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复方地芬诺酯片 完结+番外 作者:凝咽1981
正文 第4节
复方地芬诺酯片 完结+番外 作者:凝咽1981
第4节
悲伤的思绪被人厮打的声音打断,冬晨不爱看热闹,加上此刻心情正烦躁,起身准备离去。站起来瞟了一眼,却看见被打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堂圌哥向浩淼。
向浩淼被三个大学圌生模样的男孩包围住,冬晨赶紧过去拉架。“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冬晨拉架的时候也挨了两下拳圌脚。
“把他扭送到公圌安局。别的不多说了。”其中一人说。
向浩淼看见冬晨的到来,就跟见了救星一样,躺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几位兄弟,这人是我哥圌哥,他有什么不对的我代他跟你们道个歉,别把事情闹这么大嘛!”从小到大向冬晨都习惯给自己哥圌哥擦屁圌股了,说起道歉的话来驾轻就熟。
“他偷钱,必须去派圌出圌所去。”三个学圌生都异口同声的说。
“冬晨,我是有困难啊,我把钱包还给他们了,我不想被圌拘圌留。”向浩淼有劲说话却还赖在地上,嘴角的血也不去擦,让自己看起来更弱势。冬晨一肚子疑问,几个月前说的去做生意怎么沦落到偷钱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眼看向浩淼被抓去拘圌留。
“钱包已经还给各位了,我这边还有几百块钱,你们拿着,就当求你们了,以后肯定不会了。”冬晨说着就差没挤出几滴泪,诚恳的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到了学圌生手上。学圌生是最热血但也最易动容的,虽然周围还有群众嚷着要扭送给警圌察,但是被偷钱包的人看着冬晨一个大男人都摆这么低的姿态了,也就软圌下心来,他把钱还给冬晨,说“算了算了,你以后得看好他,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冬晨闻言赶紧堆起一脸微笑,连连道谢。那几个学圌生都走了,还在脸上挂着笑容。火车站是一个城市最乱的地方,看热闹的人见怪不怪,也就散去了。
向冬晨拉着他到了药店,买了酒精创口贴什么的。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抬起手要帮向浩淼擦伤口,向浩淼拿过棉球,要自己擦。冬晨无奈的说“你要是还要点脸的话,就别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说着还是径自帮他清理起伤口来。向浩淼垂头丧气的,不说话。
“卖房子的三十几万呢?”冬晨问得愤圌恨,手上的动作倒不重。
“做生意亏了。”向浩淼的伤口接圌触到酒精,疼得龇牙咧嘴。冬晨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气,但也心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之前跟我说要和朋友卖香烟,烟酒这种东西你能把这么多钱都亏了?再说才多长时间?!”擦到下巴的时候,冬晨发现向浩淼的颈上有很多红点,他用酒精棉擦了下那些红点,向浩淼拉了拉衣领,道“住的地方是一楼,朝北的。起湿疹了。”
“你自己注意点,创口贴,把嘴贴上,丑死了。”冬晨把创口贴递给向浩淼,起身准备到公厕里用水洗个手,手上全是向浩淼的血。
公厕太黑,没开灯,他结结实实的跌了一跤,俩手都破了皮。暗骂一声晦气,起身,冲洗污糟的双手。出了公厕,发现向浩淼不见了,冬晨气得握拳,气这个不生性的哥圌哥。他打开手圌机想打向浩淼的电话,果不其然,又变成空号了。
他看看通话记录,周泽亚果然没有找自己,但严川打了三个电圌话,还有一个短讯。
「我们在你家楼下吃烤串,甭和周泽亚一般见识,他就那操性,快来!」
冬晨不知道严川怎么晓得他们怎么吵架的,严川的话说的虽然向着自己,但是别人的朋友永远只是别人的。
最近的他又陷入了消极的情绪,消极中还带着点暴躁。他原以为跟周泽亚做过会靠得更近,虽然说不上能确立什么关系,但总不至于会像现在这般陌生。
以往周泽亚在公圌司其实也跟冬晨保持距离的,但现在的向冬晨格外在意,因为自己总觉得,周泽亚不该这么避讳。一个人想要完全得到一样东西、一个人,但求之不得的时候,自会陷入贪嗔痴的怪圈中,无法自拔。
冬晨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能过一天是一天,能爱一天是一天。但 “爱”这个字,周泽亚也许并不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在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明天再问一遍……
☆、第十八章
到了自家楼下,严川跟泽亚在谈笑风生,冬晨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一路的哀愁都显得那么可笑。
“冬晨来了!坐这儿!”严川拍拍旁边的椅子,没问他们吵架的事情,也没问为什么关机,有一种体谅是不闻不问。
冬晨整理整理情绪,笑笑拿起一串羊肉吃起来。泽亚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夺过泽亚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
啤酒是冰冻的燕京,烟是二十元的玉溪。春天的晚风迎着鼻子的方向吹来,感觉焦油那厚重的窒息感把整个肺和气管撸上一遍,刮掉上面柔嫩的表皮,成为一腔苍老的壁垒,连心也跟着苍老起来。
严川问泽亚明天舞会的事情,泽亚一脸烦躁,说好好一个周五下班之后还得去应酬模特公司的人。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冬晨闻言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座的都听见了。
“向冬晨你今天是不是犯病?”周泽亚讨厌看他这副样子。
“我是觉着你虚伪,我看你下午挺高兴的呀,现在装什么不乐意?”冬晨现在是既看不惯想挤兑他,但又不想真的吵起来。
“冬晨你是说对了,周泽亚这人,就是虚伪!我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要不也见识不了他真面目。”严川的数落及时的化解了大家的尴尬,气氛一下好多了。严川闷了口酒继续道。
“别人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这小子就爱装!那时候上学我们班的副班长,天天摆架子欺负同学。只要副班长一说话我们就在下面嘘他,拆他台。可泽亚不是,他还是装得乐呵呵的。后来有一天听人说他被老师叫办公室训话了,带黄书到学校。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后来泽亚才告诉我是他干的。这事!到现在十年了,全班就我一个知道!你说他假不假?所以他在公司那是装给同事看呢!”
听着严川绘声绘色的描述,冬晨咧开了嘴。严川说“不过跟泽亚做朋友真挺幸福的。上次叫他给我捎件西装,回来都没要我钱。冬晨,你是积了八辈子德才跟泽亚做的朋友。”说完转头对泽亚说“一万块钱你都没要我的,我以后失业了没工作了,可就指望你养了,周爷!”
“去你丫的。你卖身养活自己吧!”泽亚跟严川的关系其实早已谈不上钱不钱的问题了,以前自己决定定居在这里的时候,严川也没少帮自己忙,钱是衡量不了的了。冬晨知道周泽亚对谁都和气,但是听到旁人也这么说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他很珍惜那部手机、那条围巾,因为是周泽亚送的,可是这份好意只是习惯使然,与爱无关。
“不过谁要是嫁给你也真惨,你对谁都那么好,要做你老婆还不给气死?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严川想到什么说什么,这句话真戳中了冬晨的心窝,他偏过头,深深的看了周泽亚一眼,他的眉眼那么明亮,是百炼钢也是绕指柔,他的唇齿那么好看,是珊瑚赤又是落雪白。冬晨想完完全全占为己有,也希望他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酒过三巡,冬晨想挽留泽亚别回家,但严川已经醉倒。
“我走了,你回去早点睡。”泽亚说。
“你送严川回去之后,就回家吗?”冬晨问。泽亚嗯了一声,没多说别的话。冬晨知道再多说也是自找难堪,没有多说话,点点头,说“路上小心。”然后上了楼。上着楼梯,听见泽亚发动汽车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冬晨想到刚才泽亚也喝了些酒,有点担心,进了家门想发个信息让他到家给自己报个平安,又觉得今天闹了不愉快,他未必会回,自己到时不免又要难过一阵。
这么想着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呈大字躺倒在床上。如果泽亚真的出了车祸,也许是一件好事,这样就不会有人跟他在一起,而自己又不嫌弃他,他也没得选择,只能被自己照顾。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冬晨被自己吓了一跳。他转个身,挨着墙睡,劝自己别多想。明明开春了,但觉得很冷。
上班的时候冬晨是不怎么抽烟的,怕同事觉得自己偷懒,但今天他老往楼梯道旁的吸烟室跑。
在工作时间里,为了与周泽亚相遇,小心地、蓄谋着一个不经意的遇见。转眼已经快到中饭时间了,抽了几次烟,都没见着对方。却看见昨天下午的几个楼上的人,以及那位晚上要跟泽亚跳舞的小师妹。
进去的时候他们在聊着晚上的聚会,徐洁抬眼看了冬晨一眼,发给他一根烟,自来熟的问“你跟我师哥认识吧?”
冬晨没怎么跟楼上的人说过话,但仍能发现徐洁这人很好相处,可自己没办法喜欢她。不过礼节不能丢,他接过了烟道谢,说“我是他弟。”末了又补充“很远房的。”记得泽亚以前这么跟那个女大款介绍过自己,所以也就这么说了。
“我说呢,感觉你俩认识。”昨天那位啃鸭头的“眼镜兄”说,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俩认识怎么这么不热络呢?
冬晨听不出弦外之音,他问“他怎么不跟你们下来抽烟?”
“他出去了,中午跟主办方那边吃饭。晚上你来玩玩不?”徐洁大大方方的邀请。眼镜兄笑嘻嘻的说“嫂子都请小叔子了,你还不来吗?”
冬晨手抖了下,火星蹦到了手上,一阵疼。
“陈二饼你再胡说八道老娘把你嘴给撕啰!”徐洁粗鲁的扔掉半截烟,敲了几下陈二饼的脑门,陈二饼嘴里喊着“大嫂杀人啦!”撒开腿跑上楼去了。
徐洁气呼呼的鼓着脸,带着姑娘特有的娇嗔。她看着躇在原地的冬晨,说“别听他胡说八道。你晚上来不来?我带你去,晚上他开车来接我。”
“是因为周哥对你太好,他才胡说八道的吧。”冬晨说着,把烟头摁灭,接着道:“我晚上还有事,你们玩得开心点。”
徐洁看着冬晨推门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班了,出了大厦冬晨进了对面的快餐店,晚饭准备随便打发了。坐在靠窗的位子,他看见熟悉的车子停在了公司门口,紧接着就看见徐洁脚步匆匆的从大厦里出来,换上了一件小礼服。湖蓝色的短款礼服展现了女性的曲线,掩饰了她粗鲁的坏脾气。
女人就是这样,不管性格如何强势,脾气如何暴躁,剥开表象,内里都是柔情似水。但男人不同,不管如何轻声细语,温柔体贴,内心都倔强如铁。
周泽亚从车上下来,体贴的帮她开了副驾驶的门。她享受着周泽亚的体贴,也能感受到副驾驶位上那个咖啡色靠枕的柔软。
有的情侣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被周围人硬鼓吹成的。如果自己是女的,也许跟周泽亚也能成为这种情侣,但他是男人。
嘴中咀嚼的饭菜顿时无味,放下筷子准备离开。这时宋辉来了电话,说自己开了个店做生意,让冬晨晚上没事就过来看看,在螺丝巷。冬晨无事可做,没处可去,坐了三站路,去找宋辉。
自从搬出去之后,很久没回来了。走在熟悉的青砖路上,父亲的音容相貌又浮现脑海,一阵酸楚泛上心头。
熟门熟路的绕了几个弯,找到了宋辉的门面,看样子还没开张,墙面上的沥子还没完全干。宋辉抽着烟在那打电话,有几个木工在打吊顶。看见冬晨挥了挥手。冬晨进去,嫌装修味刺鼻。忍着等宋辉打电话。
“走,吃点东西去?”挂了电话宋辉道。
“我吃过了,陪你吃点?”
“下午吃了点,咱们转转去,还在装修,味儿大。”宋辉跟木工打了招呼,跟冬晨出去了。俩人走着就走到了河边,小时候他们就常来。冬晨发现半年前还是一块杂草丛生的荒地已经被改成了市民广场,低俗喧闹的音乐贯彻耳膜,失去了往日的安静。
宋辉说自己还没全辞掉保安的工作,找人留了个编制在那挂着。现在这个店跟一个朋友合开的,改天让冬晨见见那哥们儿。说是那哥们对五金比较懂,有门路,以后专门给人批发一些五金建材之类的。宋辉说得开心,却感觉到冬晨有些闷闷不乐,他问“是不是回来螺丝巷又想你爸了?”
“肯定是想的,但是也没那么难过了,每过一天就更接受一点。”冬晨坐在河边风光带的座椅上,看着平静的河面,想到关于周泽亚的事情,觉得一个人憋在心里很难受。他低着头说“宋哥,我恋爱了。”
“你们公司的?”宋辉很意外。冬晨点点头。
“恋爱了怎么这么不高兴呢?吵架了?”
“如果一个人单方面喜欢另一个可以称为恋爱的话,我想我确实是恋爱了。喜欢一个人好累,但是自己停不下来。”冬晨觉得眼睛里有什么氤氲着,他吸吸鼻子。宋辉听的没头没脑的,问“你这是单恋,你应该把她一举拿下再说。女的么,被人上过都要缠着对方的。”
冬晨把玩着手上的手机“我也以为发生过关系就等于在一起了。但是他可能跟别人好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算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去!还有这么开放的女的,你要是真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就直接问她怎么想的。”宋辉在脑补冬晨喜欢的姑娘长得是什么样。
“我在公司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总避讳着我。今天他跟人去参加舞会了,同事都说他们俩是一对。”说完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像在嘲笑自己。
“她在舞会穿新礼服,你在公园看广场舞。这种女的真结婚了也是水性杨花,你又何必单恋一支花?东家不打打西家!”宋辉编着打油诗,想逗冬晨开心。冬晨勉强的笑了笑。
宋辉心里思量着向冬晨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周泽亚这号人突然就蹦进了他的脑子里。宋辉单刀直入的问:“你说的人,是你过生日那天的摄影师吧?”
冬晨有种被人看透的尴尬,但宋辉是自己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尴尬转瞬即逝,点点头。
“那他和你睡过了?!”宋辉惊得站了起来。
“你瞧不起我就瞧不起吧。”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爱上周泽亚的时候,他就准备好对抗别人差异的目光。
“你这是被他掰弯的,周泽亚这个畜生!老子找人打死他!”宋辉没有瞧不起的意思,但心里难以接受,他觉得这都是周泽亚的错。
“你能冷静点听我说吗?我现在真的心里很难受。”冬晨皱着眉头拉下站起身的宋辉,然后继续说“这不存在什么掰不掰的。他之前处的就是个女的,后来分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了。现在招惹了我,却莫名其妙又跟另一个女的好了。既然他心里喜欢的是女人,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就是因为他一直跟女的好,没试过男的,现在玩过了就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旁观者清,宋辉一针见血的说。他拍拍向冬晨,继续说“冬晨,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行么?工作也别干了,来哥这里,过去就当做一场梦,行不?”
冬晨埋着头没说话,之前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周泽亚的那些行为却被宋辉说破了,但他说得对。喜欢上一个人男人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千疮百孔才是常态。可是自己不甘心,就算不如己意,也想把那个人留在身边。
☆、第十九章
那晚在河边倾诉之后,向冬晨喝了好多酒,大哭大闹,最后怎么在宋辉家睡着也不知道。第二天在宋辉家吃着饭又被他劝了好久,冬晨一一应承。宋辉说到后来也闭了嘴,他知道向冬晨这人倔,认准的事情不回头,最后只能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随时找自己。
冬晨很想找泽亚,但是找不到由头。他打电话给了严川,说自己打不通周泽亚的电话。严川直接就说泽亚跟女朋友出去玩了。冬晨之前听到的只是周围人对徐洁的调侃,没想到只一天,就听见泽亚最好的朋友开口承认了徐洁是他女朋友的身份。而且自己一无所知。
他稳了稳心神,套着话:“我之前也听泽亚说过,但是他俩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啊?”若无其事的说着,心却在滴血。
“他们之前就一个大学的,还是同一个辅导员。上学那阵我们就说徐洁喜欢泽亚,后来泽亚上班不是跟玲子好了么,哦,玲子就是他前女友,现在早吹了,人到香港混去了。具体怎么好的,我也不大清楚,改天是得好好问问。”严川一股脑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吐了出来。
冬晨心里气愤也委屈,他故作洒脱的说“是啊,他藏得可真深。之前我朋友还老调侃我跟周哥好得跟搞同性恋似得,现在他转眼就谈恋爱了,看来我也得找一个了。”说完这句话,眼睛就红了,但缺心眼的严川听不出来。
“哈哈,我也这么调侃过泽亚的,气得他脸都青了,你没看到他炸毛的样子,真逗。后来他说这个月就找个媳妇给我们看,还真找了,现在到处嘚瑟呢!”
冬晨怕被严川听出自己的低落情绪,在电话那端嗯嗯啊啊的应付着,严川还在喋喋不休,说要给冬晨也介绍个水嫩的小姑娘,冬晨假意的笑笑以表现自己对女朋友的渴求。
这通电话是想弄明白周泽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最终也没搞清楚他什么时候恋爱的,反而给自己弄得不痛快。
他啪嗒啪嗒编辑着信息,他想听周泽亚亲口告诉他真相。如果死刑难以承受,宁愿刽子手是自己爱的人。
「听说你谈恋爱了?」听说这个词本来就很残忍,亲密无间的人,对方的消息却要从别人口中听说。
周泽亚打开短信的时候,呆滞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刚认识冬晨的时候,泽亚觉得这人唯唯诺诺的惹人烦,他就看不惯男人这样。后来因为一个自认为无伤大雅的玩笑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心里内疚。亲近了之后发觉向冬晨这人很有意思,也就愿意处下去,反正自己的朋友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也都有,不介意多一个。可能因为看得顺眼了,所以连同他的懦弱都变得可爱起来,再加上老联想到自己的妹妹,所以就跟哥哥一样帮他。
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自己也一样。那天晚上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未经人事的向冬晨,却不知怎么变了味。在螺丝巷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周泽亚就后悔答应把冬晨介绍到自己公司了,但自己不爱得罪人的性格,还是尽心尽力帮他找了工作。
每次在公司对冬晨都避而不见,但好在向冬晨这人省事,不是那种热络的人,也没上来找过自己。所以就松懈了。每次身体的接触都不禁想起发泄的快感,在周泽亚看来,跟向冬晨的耳鬓厮磨就是一种堕落,一个人,堕落起来总是太过容易。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底线,他总在心里跟自己说,只是玩玩而已,男人都是爱玩的。
真枪实弹的干了一场之后,很痛快,但更多的是感到可耻。可就算心里有深深的罪恶感,还是做了一次又一次,因为对自己的厌恶,所以言辞举动也越发野蛮起来,每次看到向冬晨隐忍的表情,他都希望这人痛到不愿意被自己骑在身下,然后就此离开。可是正相反,这让冬晨对他们的关系更上心起来。
直到严川那天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你丫对向冬晨这么好你娶他做媳妇得了!”这句话让泽亚起了个激灵,开始琢磨自己有没有露出过破绽,他又阴暗的怀疑是不是冬晨泄露出去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严川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周泽亚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越慌就越要找冬晨发泄,可干完就更心慌。那天公司人都派出去了,对着电脑发呆的时候,忍不住下去找了向冬晨。但到了下班的时候突然看见冬晨满不在乎的上楼来找自己,又觉害怕。他不想这样下去,于是就跟暗恋自己多年的校友糊里糊涂的谈恋爱了。
从认识向冬晨到现在跟徐洁谈恋爱,这段时间的生活,真是晕晕乎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异性恋,他带着徐洁去客户那边参加舞会,让公司的人都看见,白天约徐洁的时候还特地跟严川他们说,让自己的朋友都知道。
可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冬晨,不愿得罪人的性格,让周泽亚从小到大都不会明确的跟别人说绝交或分手之类的话,何况,他跟向冬晨实在算不上一场恋爱。
白天约徐洁出去吃饭,也只是想让自己尽快脱离出这段荒唐的日子。徐洁的性格很好,大大咧咧,但始终是女人,吃饭的时候聊起公司的八卦就没完没了,泽亚还是保持微笑点点头,但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
下午说陪徐洁逛街,中间她问起远房表弟的时候,泽亚愣了一下,然后徐洁说“就是楼下的仓管。”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冬晨的脸,心烦意乱。借口有事就先回来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对手机里突然蹦出的信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平心而论,冬晨并没有明确表现出对自己的渴求。思索之际电话却响了,看着手机屏幕里跳动着熟悉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按下了通话键。
冬晨发完信息之后内心忐忑,不管周泽亚的这场恋爱是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还是逃避自己,他都想亲口得到答案,只要不是周泽亚亲口说再也不要联系,他就能自欺欺人的爱下去。
“你在干什么呢?这几天你好像挺忙,信息都不回了。”冬晨故作平常的说完,却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安静的能听见电话里的电流声还有泽亚的呼吸声。冬晨猛吸一口烟,问“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嗯,改天带她出来给你见见,我们一起吃个饭。”泽亚终于平静的说出了口。冬晨知道答案会是如此,但听到他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痛,比高中时看见马尾辫姑娘跟别的男生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要痛得多,冬晨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带点哭腔。“那以后你是不是没空跟我玩了?”
有些弦外之音不明说,只是给彼此都留有空间,虽然话外之意大家都懂。
“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是朋友。”
“等会来我家吃晚饭吗?好多天没见了。”做周泽亚的朋友并不值得高兴,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朋友,他八面玲珑,没有天敌。但向冬晨装傻,因为不想撕破最后一层纸。
“我晚上跟客户去唱歌,应酬,没办法来,改天再说。”如果说是跟徐洁吃饭其实更好,但泽亚脱口而出的是客户。
“马上出门了,不说了。拜拜。”说完就挂了电话,就算是跟客户扯皮都没有这么累过。本来才回家没多久,想自己在家休息一天,但是接完这个电话之后周泽亚觉得自己会乱想,他起身开着车,又去找刚刚分开的徐洁了。
原本向冬晨的生活如此简单,碰见周泽亚就起了激烈反应,他明明是有道理的一方,可姿势太拙劣,倒显得可笑起来。冬晨在家心烦意乱,他想一个人出转转,从小时候起冬晨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出去散步,因为家里小没自己的房间让他缓解低落的情绪。
抓着钱包出了门,从暮色四合走到月冷星寒。经过一家钱柜的时候,冬晨望着大门,出了神,他进了ktv的地下车库,一辆一辆寻找着熟悉的那辆车,一无所获。出了地下车库,冬晨掏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一张,背景是这家钱柜的大门。
这是这部手机里的第一张自拍。
于是,没有目的的散步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向冬晨像一条鱼,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向前游。每到一家ktv便去寻找汽车,每扑空一家就拍一张照片。
四个小时,十三站路,二十七张自拍。手机没有电自动关了机,夜里的风很凉,冬晨裹紧了外套,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夜班车回家,停止了这可笑且无意义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章…也不能说虐,就是会有点压抑。大家理解我吧,我就想虐冬晨,哈哈哈。
☆、第二十章
上班的时候在吸烟室碰见了楼上的陈二饼,冬晨笑笑算是打招呼,没有再问周泽亚为什么不下来抽烟,有心躲人总能躲得过。陈二饼自来熟的跟冬晨聊天。
“你礼拜六晚上怎么不跟我们来玩?”
冬晨脑子里转了转,觉得市区几家有名的ktv都去过了,可是都没有看见泽亚的车,是否他没有开车去?嘴上答道“你们有客户在,我去不合适吧?”
“没啊,都是我们公司的人,你哥跟你嫂子请我们喝酒,大伙一起乐乐。”陈二饼没心没肺的说起那天有趣的情景,冬晨微笑不语,他能说什么呢?
陈二饼抽完上楼了,冬晨一个人在吸烟室里想。他骗人,也许不想自己知道,不想自己知道,也许因为还不想和自己断了。感情是有先来后到的,可自己跟他之间的感情是不被承认的,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周泽亚和徐洁三人之间到底算什么。但只要泽亚不挑明了说,他就不甘心拱手让人。
依照以往冬晨对泽亚的了解,他就是想来自己就会找,不想来烦也没用。于是冬晨没急着再找周泽亚,对周泽亚的那些想念,就默默的放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蔓延的藤条,把心勒得生疼。
冬晨不上班的时候,有时候找宋辉喝喝酒,自己的酒量也见长了不少。更多时候就窝在家里独自看电影。从前跟泽亚在一起看电影,无论什么题材,俩人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现在看着的电影,即便是喜剧,也看得鼻头发酸。
天气变热了。泽亚送的那条围巾终于失去了它的用处,被轻柔而慎重的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又是一个周末,宋辉蹬着一辆自行车来找向冬晨。进了冬晨家就直骂“楼下个□□的开烧烤店,这他妈才五月热得老子脚都要起泡了!”
楼下的烧烤店天越热生意越好,住在二楼的冬晨家里地面已经快五十度了,而且这还没到夏天,难怪宋辉一进门就要开骂。
“心静自然凉,你别那么暴躁行不?”冬晨把电风扇定住对着宋辉吹,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宋辉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你说你老把自己搞那么惨干什么?租个好点的房子不行吗?现在买个普通的自行车也就几百块钱,还非得让我给你找辆二手的。”宋辉抱怨着,之前冬晨让他寻一辆二手自行车,说自己要骑车上班。
“能省一点是一点呗,等会你教我骑。”说罢又拿起报纸折了折,讨好般的帮宋辉扇风。
“我可保证不了能教会你,那时候从你五岁教到我当兵,不是报废了自行车就是人跌伤,你出生的时候平衡感这东西还留在娘胎吧?”
“那时候你教两次就打退堂鼓了还怪我?”冬晨确实弄坏过一辆自行车,但那时候个子矮,骑大人的车很难蹬上去,他相信现在是可以学会的。
休息了一会俩人就下了楼,到附近一个空停车场骑车,宋辉推着自行车,问“最近心情好点没?”
冬晨笑着耸耸肩“这么些天都没联系,他也没找我。”
“这样也好,该散就散了吧,本来两个爷们在一起就不合适。”宋辉说着,抬眼看看冬晨,觉得那人没有什么难过的神色,也放心了些。但冬晨的平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跟周泽亚,还没结束。
打打闹闹教了快一个小时,冬晨歪歪倒倒的也能骑一点了,正得意的回头喊宋辉看自己时,龙头没握稳,一下栽倒在地上。因为家里热,冬晨穿着短裤,这一跌,白嫩的小腿一下就被碎石子划拉了一道口子。
宋辉立马跑了过来 “你丫嘚瑟什么啊?骑车还不好好骑回什么头?”说罢蹲了下来,血流的确实不少,但都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事。冬晨撇撇嘴,自嘲的说“自行车杀手才不会让你失望呢。”开口的时候觉得脸有点疼,不知怎么回事脸上也被划了一道小口子,冬晨捂着脸,随便擦了下,想到什么似得赶紧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见没有什么破坏,才放心得揣回口袋里。
宋辉知道这个手机是周泽亚送给他的,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打横抱起冬晨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车往家走。为了快点回家,宋辉从小路走,这是隐藏在高楼大厦中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冬晨坐在后座上,突然喊了一声。
“有萤火虫!”
宋辉闻言没有停下,说“螺丝巷不是一到初夏就有萤火虫吗,你激动个屁啊,给我坐好了。”才说完又觉得失言了,正是因为螺丝巷每年都有萤火虫,冬晨才会这么高兴,因为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
到家之后宋辉帮冬晨清理了一下伤口,这伤口看着狰狞,但已经开始收口了,估计结疤之后很快就能好,就是脸上不怎么好看。宋辉贴着创口贴,还在数落。
冬晨不说话,看着宋辉骂自己,突然笑了。
“你跌傻了?笑什么笑!”
“我高兴,我今天终于会骑自行车啦!”说完就抱着被子嗤嗤笑起来。宋辉拿这人没办法,面对傻子有什么办法呢?
看冬晨没什么事之后宋辉就回去了,走时还吩咐他别那么快骑车上路,冬晨不耐烦的点点头表示答应。
第二天上班,到了中午脸上的创口贴就失去了粘性,冬晨嫌碍事,直接撕了。早晨黄大姐就关心的问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公司里好多人都还拿冬晨当孩子看,让他无奈又好笑。
坐在仓库里发着呆,拿起以前的旧刊物打发时间,手机却突然响了。
“喂,你好。请问是向冬晨先生吗?”对方一口公式化的口吻。冬晨很少接到这样的电话,下意识的想是不是什么诈骗电话,但还是嗯了一声。对面继续道:“您的哥哥是向浩淼吗?”
听到这,冬晨又觉得这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因为以前没少接过这样的电话。已经在盘算要罚多少钱的时候,对面开口说:“我们这里是n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停顿了下继续道:“您哥哥有艾滋病您知道吗?”
向冬晨听到这,脑子轰的一声炸了,过了几秒,心里犹豫着,应该是最新的诈骗方式。
“向浩淼先生已经确诊是艾滋病了,我们疾控中心这边查过他没有其他亲属,所以希望您能来中心检查一下。您知道我们的地址吗,我们的地址是……”说到艾滋病这个不治之症,对方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感情。
向冬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不知道是不是疾控中心真的会这么负责打电话通知家属去检查,也不知道向浩淼是不是真的得病了。此刻只剩下心慌。他慌张的说“我不可能得病的,我不需要知道。”就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坐在椅子上,感觉心里喘不上气,他抠着指甲边的死皮,咬唇思索,只有找到向浩淼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自己是找不到他的。于是思绪漂浮到俩人最后的一次见面。
唰的一下冬晨的脸就白了。因为最后一次见面,他沾满向浩淼鲜血的双手被地面蹭破了。再无常识的人也知道血液传播是有很大几率被感染的。而后其他细节就越来越清晰,让他疑惑的向浩淼脖子上的“湿疹”也有了很好的解释。想到这里,不知道是因为恶心还是害怕,他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吐过之后,向冬晨麻木地拖干净了地,麻木地整理着本就不乱的仓库。麻木的思索着这件事可能出现的转机。但向浩淼一世活到现在全在做偷鸡摸狗的事,如果真是因为恶习感染这种病,也不是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我最初想写的部分了,不过喜欢看狗血的人接下来几章可能会不喜欢。明天周末 可能只更一章或者不更
☆、第二十一章
向冬晨的生活因一通电话而拢上了阴影。他害怕去检查,怕检查出的结果证明他是一个倒霉的人。但不去确认,就不能证明自己是个健康的人。
这几天的生活,让他如魔怔般不停的在网上搜索有关hiv的信息,试图一一排除病发的症状,每次看到网页相关搜索出的病发图片都忍不住因太惶恐而呕吐,然后自虐般继续搜。甚至还加了几个“红丝带互助群”。
跟一些群友聊了两天,发现他们除了需要定期吃药,似乎生活与旁人并无不同。向冬晨看着群友交流着自己的日常,心里决定去做检查,若真是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得了病,也只能怪倒霉。其实,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也就过下去了。
决定了这个周末就去医院。在这个时刻,人才是最不安的,他想有个人陪,如果可以,那个人最好是周泽亚,但想来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可向冬晨需要一个人给自己壮胆,只能去找宋辉。冬晨当然不打算告诉他什么,他只是想有个人跟自己吃餐饭,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
拿出手机,准备问问宋辉晚上有没有空,也不知道他的店开门了没。刚掏出手机发现居然有周泽亚的未接来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了静音忘记开了,这才错失了电话。刚想拨回去,却看见那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但带着一脸不快。
“你这人怎么老不接电话?”周泽亚看见向冬晨拿着手机发呆,心道是因为自己的冷落而使他生气,才故意不接电话,开口却是先发制人。
向冬晨听他这口气心里特别不痛快,真当自己是条狗,呼之即来?正思忖着说什么好给周泽亚添堵,那人却道:“你哥说你骨折了…我就是问问你…你生病了怎么不请假?”说着那目光就打量起向冬晨来,越看越是疑惑,一点也没骨折的样子,但面容很是憔悴,脸色不太好看。
只这一句冬晨便知道向浩淼又打着自己的旗号骗钱来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没少干过。如果是以往一定气得跳脚,但现在更心急的是向浩淼的下落。“他什么时候找你的?他在哪儿?!”
“就午休的时候,他打我电话的……”周泽亚看到冬晨这幅样子,才渐渐想明白,向冬晨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只是那不学无术的哥哥来骗钱了。其实当时应该问问他再说的,只是关心则乱。虽然这么多天自己像避难似得躲着向冬晨,但如果他真发生什么事了,自己也是会两肋插刀的。
不过看到冬晨好好的站在这,想想也就算了。看着那人眉头深锁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算了,就当给他钱做好事了吧,你没事就成,也别气了。”
“你们是在哪儿见的?他一个人吗?他看起来过得怎么样?”一连串抛出了很多问题,周泽亚一一耐心的解释。但都是无用的答案。向冬晨听后,一言不发。
除了冬晨父亲去世的时候,泽亚还没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于心不忍,隐隐觉得这些天他发生了些事。思及此,总觉得不管作为朋友还是什么,对向冬晨的不知情使自己十分内疚。于是道“别想了,快下班了,等下一起吃饭吧?”
“吃饭就不必了,他问你要了多少钱?我还给你。”向冬晨并不介意周泽亚对自己忽冷忽热,能跟他在一起就很高兴,可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法好好面对这个人,加上向浩淼的事情太令自己心烦了。
泽亚不知道冬晨心里的思绪万千,但听来只觉得冬晨厌倦了自己的若近若远。想到向冬晨的厌倦,才觉得以前三番两次的冷落只考虑到自己的想法,丝毫未曾觉得向冬晨有一天也会厌倦。有一种害怕的情绪在心里翻腾,他下意识的想拉住冬晨的手。
向冬晨咻的避开了。这些天他已经默认自己是个“病人”,因此对肢体的接触尤为敏感。周泽亚看着向冬晨避之不及的样子,讪讪的收回了手,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过分起来。
俩人沉默着,冬晨先开了口“他问你要了多少钱?”
“真的不必给了,以后如果他再来找我,我会先问你的。”
向冬晨闻言,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笑了。“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对我,一开始就没必要。”垂头看着地,没管周泽亚的反应,兀自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觉得…徐洁人挺好的。”
冬晨说罢抬头看着泽亚,咧开嘴笑了笑。周泽亚分明从这清亮的眸里看到了离别二字。
“我…”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觉得苍白无力。
“不用说了,认识你以来我欠你的太多。你怎么倒像是做错事了?”
冬晨断了周泽亚的话。这段时间脑子确实很乱,就在刚刚对方说到以后这个词的时候,他却觉得先不论俩人性格如何,光是这病若是真的,那板上钉钉是没有以后可言了。即便自己是副健康的身体,也还有很多事要从长计议。他是真的累了。
“马上下班了,你还不上去?”冬晨说罢开始收拾东西。周泽亚看着平静如水的向冬晨,这正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感觉不开心?
呆呆的站在仓库中,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师哥?我就知道你准在这儿!”不知道是不是谈恋爱的缘故,徐洁的穿着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她看见周泽亚站在仓库门口,习惯性地走上前去挽住了他的臂弯。
“你上班跑你弟弟这儿偷懒,我要检举揭发!”她笑嘻嘻得说,却没有一个人应她的话,这才感觉到俩人诡异的气氛。
徐洁也收起了笑脸,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向冬晨,似是觉得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冬晨收拾好了东西,抬眼看了看徐洁,挂起了微笑。
“和我哥吃饭吗?那我就不掺和了。你们好好吃。”说着就准备走人了。
“别呀,你说你是他弟,我们仨到现在却还没一起吃过饭,这算什么事儿啊。”徐洁自来熟的劝着。
面对周泽亚,向冬晨可以拒绝,因为他们俩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彼此都清楚,但是面对旁人的热情邀请,以冬晨的性格不懂拒绝。
思考片刻,他心一横,周末就去检查了,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也许也没机会一起吃饭了。吃就吃吧。
就这么糊里糊涂被拉到了饭桌上,地方是徐洁选的,她说为表示对这位表弟的尊重,要去高级的法式餐厅。
三人出去就是无止境的尴尬,上车的时候冬晨习惯性的拉开了副驾的车门,尔后才想起,这个位置已不属于自己,他欠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徐洁乐呵呵的谢谢声中关上了车门。
这些动作让周泽亚看的心里难受。想到是自己一手造就的局面,只能沉默不语。
餐桌上就听徐洁一个人在说话,她说周泽亚上学时的趣事。冬晨不插嘴,只在适当的时候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这些周泽亚的过往中没有自己,也许他的未来自己也无法参与。这么想着,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冬晨不说话,泽亚也不开口,这份沉默只有他们俩懂。周泽亚静静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习惯性的切了一块放到了冬晨的盘子里。徐洁聒噪的声音顿了一顿,餐刀碰到餐盘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大。但当事人充耳不闻。之后他习惯性的准备叉走一块羊腿,还没碰到食物,冬晨却像癔症一样掀了盘子。
其余俩人皆是一惊。冬晨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他无力的解释:“对不起,我…我这几天有点不太舒服…我想回家休息,你们吃吧。对不起。”他低着头也不管被汁液溅了一身的衬衫,落荒而逃似得往门口跑。
周泽亚更加笃定这段时间向冬晨遇到了什么事儿,他匆匆对徐洁说了声“我去看看,你等会先回家吧。”就跟着向冬晨跑出去了。
无论周泽亚在后面怎么喊,冬晨都没有回头,看见一辆空车赶紧钻了进去,他一直憎恨自己不堪的一面被周泽亚瞧见,就算自己今天这顿是最后的晚餐,也应该走得潇潇洒洒,而不是这样狼狈。
周泽亚懊恼的在心里暗骂一声,转身回车库拿车。他不是逃吗?能逃得不回家吗?猛踩一脚油门往向冬晨家驶去。
☆、第二十二章
周五晚上路特别堵,出租车开得特别慢。路上冬晨一直看着手机,他觉得以周泽亚的性格还会找自己,但手机没有响过。
而周泽亚此时正在路上疾驶,为了赶速度,他上高架下隧道,倒是比向冬晨先到了。
堵了很久的出租车终于到了楼下,付了钱刚下车的向冬晨就看见周泽亚正在跟别人抢车位。这儿位于电子城,楼房是老式楼房,没有小区自然也没有车位。
冬晨抱着胳膊看戏,看着这个穿着高雅的男人也跟市井小民一般吵架。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周泽亚不管怎么冷战纠结还是会来找自己,忧的是自己的不确定。
周泽亚的骂战间隙,眼神的余光瞥见向冬晨正老神在在的站在路边看着自己。他也不管倒了一半的车,跑了过去。
“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先把车停好吧,你这样别人也停不进去啊。”
那另一位车主正要过来理论,周泽亚拉着向冬晨就往楼上走,撂了一句“谁都别停,不就是开罚单吗?我今年还没‘开张’呢。”
冬晨一句话没说也跟着上楼,听着那车主在楼下的谩骂声,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开了门换好了鞋,冬晨拉过来一个板凳,言下之意就是有什么话就在客厅说。再不复当初的热络。周泽亚现在既不敢开口问又不敢抱怨向冬晨的生疏。于是岔开话题。
“连水都不给我倒一杯吗?”
冬晨起身打开冰箱拿了一听啤酒。这啤酒还是以前剩下的,他自己是不爱喝酒的。泽亚接过来,说“喝酒好,酒后吐真言。”
“你来我这儿喝酒,人家一女孩儿在那自己吃饭?”
“你对我这样,是因为徐洁?”与其说是问冬晨还不如是在问自己,说罢一口闷了啤酒,径自开冰箱拿了一扎,道“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厚道,但是……”但是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周泽亚迷糊,向冬晨却越发清醒了,他说“并不是因为徐洁这个人。徐洁对你来说,是女朋友吗?呵呵…她只是你的一根浮木吧?要抓住她,你才不会掉进你自己害怕的漩涡里。所以…就算没了这个徐洁,还会有下一个。”
这世上最可厌恶的人莫如周泽亚这般狡黠世故的人。或许他并不怎么爱他的小师妹,只是这圆滑的脾性令他从小到大连一个人都没得罪过,又怎会得罪这个世界应有的规律?
周泽亚一直觉得冬晨笨笨的,但他说的话,的确是自己想了这么多天都没想明白的,或者说自己不愿意明白。像是被看穿的尴尬,他放下啤酒,抱住了向冬晨,两臂紧紧的箍住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
这次冬晨没有挣扎,他听见周泽亚在耳边说“不会掉进去?我早就掉进去了,当初游泳就是你拉着我下去的,这漩涡不也是你拉着我下去吗?”语气说不清是恨还是爱。
向冬晨听着周泽亚的诡辩,这话听起来仿佛如今的关系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错。心里感觉委屈与愤怒。如果真是被自己拉下水,那希望俩人可以一起在爱欲的深海中窒息。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陌生。他渴望情爱,渴望□□。同样,这种阴暗的想法,以前的自己是绝不会有的。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化身一头野兽,要宣泄最原始的欲望,也爆发最直接的兽性。宁愿用最恶毒的手段留下他,只要他在身边,哪怕碎裂,也是好的。
向冬晨伸出舌头撩拨似得舔了舔泽亚的耳廓,他感觉到泽亚颤了颤身体。
喝过酒的身圌体是滚圌热的,将那红到滴血似得耳圌垂含进嘴里,用唇齿摩擦。俩人间的肌肤之亲,冬晨从来没有主动过,这使周泽亚很迷惑,但此时此刻是不会费心思考这种问题的。
环抱的姿圌势变成一手托腰,另一只手伸进了衬衫里,顺着微凉、细润的皮肤一路摸上去,用指腹摩擦那一点凸起,冬晨刺圌激得轻哼了一声,继续啃圌咬着泽亚,用舌圌尖感受这个人肌肤的每一寸纹理。
周泽亚疑惑的情绪渐渐变成亢圌奋,他撩圌起冬晨的衬衫,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烙印。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解圌开他的皮圌带,抓圌住已经昂首的那话儿,顺势撸动起来。
随着快圌感一波波的来临,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只想到要喷圌射圌出的液圌体,冷不防软圌了下来。泽亚诧异,虽然之前俩人有不愉快,但这气氛让自己很投入,怎么会这样?
难得想做一次坏事,却还是忍不下心,冬晨无奈苦笑。他从周泽亚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走吧。”冬晨整理着衣服,说罢就要帮他开门。
“向冬晨你是不是病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说啊!”这一变故让周泽亚连微醺的醉意都醒了。
“我是有点儿不舒服,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好吗?”向冬晨无力的说,他现在就想一觉睡醒去医院,检查过再做打算。看眼前的周泽亚佁然不动,他打开了门,说 “我真的没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礼拜一我再找你,好吗?”这一句话说得比之前轻柔了许多。
周泽亚感觉他的确有事,但此刻是逼不出什么话的,既然说了礼拜一再见,那也只好先回去。穿好衣服,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那礼拜一我请你吃火锅。”
冬晨笑笑点点头,把泽亚送下了楼。
果不其然车上给贴了罚单,周泽亚啧了一声撕下了罚单,准备上车。冬晨拽住他的手,重重的抱了他一下。不等周泽亚说什么,就转身上了楼。
一夜辗转难眠,挨到天擦亮才眯了一会。出门前他就想好了不去疾控中心,虽然去疾控中心检查是免费的,但总觉得心虚。所以还是选择去三甲医院缴费检查。
向冬晨戴着口罩,挂号排队。检查的护士不见嘲讽之色,这让冬晨的心里坦然了很多。检查完之后医生让隔天拿报告。
出了医院,冬晨真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这二十四小时应该是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了吧?走到公交站,正好来了一辆车是到螺丝巷的,他决定去找宋辉聊聊。
颠了几站路,在快下车的时候他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向浩淼的朋友,强子。车刚一靠站,冬晨就飞奔了出去。
强子走得慢,一下就被冬晨追上了。
“强子哥!”冬晨远远冲他喊,连喊两三声才把人给喊停下。强子闻言回头,看见是向冬晨,不算热络的打了声招呼,像是不愿多留。
冬晨想打听向浩淼的下落,思量着说“上次我叫他帮我带东西的,钱我还没给他,又这找不着人了,他在你那儿吗?”
“他帮你买东西?”强子像是不可置信一般。
“呃,是啊。不过是很久之前了。”
“他不在我那,不过我正好要去找他,一起走吧。”冬晨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堂哥,他跟在强子后面,心里想着一会该和向浩淼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篇断了一年(就是因为没有评论跟点击有点灰心) 上一章开始是今年继续接着写的了。所以这几章有点短后面篇幅就正常了 凑合看吧各位 qaq感谢每一个留言的宝贝儿,爱你们
☆、第二十三章
跟着强子在巷子里左拐右饶才看到一个破败不堪的平房,跨过门槛,偌大的四合院被房主隔成了一间间小房间,这种房子的住客只能让人联想到刚来城市打工的下层人员或社会边缘人士。向浩淼他们显然属于后者。
走进了最偏的一间房,外面艳阳高照,房间里却暗无天日。
房间里除了向浩淼还有俩男的,一个人瘦瘦高高的,从前没见过。另一个男的有点驼背,脸上全是痘坑,这位冬晨看着有点眼熟。可能是曾经见过的。但他们都倚在床上闭着眼,看样子很是憔悴。
听到门开的声音,其中一人问道:“强子?东西带来没?”
强子闻言咳了一声,这一声咳他们睁开眼,见到强子身后还跟着一人的时候警觉的闭上了嘴。向浩淼看到跟进来的人是向冬晨的时似乎很吃惊。
“强子你把我弟带来干吗?”说着摇晃着起了身。
“你弟要还你钱,我能不把他带来吗?”说罢转身对向冬晨道“你哥在这儿,你给他吧。”
“我好久没见他了,想跟他聊聊。”冬晨感觉屋子里的气氛很不对劲,但心里的疑惑还是要问清楚,这么想着,他瞥了眼向浩淼的脖子,那一个个红疙瘩更显眼了。
向浩淼心知向冬晨根本不欠自己钱,但人都到这儿了,也躲不过去。他起身出了门,里面俩人喊道:“别走太远了,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冬晨总觉得这话儿里有些许威胁的味道。向浩淼没回话,也确实没带冬晨走远,就在这院子里找了个阴凉地。
“你跑这儿来找我干嘛?”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有泽亚电话的?你顶着我的名号要钱,你还要不要脸?”一想起这个堂哥干的好事,就怒从中起。向浩淼撇撇嘴。“你倒好,认识有钱朋友,我现在情况不好,就算帮帮我又怎么样。”
无赖的人说起无赖的话总是理直气壮。
“你…!算了,这个我们先不谈。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病?”要直白的问话,自己还是开不了口。但向浩淼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脸色僵住了。
“你别听人胡说。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是什么别人说的,是疾控中心打电话给我的。你到底怎么回事?”问完这句话,向浩淼不吱声了。长久的沉默。
当初向冬晨在刚接到电话的那几天也想过,如果是真的,那成因要么是滥交,要么就是吸□□。向浩淼虽然不学无术,但都是因为玩心重,对女人没多大兴趣,滥交不太可能。
在刚刚房间里看到的情景,让自己更加确定之前的推测。
冬晨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吸□□?”
“你他妈天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呢?碰上那东西,一辈子不毁了吗?!”话这么说,但向浩淼蹲下来,抓着自己的头发,根本不像在澄清而是自言自语。看到向浩淼的反应,冬晨已经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种确定,让他觉得脚都发起了软。平时的小偷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却……
“你知道就离我远一点。”向浩淼说完就准备起身回屋。
向冬晨一把拉住他“你别走!还有的救!我送你去戒毒好不好?你不能这样!”虽然恨,但毕竟是自己的堂哥,这么多年跟着他擦屁股虽然不胜其烦,但也不想看到他沦落到这一步。
向浩淼甩开他的手“你别大声嚷嚷,你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我就是要别人知道,就算没人知道我也要报警,你进去戒毒,钱我来给,戒掉好不好?”说着向冬晨都要急哭了,声音也渐大起来。
强子他们在屋内听到了兄弟间的争吵,他们把俩人拉进了逼仄的出租屋。刚进屋冬晨就后悔来这一趟了,杂乱的桌子上摆了针筒、皮管等物件。瘦高个跟驼背男毫不在意被他们看见,看似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你们吵什么吵?”
“我这弟弟这不是好久没看见我了吗?他就是过来找我聊聊天,一个激动就声音大了。冬晨你没事就回去吧。”向浩淼使使眼色,冬晨攥紧双手,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争吵会惹祸上身,他抬眼看看其他几个人明显面色不善。
“哎,你弟弟这才第一次见,还没跟我们认识认识,别急着走啊。他不是说还钱给你来着的么?你欠我那四百块钱正好还了吧。”瘦高个说着就锁上了门。
这才初夏的天气,冬晨的后背却被汗浸湿了。他抖索着手掏皮夹子。
“嗨,我这记性。聊天聊得都把正事忘了。”说着掏出了钱,看看钱包,还好因为今天要去医院,带了好几千。不然平时出门都是只带零钱的。
向浩淼看着冬晨掏钱,说“你看你这记性,钱给了没事就快回家吧。”说着若无其事的想开门,而驼背男不动神色的挡在了门口。
“着急什么?第一次见也应该给你弟弟一点儿见面礼。”驼背男说着就拽住了向冬晨。向浩淼过来想拉住,被瘦高个推开了。强子看着这一幕,有点恻隐,他跟向冬晨不熟,但小时候就认识了,本想着让他给向浩淼钱带过来也无妨,谁知这个缺心眼的在门口就大声嚷嚷要报警。恻隐归恻隐,他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向冬晨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完了。当针扎进了皮肤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辈子完了。听说过瘾君子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但他只觉得这轻飘飘的感觉,就跟死了一样。
这一阵眩晕与迷糊过去之后,向冬晨想,只是一次,也许,回到家睡一觉什么感觉都忘了,不可能成瘾。但瘦高个一句话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你弟弟真有钱,三千块钱,我们可以带他玩好几天了。”
礼拜天,周泽亚发给向冬晨的信息没有回复,打电话没有人接;
礼拜一,库管向冬晨没上班。电话关机;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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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