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8节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综]风雨无阻 作者:风花不落

    正文 第8节

    [综]风雨无阻 作者:风花不落

    第8节

    张小凡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别急,我们先跟上看看。”会唱出那样凄美婉转曲子的人,即便是鬼,他也不想直接狠招相向,毕竟不是每只鬼都是画皮那样的凶鬼。而且对方的衣着打扮很奇怪,与他们完全不同,他好奇得很,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方兰生老不情愿,被张小凡拉着跟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昆曲《牡丹亭》片段。

    ☆、第36章

    张小凡与方兰生跟在那人后面走了许久,就在他们以为他会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天亮的时候,黑夜里的小路上突然窜出四五条人影,手持着长长的棍子将那人团团围住。拉扯间一支棍子砰地敲在他头上,血从额上留下来,流过眼睛、鼻子,啪嗒滴在地上,穿着白衣的人倒下,那些持棍的人消失,两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目瞪口呆。

    “现在是什么情况?”方兰生呆愣地看看前面倒在地上的人,又看看张小凡。

    “……”张小凡跑过去,想将人扶起,手却在碰到对方时穿过他的身体。然后在两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身躯渐渐透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夜空。

    张小凡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就这么没了?”方兰生看看四周,景色并没有变换,“我们还在这里啊?怎么回事?难道问题不在这人身上?”

    “他有问题肯定没错,但这个空间是不是他造成的还难说,我们再去周围看看。”张小凡祭出烧火棍带着方兰生向其他地方飞去。然而不管飞出去多远,除了这些相似的景色,不会出现别的东西,没有一盏灯火、一户人家、一只鸟儿、一声虫鸣。

    他心中越来越肯定这是一处独立空间,隔绝了一切,不管他们从哪个方向飞出去,最终都会回到那张戏台。这里只有他们两,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生灵。这是一个日落月升,昼夜交替,如同常世的运行,却分外孤寂的世界。

    “看来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个人造成的。”张小凡道,有玉片的力量相助,造出这样的空间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不太明白那几个忽然出现的持棍人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自己所造的空间,哪有造出别人将自己打死的道理。

    “那人现在消失了,我们去哪里找?”方兰生跟张小凡都飞好几圈了,这就像个圆形世界,还罩着罩子,上下左右都没有出路。

    “我们在这儿等。”张小凡回到戏台坐下。

    “等?那个人,啊不,那个鬼不是消散了吗?还等什么?”方兰生叉着腰站在他身边。

    “你不觉得这个戏台就好像这里的一处指引吗?其他地方全都陷在黑暗中,只有这张戏台不同,上面挂着灯笼。空间既然还在,那个人说不定也在,他就是在这里出现的,我们便在这里等。”

    “是有点道理。”方兰生坐到张小凡身边,“那我们要等多久?”他忘了张小凡跟他一起进来的,知道的不会比他多,只是有了问题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问出来了,好像什么他都能解答一样。

    “也许一天,也许……”张小凡伸手揽住方兰生,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你先睡一会儿吧。”反正天黑了,那人不出现,他们也没事做,刚好休息。

    “好,等下我换你看着。”说完方兰生靠在他肩头闭上眼。

    不一会儿,张小凡便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他低头,方兰生的睫毛轻颤,小巧丰润的嘴唇微张。他还记得初见他的样子,在高高的台上水秀挥洒,目光流转、巧笑倩兮,身边的烟火都失色,他被那娇妍惊艳、吸引,后来才知竟是男儿身,却也一头栽进去,不想再回头。

    这个世界安静到孤寂,此刻却静谧到美好,夜幕繁星下,有情人相依偎,远离一切纷纷扰扰,不用去考虑那些已经存在的或即将到来的问题,只有此刻,一瞬永恒。

    下半夜,方兰生惦记着也让张小凡休息一下,便自己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张小凡双手环抱着他,头歪靠在他脸颊上,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显然已经睡着了。

    方兰生怕把他吵醒,动也不动,就这么静坐着看他。张小凡的额头光润饱满,那双平时会增加他呆愣气质的眼睛闭着,倒让他看起来稍稍精明一些。嘴唇近在咫尺,这会儿没有笑,可是他知道当它们上扬时,会是怎么样一个温暖、令人安心的笑。

    他轻轻抬头,印上他的唇,温润的触感传来,这个总是被他骂做呆子的人,却用温暖圈住了他。他愿意在这样的寂静中,在他的怀里,一世。

    不过时间没有停止,方兰生后来又睡着了,等他与张小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中午。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张小凡从怀里掏出一张饼递给方兰生。

    方兰生将饼撕成两半,给一半张小凡:“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省着点。”他咬一口,忽忧心道,“也不知道屠苏怎么样了,他要是也被困进这种空间,连吃的都没有。”他好歹还跟张小凡一起,两人互相做伴。

    “他机智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张小凡安慰。

    他们不知道的是,百里屠苏确实没事,因为他并没有被困入什么空间。他发现两人不见后便回去找蓝风,现在还在找他们呢,只是没有门路。

    两人吃完东西,等到太阳偏西,戏台后果然传来动静。跑过去一看,昨日那人换下白色奇怪的衣服,换上戏服,对着铜镜描眉敷胭脂,作花旦打扮。

    “喂!”方兰生喊他,没有反应,走过去拉他,手从对方身体穿过,他两对他依然毫无影响。那人自顾自打扮好,上台,戏声传开。他好像这样做过了千百遍不自知,唱的还是昨天的那段曲子,一词不变,就连动作也是昨天的动作。

    他在重复昨天,两人明白了。

    “怎么办?”没法干涉没法交谈,方兰生问,“你说这样下去,晚上他会不会又走上那条路?”

    “极有可能。”随着天渐渐变暗,张小凡面上也露出焦急的神色。然而不论他们怎样着急,最担心的那一幕还是来了。他们跟随对方走上了昨天那条小路,然后在同样的地方那人被持棍的人一棍敲碎头壳。

    “白等了一天!”两人有些泄气。

    第三天还是这样,方兰生脸都气得铁青。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一路走在那人前面,对着他大吼大叫,喊得声音都嘶哑了。张小凡刚想劝他休息一会,反正也没什么用,奇迹出现。方兰生腰间不咸不淡闪着淡蓝色水波光芒的玉佩,像是感应到主人的怒气急切,忽然光芒大作。与此同时,那人竟听见了他的呼喊,终于停下脚步。

    他看着自己眼前的方兰生,惊得说不出话。而方兰生突然触到对方的视线,也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他才试探地问:“你,你能看见我、听到我了?”

    对方脸上十二分的不理解却点点头:“能,你们是?”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那人显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他真的只是在无意识地重复唱戏然后死亡。

    “这条路前方有拿着棍子的人,他们会打死你的。”方兰生解释,虽然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眼前的是什么了。

    “你要去哪里?有没有别的路?”张小凡问,如果能避免他死亡,说不定就能阻断这轮回。

    “我跟,跟人约好了见面,别的路啊,有倒是有。”那人说。

    “那好,我们走另外一条。”方兰生上前拉住他就往别的方向走,这次果然没有再穿过他的身体,这是进展,他转头朝张小凡露出一个充满希望的笑。

    于是两人跟着那人走另一条路,去他要去的地方。就在他说快到,他们松了口气的时候,破空一声响,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飞来,在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穿透那人,在前额留下一个血窟窿。倒地、死亡、消散,方兰生与张小凡张嘴,瞪眼,看着眼前猝然发生的一幕。下一刻方兰生捶足顿胸,惨叫声响彻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人也是大家知道的哦。

    ☆、第37章

    这已经不再是一件简单的送人去目的地的事,而是变成了一场场保卫战。经过相谈,他们了解到那人叫苏志文,至于来自哪里,七七八八扯了一堆他们也没听懂,苏志文也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会出现的以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每天都是新的,他练戏然后被杀,开始下一天,如此反复,被时间困住。

    照苏志文的说法,他唱完戏是要去一颗槐树下见一个叫宁致远的人,这个约他不能不赴。从他的神情,方兰生两人猜出七八分。鉴于之前几次,被棍子打死,被不知名东西打死,听他说应该是一种叫枪的东西,总之很厉害。被树枝戳死,被水淹死,可以说各种奇奇怪怪的死法统统来了一遍。两人执拗劲上来,越发觉得一定要成功送他到目的地,说不定那样这空间就能破开了。

    于是在定下走哪条路时,张小凡都会先去查探一番,免得有谁拿着枪之类的在暗处给他们来个冷不防。方兰生则留着叮嘱他注意事项:“记好了,你走在我们中间,遇到树离远点,有水更要离得远远的,小心脚下还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听到什么风声就赶紧趴下!这次不准再失败!”

    看他信誓旦旦,苏志文反而不太在意:“你们为什么如临大敌的样子,从这里过去不过很短一段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虽然他们说他已经在这条路上死了好几遍,他自己却没什么感觉。想到晚点就能见到宁致远,心中是很期待的,只是不知为何期待中夹杂着一丝害怕抗拒。

    听他说没什么危险,方兰生就急得要死,恨不得把他脑袋撬开,往里面塞满那些需要小心的东西。他义正言辞,极其严肃认真地说:“你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就往回跑,听明白了?”

    苏志文觉得他有点过度紧张了,但出于礼貌,还是郑重地道了声“好”。等张小凡回来,两人将他护在中间,往那棵实在难以到达的槐树走去。

    “小心!”方兰生伸手替他拨开一根树枝。

    “你确定是在那个地方?”张小凡问,“我并没有看见什么槐树,什么人啊。”

    “他一定会在那里等的。”

    张小凡不再辩驳,这里的事都不按常理来,真追究也追究不清楚,现在只希望成功把他送过去,空间能恢复正常。

    走到一条小河时,两人干脆一人一边拉住苏志文的手,免得他脚下一滑又掉下去。走过小桥,才松了口气,又过一关。

    再往前面,忽然出现窸窣的声音,四五个拦路大汉出现,手持木棍,眼露凶光。张小凡首先迎上去,烧火棍举到胸前,谁知灵力突然使不出来,烧火棍变成一根普通的棍子。惊异间,长棍已经劈头盖脸落下来。

    方兰生目瞪口呆地看张小凡竟被揍得灰头土脸、一身狼狈,有两个人绕过他向他们走来,他侧头大喊:“快跑啊!”

    “可你们……”苏志文看场面混乱,有些手足无措。

    “别管我们了,你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快去……”他刚想喊快去槐树,就见苏志文没往前,反而本能地往来路跑去。方兰生叹了口气,真是孺子不可教。在棍子落到头顶时,他看见苏志文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头重重磕在石头上。

    他放弃地闭上眼,果不其然空间一变,他跟张小凡两人又回到那张戏台,苏志文,又死了。

    张小凡脸上、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也就是说他们又一个轮回失败。“小凡,我觉得我们没法成功,出不去这鬼地方了。”方兰生垂头丧气,这是第几天,他都已经记不清了。食物也越来越少,而他们护送苏志文没一点进展。

    张小凡不言,紧皱着眉思考良久才道:“这里每次都在变化,可最终结果,或许该说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目的?”

    “那就是阻止苏志文去那棵槐树,而空间是苏志文所造,这里的事件都受他控制,也就是说……”他歪着头,答案呼之欲出。

    “也就是说苏志文在阻止自己过去?”方兰生有些难以置信。

    “对,就是这样。”张小凡受了启发,“至少也是他潜意识里在阻止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惜给自己各种各样的死法?”这也太奇怪了。

    “那件事一定是比死更让他不愿面对,只是我们没法知道真相……”张小凡忽然停住,“照理说鬼魂没有这样的力量,必是借助了玉片,或许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方兰生见他眼睛发亮。

    他指住方兰生的玉片:“用这个,玉片的力量应该是相通的,起码能互相感应。”

    方兰生拿起玉片,他朝他鼓励地点点头,这玉片只有方兰生能驱动,他说:“好吧,我试试。”

    将玉片举到跟前,心中有些忐忑,灵力这种东西非他擅长。他吸口气,双指并拢对着玉片划下法印,就见流动着水波淡光的玉片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随即空间像被惊扰,轻微颤动。

    等颤动得越来越厉害,两人眼前一黑,再见到光亮时,眼前已经是另一番完全陌生的景象,除了中间那熟悉的戏台。

    与原先不同的是,戏台下不再是空荡荡,台上也不只有苏志文一人。“后面若是有路,你,你你你,也不会回来~嗳嗳~”依旧是回肠千百的声音,依旧是花面红妆。

    “好,好啊!”台下有人不合时宜地站起来高声拍手叫好,后发觉唐突,尴尬地又坐回去。张小凡与方兰生朝那人看去,十分清秀,包子脸与张小凡有些相似,他犹然惊艳地望着台上,仿佛台上人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他的目光与心神,一刻也不能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方兰生问,眼前的人们穿着都是他们陌生的,与苏志文去了妆的穿着倒有些相似,周围屋内摆设也都与他们的认知有些出入。

    “苏志文大约就是来自这里,至于怎么回事,这情景与先前不同,我们先看看。”苏志文唱完到后台歇息,张小凡拉方兰生寻过去。

    就在他们准备进去时,看到对面走来一人,一会儿趴在窗子上偷偷朝里望,一会儿又扒住门边,一副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正是方才大声喝彩的那个青年,他与之前的苏志文一样,看不到他们。

    那青年踌躇许久,终于一脚踏进门里,谁知,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坏事不单行,他还没爬起来,头顶一只木桶掉下,倒出一片白花花的面粉,他立时成了个白面人。屋里的苏志文听到动静,走出来,他连忙像点着尾巴上鞭炮的牛,爬起来就狂奔出去。苏志文正好看见他有些狼狈的身影,摇着头笑了,笑中多有明了,并无责怪之意。

    “难道那个就是他所说的宁致远?”方兰生看苏志文的表情,无奈中藏着一丝喜悦的包容,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

    说话间,场景一变,青年与苏志文站在一处花园,手中提着鸟笼,笼中关着一只色彩鲜艳的鸟儿。“这只鸟,是我送给你的。”他半垂着眼睑,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羞涩得不敢看对方。

    “所以呢?”苏志文状似不懂问。

    鸟儿十分神奇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字一句都很清晰,有些像曾书书那只木头鸟,不过眼前的却是真的。

    青年脸红起来,面露尴尬,支支吾吾老半天才鼓起勇气道:“它,它说的话,正,正是,我想说的。”

    这距离之前,显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没等后续,眼前又一变。这次回到了戏台,那青年依旧在,忽然砰一声,台下有人摔碎茶杯故意闹事。

    “不就是个戏子,给爷摆什么谱?爷好礼相请,不给面子是不是?听说你倒是跟个小年轻打得火热?”那人身后跟着五六人,似有些来头,言语间骂得很难听。

    台上苏志文被打断,冷眼看着台下,众人指指点点,那青年挺身而出:“嘴这么臭,还不回去赶紧漱口?难道想熏死大家?”

    话落,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闹事的见削了面子恨恨道:“你这臭小子哪里来的?莫不就是他姘头?小子,你还不知道爷是谁吧,想逞强救美,也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闹事的见状手一挥,后面的人撸起袖子就上来揍人。

    看官们多怕惹事纷纷后退,留那青年一人却毫不畏惧,但到底双手不敌四拳,很快就落於下风。苏志文从台上跳下,护住他,眼见那些凶恶的拳头要落在他身上,那青年一个转身,硬是将他扣于怀中。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肯松开一点,他低头看苏志文还能挤出笑容,苏志文动容,轻喊了一句傻瓜。

    “真是个情深的人,也是个呆子。”方兰生莫名觉得他有一股与张小凡类似的傻气,傻到令人动容。

    后来那青年的父亲带人过来,事件才平息。他果然就是宁致远,他父亲指着他的头,大骂:“你这个臭小子,整日给我胡搞些什么!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这事因我而起,还请不要责怪他。”苏志文道。

    宁致远父亲有礼却冷淡道:“小儿我自会管教,不劳苏先生费心。”宁致远被他爹带走,苏志文站在原地,长袖落下。

    “这种场面好熟悉。”张小凡道。

    “这宁致远他爹不就跟我二姐一样么。”方兰生拉起张小凡,“走,跟上去看看。”两人忘记身处异空不能出去的焦虑,此刻苏志文与宁致远的后续更加牵动他们,便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贺小梅啦,是贺小梅上身的苏志文。

    苏志文与宁致远的片段可见bilibili/videov1449624/,哔哩哔哩阿婆主:包子冷冰冰的《青衣》。

    我快成了专门推荐v的了xddd~

    ☆、第38章

    两人想跟上去看看宁致远他爹准备怎么教训他,却发现眼前模糊,再清晰就见苏志文、宁致远同在一处大厅。厅里富丽堂皇,墙上是金花纸,顶上也挂着像盛开的花一样的水晶装饰,他们不知那是一盏灯。除了苏志文、宁致远厅里还有许多其他人,包括宁致远的父亲。

    “看来这里不随我们的意愿,大概是苏志文的记忆。”张小凡看看周围,事情发展又隔了一段,现在不知进行到哪里了。

    “你看宁致远他爹神情不对。”不止是他爹,所有人神情都不对。方兰生道:“这恐怕是见家人了。”说到见家人、坦白,两人心中都是一悸,想起他们也曾经历过,此刻更加感同身受。

    宁致远对苏志文说:“你怎么来了?”

    一边他爹道:“是我请他来的。”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宁致远生怕他爹做出什么不利于苏志文的事情,将他护在身后。

    宁致远爹朝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下去捧着一只木盒过来,他爹走到苏志文身边打开木盒:“这里是一些银子还有银票,够苏先生下半辈子用。我希望你离开小儿,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这不是瞧不起人嘛!”方兰生不服气道,张小凡劝他继续看。

    苏志文不甚在意地看一眼木盒,视若无物,淡淡道:“宁老爷好意我心领了,我与宁公子只是相知之交,无有需要退避的。既然今日宁老爷并非请戏,在下就先告辞了。”苏志文转身想走,宁家家丁一拥而上。

    “苏先生还是想好了,今日请你来必然是要有一个结果。你们是否只是朋友之交你们清楚,我宁府乃是名门之家,丢不起这个面子。苏先生若敬酒不吃,就别怪我敬上罚酒。”咚一声,宁老爷竟将一把枪拿出,拍在桌上。在场所有人一凛,包括张小凡与方兰生。他们虽不了解这东西,在苏志文造出的空间中却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

    “爹你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欺负人、吓唬人!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我喜欢他根本不关他的事,你要是要赶他离开这座城市,那你连我一起赶走好了!”宁致远年轻气盛,说话自然毫不婉转,旁边一女子似是他母亲闻言立刻吓得拉住他叫他别说了。

    宁老爷一听,火气更大,啪一声打得宁致远偏过头去,嘴角破出血迹。越是这样宁致远更倔,捂着半边脸颊瞪眼看着他爹:“你找的那些婚事我一个也不会答应,这辈子我非他不要,你要是看不惯,我们一起离开!”

    说完真去拉苏志文的手要走,“致远!”他不接受宁老爷的侮辱是一回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宁致远为了他与家里闹翻,他劝:“你别这样。”

    “他要赶你走,可是你不能走,我不能没有你!”宁致远抓着他,大有什么也不要,此生只要与他相守,漂泊天涯也在所不惜的架势。

    不知不觉已经用情至此,苏志文也被他眼中的至死不渝惊到,几乎冲动点头答应。最终却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你不能就这么抛下你的亲人,你父亲母亲,还有这屋里一大家子。”在宁致远祈求的眼神中他说:“还有我,我不能放弃一切,与你浪迹天涯。”他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宁老爷,你的要求我答应,我会离开这里,永远不踏进这座城市,一步。这些东西,我也不需要。”

    “你不能这么狠心!”宁致远抓着他咆哮。

    苏志文看他良久,露出一个让宁致远绝望的笑:“自古戏子薄情,你不知道吗?虽然你喜欢我,但喜欢我的人多了,我,并不喜欢你。”他的话别说宁致远,就连张小凡和方兰生听着都觉得刺心。

    “我忽然明白了,我放手时,你有多难过。”张小凡轻轻道,宁致远的表情简直下一秒就要死去。而当初他的一转身,掩去方兰生的表情,今日却在宁致远脸上重现。“对不起。”他欠方兰生的不仅仅是这三个字。

    “那就用你的下半生好好补偿。”方兰生白他一眼,“苏志文就这么走了,那他又是怎么死的,怎么把自己困在那个空间的?”

    “不,还没有结束,你看宁致远的眼神,那不是放弃的眼神。”宁致远盯着苏志文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眼神有光泽有锐利决心。

    “为什么人们总是乐此不疲以这种方式来拆散有情人,我二姐是,宁致远他爹也是,偏偏都是最亲的亲人。”方兰生感叹。

    “他们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二姐最终不是让步了吗。”

    这段结束,两人等了一会儿,果然进入下一个场景。这次是在苏志文的戏坊,他刚唱完最后一场戏,准备收拾行李离开这地方,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两人站在他身后,看到信是宁致远送来的,说今晚在渡口的槐树下等他,两人一同离开,不见不散。

    苏志文本是要走,但这么一来反而为难了,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宁致远有多固执他心里清楚得很。就这么一个人坐着直到灯火上来,最后他将信一折起身出门。

    “没带行李,他是还要去劝?”方兰生疑问。

    “看起来,他这样的人,劝才是他会做的事。”张小凡与方兰生跟上去。

    走着走着,方兰生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虽然两边有行人走过,脚下是石砖路,却无比熟悉:“这条路,不会就是……”他向张小凡投去求证的目光。

    “就是我们走过好几遍的那条……”走过太多遍,这种熟悉感不会错的。

    “那苏志文是不是也快死了?”方兰生睁大眼,很怕那空间曾一遍遍目睹经历的也会在这里上演。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苏志文走到半途,真冒出几个大汉,手中持着长棍。与他们见过的许多遍一样,苏志文被击中头部,血流了一脸,他支撑着向槐花树跑去。

    “没想到他真的是这么死的,那些人!”方兰生气氛地握紧双拳,却没办法帮眼前的人。不禁呢喃:“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到了,你们很快就能见了。”

    两人跟在苏志文身后,看他的血滴了一路,心弦都紧绷着,比苏志文还要紧张煎熬。

    “你看他,他快撑不住了,怎么办啊!”方兰生抓着张小凡急道,苏志文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意识在渐渐模糊,脚步踉跄却仍然没有停下,还有一件事,系在心头,无法放下。

    终于眼前出现槐花树,树下一抹身影,面露惊恐地向他跑来,他笑了。砰一声响,震动了在场所有人,震碎了宁致远的心。他僵在了跑向他的途中,眼见子弹穿透那人的头部,他心念的人嘴角犹挂着微笑,倒下去。

    “不!”痛呼响彻夜空。

    “他竟然……”方兰生说不出话。

    “是……两拨人……”怪不得这条路会变成执念,实在是太难。两人几乎不忍心去看宁致远,他的泪一点点滴在苏志文脸上,洗去血迹。他紧紧拥着人,用自己的脸温热他的脸,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支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

    他死,他的天已塌。

    这一夜,两声枪响,一对有情人。

    “原来宁致远也……”周围一片静谧,眼看悲剧的两人都没心情说话了。忽然眼前的所有景色全部消失,变成一片林子和草地,相依偎的两人不见,槐花树也不见。

    身后苏志文的声音幽幽响起:“其实我知道致远死了,那一声我弥留之际有听到,这么多年来我只是不愿想起,被自己的执念困在这里。一遍又一遍阻止自己,不让自己来到这儿,不让自己记起那一幕。”他的脸上有种大痛后彻悟的悲怆,“如今我该走了,致远等了我这么多年,我该去找他了。”

    “你……”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努力帮我,谢谢……”随着话语,苏志文变得透明起来,最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夜空。他走后,一只玉片落下,方兰生捡起,却没有先前找到玉片的欣喜。

    “你说他去哪儿了?”

    “一定是去找宁致远了。”张小凡这么安慰,也这么相信着,“玉片虽然给了他造出独立空间的力量,却也困住了他,现在好了。”

    “我们两一定不能这样!”方兰生惶惶不安道。

    “我们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张小凡拥住他。

    ☆、第39章

    苏志文走后,那道空间自然破碎,方兰生将碎片合上另两片,三片玉片已经有了半朵花的样子。方兰生心中一跳,那股凉凉的感觉如丝般漫上来。

    “我有点害怕。”他说。

    “怎么了?”

    “这樱花佩合成,好像会放出什么来,我无法控制的东西。”回想那种疯狂的感觉,他就心惊。那期间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关于方兰生的,“我怕我会忘了你们。”

    “找全碎片我们就交给我师父,不会发生什么的。”张小凡道,“就算你真的忘了,我也会让你想起来。”

    方兰生点点头:“那我们赶紧去找屠苏他们吧。”

    蓝风看到他两时,恨不得扑到张小凡身上,被百里屠苏挡在一边。

    “走吧,还剩最后一片。”方兰生打算一鼓作气。

    “不用找了,我们到前面的小镇等大师兄他们就行。”百里屠苏将他们失踪期间的事告诉他们。原来除了陵越那队,青云门的陆雪琪也带了一队找到最后一片,并且与陵越他们会合。因为张小凡与方兰生失踪,百里屠苏通知他们到小镇本打算一起寻找两人。此番,两人平安,碎片也正好找齐了。

    四人来到小镇,陵越他们也很快就来了。

    方兰生打算合上碎片,被陆雪琪拦下:“师伯让我们不要合碎片,等他过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田不易用意,不过既然这么说,必有长辈们的考量,也就没动碎片。

    田不易来后,本想就这样将碎片带回青云山,照他的话说是要封印。但是方兰生身上已觉醒的碎片认主,有一股力量抵触他人的触碰,竟连他也压制不住,无法强行取走。

    一边不语的蓝风看他们折腾许久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以我所知,还是先将玉佩合上,让其中力量释放了,你们或许可以拿走。”

    这话乍听一下有理,细想却是很有问题。田不易不是容易诓骗的人,当即拒绝:“不行,掌门师兄叮嘱过,玉佩重合会扰动三界,万不可。”

    “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现在两条路,一者带着没觉醒的两枚回去,留下三枚觉醒的,至于那些力量会闹出什么事就说不准了,比如之前的城主府。二者,合上玉佩,扰动肯定会有,但青云门掌门恐怕也没说过这扰动对三界来说就一定是灾难吧。”蓝风道。

    她这句话倒是说对了,道玄真人还真没说明是怎样的影响,据田不易观察,恐怕不是道玄真人不肯说,而是他也未必十分清楚。但田不易没有表露,反疑虑地看向蓝风:“你一个小女娃,怎的如此清楚?”

    看样子田不易并不知道她是魔界的,也对,否则以田不易的为人此刻就不会好好在这个跟她讨论了,她当然也没有自揭身份,自找麻烦的意思:“我也不清楚,这些都只是一点看法,一点猜测,对吧,小凡。”

    她忽然拉上张小凡,张小凡愣了一下,模糊道:“呃,嗯。”关于玉佩,他有犹豫不安,但更多的是好奇。玉佩对他,对方兰生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吸引着他们去解开谜底、真相。

    “小凡师父,我看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合上吧,你拿两块碎片回去封印也不能心安不是。”方兰生道。

    田不易脸上有些不好看,正常来说要封印也是整个玉佩,拿两块碎片确实不是个事,但是又担心会发生超出控制的事情。

    曾书书也劝道:“兰生说得对,留下三片觉醒的谁知以后会出什么幺蛾子。横竖都是不好,现在合上,至少这么多人在,田师叔你也在,有什么事能防着点。”

    田不易思量再三,最后点点头。先前玉佩不完整,樱花也能现天下了,可见就是个时间问题,晚来不如早来。

    一行人商定,为免万一找了处空地。陵越和陆雪琪将最后两片碎片交给方兰生。方兰生回看了张小凡一眼,在他的鼓励下,在众人的注目中,将碎片合上。

    一朵完整的樱花在他手中绽开,闪耀蓝色的光芒。忽然蓝光中同时飞出一道金芒,和一缕黑气。猝不及防金色光芒窜入方兰生体内,那道黑气则绕过一干人进入张小凡体内。

    众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见两人同时起了变化,张小凡单膝跪地,头低垂,周身笼罩阴沉之气。与之相反,方兰生周围气流涌动,回旋,卷起地上的落叶绕着他飞升入天,如同一道叶之守护。

    方兰生在光芒中,看不清表情,他的仰天一吼却透露出极度痛苦。玉佩从他手中飞上半空,蓝光乍如火山爆发直冲云霄。天空发出轰隆一阵沉吟,有什么碎裂一般,竟被冲开一个巨大窟窿。转眼乌云密布,紫电环绕如闪耀的游龙乱窜。周围狂风大作,白天转眼变成黑夜。

    “怎么回事?”风大得要将人吹走,曾书书以长袖掩住头喊道。

    “小心!稳住!”田不易大喝一声,双手结印,气沉丹田,扎稳脚跟,其他人也急忙运功以抗。前方以方兰生和张小凡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风暴圈,风暴中心的两人却毫无动静。

    “小凡!”

    “兰生!”

    担忧的呼唤并不能传进他们耳中,乌云形成的漩涡仍在旋绕积聚,越来越厚,誓要将大地上的生灵压碎,气流中堆压的沉重闷响似在耳边,阴沉恐怖。狂风乱叶,飞沙走石一点点掠夺在场人的呼吸。

    就在玉佩与方兰生身上的光芒逐渐退去,压迫之势稍微减轻时,蓝风忽然出手向方兰生攻去。同一时间,释放了信号般,林中一跃而出数十名黑衣人,合成团围之势,齐齐剑指方兰生。

    “魔教之人,拦住他们!”田不易大喝一跃冲过去,陵越、百里屠苏也身形瞬动,焚寂剑及时挡住蓝风的青剑。

    “你!”百里屠苏怒眉看她。

    蓝风不说话,眼露歉意,手上青剑却一提,挽一个剑花,逼退百里屠苏,转身剑尖一晃,如游曳青蛇直刺方兰生心口,然而又被陵越挡下。

    这边两人与蓝风缠斗,那边青云弟子与黑衣人缠斗,张小凡与方兰生反被留在一边。打过方兰生身边时,陵越偶尔喊一声,他却魔怔了一样,没反应,叫不醒。

    僵持中,半空又来庞大压力降下,田不易警觉抬头,就见一道威严逼人的身影缓缓而落,玄袍翻飞。

    田不易震惊不已,瞪大眼:“连他也来了!”来人正是魔教鬼王宗宗主,无可比拟的气势与实力,造就了其在魔教、在正道、乃至在天下令人胆战,不可撼动的地位。

    脚未落地,身影就在田不易眼中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方兰生跟前,一掌凝聚万钧之力打向方兰生。没有迟疑、没有试探、没有仁慈,一掌便要他的命。

    突入战局,一出手就是极狠之招,众人救援不及,纷纷化作惊呼。就在以为方兰生必死无疑,百里屠苏疯了一般向他冲去时,那一掌在方兰生胸前停下,随即爆发出一片强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鬼王宗宗主连同百里屠苏全部被震开。百里屠苏飞出去几十尺,鬼王也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光芒散去,点点蓝色荧光飞起,空气中水汽蒸腾,弥漫,肃杀中透出极不协调的梦幻宁静。爆发后的宁静,也是风雨前的宁静。

    一道清灵如泉水的声音,没有第一次出现时的疯狂,冷然地、淡漠地说:“如今凡人也敢这样亵渎神了?”

    银色的发,冰蓝的瞳孔,雪白的肌肤,绝美的容颜。平静中却散发一股与容貌不符,令人心惊,不敢抗逆的气势。这是绝对力量的自信,是神与人无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樱花觉醒了。”田不易放弃一般,停下手。所有人,包括黑衣人都停下看着那银发美丽却让人畏惧的人,或者说,神。

    “还是晚了一步。”鬼王颇惋惜道。

    “你们最好在我生气前离开。”银发的人看也不看他们,如同他们只是一只只蝼蚁,根本不值得他的目光。他只是看着沉默的张小凡,一步步走过去。

    脸上没有疯狂,却有无尽的冷,他伸手,冰族神的力量在手中凝聚,众人离得很远都能感受到强大威压。

    眼看他的手慢慢移到张小凡头顶,就要当头劈下,田不易喊道:“神族与人族的约定,你若杀了他,神力消失,这种情况下恐怕想离开不易。”神族消失很久,这约定早被人忘记,甚至连神族也已消失凡人记忆。若不是眼前出现一个,并且幺徒命悬一线,田不易也不会急中生智,想起这茬来。

    “我回来了,那说明他……”他依然落下掌,“他也非是凡人。”

    果然张小凡并没有被伤到,烧火棍挡住对方,张小凡抬头,眼中尽是血色,不见温情。他慢慢站起来,周身环绕黑色之气。烧火棍在他手中竟也一改往日青光,血气黑气缠绕,吐露嗜血渴望,诡异无比。

    “怎么会……”田不易心惊,张小凡分明一身魔气。

    “哦,有点意思。”旁边的鬼王却笑起来,不疾不徐地捋着胡须。

    “你也还活着……”银发的人面色复杂,语气更复杂。

    “樱,空,释。”张小凡血色眼睛锁住他,一字一顿,如怒如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糊,脑袋糊。

    ☆、第40章

    相隔千年的重逢,早已物是人非,谁的眼中又还有谁。

    樱空释脸上露出一种绝狠的悲怆,他抵在烧火棍上的手冰气凝聚,轻轻一送,水气爆散。张小凡飞出去好远,身前张开一道血色屏障。樱空释脚下一动跟上去,他们移动太快,围观的人也只好屏息提力追上,修为稍差点的,就被远远抛下了。

    曾书书看着眼前上下乱飞根本看不清的两道影子,不由自主抓住旁边的林惊羽:“我的个乖乖,这是小凡?他居然能跟一个神打得有来有往?”

    众人赞叹多过担忧,这种速度、力量、这种招式,简直瑰丽绝伦,在场恐怕少有匹敌。他们自然也忘了探究,张小凡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厉害。

    “你的力量没有完全恢复。”樱空释欺身张小凡跟前又是当胸一掌,毫不客气。他人看不明白,他却清楚得很,他并未用全力,张小凡却很吃力,多以守为攻,而且越来越吃力,但他没有放过的意思。“再这么下去,你可就真要死了。”

    “你,你是……”张小凡挡开一招退开,趁着间隙用手按住头,似在挣扎。

    “你方才不还叫我名字呢,怎么转眼又不记得了?”樱空释露出嘲讽又危险的笑,一脚踹去,将他直接从空中踹得坠落地上。

    “老七!”田不易一干人赶紧追回来,就见樱空释重重落下,激起丈高尘土。他蹲下身,抓起张小凡的前襟,却见张小凡眼中血色稍退,与方才的戾气不同,属于张小凡的温情夹杂一丝迷惘浮上来。

    樱空释的心像被人重重一击:“你真的没有记起来?”

    “释……”这个名字是他早知道的,他的名字。

    “你没有记起来啊。”樱空释淡笑着,有点失落。随即他手上一紧:“释不是你能叫的,这次我不杀你,去找回你的记忆,你死也该死得明白。”

    “我的记忆?”张小凡忽然眉头一皱,脸上神情再变,狰狞血色又浮上来,他怒笑道,“我需要什么记忆?不,我不需要,我只要记得有多恨你就行了。”说罢,手中的烧火棍以毫无保留之力击向樱空释。

    樱空释丢开他瞬间退到十尺开外,他看了他良久,道:“总有一天,你死或我亡。”然后他收回目光,扫了其他人一眼,在陵越与百里屠苏脸上停留片刻。终无声抬头,向天上那巨大的窟窿飞去。

    “兰生……”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百里屠苏低头。地上静静躺着那块樱花形状的玉佩,被主人抛弃的,不再发出蓝光,没有灵力了的普通玉佩。

    他将它捡起来走到张小凡身边,放到他手里。张小凡想丢掉,最终还是握在手中,紧紧地握着。

    “蓝风,走了。”鬼王道。

    “宗主……”蓝风看着他似在请示,鬼王点点头,于是蓝风与另一名黑人架起张小凡,竟是要将他带走。

    田不易怒上眉头:“放开老七,当我这师父死的呢!”

    “他现在一身魔气,我不会让他跟你回去的。”蓝风转向张小凡,“跟我去鬼王宗,你想知道的,你的记忆可以从天书中找寻。”

    “老七!”田不易惊觉张小凡有被说动的迹象。

    张小凡回头,那不是他熟悉的老七会有的眼神,他的眼中有血光,有戾气。他静看了田不易两眼,终是回过头去,甚至不理会曾书书与林惊羽的呼喊,纵身与鬼王宗的人离开。

    变化有点快,忽然分崩离析,青云门的人,特别田不易、林惊羽、曾书书都愣在原地。

    “大师兄,我想回天墉城查看资料。”百里屠苏抬头看着天道。

    “我明白,走吧。”两人与青云门的人告别。他们走后,青云门众也离开了。

    一切结束,却也是开始。

    ※

    “哥,我回来了。”穿过雪雾森林,离刃雪城越来越近,想起自己的哥哥卡索,樱空释嘴角不禁上扬。

    谁知还没走进刃雪城,他就被人拦住。“辽溅?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疑惑地看着拦住自己的人,他应该在人界熊族或者千灵族才对。

    辽溅朝他比了个噤声手势,将他带离刃雪城。“释王子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久你去哪儿了!”

    “我……”人界方家的房子、方如沁、陵越、张小凡、百里屠苏的脸在眼前闪过,他转开话题,“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不让我进刃雪城。”

    “对,这个……”辽溅的脸色从刚见到他的欢喜,变得十分凝重,“释王子你失踪后,无人能操控弑神剑,火族攻入冰族,刃雪城,已经被他们占领了。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你,无奈神界被封印,我们无法回凡界找。”

    千年前神界、仙界、人界三族大乱,神界、仙界两败俱伤,缔下条约,封印连接人界的通道,双方都不得再扰乱人间。樱空释也正是那时失踪,熊族、千灵族、寻梦族与神医族四族族长则被困神界不得回去。

    “怎么会?我哥呢?”

    “卡索王子……卡索王子他……”辽溅一向心直口快,竟支支吾吾起来。

    樱空释抓紧他:“说啊,我哥呢?”

    “你跟我来!”辽溅转身向雪雾森林深处走去。

    樱空释一路上惴惴不安跟在后面,当装着卡索躯体的冰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脑中轰然一声,白茫茫一片,如覆盖了万年白雪,看不清所有,他的天塌了。

    “不可能,我哥他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声吼,让整个山洞都摇摇欲坠。

    “释王子,你先冷静,卡索王子还有最后的希望。”黄柝赶紧说,他怕晚说一步,樱空释就要发疯。

    “什么!”樱空释看向他,眼中的神情甚是骇人,黄柝咽了咽口水道,“只要找到这世上最后一朵隐莲,就能让卡索王子复活,只是……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隐莲在哪里,刃雪城早就是火族的了,我们也没法进去查阅古献。”

    “火族。”提起火族,樱空释眼中能燃出火来,他转头就走。

    “释王子你别冲动。”看他一副一个人要去闯火族的样子,四族族长连忙劝道,“现在救出冰族之人,重振冰族就靠你了,你千万不能冲动。”

    然而樱空释又岂是他们能劝得动,他丢下一句“你们照顾好我哥,查资料交给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辽溅、片风,你们随后打扎。”星旧道,两人点头跟上去。

    樱空释也是够胆大直接,径直冲着刃雪城正门走过去,一路上火族士兵被他视若无物。他走过的地方,火族的人就倒下一片,毫无还手之力。暗处的辽溅与片风不禁赞叹,樱空释失踪千年,神力竟变得如此,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没他们出手的机会与必要。

    刃雪城厚重的城门打开,两道火红的身影闪出。没想到还能再见眼前人,艳炟难掩惊喜与激动:“樱空释,你,你还活着!”千年前神界仙界大战,他们都以为樱空释在那场混战中死去,就连他的亲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艳炟为此几百年来再露不出一个笑脸。眼下,人竟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饶是从无泪的她也忍不住泪水积聚,哽咽不成声。

    与艳炟相比,旁边的烁罡也很是激动,但他的激动却表现成另一番样子,张嘴就嘲讽:“既然没死,就让本王子好好招呼招呼你!”

    说着就攻上来,艳炟见状只得跟上。樱空释腾空而起,白色的广袖随风飘飞,烁罡与艳炟都呆住。只有这个人,仍然只有这个人是刃雪城,乃至整个神界最美的一朵樱花。被这种至美所刺激,两人血气翻涌,追逐而去。三道身影在城门前幻化不停,樱空释一人对他们二人犹游刃有余,不落下风。

    忽然门中又飞出一道霸道身影,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辽溅与片风赶忙现身。那身影扫出一片火焰,樱空释击退艳炟与烁罡,回身一道冰雪挡住火焰。

    “释王子,真是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了。”火族之王悠然道,又责怪艳炟与烁罡,“还有你们,不可对释王子无礼。”

    “是,父王。”两人退到火王身后。

    “真没想到,许久不见,释王子更加……出众。”火王别有意味地笑。

    “我也想不到,出去一趟回来有人已经鸠占鹊巢。”樱空释手向天,弑神剑冲出刃雪城出现在他手中。

    “樱空释,你虽有弑神剑,我也非昔日,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动手,你回来不想看看你母亲么?”火王道。

    “……”

    见樱空释不言,他接着说:“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最尊贵的客人。”

    “释王子……”辽溅与片风喊。

    樱空释想了一会儿回头:“你们离开,不必担心我。”他将弑神剑收起朝火王道,“好,我要见我的母亲。”

    “请。”

    辽溅与片风看着樱空释跟随火王进入刃雪城,不得已,两人先返回雪雾森林。

    作者有话要说:  释上线,原著与剧各种设定随时融合哈。

    【亲们看一下||周日一天暂不更了~||

    也就是说以后更新时间:每周一至周六,17:0018:00

    不要放弃我哦~】

    ☆、第41章

    “你说什么?”方如沁跳起来,“兰生他是神族?张小凡去了魔教?”她一扶额就要晕去。“这是个什么事?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

    陵越扶住她不知从何安慰起,百里屠苏回了天墉城,总得有个人来报信,发生这么大的事,方如沁也该知道。但这事他自己到这会儿都还没接受得过来呢,只好说:“你先别急,我们正在想办法,一定会把兰生跟小凡带回来的。”话说得轻巧,根本就是一个头两个大。若说张小凡还能找着,但到哪儿去找方兰生啊,神与人的差别不是一点大。

    “兰生他一个臭小子,怎么能变成神呢……”方如沁喃喃自语,这要她相信是在困难,她抓住陵越,“不会是小兰丢了,你编个谎话来骗我吧。”

    “……”陵越黑线,“我说的都是真的。好了如沁,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我还得回天墉城跟屠苏一起查查古文献。”

    方如沁丢了魂一般点点头,陵越拍拍她的肩叹了口气离开。

    ※

    青云山,大竹峰,田不易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大发雷霆:“你说那个臭小子,他居然,居然敢头也不回地就跟魔教走了,这么多年我白教了!”

    “你已经骂了一整天了,歇会儿。”苏茹坐在一边劝道。

    “歇,我这骂得还不够呢!”田不易眼一瞪,眉倒竖,“我那会儿就该一掌劈死那个不孝徒弟!你说,你说说看我田不易怎么就教出这样的徒弟来。”他手无奈地一拍。

    “那你还不是不让走漏风声?”

    “我那是为了我大竹峰名声!”

    苏茹笑:“我看你还是给小凡留了条后路吧。”田不易还要辩驳被她打断,“你光生气也没用,你说小凡去魔教起因乃是一个叫方兰生的孩子成为了神族?他们之间有恩怨,那你就帮帮他。”

    “我怎么帮他,那鬼王宗有天书,我又没有。”田不易摊手。

    “何不去问问掌门师兄,他既然知道樱花佩,说不定神界啊什么的也知道些,不然问问还有没有其它书记载也行。”苏茹的话让田不易脑中一亮。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