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剔骨匠 作者:新品蟠桃
正文 第20节
剔骨匠 作者:新品蟠桃
第20节
“办法是有一个。”蒋鸿雁语出惊人,三个人齐齐望着他。
他看着冯家双说:“历史上,曾经有名剔骨匠获得一具很奇特的灵骨,在他身上怎么施为都做不成骨床,更没办法改变灵骨特性,看起来始终都是普通骸骨。最后剔骨匠放弃了,给它取了名字叫凡骨。”
冯家双搜索脑海中手札记载,怀疑地问:“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灵骨,跟变种腌骨有什么关系。”
蒋鸿雁耐心解释:“凡骨的记载连同活骨制作方法当年一起被我师祖拿走了,你当然不知道。我之所以提到凡骨,就是因为他无法改变的特质。我猜想它的脊髓液中应该有克制骨质变异的活性物质,灵骨,说到底就是人的骸骨变异,只要我能提取到其中的脊髓液,就有希望杀死实验脊髓液中的活性物质,恢复人原本的骨骼状态。”
“你说的凡骨,它在哪里?”胡飞急问。
蒋鸿雁却突然摇起了头,连连叹气。
“说啊!”胡飞急火攻心,再次将他揪起来。
蒋鸿雁抓握住他的手,痛苦地深呼吸道:“传说因为太过失望,那个剔骨匠在将它扔到了东海某个小岛上面,具体是哪个岛不清楚。”
“那不是大海捞针?开什么玩笑,你叫我们去找不知道丢在哪来可能根本没用的骸骨,你耍我们?”冯家双大叫,方丽娟也皱紧了眉头觉得这事太不靠谱。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那页手札。”蒋鸿雁脸都憋紫了,胡飞放下他,他痛苦地大喘气。
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蒋鸿雁斜眼看他们,说:“只要手札记载如实,你们能顺利找到凡骨,我有7成把握医好被传染者。”
胡飞充满希冀看向冯家双,冯家双顿时毛了:“看我干什么,你有本事你去找,也不晓得是扔在海里被鱼吃了还是岛上风化了,我才不当疯子。”
胡飞握拳咬牙道:“可是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
谁都不说话,气氛极端低迷。
蒋鸿雁突然发话了:“也不是没有希望,那名剔骨匠是个地理爱好者,喜欢记录游历经历中的所见所闻。当初他扔掉凡骨之后有些后悔,就将丢弃岛屿的大致形状画在手札上,希望有后人经过那座岛屿的时候能再想办法做骨床。”
“图呢,给我看看。”
当蒋鸿雁将那页残破的手札翻出来,大约他早就在试验品被抢的时候就料想到了后果严重,马上思考治疗方法,这张黄色旧纸竟然一直带在身边。胡飞瞅着上头四不像的图形,一时半会也看不出名堂。于是说:“我先拿回去找人比对东海有记录岛屿的轮廓,看看有没有类似的。”
冯家双却不赞同:“随便画画的东西你也当真,古时候又没有飞机,他看不到全岛的样子怎么能画准确,你这一比对,十有八九出来好几个相似的小岛。再说了,就说你只找到一个长的像的,好歹是个岛,又不是一间房,你准备怎么找?掘地三尺?真找到了人类都快灭绝了。”
方丽娟突然在他脑门上弹指,教训道:“你就会泼冷水,想事情积极点不行吗?只要能确定岛屿位置,我可以试试用熏香找到凡骨。何况这位前辈既然是对后人存了指望的,就不会将它随意埋了,应该是好好安置在某个地方,只要耐心点,还是有希望找到的。”
方丽娟一番话给了胡飞巨大的鼓励,将泛黄手札折叠了放入口袋,对他们说:“事不宜迟,我立刻回去比对图样。你们俩呢,跟我一起回去?”
瞅一眼脸色灰败的蒋鸿雁,方丽娟也没有追求其他的心情,当下就说:“送我回去吧,我去试着调制熏香,放在医院里应该能起到一些避免传染的作用。”
胡飞顿时大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方小姐,谢谢你。”
三人不再理会蒋鸿雁一齐离开了,他们没有注意到,蒋鸿雁低垂的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恨,手死死扣在手把上,颤抖着。
分头行动,胡飞去找技术人员和地理学者分析图样,方丽娟拉着冯家双回到火葬场,专心调制熏香。于此同时,疫情扩散的消息被发布出来了,果然引起了民众极大的恐慌。政府没敢把重症病人掉皮屑等恐怖症状公布出来,只说致死性高,要民众有发热症状就去医院就医,完全当做禽流感处理。不能责怪政府说故意隐瞒真相,这种病实在恐怖,只能拿相似病症的禽流感来说事,民众对禽流感比较熟悉,知道些许应对方式,不至于过分慌乱闹出事。
分秒必争,胡飞作为特战队员,在这种紧要关头被赋予了极大的权限,他以最快速度分析完手札图样,兴奋地得到只有一个岛屿类似的消息,可是当他知道岛屿名字,他又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黄尾屿,钓鱼岛附属岛屿之一,位于北纬25°554′东经123°409′。根据图样形状和手札文字描述岛上植被和动物情况,基本能确定就是它了。”
“什么?这么顺利。”冯家双欣喜万分,却见胡飞愁眉苦脸的表情,好奇地问:“既然找到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你摆个苦瓜脸干什么?”
方丽娟又过来敲他脑门:“你就不能关心点时事,我们正在和日本就钓鱼岛事件闹得凶,那是争议岛屿,一艘渔船过去都被人家截下来,胡飞再有本事,也不能无视国际形势随意行动,万一挑起争端可能会爆发战争。”
“我平时又不看电视。”委屈地嘟囔,冯家双揉着被方丽娟敲肿的额头。
胡飞沉思片刻,问方丽娟:“方小姐,你的熏香能够抑制传染到什么程度?”
方丽娟摇摇头,很无奈地说:“这个毕竟不是腌骨,我完全没有把握,只是按照腌骨等阴骨的特性来制作克制它们的熏香,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要看实际效果。”
“如果我在社会上推广熏香如何?”胡飞提议,只有稍有效果能抑制疫情发展,总是好的。
方丽娟听罢哭笑不得:“你知道我制作的熏香成本是多少,连材料都很难收集,要供应整座城市使用太不现实了。我最多就放在几个重点医院里,按照现在的存货,估计也就支撑两周左右。”
胡飞听后更是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冯家双他们不敢打扰他,现在的胡飞就像是被逼急的虎狼,浑身散发生人勿进的凌厉煞气。
停下脚步,胡飞目光坚定地看向这对师姐弟,下定决心地说:“实在不行事情瞒不住了,我带你们去见元帅,把情况说明,让他定夺是否上岛找凡骨。”
元帅?冯家双亮了眼睛,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高官,心里居然有点期待。方丽娟瞧他那副没见过世面小屁孩德行,心里连连哀叹没把他教育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一想到藏在某个岛上的烂骨头,马上想到最近新闻里的钓鱼岛,然后就放那里去了,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啊,作孽作孽!会不会牵涉到政治敏感问题,然后文被毙掉啊。
66、连元帅(上)
连国忠元帅,不像冯家双想象的威风凛凛,严肃难以亲近,相反,60多岁的元帅身材微胖,挺着发福的肚子,见人笑眯眯的好像圣诞老人。他背着手在会客室接见了冯家双和方丽娟,打量他们的目光居然和冯家双有的一拼,同样都是充满好奇和憧憬,敢情也是个老小孩。
“胡中校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互报姓名后连元帅单刀直入,说:“说实话,我觉得他在跟我开玩笑。”
冯家双瞅了一眼胡飞,这家伙在凳子上正襟危坐,面无表情,跟座雕像似得。
连元帅又道:“他对我提出上岛的要求,我认为他是疯了。”
这次,冯家双和方丽娟同时瞅着胡飞,这家伙还是那副表情那个坐姿,丝毫不在意元帅的话。
连元帅笑眯眯地话锋一转,又说:“但是我很了解胡中校的为人,曾经,他也担任过许多特殊任务的负责人,无论是判断力和决断力都是一等一的优秀,是我军少有的人才。所以,我给他时间,听完了他所有关于禽流感疫情真相的报道,并且看了患者照片,不可否认,的确是很可怕的传染病。但是,这不能作为你们上岛的理由,腌骨,剔骨匠,凡骨,这些东西我闻所未闻,更是无从查证,将它们与黄尾屿联系起来太过牵强。特别是黄尾屿还属于争议岛屿范围,最近两国对岛屿的监控和设防十分严密,不是你一句我要上岛就能成形的,事关重大,我无法凭你们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
“所以,只要我们能证明腌骨的危害性和剔骨匠的存在,您就能相信我们是吗?”方丽娟毫不畏惧大声发问,引来冯家双崇拜的注视。
连元帅点头,说:“起码我会考虑一下。”
“家双!”方丽娟大喊。
“啊?干嘛?”冯家双如梦初醒。
“找具尸体表演下剔骨刀法,还有,把程欢和阿华都叫过来,让元帅看看灵骨的真面目。”方丽娟思路清楚,连元帅不能相信一面之词,但是一定会相信亲眼看到的事物。她甚至想到把制作骨床的材料带过来当着连元帅的面制作骨床并驱使,相信这样就有绝对的说服力了。
“报告元帅!”胡飞突然说话,一板一眼:“剔骨匠剔骨过程常人难以接受,我不建议您观看。”
连元帅哈哈大笑,撩了一把板寸头,笑说:“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不能因为我老了就看不起我嘛。”
胡飞赶紧澄清:“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连元帅连连摆手:“好奇心杀死猫嘛,我就当一回猫有什么关系,前两天刚做过体检,我没有高血压,就是血糖有点高,还算健康吧,你放心。”
很有意思的老人家,说话直接又风趣,像个真正的军人,浑身干练气质,冯家双对他印象很好。
在方丽娟的授意下,胡飞负责安排场地和尸体,阿华和程欢都被叫来了,两个人莫名其妙当了试验品,不知道来龙去脉傻乎乎站在会议室里。
“阿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程欢悄悄咬耳朵。
哪知阿华也神情紧张,低下头去说:“别说了,我自打进来这地方就浑身发毛。”
程欢瞧他后脖子一层鸡皮疙瘩,摸上一把说:“嘿,还真是,你直觉比我强,要不我们趁早溜吧,每次家双找我们都没好事。”
摸着脖子阿华苦笑:“晚了,没瞧见胡飞他们往这儿来了。”
果然,胡飞带人抬着一具白布遮盖的担架进了会议室,命人把中间的会议桌撤了留出空地。
“你们来了啊。”胡飞跟他们打招呼。
程欢上前跟他握手,说:“胡中校,谢谢您前些日子的帮忙,我爷爷让我跟您带话,以后有用得着程家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胡飞表情别扭跟他客套:“不客气,你真要感谢,等会儿叫冯先生手下留情,别太刺激老人家。”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华拎起地上担架白布一角,瞅见里头浑身尸斑的男性尸体,捂着嘴倒退几步,说:“程少爷,我们还是走吧,再待下去我会精神衰弱。”
“什么话什么话,你跟着我这么久见过不少世面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跟个娘们似的。”冯家双带着一群人径直进来,方丽娟还拎着一个铁皮箱子,看起来很沉。后头连元帅和胡飞鱼贯而入,找了座位坐下。
“那么,冯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你想让我看些什么呢?”连元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冯家双与方丽娟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说:“元帅,既然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剔骨匠,最好的证明方法就是将我们剔骨匠的刀法和温养灵骨的过程展示给您。虽然这是我们密不外传的师门技艺,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哦?那么请表演。”连元帅端正了坐姿,真像看演出般兴致勃勃。
“好。”冯家双撩开白布露出下头的赤裸尸体。
阿华悄悄拉着程欢转过头去。
冯家双没有再多废话,面对尸体突然正经了表情。
“净刀法第一式:剥骨通经。”随着冯家双一声大喝,两把小巧剔骨刀翻入掌心,在尸体锁骨、手臂和大腿小腿、脚脖子处划出伤口,众人还没看清动作,花白的臂骨和整条腿骨就突然出现在冯家双掌中,不带一丝血肉,被小心放置在尸体旁。整个过程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连元帅只对他的速度和干净利落的手法感到惊讶。
但是很快,连元帅就张大了嘴震惊得忘了呼吸。
冯家双边喊着:“第二式:秃鹫天葬”。一边启开了尸体胸腔,冯家双手里的剔骨刀不断轮换着,反复送入尸体胸腔和腹腔,没有任何预兆地,肋骨完好无损被取出,连着垫在内脏下方的脊椎骨大手一捞也被堆放出来,冯家双双手指甲带着血丝,其余皆是干净白皙。失去支撑的内脏瞬间瘫散在肚子里,尸体干瘪下去,就是没有血液从伤口流出,整个地面干净如初。
冯家双是有所考虑的,不会真的把人吓坏,再说,剔骨过程原本就是极具艺术性的,过于血腥是技术不到家的表现。但是,也准备给老元帅一点“惊喜”,叫他来个视觉盛宴。于是摒弃了一贯剔骨保留面部肌肉的做法,直接一招“鬼莲送葬”,尸体整个头面部顿时血肉横飞,跟放烟花似的,撒得满屋子都是,甚至两颗眼珠子落在连元帅腿上,将他吓一跳。
“收工!”冯家双取过毛巾擦干净手,毫不在意大厅内刚下过一场肉雨,指着尸体剔出来的完整骨架,说:“剔骨完成,用时2分27秒。”
地上一具乳白色人类骸骨出现在瘫软人型肉堆旁,原本一具完整尸体顷刻间骨肉分离,在场众人都颇为震惊,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飞下意识看了手表,果然,分毫不差。他转头看向连元帅,老人家没有惊吓过度,但也是脸色苍白表情僵硬了。两颗眼珠子在腿上留下潮湿的印记后被拍落,滚在地上依然瞪视连元帅。
冯家双对方丽娟使个眼色,方丽娟打开铁皮箱子,里面瓶瓶罐罐和工具一堆,另加一大包肉色面团。
冯家双介绍:“连元帅,时间匆忙我准备不足,只能先做个简单骨床给您看看,至于造型外貌就不讲究了哦。”
连元帅咽了下口水,愣愣道:“什么骨床?”
冯家双笑着解释:“叫傀儡比较好理解点,您看了就知道了。”
连元帅脑中浮现出人偶,皮影戏,赶尸等概念。
冯家双一边点燃方丽娟拿出的熏香插在骸骨头顶,一边在手上涂抹类似精油的液体,跪在地上挨个把骸骨部件涂抹一遍,手法轻柔表情专注,像个按摩师。
那柱点燃的熏香紫色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闻着有种酥麻辛辣感,叫人神智迟疑,懒散不爱动。但并不妨碍两位军人观看冯家双制作骨床,他们透过薄莎般的烟雾,看冯家双从塑料袋中揪出大块肉色面团,镊子、小刀、擀面杖挨个上阵,将面团擀匀了修剪好,覆盖在骷髅头上头,揉捏成型,用锥子扎出鼻孔,眼部和嘴巴。
正像他说的,做得很是简陋,连耳朵都懒得做,甚至没有头发眼珠和牙齿,就做了个肉球疙瘩。身体部分如法炮制,冯家双摒弃了所有内脏和关节等细巧部件,只做个徒有其表的人型。然后,方丽娟替换下冯家双,对着骨床嘴巴呼出一口气,离得近能瞧见她气息中带有紫色星点,落英般进入骨床体内,方丽娟抬起身子捂住骨床的嘴鼻孔和眼睛,闭眼静静等待。
连元帅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总觉得他们的动作带着沧桑感,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周围仿佛能响起靡靡梵音,令人从心底涌起敬重之情。
程欢和阿华从未见过冯家双制作骨床,好奇心促使他们转过身来观看制作过程。当熏香点燃,香味窜入鼻中,他俩刹那无法思考了,整个身子都轻松了,失去了重量,仿佛飘到云端,五感模糊,所见世界无不扭曲变形,甚至站立不住,坐倒在地。灵骨对熏香的反应比常人更为敏感。
静待5分钟,方丽娟掌下的骨床突然颤抖起来,四周顿时一片吸气声,他们甚至听到“面人”颤抖着嘴里发出呼呼咔咔的响声。见此情形,方丽娟放开它。“面人”持续抖动,持续抖动……
众目睽睽之下,方丽娟突然给了冯家双一个脑袋瓜子,骂道:“叫你偷懒,骨床关节都是死的,他根本动不了!”
67、连元帅(下)
阿华捂着嘴背转过去偷笑。他想起以往冯家双制作骨床,也时常忘记给关节润滑,接着就看到骨床残疾似地拖着腿满屋子乱转。
冯家双尴尬地抓头发,蹲下来一巴掌拍昏骨床,割开骨床主要关节,从铁箱子里拿出另一个透明小包装,里面的物质弹性十足。切割少许揉捏成型,冯家双将它们填塞进骨缝中,再跟机器上油一般注入些许油脂,缝合伤口。
拍醒骨床,这回,明显见到骨床抖动着四肢艰难折叠大腿,茫然摆动手臂。
冯家双拍拍手,呼唤:“站起来。”
骨床颤颤悠悠弯腿,胳膊肘撑地,坐起来……
连元帅屏息以待,看着“面人”如活人一般的习惯动作,脑中突然爆发出一个想法,如果战场上死去的兵士能够用同样的手段“活过来”……
哐当一声,骨床瘫软在地,失去了反应。
冯家双摩挲着胡茬自言自语:“难道做得太粗糙,连基本动作都不会了?”
拍拍手再次下令:“坐起来。”
这次,骨床重复刚才的动作顺利很多,一下子就坐将在地上,两臂撑在身后。
“站起来。”
骨床弯曲了双腿,身体前倾,两腿用力,顺利站起,直起了腰板。冯家双看他站姿与众不同,肩膀后靠,双臂自然下垂,脚跟并拢脚尖60度分开,顿时明白了,这人生前是个当兵的。
冯家双对他下了最后一道指令:“敬礼!”
这次,骨床没有丝毫迟疑,一个标准军姿出现在连元帅面前。
连元帅猛地站起,同样的站姿和军礼向骨床回敬。元帅激动得老泪纵横,他越过骨床来到冯家双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说道:“如果……如果我们的烈士都能用这种方式复活……”
没等冯家双回答,胡飞抢先说道:“元帅请冷静,我们必须考虑社会伦理问题,还有,如果剔骨匠的这种技术泄露出去,会在国际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对我国不利。”
连元帅愣了一下,失望地放开冯家双,喃喃道:“是啊,是我考虑不周,太激动。”撸了一把板寸头,连元帅冷静下来,对冯家双赞赏有加:“不过你真的令我大开眼界,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令死者复生这种鬼斧神工的技术,大大颠覆了现代科学常识和医学共识,年轻人了不起啊。”
冯家双适时给他泼冷水:“元帅,这不是复生,只是暂时令死者受我支配罢了。并且要看死者剔骨完成的情况而定,真正的骨床比这个要精细上万倍,能做更多的事情。不过无论再如何出色的骨床,长则几十年,短则几分钟,就会血肉散尽打回原形。”
话音刚落,还在敬礼的骨床就从受力的手臂和腿部开始,轰然坍塌,化作一堆骸骨和片状肉色覆盖物。
连元帅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能够理解什么是剔骨匠,什么是骨床。但是这跟本次疫情有什么关系?”
冯家双笑了,程欢和阿华顿感不妙。
“程欢、阿华,你们两个过来。”两个人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冯家双抓起程欢手腕,笑说:“这次的传染病是腌骨导致的,而我这里,正好有一具腌骨。”说着,剔骨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开程欢小臂,拨开肌肉,露出里面布满腥黄血纹的骨骼。
程欢看见自己的骨头,傻了眼。冯家双手法奇快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看着手臂好像解剖图谱一样展示人前,一滴血都没有流,冯家双的技术真是登峰造极了,避开了所有血管和毛细血管。但是最令程欢震惊的是,自己骨头变异成这样自己却浑然无知,如此恶心恐怖,上头的腥黄血丝还像活物似得在流动,程欢浑身巨震,脸色泛青,如果不是冯家双抓着他的手,险些瘫软下来。
“这,这是什么?”连元帅同样震惊。
胡飞诧异得看着冯家双质问:“程欢不是恢复了吗,为什么骨头还是腌骨,你居然放他到处跑?”他感到匪夷所思,当初在云南他亲眼见识过腌骨的可怕,冯家双也是避之不及,为什么他能放任腌骨在社会上行走,就不怕传染吗?
冯家双合起伤口,手指轻抚过去。程欢惊讶地发现随着冯家双手指抚过,手臂的伤口渐渐消失直到完全看不出,抓着自己的胳膊近距离检查,真的是一丝痕迹都没有。
解释:“别紧张,一个个问题回答。首先,连元帅,这就是腌骨,你可以让医院的医生割开患者皮肉,就会看到和他一样的骨头,注意,只有活着的腌骨才会这样,死后全身骨骼焦黑发脆不复原状了。”
“我会去验证。”连元帅慎重答允。
冯家双又说:“腌骨的可怕之处在于,它除了对自身机体损害极大,致人死亡之外,还能够感染常人,将普通人变成植物人,胡飞当初带的部队就全折在这个上头。”
连元帅转头看胡飞,胡飞悲痛地重重点头。
“现在医院里出现的腌骨是新的变异品种,通过空气传染,能将人传染成腌骨。可以说,这次的传染病比传统意义上的腌骨更险恶,因为传统腌骨起码能活个几年,而医院里那些患者,只剩下几天的命。”
“至于为什么程欢不会传染人,原因要归结到阿华身上。”冯家双对胡飞说:“当初你溜得快,所以没看到,阿华为了救程欢将他变回普通人,牺牲了他自己。”
冯家双一把抓过阿华,如法炮制割开他小臂,露出里面淡青半透明玉色的骨头:“阿华是玉骨,具有净化污浊的能力。”
阿华可没有程欢那种定力,瞧着自己胳膊被猝不及防拉出这么大道口子,反应过来顿时惨叫连连。
“鬼叫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冯家双受不了魔音灌耳,立刻撤手抚平伤痕。阿华满头大汗抓着胳膊,同程欢一样研究起莫名消失的伤口。
“什么,阿华也是骨床?”
“什么,他俩都是骨床?”
胡飞和连元帅惊呼,连元帅反复看着地上的那堆碎肉碎骨,还有程欢和阿华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一阵头晕,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今后走在路上可能会把好好的活人看做骨床。与刚才即兴制作的骨床相比,这两个无论外貌行为都与常人无异,没有丝毫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半成品和精工细作的就是不一样的,也要让胡飞他们知道知道差别才行,这个章节主要还是讲解了骨床制作的最粗陋的过程,好吧,其实我是想显摆一下。
68、出发黄尾屿(上)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连元帅坐下喝口茶,等情绪平复下来后,说:“大致情况我了解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说辞。如今不得不承认,你们说动我了。”
“等等。”胡飞突然打断他们,目光犀利瞪着冯家双说:“既然程欢是阿华治好的,现在爆发的疫情他难道不能依葫芦画瓢,把人都治好?”
“……”冯家双微愣,道:“阿华救了一个程欢,就死了一次,现在有多少患者他要死几次才能解了现在的困局?况且他当时救人的状态非常不稳定,我无法令它重现。”
胡飞皱眉,不言语。
又听连元帅说:“既然只有黄尾屿的凡骨能解现在的困局,那么事不宜迟,准备上岛吧。”
胡飞听罢并不高兴,说:“元帅,此事牵连太大,我担心……”
连元帅摆手打断他的话头,说:“不能以军方的名义上岛,你们只有伪装成普通渔民以打渔为由接近黄尾屿,如果被发现,应该会被日本巡逻艇扣押遣返,甚至会遭到射击。我会授意我国巡逻艇对你们的船视而不见,就算你们被发现了,也不能帮你们反击日本巡逻艇。因此要达成你们的目的,就千万不能日本巡逻艇发现,顺利上岛并返回,危险性非常大啊。另外此次行动胡中校不能参与,他有军职在身,一旦被发现,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会使矛盾激化引发战争。”
“可是他们对海况不了解,仅是海上定位找到黄尾屿就很困难了。”胡飞对自己不能参与行动的事实很不满,但他知道连元帅已经尽全力为他们筹谋了,为了避免争端激化,任何军方力量都不能参与进来,连元帅分析得十分到位。
“所以,你必须找到愿意带他们上岛的真正的渔民。”连元帅说。
胡飞凝思片刻,立正敬礼,高声道:“是,我一定尽力完成任务。”
离开军部,胡飞站立在停车场上,仰头眯眼看着艳阳高照,深吸气回转身,对冯家双和方丽娟说:“我很抱歉,把你们牵连进这么危险的行动中,也很感激,你们愿意为了国家大义参与行动。你们不是军人,没有义务为了国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而我,只能厚着脸皮请求你们孤身犯险,我,真的很抱歉。”
方丽娟叹气,说:“说什么抱歉,是我们的错,如果早点清理门户,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而冯家双难得红了脸,摸摸鼻子扭开视线,道:“有句话叫‘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好歹是个中国人,这个时候不站出来说不过去啊。你是觉得自己去不了嫉妒我们,故意膈应我们吧。”
后头跟着的两人,程欢一个箭步上来,被察觉到他意图的冯家双指头点在鼻子上,说:“你不行,老爷子等着抱曾孙,你赶紧回去播种去。”
“你,你……”程欢被他憋囧了脸,说不出话。
“哎,家双,这次也带我一起去吧,你们都以身犯险,我无法视而不见独善其身。”阿华表态。
冯家双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家菲菲呢,你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海上风云莫测,又有敌舰阻击是真的九死一生哦,你如果回不来了你家菲菲岂不是没人照顾了。”
阿华凝视冯家双,笑得灿烂,说:“如果我没有看好你,谁来让菲菲复活。与其抱着一具躯壳过日子,我宁愿跟你做点有意义的事。况且,你舍得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冯家双望天大叹一口气,瞎嚷嚷着:“这都是在干啥呢,一个个慷慨赴死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要上战场,真不吉利。”
方丽娟捂嘴笑出声。
出海的日子安排在两天后,胡飞带来了一个真正的渔夫,黝黑黝黑的,身子骨倒是很健壮,不像整日海上劳作的枯瘦身材。冯家双总觉得他眼熟,似曾相识。胡飞看出他的疑惑,拉着人过来介绍:“这是申狮,前特战队员,由于腿伤了两年前退役,退役后在城区摆烧烤路边摊。在参军之前就是个东海边讨生活的,所以找他最合适。听说了我们的事,狮子头十分愿意给你们带路。”
“嘿,我是申狮,绰号狮子头,各位好啊。”一开口就是广东腔,冯家双立刻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次胡飞带着去吃烧烤的烧烤店老板。看他举手投足竟然完全看不出曾经接受过军队训练,和普通人并无二样。这也是胡飞的考量,申狮的那段军队生涯已经被彻底抹去,他本人经过两年的普通生活有意将服役过程中养成的细微习惯都纠正了,恐怕这两年来,申狮暗地里跟胡飞里应外合干了不少勾当,的确是此行的最佳人员。
船就停在岸边,今个风大,白色海浪中蓝色破落渔船时沉时浮的,站在岸边看海景是相当不错的,浪漫得很,但对申狮这样有经验的渔民来说,这不是个好天气,不利于出海。
“飞哥,我觉得今个儿不适合,你看这海岸线,现在就这么大风,出海更拿不准了。何况,真正的渔民不会挑这种日子出海,被小日本瞧见了免不了要怀疑的。” 申狮说。
胡飞却有些无奈,道:“两天时间,疫情已经导致28人死亡,新增700多个新患者,上头压力越来越大,实在是等不起了。”拍拍申狮肩膀,说:“这几个都是旱鸭子,哥这次不能一起去,劳你多帮衬点,路上小心,万一真被小日本发现了就低调点等我来接你,别惹事。”
申狮爽朗大笑:“飞哥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莽撞的人吗,放心吧。”
告别了胡飞,一行人在船舷上看着海岸倒退,胡飞向他们敬着军礼渐渐变成小黑点,颇有点壮士出征的萧条悲壮之感。
海上只有申狮一人能派上用场,他不多话,在驾驶室里开船。冯家双等三人闲来无事打量起这艘船。这大概算是比较高档的船了,不像渔民自制的那种木头船,好歹也是个铁皮家伙。中央控制室跟个火柴盒似得杵在船中央靠后一些,前方船头偌大一片空地,散发着浓重鱼腥味,应该是捞上来的鱼就在这块处理分拣,仔细看了还能发现鱼鳞内脏等物件没有洗刷干净嵌在船体缝隙中。控制室与船头间还用长索拉起准备好的渔网,准备随时下网捕鱼。
他们既然是假装渔民,自然都换上了充满鱼腥味的专业服装,海里讨生活各个脸白得不像话,却也顾不了许多了。方丽娟对身上的气味尤其敏感,一上船就难受得趴在船尾上看着大海深呼吸。
冯家双没出过海,一脸好奇看着海水,今天天气好风也大,船在水上高低起伏颠簸跟坐了摇摇木马似得,他就跟个孩子似得随着船蹲上蹲下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阿华脑子里记挂着正事,跑去和申狮唠嗑:“申大哥,我们大约多久能到黄尾屿?”
申狮哈哈笑着,手里把着方向目不斜视:“别叫我什么大哥,叫狮子头。你叫阿华是吧。你们没经验我还真得跟你交代一下。我们船快,照理说黄尾屿半天就能到,但是小日本每天在钓鱼岛周围溜着弯,我们得挑时间避开他们的侦查,还有,得事先打点鱼上来,免得真被查到了还有点说辞。”
阿华看了自己的手表,说:“能给我说说黄尾屿是个什么样的吗?”
“说真的,我也没上过岛,当兵之前就在那岛附近打渔来着。现在这季节,满岛都是海鸟,铺天盖地的,等会儿你就能瞧见,可壮观了。那鸟还不怕人,你捕了鱼往船上一扔,那些鸟就敢直接上船来抢,嚣张得很。听说,那岛上还多的是蜈蚣,也不晓得有毒没毒。我跟飞哥说了要带点消毒杀菌的药,他说你们有带,就那个女的姓方是吧,听说是个大夫?”
也不晓得胡飞怎么跟申狮介绍他们这群人的,也不好挑明了,阿华呵呵笑着打马虎眼。
船开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了,冯家双玩腻了摇摇船,四处溜达找乐子,抬头看天瞧见许多海鸟跟着船后头飞不肯走,冯家双兴趣又上来了,挥着手嘴里咕咕叫着跟鸟玩。
阿华从驾驶室看他跟个没事人似得玩得起劲,好笑得很,也佩服他心理素质好。就在这时,申狮看了挂在一旁的仿佛录音棚里那满是变换高低错落竖型条纹的仪器,把船给停下了,说:“再往前就离日本人的巡逻舰近了,这里水下正好有大批鱼群,我们打一网鱼吧。”
说着启动了驾驶盘上的按钮,竖在船上的超大渔网被慢慢放下水去,冯家双见状又咋咋呼呼跑去看。说实话,阿华也挺好奇的,跟着出了驾驶室,跑到渔网下去的地方跟冯家双两个好像长脖子鸭子似得等待。很快,又是机器拉动绳索的声音传来,还没瞧见网上来,活蹦乱跳的鱼就接二连三跃出水面了。那些海鸟显然是期待已久了,见状纷纷飞来夺食,下嘴那叫一个快狠准。刚才还和海鸟友好相处的冯家双瞧见这幅光景伸手就挥,要把海鸟赶走,海鸟理都不理他,照样占便宜不脸红。
申狮打开驾驶室的窗,冲他们喊:“你们闪开,收网喽!”
渔网渐渐脱出海面,兜着满载的鱼进了船头那块地儿,网撤走的时候,跟雪崩似的白花花的鱼翻腾着滑落到船上,冯家双和阿华忙不迭退后,给四散开的活鱼让地盘。这辈子没瞧见过这么多鱼,两只旱鸭子傻了眼,太壮观了。头顶上来夺食的海鸟越发多了,铺天盖地的形成了奇景。
申狮笑呵呵道:“这里海产丰富,所以渔民不顾危险也要来这儿捕鱼,平日里海鸟是要驱赶的,今天就让他们吃大餐吧。”
冯家双盘坐在一旁看着海鸟吃食,不复刚才那股子兴奋劲,眼神迷茫不晓得在想些啥。尤其是瞧见两只海鸟争抢一条鱼发生争斗互相威胁,胜者得了大鱼,败者捡了船里其他鱼也兴高采烈飞走了。冯家双瞧见这一幕就咧嘴笑开,眼里透着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写了去黄尾屿的故事,不过,这段不打算写得太复杂,毕竟现在重点不在历险上了,不能避重就轻的说。
69、出发黄尾屿(下)
马达声又响起,船重新启动,阿华见冯家双始终没有还魂,蹲坐在他旁边也看海鸟争食,聊开了:“家双,你说同样是生命体,它们每天捕鱼养家糊干得辛苦,我们吃喝不愁为什么也这么辛苦呢?”
“怎么,你觉得给我煮饭累了?”冯家双调侃。
阿华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道:“我在跟你探讨人生呢,正经点。”
“人生?”冯家双叹气,目光放远:“人活着本身就辛苦,生活不顺辛苦,生活得意有了其他欲望也辛苦,有些人还把你所谓的辛苦当乐趣,关键看你的想法喽。”
阿华托腮说:“如果人能像它们一样满足于现状,不比勾心斗角就好了。你看看廖明轩,他机关算尽辛苦一辈子到头来未必有好下场。”
冯家双笑道:“怎么跟你比啊,你啊,是玉骨,时常要担心骨床散落打回原形,珍惜每一天活着的日子,自然知足。廖明轩那群人没有你的顾虑,肆意挥霍,潇洒一天才是一天。”
“是啊。”阿华感叹道:“我时常也在想,如果我还活着,也不会每天担心第二天睁不开眼,照样挥霍生命无所顾忌。现在呢,只要能睁着眼睛每天看顾菲菲,就知足了,还时常担心自己等不到她真正醒来,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害怕。”
“你家菲菲,你脑子里就只有菲菲。”冯家双抱怨:“我也跟你处了好些日子了,从来不见你对我关心一点。意见不合还跟我大打出手,太伤我心了。”
阿华好笑:“怎么,你吃醋?为了还债我可一直给你当男佣来着,在你眼里我是珍惜玉骨,只要能保住命,给你留下完整玉骨就行了,哪里在意过我的想法。”
“是啊是啊,你的想法,反正我跟你就是两路人,我嗜杀成性,你菩萨心肠。你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为了菲菲,你才不会甘愿留在我身边,我是自作多情。”
瞧他撅嘴吃醋,阿华微愣,冯家双眼中看不到嬉笑,于是不自觉把手按在他头上揉揉,冯家双也不阻止,阿华说:“开玩笑的。现在就算菲菲醒过来,我也不想离开你那个破屋子了,直到骨床散落还清债务我都不会走。”
“哦?你不是时时刻刻想带着菲菲远走高飞,为了让她醒过来要利用我,才留下的?”
阿华撑着自己的脑袋,回忆往事:“当年活着的时候,我见多了世态炎凉,妻子不堪重负离开我,菲菲医药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你说我现在担心骨床要散落,当年又何尝不是每天活在生死边缘。不是菲菲先离开,就是我自己先撑不住。没有亲戚同情怜悯帮衬一把,也没有社会团体来救助……哎……誓问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真正在意我,经历了这么多,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烦恼和苦衷来拒绝我,我和菲菲只能认命,那段日子太孤单。你复活我以后,又口口声声把我作为你的资产,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如此势力的人,一直都不敢信任你。我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再次得到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不敢奢望有人真心相待。”
冯家双抓头,他的确满脑子都是收藏玉骨的想法,在他面前多次提及。听他终于挑明了说,顿时有些窘迫。于是岔开话题:“没听你说过这些,难道你就不恨?被所有人抛弃,独自承受最后还送了命。”
阿华轻笑,道:“恨?恨谁呢,菲菲这个病是老天给的,我去恨天吗,她的病就能好?妻子陪着我这么多年,为了菲菲的病也耗光了她所有的积蓄,我看得出来她也快崩溃了,离开不过是少个心痛的人。医药费不够是我主动去借的高利贷,自己选择的路就该承担责任走下去。亲戚朋友都有自己的家庭,对他们来说我是外人,不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况且菲菲生病之初他们都尽力帮了忙,我很感激。还有,社会上这么多重病的孩子等着救治,菲菲不是病得最重的,我凭什么奢望慈善团体的帮助。想通了这些,还有什么好恨的,仇恨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增加负担罢了,我宁愿倾尽一生去救菲菲,也不想让她感觉到一丝负面情绪,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就算救不回来,也要笑着走。可是,心中无恨却有怨,我不再信任任何人,只有菲菲是我唯一的牵挂。”
“难怪……”冯家双喃喃自语:“你们父女俩这么特别,肯为了彼此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当初看不懂你俩,觉得就是两个二愣子。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二愣子精神才能形成品质如此好的灵骨,现在社会缺乏你们这股精神,所以我好久没有找到过好骨头了。”
阿华又说:“现在的生活是我偷来的,是菲菲和你均给我的,我不想留下丝毫的遗憾,不想良心不安,每天都带着负罪感很难受。即使明知道你只把我当收藏品,我还是希望能回报你,毕竟你是我和菲菲的大恩人,我心里时常记挂着要报恩。可是我却为了腌骨与你大打出手……说实话,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的观念我理解,但是我的心却无法接受。经历过生死,生命才显得弥足珍贵,一想到菲菲至今没有醒来,多吉那孩子的生命对我来说更像是菲菲生命的延续,实在太宝贵了,可惜最终……。哎,你比我思想境界高,做得到为大局舍弃腌骨。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阻止你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呵呵,我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冯家双长出一口气,感叹:“我了解你的意思,只有当失去了所有,才发现生命的珍贵。你死过一次,感受就更强烈,不愿看着任何一个人被杀。我亲手杀了腌骨,我自认问心无愧。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也是……只要自己每天都活着,尽量活得开心点,就知足了。我很自私吧,自己这样想,却能毫不留情取了别人的性命。但是我不后悔,腌骨的危害我比你们谁都清楚,所以我绝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阿华沉默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理念,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个矛盾是永远调和不了的。却没想到冯家双原来也会内心挣扎,是自己对他过于苛责了。想通了这点,心中的芥蒂放下了,他笑说:“你又不是骨床,说得那么煞有其事的,什么只要求每天能活着。”
“哼,说了你还不信,不说了以后,亏我鼓起勇气跟你表露心迹。也不想想,总比廖明轩他们欲望无休无止的好吧,跟海鸟一样每天能吃饱喝足知足常乐。”
“得了吧,你。”阿华推开不正经的冯家双,低头道:“哎,说正经的。就算你只想要玉骨,我也会留下来,你放心吧。为了报恩,也因为这个世界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只有你的破屋子让我觉得安心。希望这次去找凡骨能帮上你的忙,起码也别拖累你们。这群人里面说说我最特别,却是最没用的……”
“打住!”冯家双捂上他的嘴:“别肉麻了,越说越不像话,你无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在乎,你也别搞得心理压力这么大,有损骨质。”
阿华与冯家双谈笑着,他们互看一眼,似乎都在感叹已经好久没有坐下来谈心了,格外珍惜此刻的平静。即使经历了诸多生死离别的险境,两人总是心有隔阂,一个是赋予生命的势力眼剔骨匠,一个是朝不保夕的骨床,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维持了太久,使两人忘却了他们是共同生活多年的家人,生活习惯和脾气性格早就磨合得差不多了,不该如此戒备,难得敞开心扉谈上一遭,心中都舒爽了些。阿华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报恩还债,也要自己心甘情愿。长久孤军奋战的他好久没有体会到冯家双对他的那种关爱和照顾,温暖的感觉就算给予方别有用心,也会令人上瘾。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看着他次次犯难,那个破屋子里少了那个人就不再是“家”了。
谈话结束,阿华放松了心情又回去驾驶室,他对驾驶室里的机械按钮感兴趣,去请教申狮。可没开多久,申狮望着前方脸色不对了。
“该死的,今天派了两艘巡逻艇,这艘巡航路线跟往常不一样。”
阿华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远远有个黑点越来越大。
申狮连忙狂转方向盘转向,一边咒骂:“他们那船开得快,希望还没发现我们。”加足了马力开船。
阿华说:“现在海鸟围着我们的船,不是增大了目标,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申狮解释:“平时有鱼群经过的地方海鸟也是群聚在一块儿捕食,只要离得够远,他们见不到船海鸟反而成了掩护。就怕速度上我们比不过他们。”
阿华见他全力驱动船只不再说话,跑出来叫上冯家双和方丽娟,把情况说明了。
“运气这么背?”方丽娟将申狮的话反复琢磨,道:“总不见得返航,想要绕开巡逻舰好像已经不现实了。”往船尾看去,那艘白色小型巡逻舰正乘风破浪而来,视野中越发明显了。
海面上传来一溜子鸟语,冯家双他们没听懂,接着又是别扭的中国话从巡逻舰的喇叭里播出来,要求他们停船接受检查,明摆着是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让冯家双和阿华谈了一次。他们俩之间有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冯家双口口声声说阿华是他私有财产,要让阿华还债,在阿华看来,他没有把阿华当人看,心有芥蒂。无论做什么,都是以菲菲重生为目的,缺乏亲情被伤害过的人是很敏感的,纵使他不恨,也做不到与冯家双这个“势利鬼”一条心。这个章节里他们的矛盾靠谈话是解决不掉的,后面需要一个大事件来调解,嘿嘿。
70、风洞(上)
“狮子头,现在怎么办?”阿华冲着驾驶室喊。
申狮面色不善,迟疑片刻再次调转船头,笔直往前放已经若隐若现的岛屿驶去,竟然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哇靠,这家伙是个死心眼。”冯家双见他这般作为,虽说心里也不甘愿放弃,但是跟人家那刀锋似得破浪而来的快艇比起来,他们这船根本毫无胜算。
“喂,下头三个,会游泳吗?” 申狮驾驶室高声喊。
阿华他们对视一眼,高声道:“会,你想怎么样?”
“等下万一要被追上了,你们游过去,看,黄尾屿就在前头,我尽量把船开近点。”
冯家双笑骂:“够狠。”的确是个办法,黄尾屿已经不远了,目测就百来米距离,可能实际更远,不过他们有自信体力衰竭之前到岸,因为有阿华在,冯家双莫名对重生后的他充满信心。就算是普通骨床,不眠不休带他们游上几天也不是问题。
“请把船停下,警告,警告,我们即将射击,请停船。”日本巡航舰来来回回这么几句,频率越发快,船已近在咫尺。
方丽娟看一眼视死如归直视前方的申狮,掏出怀里的一个塑料小瓶。
“师姐,你干嘛?”正在做下水前准备运动的冯家双见方丽娟若有所思,询问。
方丽娟咬牙道:“只要设个障眼法就好。”没等冯家双反应过来,启开盖子冲着日本巡逻舰扔出塑料小瓶,换来巡逻舰一轮扫射,方丽娟赶紧矮身躲避。
“师姐!”一轮扫射过去,冯家双扑过去查看,幸好没有发现受伤。必定是小日本看见方丽娟扔东西,还以为是什么投掷性武器,才发动射击。
“师姐,你不要命啦!”余惊未歇的冯家双吓出一身冷汗,破口大骂。
那厢阿华指着他们与巡逻舰之间的海面,大喊:“你们快看。”
冯家双抬头,只见铺天盖地都是海鸟,聚集在他们与巡逻舰之间,将巡逻舰身影遮盖得密不透风,愣是让巡逻舰停下,前进不得。
申狮看准时机,加足马力,渔船箭般冲向黄尾屿。冯家双等人遥遥望着被逼停船的巡逻舰,心里那叫一个快意,显然申狮也兴奋不已,欢呼着似要把渔船开成坦克,开出了万夫莫当之势。
“天意啊,天意,老天都帮着我们,叫这群狗日的吃不完兜着走。”申狮爱国,嘴里骂骂咧咧把当年抗战的事情吐个没完,他压根就没想到,造成海鸟围攻巡逻舰的奇景都是方丽娟熏香的功劳,只当是巧合。
摆脱了巡逻舰,他们顺利在黄尾屿停泊靠岸,上了岛。远远望去,岛上两座不算太高的山峰,向阳面整个山壁上都是海鸟巢穴,它们见人也不怕,自顾自哺育幼鸟争抢地盘,满地都是鸟粪,脚都不晓得往哪里落。
申狮找的停靠点正好位于一处悬崖下头,微微内凹形成很好的遮蔽点,渔船放在这里不容易被发现。现在不用假装是渔民了,申狮用油布将船上的鱼遮盖起来,免得吸引海鸟招来日本人。
“好了,总算顺利上岛,接下来我们从哪里着手寻找?”冯家双问。
“我觉得应该找干燥的洞穴,放置骸骨那种环境比较合适,又不能太容易进入,免得被其他动物破坏。”阿华说出自己的想法。
方丽娟赞同:“的确,海岛上风大,靠近海岸的地方又潮湿,山壁上都是海鸟,都不适合安置灵骨,如果我是那位前辈,也会选择山洞地穴之类的地方。”
申狮走过来插嘴道:“如果你们要找山洞,这座山后头倒是有不少,可以去看看。”指着海鸟霸占山峰的背阴处,说。
一行人轻装上阵,各自背了一个登山包,放自己需要的东西,徒步向山背面走去。正如申狮所说,山背面与向阳处完全是两个模样,由于是两座山峰之间,海风从并不宽敞的夹缝间穿过,激起尖锐的呼啸声。经年累月地风蚀效应令山背面形成无数风洞,坑坑洼洼布满山壁,植被低矮多为荆棘类小灌木,勉强将山壁点缀得黄绿参半。
顶着狂风,四人摸着山壁行走,居然还在两座山峰间找到一处五色湖,大大小小湖泊错落有致散在山下,不算太好的阳光照射下,以蓝绿色为主泛出各种颜色,十分漂亮。
“你说,这地方如果开发成旅游景点也不错啊。”冯家双套在阿华耳朵边上说。
阿华但笑不语,他可不想风大闪了舌头。开发?先把中日岛屿争端解决了再说吧,阿华腹诽。
摸到一处风洞口,四人不约而同推搡着挤进去,窝在洞穴里躲风。摸摸已经吹麻了的脸,吐掉嘴里的沙土,四人全累瘫了。揉着痉挛的腿部和胳膊肌肉,只觉得这几步路走得比健身房里锻炼两小时还累,亏得四人都不是寻常人,不然估计早就被风吹走了。
“我说阿华你猜错了,哪个剔骨匠会闲来无事找这么个膈应人的地方放置灵骨,还这么多年,早就被风吹成骨头渣渣了。”冯家双起先也觉得阿华判断有道理,现在还没找到像样的洞穴,就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心生退意。起码他觉得,如果是他,不会找这种地方放灵骨。
“来都来了,再找找吧,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藏骨。”方丽娟说。
听着外头鬼哭般地风声阵阵,冯家双根本懒得动弹,这小山洞虽然挤了点,却因为跟胃袋似的口窄腹大,风吹不进来,四人才能休整半刻。见方丽娟又准备出去被风吹,冯家双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也没法子,手往地上一撑要爬起来,突然掌心一阵刺痛。
山洞里头居然有只硕大蜈蚣,红头黑身,油光发亮,竟有30公分长,被冯家双他们侵占了地盘趁势反击。
申狮见状赶忙掏出匕首,抓住冯家双的手挑去他泛紫的一块皮肉。在冯家双的哀嚎声中解释:“岛上除了海鸟蜈蚣也多,大家小心点,这种蜈蚣毒性大,被咬到整个伤患部位肿胀,很可能导致组织坏死。”
冯家双看着那条大蜈蚣钻入石缝,惊道:“这么厉害,怪地方养怪虫,一点都没错。听说蜈蚣可以当药材,我们这次多抓点回去卖怎么样,能发一笔小财。”
冯丽娟敲他木鱼:“你很缺钱吗,回去让胡飞付你工钱,别总是满脑子铜钱乱转。”
转眼工夫申狮已经帮他包扎完毕,冯家双左手受伤心疼得不行,剔骨匠的手可是宝贝,没想到出师不利就伤了最重要的部件。
他苦着脸对方丽娟说:“师姐,有什么防虫熏香吗,快使上,再遇到这种蜈蚣就不怕了。”
方丽娟被提点,掏起背包,拿出一个小喷瓶,往他们三个身上喷洒,顿时一股子辛辣味道弥漫开来,藏身石缝的大蜈蚣被味道熏得现了身,夺路而逃,居然有十数条那么多,黑乎乎往外爬,冯家双他们险些躲闪不及与它们撞上。
“这是什么药水,真灵验。”申狮赞叹,他对调香师没概念,只当她是个比较有野外经验的大夫。
方丽娟没解释,催着众人:“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于是一行四人踏出山洞与狂风搏斗。
艰难地用手指扣着岩石挪动步子,不敢有一丝松懈,发现一个山洞就进去探勘一番,都是死洞里面空无一物。有些山洞位于山壁中央,申狮自告奋勇攀爬上去勘察,也没有收获。正当众人有些心灰意冷体力不支时,前头带队的冯家双摸到一个洞口立刻感觉到不同寻常。这个山洞居然发出呼呼风声,将人要吸进去似的。
冯家双赶紧双手顶在洞口,忍耐风势对身体的冲击,对后头方丽娟大声说道:“是个活洞,里头应该有挺深的,说不定还有其他出口。”
方丽娟点点头,也大声说道:“那就进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特地查了资料,说黄尾屿上多海鸟、蜈蚣,风大,由于对地方实在不熟,又不能胡编乱造,毕竟是中国领土,要尊重事实,所以局限了思路。这个章节尽量简单了,如果对历险比较感兴趣的,建议还是跳过后面两个章节,到牺牲(下)再购买,我会在那个章节大概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71、风洞(下)
冯家双向后头的人打了进洞的手势,率先一步摸进去。一进入洞穴,背部强劲的风速推着他往里跑。幸亏伸手就能碰到洞顶,冯家双双手撑着洞顶的石头固定自己,缓缓向里头迈进。后面的人接连进入倒是帮冯家双挡了风,轻松一些。
阿华冲前头喊:“家双,你顶不住就换人,别硬撑。”
“闭嘴,别让我岔气。”风是往里头吹的,冯家双说话后面根本听不见。他也无所谓,一步一磕绊地挪动,不一会儿手脚都酸了,只能停下稍作休息,再走。如此持续了约15分钟,众人耳边的风声又有变化,前面出现了拐角和岔路。左右各一个洞穴,看起来没什么差别,黑洞洞的不知通往哪里。
冯家双停下脚步向后头的人征询意见:“怎么样,走哪边?”
方丽娟越过他肩头看清情势,说:“随便,你看着办。”
随便?冯家双眉头一挑,真是随便得很,不过漫无目的的寻找也就只能随便找找了。冯家双考虑风大,一定得手脚够得着天地,好固定自己不被吹走,于是选了左边那个看起来小一点的洞穴通道。跟猿猴似的高举双手往左边挪动,忽然手上摸了个空,头顶居然没有固定点,人被风吹得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家双。”后面方丽娟急忙拉住他的背包,可惜事情还没完,就在这个岔路口,风向突然大变,竟是九十度大转弯笔直向上吹的。方丽娟仅仅来得及抓住冯家双背包,就连人带包被一起吹上去了。后头阿华和申狮见状,赶忙拉住他俩,谁料到风实在太大,只是减慢了上升速度,人力瞬间就拜服在自然力量之下,四个人大闸蟹似地串联着全被吹上去。
冯家双被方丽娟拉住的一霎那就下意识寻找支撑点,他这才发现,位于他们头顶上头还有一条通道,风在这里转弯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这条通道更为宽阔,冯家双伸长了手脚去够边缘,愣是没够着。幸亏下头吊了三个人,通道变宽风速也略有降低,不至于高速将他们吹跑,在上升过程中,冯家双摆出跳伞运动员的空中姿势,始终在寻找固定点。
幸亏天无绝人之路,总算摸到风道中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冯家双当机立断抱住岩石,扭动腰力在风中转换方向,让两条腿也固定在岩石上,死死抱住岩石。背后的方丽娟等人陆续被吹上来,挨个挂在冯家双上方。他们见冯家双找到了支撑点,都大松一口气。冯家双姿势难看了点,但将自己固定得十分结实,不会失手。
刚抱到岩石上冯家双就发现,与岩石伸展方向相反的水平位置又出现了一条通道,风完全是往上跑的,这条通道里居然一点风都没有。他大喜过望,急忙攀着岩石往通道里头挪。刚一松手就差点被背上那三个人带走,他急忙又抱住大岩石,背上被拉扯的力道不容小觑。
观察四周是否还有其他岩石,失望地发现土层松散没有更坚实的岩石让他攀爬了,顿时陷入困局不晓得如何动作。
冯家双的举动上头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隐约知道冯家双想去通道里面,但是抵不住他们三个人的拉扯力道,个个干着急忙不上忙。
阿华见状,松开拉住方丽娟背包的一只手,看着近在咫尺的上升通道岩石表面,眼中狠劲一闪,啪地将手直直插入石头里直到臂弯,申狮无法说话,只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没有丝毫痛苦表情,阿华借着这只插入石壁的手臂力量,完全松开方丽娟背包,如法炮制将另一只手臂也插入了石壁,他独自一人承担来自申狮的拉扯力道,毫不费劲。
下头的冯家双和方丽娟感觉到拉扯力减弱,纷纷抬头看去。只见阿华身上挂着申狮把脚踩在方丽娟腰间,借力将她往下推,完全抵消了冯家双身上的力道。
冯家双见状反应奇快,手脚并用爬入水平通道,连带着把方丽娟带进来。两个人成功脱险,申狮又将阿华当梯子爬下来,脚腕被冯家双和方丽娟接住,拖入水平通道。最后,三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阿华从岩壁里拖出来,拉回了通道。
四个人在通道口呼呼喘着粗气。刚才人都悬空着被劲风吹得闭了气,还要花费体力逃生,此刻都筋疲力尽两眼发花,四肢麻木头晕目眩,缺氧现象严重。
阿华最先恢复,他是骨床,早在进入风洞时就闭气了,此刻给几个人擦汗喂水,一点都看不出劳累的样子。
感受到湿冷的毛巾在脸上游移,冯家双握住阿华的手,笑道:“阿华,你总算像个骨床了,能派上用场了。”
阿华余惊未歇,说:“是啊,我也庆幸自己是骨床,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拖累你们一起死。”
“我……实在太感动了,我家的玉骨能耐大了,再也用不着我操心了。”冯家双刚一恢复就开始耍宝,还故意往阿华身上躺去,将他当做了沙发靠垫,舒服得直哼哼。
申狮从刚才就瞪着阿华的胳膊,此刻一把拉起,问:“你两只胳膊里安装了我军新研发的钢筋铁骨?”摸摸阿华胳膊,柔软有弹性,不是他想象中的冰冷钢铁,于是疑惑地看着阿华。
冯家双懒懒把阿华胳膊抽出来,放在自己手里轻轻拍着,说:“不是军队研发,是我冯家独创的宝贝,羡慕啊,嫉妒死你。”
“行了行了,知道你得意,别肉麻了,我们该走了。”方丽娟受不了他那双小媚眼猛眨猛挑的,重新背起背包准备启程。
冯家双嘿嘿笑着由阿华扶起自己,照例跑到方丽娟前头去带路。这条新发现的通道只有半人高,所以他们只能弯腰前进。
“家双,你到后头去,这次我来带路。”方丽娟拉着冯家双背包说。
冯家双嬉皮笑脸说:“师姐,我没事,已经恢复了,还是我来吧。”
阿华又来插嘴:“你们都累了,还是我走前面吧。”
被冯家双拒绝:“不行不行,你小子反应慢,还是我走前头比较好,万一再有意外你后头方便救援,跟刚才一样。”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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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