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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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赠品 作者:紫菜南芥酱

    正文 第11节

    意外赠品 作者:紫菜南芥酱

    第11节

    “我想我老是想着那个人大概就是科里你讲得那个词。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庆幸,我的家人一直和我在一起,赶都不赶不走,所以我才敢这么放心地去骂他们。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回来该高兴,我们来喝酒!克鲁老头知道一定在梦里都会流口水的!”

    科里连忙停止了那些莫须有的想象,他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但他也无需涉及。

    他举起碗,和塔图碰杯,白碗中红色液体微微荡起。

    科里的嘴碰到碗沿,酒液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对面的塔图已经喝完,大笑地给他看空碗。

    突然地,科里想起了克劳瑞丝的嘱托,尽管他从来没有遵守过,但在今天,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想到了克劳瑞丝,想到她说戒掉喝酒抽烟晚睡的习惯。

    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没有酒液陪伴的这三个月几乎成了他的恶梦。他时刻都想着这种冰凉的东西涌进口腔划过喉管再进入胃袋,那些刺激的灼烧燃起。

    这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

    可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很快科里便被另一种类似于本能的感知所占据。虚幻的回忆体在他脑中疯狂地滋长,这可以称之为——对于科里来说是难以启齿的——母体的保护欲。更简单地来说,不知该称为母爱还是父爱的一种爱情。

    他想起了梅卡莎那一头蓬蓬的蛋糕云头发,想起他触摸时的那种暖意。他想起了他的小妹妹,想起了她在窗帘旁转着圈,白色的裙子扬起像一朵小花。他甚至想起了那个站在喷泉中的小姑娘,她穿着好看的花棉裙,她的笑容美得像是天使。

    科里想起了他的母亲和那些刚听不久的故事。

    坐在对面的塔图奇怪地看着科里,这个男人端着碗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塔图有些着急:“嗨,科里,怎么了?”

    他无法理解,科里自己也无法理解。此时的科里正被一种难以言状的感情所包裹。它温柔、暖和、与生俱来。

    科里下了个决定。

    科里慢慢放下碗,对塔图微笑:“抱歉,我不会喝酒。”

    “你…… 不会?”塔图诧异道。

    科里直直地看着塔图,桌下的手却触碰到腹部。科里抚摸着,这动作异常短暂。

    “对,我不会。”

    你该庆幸,小家伙。我没有第一时间解决你,我心软了。

    既然你要降生到这世上,我就必须保证你的健康。

    从此,你便是我科里·达蒙的孩子,跟任何人无关。我祈祷你出生时和我一样,拥有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因为,你爸爸我,实在太讨厌黑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科里纠结完了,先是不想要,后是询问他的小妹妹。

    终于决定把小崽子留下来了y(o)y

    再次感谢木青的地雷,小妖精,你是要告诉世界地雷区都被你承包了吗ww

    ☆、第39章 老人

    科里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睡不着。塔图家的饭固然好吃,但科里总觉得心里发闷。这大概是他匆忙决定的结果,一个前十几年都在玩乐中度过的男人突然要有自己的后代了,这总是让人睡不着的。

    科里望着天花板,房间里没有台灯,唯一的灯源来自于天花板的灯泡。科里不会去动它,这太过明显了。

    科里翻了个身,关闭的房门被人推开,科里急忙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对方绕过床来到他面前,脚步声被故意放缓,轻得微不可微。有黄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照着他眼皮微微发烫。

    科里没有动,假装陷入沉睡。

    对方先是观望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点了点科里的脸。科里没有动,又转为摇科里的手臂。摇了几下无可奈何道:“睡着了吗?”

    “你希望我没睡着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女孩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科里连忙抓住对方的手,稳住对方。他慢慢睁开眼,对着女孩笑了一下。

    亚麻色卷发女孩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最后还是科里打破僵局,他放开女孩的手,调整了下姿势。“薇薇……安厘?”他试探性地叫女孩的名字,发现女孩没有反驳就继续说,“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薇薇安厘默默将手上的蜡烛放到桌子上固定好,登时房子里亮了不少。微弱的烛光也努力地驱逐着房内的黑暗,薇薇安厘看着男人脸上荡漾着光点。

    这是一种无形的诱惑,特别是当男人半垂着那好看的海蓝色眼睛时。

    科里见女孩直看着他,笑着拍了拍床沿:“你要坐上来吗?”

    薇薇安厘摇摇头,显得又怯弱又害怕。

    她的脸都快僵硬了,科里感慨,他真想像对梅卡莎一样拉一下这个小女孩的脸。

    科里又开始找话题:“你的弟弟妹妹都睡了吗?”

    薇薇安厘点点头。

    两人又静了下来。

    科里借着暗淡的蜡烛光观察着塔图为他准备的房间,有一些拥挤,床两边不管是柜子还是地面都摆满了东西。科里按了下床面,很硬,跟贫民窟里的床一模一样。

    他二十几年都睡在这样的床上,现在居然会睡不着。

    科里转过头,看向那个单独站着的小女孩:“你的房间…… ”

    “我妈妈说…… ”薇薇安厘看了科里一眼。科里自动收回话,他一点也不介意女孩儿抢了他的话,他给了薇薇安厘一个友好的笑容。薇薇安厘继续说:“我妈妈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是不是外面的oga都是这样,让人担心的?”

    “或许是。”科里说道,“我很少见到别人。”

    薇薇安厘低下头,两只手绕来绕去:“那外面的世界呢,是不是非常好玩。克鲁爷爷说就是外面的东西太多了,日子也好过,所以他儿子才不会回来了。”

    说实话女孩的腼腆让科里惊讶,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只觉得冷,他以为薇薇安厘是个少言又能干的人,对外界的一切都保持着抵触。这样的反差让科里觉得薇薇安厘可爱极了。

    科里:“这不是很好形容,薇薇安厘,等你长大了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不,不能。”薇薇安厘坚决道,“只要出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虽然外面很漂亮,但我必须要留在这个家里,我有这个义务。”

    薇薇安厘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几年我就要和其他村子里的小孩一起去接受体检,中途会有士兵监视。他们很凶狠,去年我就看过他们这样对其他人。我其实很想成为一个普通的beta,这样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爸爸妈妈对我和哥哥很好,非常好,虽然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孩子。弟弟妹妹也不是,我不知道我们的爸爸妈妈在哪里。”说到这薇薇安厘用手做了几个动作,似乎这样的手舞足蹈能使她的话更让人信服。“他们的孩子只有一个,那个小婴儿,他很可爱。”

    科里打消了想摸她头的念头,他的回答有些慎重:“对。”

    “我要呆在这里,照顾我的家。不过我希望我的哥哥,埃伯洛伊班,你虽然没见过他,但到时候你会觉得他很好。我希望他能出去,毕竟在我们还没有被人捡到之前,都是他来照顾我的。”薇薇安厘的声音忽然变小,像是在叹息什么,“现在我们的关系没这么好了。”

    “哥哥。”薇薇安厘抬起头,“成为beta能怀孩子的几率很小,而oga却随时能得到孩子。我也很喜欢小孩,就像喜欢我的弟弟妹妹一样。那你呢,你有没有过孩子,你喜欢…… 你爱他吗?”

    科里迟疑了那么一两秒。

    “或许。”男人的笑容在烛光下显得特别真诚,可他的回答太过于模凌两可。“薇薇安厘,思考这样的问题对于你来说并不那么合适,时间还这么长,你永远不知道将来你会变成什么。”男人凑上前去,他换了一种调皮的语调,“这样对你来说会不会太深奥了,也许我们可以讨论下天空为什么会有星星这样的话题。”

    深夜真是让人感伤,尤其对于一个敏感的孩子,她说的那些话真有点杞人忧天。

    “你比较喜欢说这样的话吗,星星,牛羊…… 哥哥,你愿意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放羊吗?明天的天气会很好。”在磨蹭了很久后薇薇安厘终于道出了她来这的目的。

    科里笑道:“明天会是个晴天,薇薇安厘。”

    除了能让人感到亲切的oga信息素和外面世界来的旅客这两点,科里找不出其他能让人主动接近他的理由。不过这样的要求并不算什么,放牛牧羊,这是个能放松的工作。他也需要放松。

    科里醒来时,窗外的黄光已经很浓郁了。一些小光斑顺着敞开的天窗漫延到天花板,科里看着那些艳黄黄的光点。他伸了个懒腰,侧过身等待睡意的退去。

    窗外各种声音相互交夹着,春天永远是欣欣向荣的象征。

    科里触摸着离自己很近的黑色风衣,他发了好一会呆,起身抓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他穿好风衣后,走出房间。

    在经过柜子时,玻璃上倒映出高大的被黑色裹住的身影。科里有些烦躁,如果他有机会摆脱这样的束缚,他一辈子都不会再碰触与黑与风衣有关的东西。

    科里走过昨天吃饭的大长桌,塔图正从大门进来,他爽朗地对科里笑着,举起新洗具向科里晃了晃。

    水池在木屋的外面,还要靠水井抽水上来。早晨的水冰凉凉的,只要往脸上一泼人就立马清醒。科里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收拾好东西往塔图家走。没走几步就听到大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科里张头一望,五六个人挤在门口。

    其中一个人一回头看见背后惊愕的科里,连忙拍着前面人的背:“在后面,在后面,来了来了!”

    五六个齐回头,发出欢呼声。

    “oga!就是那个从外面来的oga!”

    “我还第一次看到,不过怎么感觉跟我们差不多,不是说是像布偶一样的家伙吗?”

    “他的皮肤还是白的,就像羊群一样,这种颜色的羊毛一定能卖到好价钱!”

    说实话,科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很少受到这么热烈的关注,在之前的城市,oga简直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种类。就是母亲呆的贫民窟,那里的人们每天都为了生活奔波,不会为了小小的oga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而今天,大清早的,他一个人站在外面,他的面前是五六个小伙子。他们看起来不算年幼,却当着他的面评论他的一切。

    科里有种错觉,他在晚些来,比如一两年后,这里的人们会不会把他当成神灵一样供起来。

    叽叽喳喳的人群里有人高喊村长来了,前面人匆忙退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科里看着那位老人,他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走得异常艰难。科里看不出老人的alpha特征,挺拔,威猛,这些在这个独居远处失去伴侣的人身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村长抓住科里的手,他的声音喑哑得像是嗓子里撒了把盐。他向科里问好:“你好。”

    科里向他点了下头,轻声回应:“您好。”

    “外面的时代已经变了吗?”老村长缓慢道。

    科里:“还没有。”

    村长:“那你就是逃出来的,孩子的父亲没有阻止你吗?”

    人群里一阵哗然,在他们远古的记忆里,oga柔弱得连阵风都能吹倒。面前这个蓝眼睛的男人不仅身形修长,还怀有孩子,这在以前可是不得了的事,一定会被关进“笼子”严加看管的。

    塔图一脸惊讶,他大叫:“科里…… ”

    a的他不能敏锐的感受和分辨,早知道科里体内还有另一个小生命,他不会只拿那些食物招待他。昨晚他还给他倒酒,塔图懊恼地抓着头发。

    “这不是一件大事。”科里毫不在意地笑着。

    村长望了科里一眼,他眼睛非常浑浊,但锐利的光还在,这使老人堪堪多了几分威严。村长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像是认同又像是夹杂了什么道不明的心思,他说:“隆德的妻子怎么样了,他的学生有在照顾她吗?”说道这老人没了声,过了会才喃喃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那年国家那么费劲心力,谁还会记得他,真对不住啊。”

    ——平凡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这本书的作者。

    科里在感受到老人的手在颤抖时脑袋里突然想起了这句话,说这句话的主人当时也是一脸落寞而感慨地抚摸着那已逝之人留下来的唯一一本书。

    科里觉得有些事真是巧合得能感谢上帝。

    他抓紧村长的手:“她过得很好,隆德太太。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早上做着家务,中午将美味的食物分给大家,下午围着火炉织衣服。虽然现在不再需要暖炉,但外面的阳光很灿烂。她还有一群相处很好的朋友,他们每天都处在一起。他的房主是个不爱说话的家伙,很冷,跟常年不化的冰山一样。可是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至少没让她难过,在她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时候他大方地接纳了她。”

    村长:“他的妻子很漂亮啊,特别爱笑。他的故乡就在这里,那年我独自一人去外游玩时遇到过他,我很惊讶为什么身为beta的他这么有勇气走出外面。他没有让我失望,他很快就进入贵族学院成为一名老师。他的妻子跟着他,生活也越来越好。只可惜他们生了个oga。”

    科里:“隆德太太一直很想回来,她时常与我讲起故乡。”

    “她应该回来,我们都欢迎她!”村长声音大了些,“你也是,远方人,欢迎你的归来。如果你愿意,我邀请你来我家坐一坐。我的伴侣会喜欢你的,他喜欢孩子。这一路上你辛苦了。”

    “不。”科里道,“不会。”

    村长拍拍科里的手,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科里一眼,作势想要离开。

    这时拿着赶羊绳的薇薇安厘走过来叫科里,她可没忘记昨晚和科里的约定,那是好不容易才要来的回应。

    薇薇安厘绕着门口的人群来回走了几遍,这些人太高了,她完全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薇薇安厘只能顺着人群空隙钻进去,人们也好心地让这个小女孩进去。薇薇安厘进去的时候村长还握着科里的手,这让薇薇安厘有些不好意思去打扰。但时间紧迫,太阳已经升这么高了,她必须赶羊儿去山上吃草,还有洛伊班也在等着。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拽了下村长的衣服:“村长爷爷。”

    “哦,是薇薇安厘。”村长慈爱地摸着小安厘的头。

    薇薇安厘腼腆地说:“村长爷爷,我要和这个人出去放羊,我们昨天约定好了。”

    薇薇安厘说完后伸手指了下科里。

    老村长仔细地听完后说:“那快去吧,时候不早了!”

    薇薇安厘心满意足地过来拉科里。她带着科里穿过人群,人们也自动地让道。从科里这边来看这个绑着一个粗麻花辫的小女孩就像是个所向无敌的女战士,她用尽全力驱走面前的阻挡物。

    科里回过头,人群正不断聚拢,但谁也没有挡住老村长。这个满脸皱纹行动迟缓的老人微微侧身,手伸直向他们晃了晃,仿佛在跟他们道别又仿佛是在跟他不算长的苦难过去道别。

    ——我会看到,在我的身后,无数个年轻人将走过我走的那条道路。

    切斯特老师写的故事,深奥的爬坡。

    科里转过身,跟着薇薇安厘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木青小天使和走路会跌倒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科里快变成人见人爱的花姑娘了////▽////

    ☆、第40章 新世

    他们匆匆赶到矮坡,埃伯洛伊班正拿着一根鞭子管束着身边的羊群。

    薇薇安厘喘着气:“克鲁爷爷呢,没来吗?”

    “没来。”埃伯洛伊班瞟了他们一眼,反身把羊群往山上赶。

    科里有些好笑地看着小男孩,他简直像是缩小版的切斯特。幸好小男孩还有个喜欢他帮他说话的妹妹,而那个坏脾气冷脸的家伙只能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薇薇安厘也没休息,立刻就跟在哥哥身后。

    他们安静地上山。山坡上的草很丰盛,青翠肥美。沿途还有许多漂亮的小花,一大朵一大朵地挤在草丛里。科里拔了一颗狗尾巴叼在嘴里,在最后面一晃一摆清闲得很。

    薇薇安厘不时地回头看科里,每见她回头科里就露出一个拽气的笑容,弄得小女孩又不好意思地转回头。

    三个人来到最顶上,坡路并没有多抖,比之前塔图呆得还要低矮。埃伯洛伊班和薇薇安厘一左一右地把羊群赶下去,科里则坐到平坡上的一截灰色树干上。

    坡下的薇薇安厘抱起一只走路还不顺的小羊羔向科里示意,科里笑着摆摆手。他开始吹口哨,吹吹停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晴朗的天空上飘过一大片云,后背吹来一阵风。

    科里觉得有些凉,他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科里哥哥。”薇薇安厘三走一跳地上前来,她的冷脸哥哥平静地跟在身后。

    科里看着薇薇安厘拽着一手小黄花蹦到他旁边同他一起坐下,她的亲哥哥则自动的一个人站在远处监视坡下那群羊。

    薇薇安厘好像很开心,虽然科里不知道她开心的缘由,也乐于看见女孩抛开姐姐这个身份。科里顺手接过薇薇安厘递来的黄花,驾轻熟路地编起花环。

    他把花环戴到薇薇安厘头上时薇薇安厘冲他笑了一下,笑容特别的浅,又特别的美。这样的形容鬼怪的如同两个碰撞体,科里倒觉得没什么不好。好天气加自由让科里更容易钻进稀奇古怪的世界里,天空是这么的蓝,就算女孩在他面前跳起舞科里都不觉得奇怪。

    “刚刚村长爷爷跟你说了小孩的事?”薇薇安厘压低了声音,“村长爷爷果然很厉害!”结尾处莫名带上了欣喜。

    科里转着手里的花:“alpha都是厉害的。”

    薇薇安厘敏感地回头:“你不开心?”

    “怎么会呢,我亲爱的姑娘,今天的天气好得让我说不出话来。”科里身体偏后双手撑着树干,他眯着眼睛感受着越渐强势的太阳光。

    还不够,春天的阳光始终差了那么点火候。

    “可是你怪怪的,你在想事?是村长爷爷提到了你的伴侣让你伤心,还是你在思考小宝宝的事,或者是隆德爷爷的故事,村长爷爷常常跟我们说起他,我也看过隆德爷爷几次。”薇薇安厘断断续续地分析着,“隆德爷爷特别喜欢我哥哥,说他很像他的一位学生,你见过那位学生吗?”

    为什么我身边的小孩都跟小人精似的,梅卡莎是,你也是。科里小声嘀咕着,转眼又微笑道:“也许见过,我记得不太清了。”

    “那就是在想小宝宝的事了。”薇薇安厘肯定道,“你是觉得一个人在外面孤单吗,那就和我们在一起吧。爸爸妈妈特别喜欢小孩,整个村子里的人也很喜欢小孩。孩子是特别宝贵的,克鲁爷爷说beta很难怀到小孩,所以我妈妈也很难才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生小宝宝那天我们全家都守着她,生完之后全村的人都会来庆祝。那很幸福,让人觉得他天生就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人在等他。”

    薇薇安厘下了树干伸长手摸摸科里的头发:“如果你生了小宝宝,我们一定会跳舞来庆祝的,所以不要难过了。”

    在现在这个世界,oga的性别被混淆,男oga同女oga一样拥有生育能力,被当成生育工具笼子里的金丝雀。人们常常一视同仁地去评论他们。科里厌烦极了这种相提并论,但偶尔,仅仅是偶尔,为了某种不足为奇的说辞而觉得这种相提并论没什么不好的。

    科里只能拿出他那句说了几遍的话来感慨:“你知道得真多啊,薇薇安厘。”

    “我一向知道的很多。”薇薇安厘大方地承认。

    科里打趣道:“你也很漂亮。”

    “是的,就像小莉嘉一样漂亮。”说完这话薇薇安厘张嘴朝坡下大喊,“小莉嘉—— ”

    然后科里就看见一只卷毛羊欢快地奔上来,薇薇安厘欢快地奔下去。他们在山坡中部相碰,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科里:“……”

    科里望着坡下的薇薇安厘和小莉嘉正玩着开心,身后传来了几点声响。他余光瞥见刚才默不作声的埃伯洛伊班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

    先来妹妹,后来哥哥吗,科里好整以暇地边转花边观察着。

    埃伯洛伊班动了两下就没动静了,科里瞧着他右手倚着什么,细看是一把黄黑相间的猎枪。

    科里问道:“这里也有狼吗?”

    “偶尔会有。”埃伯洛伊班低着声简短地回答。

    科里:“偷羊吗?”

    埃伯洛伊班:“偶尔。”

    “哦—— ”科里拖长声音,继续玩着手里的花。

    埃伯洛伊班往前走了几步:“昨晚我妹妹去找了你房间…… ”

    没等男孩说完科里便噗嗤笑了出来:“怎么,你想到什么坏事吗。如果我欺负了你的小妹妹,你会拿那把猎枪崩了我吗?”

    埃伯洛伊班眯起眼睛:“不会。”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科里调侃道,他对这十一二岁小男孩的反应感到好玩。实在是有趣,科里有些明白康纳德为什么总爱逗梅卡莎了。“昨天你可爱的小妹妹还跟我说你们关系不怎么好了,以前你们是相依为命的。”

    埃伯洛伊班憋着一张脸不说话。

    科里:“嗨,兄弟,放轻松点。你这样的霸道真像是一位alpha。”

    “我会成为一位alpha。”

    “哦—— ”科里笑得半真半假,“你妹妹也这么想。”

    埃伯洛伊班看着科里不说话,他脸上戒备的神色更多了。

    科里实在不知道他和这小孩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小孩用这样表情来面对他。科里笑着摇摇头:“不过成为alpha可没这么容易呢,种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决定。你会慢慢发育,你自己的身体你最清楚了。你妹妹倒是想当个beta,想留下来照顾弟弟妹妹,难道你不想吗?”

    埃伯洛伊班没有立即接话,他陷入了像是冥想的状态。尔后他偏转视线,将目光停在坡下的妹妹身上。他最喜欢他妹妹那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特别是全部绑成一个麻花辫时,简直和他们的母亲一模一样。可是他们的母亲,那个漂亮的女人,终究把他们遗弃在冰天雪地。

    不知道是因为贫穷,还是因为讨厌,总之这几年,如果没有他妹妹,埃伯洛伊班差不多都忘了母亲的那张脸。

    他隐约记得母亲最后是哭的,这大概就是弱小的表现。

    世界上唯有alpha是强大的象征。

    也只有alpha能改变这一切。

    埃伯洛伊班:“成为alpha后我要出去,然后将我的家人接过去,让他们过上好生活。在那之前我必须要有势力,要有地位,要有金钱。”

    科里耸下肩:“也许没有这么一帆风顺,国家对alpha的要求同样严格,alpha必须进入贵族学院接受死板的教育,出来后只能为国家效力。到头来alpha得到的只有满房子的书和一位由国家分配的伴侣。”

    “村长时常告诉我们,时代在变化,以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埃伯洛伊班反驳得异常坚定,“不管是alpha和oga都会拥有自己的权利,他们会进入社会分担beta的工作。”

    科里不由微笑,他摇头晃脑地念起来:“我将化为绿色的巨人,我将打破城堡的大门,我将扭转时间的格局,我将做这一切……我是一意孤行的,我使身躯陷于火焰…… ”他可笑爱玩的大脑里难得的记住这么短暂的几句话,科里像背书似的念得开心极了。

    “什么?”埃伯洛伊班皱着头,他不懂这男人在说什么,还很快乐的样子。

    科里回头:“没有什么,亲爱的埃伯洛伊班。和你的妹妹相比你的头脑实在是前卫太多了,那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恰好有人需要。我想隆德先生和威廉姆斯先生会喜欢上你,并相信会有越来越多像你这样的人兴起,你们会成为改变时代的力量。”

    说完科里不再关注纠结的埃伯洛伊班,他将所有的注意聚焦在山下那群无忧无虑吃草的羊群上。不知是哪个坡头上的村民吹起了牧笛,声音悠扬婉转。薇薇安厘在羊群里转了个圈,顺着牧笛声唱起i地的歌谣来。

    科里抬起头,一大片白云正缓缓而过,露出了太阳金灿灿的脸。

    使身躯…… 陷于火焰…… 吗?

    科里笑笑。

    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新世会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截用了【第二十八章】那个蛇精病故事里的几句话。

    老是写到切斯特,我不造说什么了,科里也不造说什么了╮(╯▽╰)╭

    ☆、第41章 自由

    放羊的日子科里过得异常悠闲,基本上科里只要坐在树干上或者躺在草地上就可以,薇薇安厘和埃伯洛伊班都是放羊的好手,他们完全不需要人来帮忙。

    他们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将羊赶回,天空艳黄一片,几只灰色的小鸟张着翅膀划过天际。科里在咩咩叫的羊声中哼着不熟的调子。

    途中有村民赶着牛羊与他们相遇,都会抢先打招呼,稍微热情点地还拉着科里去他家吃饭。从山坡到塔图家这段短路科里算走得艰辛的,一路下来已经应了七八个去做客的邀请。

    塔图在家门口等着,见科里他们回来了连忙迎上去。老实巴交的村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尊贵的客人讲他那根本不算错误的错误,他欲言又止地将羊赶紧羊圈里。科里无奈地笑着,向塔图解释了几遍塔图才释怀,但以后吃饭的时候塔图再也没给科里倒过酒,晚睡前科里还意外地得到一碗羊奶。

    日子就这样很轻松地过去,科里在薇薇安厘的陪伴下去了克鲁家。克鲁家离着有些远,简陋的房子坐落在半山腰上。科里去的时候克鲁的妻子正在熬汤,淡淡的烟透过烟囱出来,远远望去倒给这广大青山中添了几分人气。

    克鲁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瞧见科里和薇薇安厘来了半是喜悦半是惊讶地把他们迎进来。傍晚时科里被一大群小孩围住,薇薇安厘说他们全是来吃克鲁奶奶做得双皮奶的。可是小孩总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当他们踏上熟悉的青石板来到克鲁家时看见门口坐着一个蓝眼睛黑头发的男人,恰好这个男人又是他们父母不停提及的。小孩们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好奇心是他们暂时忽略了美食的诱惑。

    克鲁在一旁哈哈大笑,他一点也不介意家里这么乱哄哄的。热闹,他喜欢。

    除了抽时间和薇薇安厘、埃伯洛伊班去放羊,科里还跟着塔图去田地里插秧。同伙的村民是禁止他下田的,科里便在一旁像看戏般的围观。这农作与贫民区里的一样,可他还是很少见。达蒙太太一般工作,他则是游手好闲。以前父亲在的时候还会和几个人一起下田种地,然而这记忆遥远的连科里都怀疑。

    分神的结果使科里又想起了他的小妹妹,他无法不去担心。还有他的母亲,达蒙太太。科里想到最初他还用责怪的口吻诉说着根本不存在的事实,那些免费得来的金钱母亲一点都没花,他犯下的罪过——在史密斯老板的酒吧里喝酒闹事,他的母亲还在替他偿还。而真正用了那些钱的人是他,科里睡觉时能清楚地感受到枕头下布袋的轮廓。

    中午太阳变得刺眼了起来,塔图的妻子拉斐娜背着婴儿来送饭。村民在树荫下围成一圈,科里也在其中。劳动后的饭菜特别的可口,尽管他们身上布满着泥土,但阻止不了笑容充满他们棕黑的脸庞。他们随意地唠着家常,猜测着收成,猜测着邻村的状态。在一群人里科里的白皮肤尤为显眼,总能给人一种在生病的错觉。

    因此吃得最少的人反而得到最多的食物,科里就是这一类人。

    得来的食物吃不完,友好地递过去又被拒绝,科里只能给路边那些贪玩的孩子。

    一来二去和科里关系好的小孩越来越多,每次出来科里身后都能跟着四五个小孩。他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倒跟孩子王没啥差别。

    赶集在i地也是必不可少的活动。

    科里自动规划为塔图一家,往日熟悉的人们都戏称科里是塔图的新儿子,饭后闲话开头也是塔图家那小子。人们的亲切科里习以为常。

    赶集的那天大家都习惯性地起早,塔图带着一车子刚宰的羊肉猪肉,拉斐娜拿上她花费很长时间绣的风景图,小孩们抱着装有各种各样东西的罐子和亲手编的竹篮子。科里的职能是照顾好最小的那一对兄妹,他们也算乖,一左一右地牵着科里的手。

    到达集市选好位置后,片刻就是人山人海,来来回回都是吆喝声。小兄妹闲不住,拉着科里穿梭于各种摊位,卖衣服的卖蔬菜的都有,摊位上红蓝相间的伞几乎遮蔽了天空。

    一天下来所有的东西都会卖尽,而自己也能买到心怡的物品。塔图回来时开心地将最小的女孩架在脖子上,推着板车上又坐着一对兄妹和薇薇安厘,他们齐齐唱着歌谣,伴着夜色走回家。

    三月底,科里和克鲁老头还有几个年轻人坐车去了邻村,在邻村玩了几日又去下个村子。这行程主要来自于i地特有的习惯。每个月总要出去那么几个人拜访其他村子将特产卖出,再从其他村买回没有的稀少的东西。

    最后他们来到海边的一个小镇,小镇规模很小,但岸边停留的船只特别多。当地的人们说运气好时还能碰到水手在这里停留,粗犷豪放的水手用他们被海水浸过的嗓子讲着那些前所未闻的故事,那是小孩子的最爱。他们也会大方地向别人展示得到的珠宝并快乐地唱着水手之歌。

    不过这些只是听说,至少停留在小镇的这十天来科里没见过高大的船只载着热情的水手在这里的港口停留。然而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海边小镇的夜晚,热闹的程度超出人们的想象。每当夜晚降临,小酒吧和烧烤摊便开始营业。这里的人们大多喜欢吃水果酒,浓度不高又有水果风味。克鲁一伙人点得是黑啤,给科里只点了新鲜橙汁。

    啤酒的配菜——烧烤的种类也是应有尽有,常见的是螃蟹、龙虾,全点了还送一大碗蛤蜊汤和面包片。没吃晚饭的可以在这里点到夹着鳕鱼和鲜虾的汉堡,海边的酒吧都内设壁炉,如果实在觉得冷酒保们会主动点燃木炭,这样就可以坐在壁炉前暖暖地吃一顿。

    但是科里在进酒吧时瞥见最近的壁炉已经沾了一层灰,毕竟现在已经快到四月份了,春天也过了大半,身体再弱也能抵御深夜的寒意。科里随着酒吧里的音乐摇头晃脑,他没形象地用吸管在橙汁里吐出一圈泡泡。他旁边的克鲁则一脸惊悚地望着面前的八爪鱼,他无从下手,他无数次地跟科里说,内容永远只有一个——天啊神灵,看它的触角还在动!

    离开的最后一天正好赶上了小镇的狂欢节,人们在音乐下载歌载舞。老克鲁捂着眼缩在角落不去看那些露出肚脐的性感女郎,帅气的科里得到了最多的关注,他身材高挑修长又有肌肉,举手投足间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女郎们转圈到他面前弯着柔软的腰肢邀请他一起跳舞,科里接过其中一个人的手。亏得他还记得腹中的胎儿,跳舞时尽量不用什么力,这时就要夸赞他面前的这个女郎了,她的舞姿是完美了,她几乎补完了科里所有遗漏的节拍。

    跳舞到最后男人们纷纷摇晃着手里的香槟,白色的气泡顺着金黄色的酒液,它们一起喷|射到人们的身上,喷|射到漆黑的地面上。

    科里跟着几个同乡人尽情欢呼,在这样的世界里,耀眼的灯光,五彩缤纷的彩带和欢快的乐曲,没有人注意科里手腕上那个小家伙在微弱地亮着灯。

    特殊的,却又无声的,红色的灯。

    香槟撒完后大家继续跳着舞,舞蹈是随着音乐转圈相互拍掌,这种舞蹈通常一分钟内可以换五六个舞伴,拍完手就完成了对接。科里力邀同伴加入,老克鲁还是拒绝了,他觉得光是看着就蛮快乐的。

    音乐开始科里看着眼前数张不同但同在微笑的脸,他也微笑地回应,男人笑得特别真诚,整齐的牙齿在彩色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白。天真又富有浪漫情怀的女孩简直要被他迷倒,她们看不出蓝眼睛男人有什么不同,包括他不同寻常的oga属性。

    是的,oga,逃亡者。

    用这个词没有丝毫的不妥。

    科里的身份是只要看到警察看到熟人就要躲起来的。

    科里慢慢转到边缘,在完成最后一个对拍后他闪进了路边的小巷子。

    小巷里漆黑一片,小镇将所有的灯光用在了狂欢节,没能注意那些偏僻的边角。科里微微喘着气,无光黑暗中他手腕上的红光特别显眼。

    科里抬起手卷起袖子,手腕上的监测器时断时续地亮着光。先是红光警示再是警铃告知,继续下去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

    科里低头嗅了下衣领,信息素的味道到了一种浅薄的程度。

    科里尽量找寻着信息素偏多的地方让监测器上的红灯消失,光是这个举动就让科里额上出了薄薄一层汗,一夜的狂欢都比不上这一瞬的紧张。

    没有比失去自由更叫人害怕的事情。

    我不惧怕无人陪伴,也不惧怕生下孩子,唯独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心情让人难以忍耐。

    科里靠着墙壁胡思乱想,直到克鲁沙哑的嗓音响起。

    他的同伴在找他,科里揉了揉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脸微笑地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有切斯特了,你们要猜猜他是怎么登场的吗ヾ(≥へ≤)〃

    ☆、第42章 时间

    他们在各个村子小镇转了一圈后满载而归,科里刚进塔图家就遭到四个孩子突袭的拥抱,这其中可不包括那个埃伯洛伊班。小威廉姆斯,科里常在暗地里这样称呼他。

    回来后他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四月的一天,他独自一人去了最高处的村长家。他们谈论了什么无人知道,那时科里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但是这种程度用风衣可以很轻巧地遮住。

    科里还是忍不住嫌弃起这件黑风衣,很显然他并不是一个能保存衣服的人,这件衣服跟着他一个月像是跟了他十几年一样,他糟蹋衣服的本事真的能得到夸赞。还有为了保证衣服上的信息素挥发速度减缓,科里只清洗过两次。

    天知道它有多脏,这是科里最讨厌的地方。

    即使厌烦着科里也不会愚蠢到把它换下,科里最希望的就是从里到外全沾满,这可是他的法宝他逃命的武器。

    最近他越来越烦躁了,alpha信息素不断地变淡。

    可有一点科里并不知道,这在他去老村长家时就被老村长知晓。老村长没有点破,只是故弄玄虚地告诫了一番。科里没有在意,他将全部的心思都聚在给村长伴侣上香这件事上。

    被标记的oga与alpha灵魂上的联系,这情况不会因为孩子因为距离而阻断,恰恰会随着远离越渐加深,精神上的折磨。

    思念,一种依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这些都在信息素淡化后开始,alpha的存在正在消失,科里真正感受到孤单。剩余的实体大概只有腹中那个还顽强存活的小孩。

    尽管这是本能,科里也会忽略。自由在天性面前更具有诱惑性,他自然地选择它,也许严重点该说必须,他必须要它,要自由。

    是的,同之前所讲一样,科里仍把他的焦躁完全地归于自由要消失了这一类里面,并固执地坚持着。

    科里又呆了几日,这几天可以用熬来形容,他过得越来越辛苦,心理上的负担让他再度萌生了远走的念头。

    连旁人都可以轻松地看出科里身体的变化,特别是当男人坐下的时候。没有人会去点破,到底归于男人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手臂,它们在视觉上的欺骗让人们忽略其他。

    四月中旬,村民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那是全乡的村民都参加了,包括了最初的那些去别村参加集会的人。

    人们用坚固的木杆搭成支架,依次堆积形成一个大的正方形的框架,里面放满了茅草和木柴。随着时间的来临,在得到村长的应答后一位村民高举着燃烧的火把。

    火种传递到木堆中,片刻火光冲天。

    人们自动地迎着篝火唱起歌来。

    这一刻无疑是欢腾的,烈焰的光辉照在每个人的脸色。长裙的姑娘围着跳着婀娜的舞姿,年轻男人卖力地吹着乐器奏出悠扬的歌谣。

    中年人和老人就坐在一旁的长桌上喝酒聊天,遇到表演好就鼓掌助兴。

    埃伯洛伊班站在父亲塔图的边上,他既不想和他妹妹一样在篝火边跳舞,也不能举酒畅饮,他充分的当个陪衬者。

    埃伯洛伊班一一望去,他尽量看清每一个人。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下他找到了站在最里面的科里。蓝眼睛男人站得很远,远到他的前方有无数的人。

    埃伯洛伊班望着他,男人没有站在火光可以照得到的地方,他身处黑暗,一贯苍白的脸上有着几点火光跳跃。便是这仅剩的火光让埃伯洛伊班看清了男人在笑。说真的这段时间他和男人接触的并不多,男人有时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让听不懂的他有些烦恼。还有男人的笑容,这是他最排斥的,那看似诚恳的笑容里夹着太多说不清的东西。

    此时男人依旧保持着这种笑容,深夜里还有那么点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仿佛陪伴他的只有身上的那一件单薄的风衣,黑色相融使男人看上去是削瘦的。

    这种画面使埃伯洛伊班生出了几点怜悯的情绪。

    不过埃伯洛伊班明智地不去靠近,蓝眼睛的男人太过遥远了,就算是欢闹的舞蹈都驱散不开他身边的那团迷雾。他永远都像是一个旁观者,他站在那里,站在人们的身后,仅仅只是这样。

    埃伯洛伊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荒谬得不符合他的年龄。

    男人只需要黑色就够了。

    他短促地眨了下眼睛,男人便消失在人群中。

    科里跌跌撞撞地走回塔图家,家里昏黑一片,所有人还在篝火旁嬉笑打闹。

    科里走进去,他没有开灯,直径地走进房间。科里将门关上,慢慢坐到床上。这感觉像是从一个巨大的黑暗到一个缩小的黑暗,不管怎样都没有改变。

    科里平息着呼吸,他意外地走得有些累。他看向腕上的监测器,显示屏上没有任何的光点。科里长呼了一口气,躺了下去。

    他拉起风衣轻轻地吻了一下。

    时间够久了,i地,他怀念的故乡。

    他必须再次启程,在信息素消失之前他要尽量地逃远,最好是逃进深山里。

    反正随着路径地拉长那些该死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快找到他。

    “什么,科里你要走?”

    事发突然,塔图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在一旁正赶羊的埃伯洛伊班明显地愣了一下,他还没忘记昨天晚上他脑中那个奇怪的念头。只是他没想到男人居然选择离开。

    塔图看了洛伊班一眼,决定让洛伊班先赶羊回家。他和科里留在小山坡上看是不是能劝男人回心转意。

    一个多月的相处,让塔图觉得科里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亲切。

    科里看着洛伊班离开,转头时对塔图微笑:“这很正常,塔图,你不需要担心。”

    “怎么,科里你在这儿呆得不开心吗?”塔图迷惑地问道。

    科里摊了下手:“这里是我的故乡,不管它怎么样我都是爱它的。只是,我总不能一直都呆在这里。我会想念你们的,希望我们再遇的时间能稍微短一些。”

    塔图说不出来,他一向没有什么好口才。

    科里:“你听说过金登先生的事吗,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起他。那是位非常热爱大海的先生,他说那种蓝胜过世间的一切。我还记得那个人说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憧憬,那时我就决定那是我必须去的地方。带着小鹿狗送报纸的家伙都能到达,我也一定会是如此。神灵创造美景,我们生而为人应当要去享受。”

    塔图张了下嘴,他浅薄的知识里大海只是蓝色的水,在他看来这颜色接近男人的眼睛。最后塔图才结结巴巴地蹦出一句话:“那、那你的孩子怎么办?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会在这里生下他。”

    科里笑了一下:“我猜不知名的酒吧更适合他,我会把他放在一个地方,等他来找我。或许那时候他已经很大了。”

    “这样怎么行,你们会一点也不亲!”

    科里:“我可不想和他呆一块呀,他只要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就够了。不过如果那个人来找我的话,这一切倒是不会发生。”

    塔图问道:“那个人?”

    科里语塞,他在不经意间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科里草草的以笑结束了这个话题,他转过身,把塔图困惑的表情留在身后。

    他望着山坡下繁茂的小草,望着远处落了一半的残阳。

    萨妮想念的i地,康纳德要他像一个人,他都做到了。只剩下阿瑟的梦想。

    他的精力可不是随便就能浪费的,至于那些不知所谓的妄想还是把它遗忘为好。

    科里走得有些快,正如他突兀地就来到了i地。最早起来的塔图打着哈欠走进屋子,开灯时看到科里正正规规地站在那里。

    塔图惊讶道:“科里你起得真早。”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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