态极差,是不能登录游戏的……”

    他窝在沙发角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全然没有往常的沉稳大方,倒像个淳朴无知的孩童。

    霍正强阳刚的面庞满是水一般的温情,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浮起一抹飘忽的失落,俯身给他擦了擦唇角的酒渍,叹息的声音低不可闻。

    “其穆,你怎么不早生几年呢?”

    转身招来服务生,结账后,霍正强拿起拐杖,将李其穆背在身上:“抱紧表叔的脖子。”

    “噢。”李其穆很听话地答应,紧紧抱住。

    “咳咳,轻,轻一点,不用太使劲儿。你想勒死表叔吗?”

    霍正强一下子被他勒得直咳嗽,无奈地屏息劝说。

    “哦。”李其穆闭着眼睛,轻轻地应着,趴在他肌肉结实的宽厚脊背上笑。

    “困不困?困就在表叔背上睡一会儿。”

    霍正强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有力地托背着他大步出门,也不打车,安静地走在林荫道中,温声轻问,像是害怕将他惊醒。

    李其穆享受着从未经受过的男人的阳刚温柔,嘴角笑得更欢,虽然醉,说话却只是模糊,并不结巴:“困,但是睡不着。”下一句话不经大脑地流淌出来,“表叔,我摸摸你行不?”

    鼻端呼吸着男人清新而阳刚的气息,荷尔蒙被引发起来,右手不安分地动了动,笨拙地探入霍正强开了两颗纽扣的白衬衫领口,寻找强壮男人的胸部。

    霍正强心跳加急,忙走进路灯阴影中,干哑着嗓子问:“其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李其穆的手伸在他衬衫中,摸上他两块强壮厚实的胸肌,久经锻炼才塑造的肌肉弹力光滑,被李其穆肆意地用手把玩,这让李其穆舒服得若在梦中,也当真闭着眼睛梦呓般道:“给表叔洗澡。趁机,吃表叔豆腐。”

    霍正强一噎,乐了,刚强的面庞在阴影中发红:“吃表叔豆腐,不怕噎着你。”

    李其穆有问必答,含糊不清:“我想吃狼牙的豆腐。”

    这话让霍正强疑惑,同时也让后面一侧的阴影中无声跟踪的人微微一滞。

    霍正强转眼反应过来,那一点酒意便不翼而飞,皱眉缓缓地套话:“狼牙是谁?”

    “狼牙,要保密。”

    李其穆醉态可掬,说话极其含糊,右手却出奇的有力,把霍正强胸肌抓摸得生疼。

    霍正强被他摸得全身燥热,裤裆里那物顺着内裤坚硬起来,声音又哑了下去:“连表叔都不能告诉吗?”

    李其穆沉默了片刻,终于混乱地应着:“对表叔,倒也可以说一些,表叔见过他的。狼牙,就是个痞子,很欠抽的家伙,唉,可我喜欢上他了。他还叫蒙大志。和我一样,也是个瘸子。他说,我们俩瘸子碰一块了。那时我挺高兴的。”

    他摸住霍正强结实胸肌的边缘,颇感兴趣地捏着他硬硬的乳头,或揉或按。

    霍正强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纠结,暗道果然。他已经从李唐口中知道李其穆拥有《禁咒》客户端的事实。突然忍不住,低声问着:“其穆,你,现在还喜不喜欢表叔?咱们这类人,父子相恋也是有的,你我的血缘关系并不算什么。”

    后面跟踪者原本的尴尬陡然变作森寒。

    李其穆也顿住,极其不舍地从他衬衫里收回手,微微睁了下眼睛,感觉刺目,又昏昏沉沉地闭上。就在霍正强和后面跟踪者以为他已经醉得睡着时,他才终于喃喃:“现在,我谁都不想喜欢了。”

    醇厚低沉的男子声音带着酒气,朦胧得怅然若失,“我现在,只想快点忘掉狼牙。难受。”

    霍正强知道他醉得不轻,这些话等他醒来说不准会不会记得,沉默着放缓脚步,良久又问:“其穆,睡着了吗?”

    李其穆睡意朦胧:“……没。”

    霍正强转头,借着路灯灯光看他俊逸的脸。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容颜刚毅,背上修长结实的少年清俊不凡。两人在树旁的路灯下凝立成一座雕塑。霍正强失神,低低地问:“其穆,要不要再摸表叔?”

    李其穆把头靠在他身上,沉沉地摇了摇:“不摸了,不如狼牙好。”

    霍正强心里既尴尬又怅惘:“你,和狼牙肢体亲密过?”

    李其穆听着他的声音,感觉像是睡在云端,从天外传来最可信任和依靠,最无需隐瞒心中秘密的声音,竟不知身在何方,徒然心生几分委屈:“是啊,我摸了他,他把我劈死了。”

    后面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的潜伏跟踪者嘴角抽了抽。

    霍正强再问:“他那么狠心?他舍得?”

    李其穆却不肯说:“隐私……”声音未落,路上一辆疾驰而过的跑车鸣笛刺耳,将他惊醒。

    他微微抬头,迷蒙中深呼吸着,下意识地问道:“狼牙走了?”

    霍正强凝视他,眼底带着深沉的暗火,又有些不甘心,低问:“还在想他?不怪他?”

    李其穆怔了怔,眼前恍惚不清,呆了片刻才记得自己刚喝完酒,一时又昏沉下去,舒舒服服地重新趴到霍正强宽阔的肩头。

    “人都是自私的。”

    李其穆抱紧霍正强的脖子,声音比之刚才略显清明,却仍旧低沉缓缓得像是自言自语,“我不可能为了他而迁就自己,把自己当成对他纯粹无私的铁血兄弟;他也不可能为了我而勉强自己,让自己成为对我忠贞不渝的爱情对象。”

    霍正强蹙眉,不是因为没听明白,而是因为李其穆喉咙中借着酒意发出的清醒的哽声。

    “可是我说,我比爱我更爱他,这句话,也没有骗他。如果有危险,如果他躲避不掉,无论现实还是游戏,我都甘愿为他挡住,就算是死,也不会退缩。可他不能接受我。我,也有我的尊严……表叔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犯贱?”

    69、第 69 章

    李其穆是男中音,磁性醇厚,低沉而有力的说话声,吐露出真实的心境。少年最初的淳朴炽烈的情怀,让霍正强心中莫名抽痛,也让后方跟踪的蒙大志心头震震,垂头屏息。

    霍正强后悔问李其穆刚才的话,掩下心疼,环抱着他道:“其穆,别胡思乱想,你钻牛角尖了。”声音放得低微,“强扭的瓜不甜,那个狼牙,看来应该是纯粹直的,没有半点同性基因,连暗性的都没有。你的感情泼出去再多,他也不会有什么共鸣,没有共鸣,他就不可能为你弯下来。”

    皱眉伸手,给李其穆擦了擦微闭的眼角,又低声了些,缓缓而郑重地道,“其穆,表叔抛开老脸,跟你说句心里话,表叔现在很稀罕你。你认真想一想,能不能给表叔个机会?不用你对表叔多深情,只要你点个头,表叔就对你始终如一,专情专意,把你捧在手心里。”

    后方树后阴影中,蒙大志本来因李其穆的酒后真言而肌肉绷紧,感觉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再听霍正强的表白,一时面色阴沉,邪火陡升,无声咒骂:“娘的,专情个鸟!不要脸的老匹夫!连侄子都勾搭,你还让他见人吗?”

    霍正强可不是老匹夫,三十多岁,不到四十。重归小城市后,锻炼一日不落,本就有警校磨练出的好底子,现在身体素质处于男人的巅峰,平坦收紧的小腹,强壮厚实的胸膛,还有挺直的腰板,无一不宣示着雄性的成熟魅力。

    李其穆沉默无声,像是昏昏欲睡,又像是迷茫不知方向。

    他的手搭在霍正强胳膊上,酒后易动情,闻着霍正强浓郁的阳刚荷尔蒙气息,心头也微微发热,五指下意识地动了动,用力抚摸霍正强前臂光滑结实的肌肉,然后松开手,踉跄着想要走开,低低道:“可你终究是我表叔。”

    霍正强心头一黯,上前重又把他背到背上:“不说这些了,表叔带你回宾馆吧。”此处幽静,树影浓密,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带着半开玩笑的语调,不掩认真地低语,“其穆,回宾馆,表叔给你洗澡,你也给表叔洗洗,行不?”

    李其穆垂头在他宽厚的肩上,沉沉应声:“唔。”

    霍正强就松了口气,带着欢快和暧昧的沉声道:“一言为定,你可别睡着了。”

    蒙大志在后面听得沉脸寒眸,咬崩了牙根,微微垂头,浑身阴戾煞气地走出阴影,脚步矫健而无声,狩猎野豹般跟了上来,戏谑的声音散漫低沉:“他是你侄子,醉得神志不清,你身为他的表叔,不好好照顾他开导他,引他走上正途,还妄图趁人之危?你知道卑鄙无耻是怎么写的吗?”

    霍正强惊怒一顿: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登时感觉老脸火辣辣的,觉得自己刚才醉得失了警戒心,蓦地转身,冷声笑道:“你就是那个狼牙?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儿,我数三声,你立马给老子滚蛋!”他早年也是个爆裂脾性,现在强压着自己的心绪才没有直接一拳头揍过去。

    “你叫我滚?”

    蒙大志讥讽的笑意更明显,抱着膀子,有些跛脚却稳健有力地走到近前。霍正强对他有所顾忌,他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对方不是李其穆,他的拳头就不会长眼睛!钵大的拳头握起来,刚健的臂膀猛地抬起,往霍正强胸口狠狠一击,那里正是先前被李其穆抓摸过的地方。

    “混账!”霍正强惊怒沉喝,却没能躲开,“砰”的一下,胸口被重击处,如被巨石砸中,刹那间窒息的剧痛让他暴怒震惊,同时不得已蹬蹬蹬踉跄急退三步,好险才没有摔倒。

    “住手。叫你滚,你没听见?”

    突然响起的沉冷声音,带着五分醉意,五分清明,让霍正强和蒙大志同时一怔,各自收回刚要揍出的拳头。

    李其穆的确被突然现身的蒙大志惊得散了半数酒意,他凝眸黑亮,面冷无情,全无刚才醉酒的放纵,反而带着被人窥探的森寒恼怒。他镇定着从霍正强背上下来,拿过霍正强手中的拐杖撑在腋下。

    “我表叔说的对,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狼牙算哪根葱?”

    李其穆好歹压下了怒火,缓声冷笑着,说完,慢慢转过身去。突然感觉万分疲惫,怎么连醉酒都醉不安生?他闭了闭眼,平静道,“表叔,走吧,不用理会这个疯子。”抬步要走,到底是酒意不浅,脚步很是蹒跚。

    蒙大志盯视着他一举一动,僵了一下的脸上悠悠挂起痞性无赖的笑意:“我说过,我是你哥。”

    沉眸大步上前,一把扯过李其穆的手腕,戏谑般森然道,“你小子醉了,哥不跟你计较。但你现在不能跟他走。你要是喜欢他,哥当然不会去管你,可他对你没安好心,你个小王八蛋没看出来?傻缺了你?跟哥走!”声音虽然散漫,却沉厚有力,掷地铿锵有声。

    “放开他!”

    霍正强被羞辱得面红耳赤,粗健的胳膊猛地为李其穆挡开蒙大志的手臂。

    霍正强往常对自己的身手力气都颇为自傲,此时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即便早有防备,也挡不住蒙大志刚才那一迅猛如雷的重击。他不愿在李其穆面前丢人,便不动手,只以身体挡住蒙大志望向李其穆的目光,“其穆,表叔带你回宾馆。”

    “找死。”

    蒙大志杀机起伏,嘴角噙着冰寒不屑的讥笑,步伐微动,抬手就要卸掉霍正强的膀子!

    “你敢!”李其穆对蒙大志太过了解,早有戒备,震喝一声,旋身猛然抬手,也是五指如钢爪,稳稳接住蒙大志又快又狠的袭击,捏住他手腕,狠声道,“你动我表叔一下试试!”

    “哥怎么不敢?你倒能耐了啊!为这个不安好心的劳什子表叔,敢对哥动手?”蒙大志也不知为何心生火气,粗俗的话语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再次伸手要把捏住李其穆的手腕麻穴。

    李其穆再不多说,收回手,握拳对着蒙大志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猛地揍过去。可他现实中毕竟没有游戏里强化过的身体,虽然灵敏有力,杀招快狠,却也不是蒙大志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蒙大志挡住。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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