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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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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绑架了总裁的宝贝弟弟 作者:许温柔

    正文 第10节

    谁绑架了总裁的宝贝弟弟 作者:许温柔

    第10节

    “就是这样才刺激,你一紧张就又热又紧,咬着我不松,”聂青岳伸手将宋衍河的衬衣从裤子里拽了出来,抚摸着他柔滑的肌肤,又去解他的衣扣,“你穿这身衣服太漂亮了,我一看到就忍不住把它从你身上脱下来。”

    宋衍河伸手压住他一只手,力道不重,却让聂青岳动弹不得,“把你我衣服弄乱了,我等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那就不见人了,你也不认识几个,有什么可见的。你就见我一个人还不就够了?”聂青岳试了试,没能把手抽出来,软了声音道,“好吧,我不碰你,可我实在忍不住了,你给我嘴一个吧,好不好宝贝儿,你嘴里也好舒服,你就疼疼我吧。”

    宋衍河不答,淡淡地问,“聂青岳,正常人会在这种地方欢爱吗?”

    聂青岳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什么叫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怎么了?”如果真的说什么娱乐场所最适合欢爱的话,明显是夜总会啊!

    宋衍河抬起头,直对着他的眼睛,“聂青岳,你把我当什么。”

    “你啊,”聂青岳还想着说些情话能让宋衍河心软,“你是等着我疼的小妖精啊,宝贝儿,你不是说爱我吗,忍心看我憋得这么难受吗?”边说边轻轻地顶着胯,挺硬的灼热已经抵在了宋衍河身上。

    宋衍河心灰意冷,一把推开聂青岳,“我走了。”

    “走?你去哪儿?”

    宋衍河一言不发,将腰间衣服整理好,开门走了出去,背影清瘦而决绝。

    聂青岳还以为宋衍河跟他闹着玩,等了十几秒不见他回来,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去,拉住门口的王大桥问,“宋衍河呢!”

    “宋先生,刚出去了啊,应该还没走远,这边。”

    聂青岳立刻朝着王大桥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一直跑到六朝金粉正门口,才看到宋衍河往外走去的身影。

    “宋衍河,你闹什么!”聂青岳酒醒了大半,在大厅暴喝一声,周围的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宋衍河却恍若未闻一般,从容地从感应门走了出去。

    聂青岳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我刚才是不是说了混账话惹你生气了?我是喝多了,可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放手。”

    聂青岳压低了声音示弱道,“你到底怎么了?我刚才哪句惹到你了?我给你赔罪行不行?”

    “我走了。聂青岳,我说我要走了。我可能是以前见过的人太少,没有喜欢过别人,才把对你的感情当成了爱。”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聂青岳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是不是林琅跟你说了什么屁话!你被他洗脑了?”

    “放手吧。”宋衍河手轻轻一翻聂青岳的手腕,聂青岳就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手。

    身后的王大桥见状大喊一声,“宋先生,手下留情!”

    聂青岳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半边身子酸麻不已,让他连握拳都握不住,“宋衍河,你去哪!你要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我也是个人。有手有脚,哪里不能去?”宋衍河缓缓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六朝金粉的大门。

    王大桥上前搀扶住聂青岳,聂青岳气得咬牙切齿,“叫人给我跟着他!”

    ☆、第三十二章

    陈暮在宋衍河面前被聂青岳一拳打得满脸是血,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感觉自己这个头再也抬不起来了,任凭林琅拖拽着他进了一家吵闹的快餐店,点了一桌子的炸鸡块和汉堡。

    陈暮精神涣散地付了账,坐在儿童滑滑梯区前的吧台凳上。林琅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问道,“聂青岳是怎么打的那一拳啊?”

    陈暮就抬手给他比划了一下,垂头丧气道,“我一是完全没考虑到他会动手,二是他速度太快,根本躲不开,包厢门口又那么点地方。”

    “就这么直直的过来你都躲不开,你真的活该被打。”林琅一点也不关照陈暮的心情,边嚼边说,“是我的话,我有一千个方向能躲得开这一拳,一百个角度能再反手给他来一下。”

    “你能打得过他吗?”陈暮问道。

    “只要宋衍河不出手,我能活活打死他。”林琅说着,狠狠地咬断了一根鸡骨头。

    陈暮想起那天早晨林琅撂倒了陈阳和他几个保镖的场面,心里多少有点安慰,“你以后有空的时候教教我吧。”他在健身房练的身材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刻连聂青岳的一下都挡不住。

    林琅拿着一只空的小纸袋递到陈暮面前,“我考虑下。这个你再去买两份,别忘了拿甜辣酱。”

    陈暮直接给他买了十份,服务员和周围的小姑娘都满眼心形地看着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文质彬彬地买炸鸡,纷纷猜测着是给哪一桌买的,直到他端着托盘坐回了儿童游乐区前,大家才遗憾地摇摇头,哎,都有孩子了啊。

    林琅满脸笑容地接过了托盘,“有机会一定教你!”

    陈暮拿出手机看着锁屏界面宋衍河的照片,想起自己的窘样,又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过了一会儿又拿了起来再看,叹了口气问道,“那件事你跟他说了吗?”

    “当然说了,宋衍河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呆了。”

    “他还好吧?”

    “不清楚。被最亲密的人背叛,这样的情况,走火入魔也有可能啊。”

    “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

    林琅根本不想离开炸鸡店,“你打个电话问问吧。”

    陈暮长叹一声,“还是你打吧。”

    “我手上都是油,你给我拿出来,在我左边口袋里,你拨吧,对,就是这个‘傻逼’。”

    陈暮无语地看着林琅给宋衍河的备注,又看了看林琅。

    “看我干吗?被一个聂青岳耍得团团转,不是傻逼是什么,没写到他脸上就不错了。”

    陈暮拨通了电话,把手机举到林琅耳朵上,静静地等待着,等了半天也不见林琅说话。

    林琅摇摇头,“没人接啊。”

    “不会出事了吧?”

    “有可能啊,不过你放心,就算出事也是聂青岳出事,不会是宋衍河。聂青岳这混蛋,被宋衍河一掌打死也是他活该。我今天可是干了件大事,得多吃点犒劳下。”

    陈暮点点头,继续出神地看着游乐区里的滑梯和彩球。

    最终林琅吃得心满意足,嘴里打着碳酸饮料味的嗝儿,手上提着最大份的炸鸡桶出了快餐店的门。

    陈暮把他送到楼下,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宋先生真的没事吧?”

    林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按下按钮,将他的敞篷车的车顶收了起来,指了指天。

    “你看这天气,好不好?”

    天上没有月亮,仅能看到几颗星星,对于城市的空气质量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陈暮点头,“挺好的。”

    林琅一本正经道,“宋衍河那样的人,如果他出了事,现在这里早就已经山崩地裂、天塌地陷了,你还能在路上开车?我看你电话也不用打了,他肯定没事儿,放心吧。”

    说完,林琅一手提着塑料袋,另一手轻轻一撑,从车门上方轻盈地跳了出去,摸出钥匙“哒——”一声开了门。

    陈暮又朝他喊道,“要是有什么事,早点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林琅摆了摆手进了楼门。

    这个陈暮不是比聂青岳有意思多了吗?在商场上精明地算无遗策,一遇到宋衍河就像个透明的瓶子一样,心里装了多少东西,装了些什么一眼就看透了。宋衍河真是瞎了眼了,和陈暮好也比和聂青岳好强啊!最重要的是,陈暮又这么喜欢他,嗯,下次见了宋衍河,可以撮合撮合他们俩!

    林琅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甩答着手里的外卖开了屋门。开了灯后,将食物放在柜子上面弯腰换鞋,再一回身吓得尾巴都要冒出来了。

    宋衍河一身白衣,面色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紧闭着双眼躺在黑色真皮沙发上。

    “宋衍河?你没死吧。”

    宋衍河一抬手,指尖一个光点飞出,击中门口墙上的开关,客厅的灯光顿时熄灭了。

    “别跟陈暮说我在这里。”宋衍河从客厅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干哑异常。

    林琅“嗯”地应了一声,知道宋衍河大概是和聂青岳掰了,便岔开话题,“你要住这儿吗?吃饭了吗?我这有炸鸡……哦,你不吃鸡,那我给你煮点粥吗?”

    林琅虽然不会做饭,但是这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定期也有人来打扫卫生,更换冰箱里的常用食材。

    “不必了。”

    林琅在黑暗中视力依然非常好,扶起奄奄一息的宋衍河道,“那你就去客房睡吧,来来这一间,别想打主卧的主意啊,我一千岁了,我是老人家,得住好的。”

    林琅把宋衍河扔到床上,摸了摸床头,“你换这身睡衣吧,洗过的。”

    宋衍河低声问,“谁的衣服?”

    “陈暮的啊。”

    宋衍河顿了顿,又问,“有没有你的?我穿你的吧。”

    “我哪有衣服啊,我穿的也是陈暮的。我又不出门,就那么几件衣服。你先穿着吧,要是不爱穿他的,我们明天出去买新的就是了……大概能买得起吧。”林琅摸了摸口袋,陈暮之前给他的现金好像就剩几张大票了。

    “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出去了?”林琅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不想出门和不能出门,感觉上还是不一样的。

    宋衍河抬手祭出一道符咒,那道符飞出房间,封住了客厅处的大门。

    “宋衍河你有病吧?我好心收留你,你连我一起封起来了?”

    “就当报我助你渡天劫之恩吧。”

    “谁要你助了阿,没有你我也能扛过去!”

    “但你还是用了我的定魂符。”

    “废话,你下都下了,我不用我不成傻逼了吗?”

    “嗯。”宋衍河有气无力,声音几不可闻。

    林琅看他这模样似乎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放低了声音问道,“喂,你要封几天啊,家里可没什么吃的。”

    “不想吃。”

    宋衍河不想吃可林琅想吃啊!这可怎么办好?林琅退出房间暗搓搓地摸到了手机,忽然听到黑暗之中宋衍河脆弱哽咽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

    林琅摸着手机的手又松开了。宋衍河不想让陈暮知道他在这里,不通知陈暮是仁,可他又拿着陈暮的好处,通知陈暮是义,这叫他夹在中间怎么办啊?

    林琅决定先吃点炸鸡压压惊。

    等他抱着一盒子炸鸡在客厅吃得七七八八了的时候,听到宋衍河屋里还在传出低声的抽泣。他竖了竖耳朵,那哭声压抑悲切,痛彻心扉。放在以前,宋衍河动一动气,无量山都是天地同悲、风起云涌的,现在虽然功力大损,可光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林琅这样一只通灵的妖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唉,去他妈的。林琅拿出手机一按关机键,老子不管了!

    开业典礼结束了,聂青岳半边身子酸麻也渐渐消散。王大桥进来汇报,说派去的人跟丢了宋衍河的踪迹,全市的酒店都查过了,也没有宋衍河入住的记录。不一会儿,艾米丽也进来了,“聂总,宋先生身上的定位系统把我们的追踪系统屏蔽了。”

    聂青岳手里捏着宋衍河的手机,盯着上面未接来电“林小狐狸”几个字,歇斯底里喊道,“叫人去盯着林琅和陈暮!”

    不一会儿,丁城一溜烟儿地跑了进来,“老大,陈暮送林琅回家了,就他一个人上楼去,楼上也没亮灯,有可能是直接睡了。监听也没捕捉到他打电话的信号。”

    “他能去哪!”聂青岳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上面的电脑、茶壶、水果在地上摔得一片狼藉,“调宴会厅的监控!叫人来对唇语!看他们说了什么!”

    丁城马上又跑出去办。

    “王大桥。”

    “在,老大。”王大桥上前一步,等着听吩咐。

    “他从包房出去的时候,什么表情?”聂青岳实在想不到自己哪句话能惹得宋衍河这么甩手就走了,以前两人滚床单的时候更露骨的话他也说过,也没见宋衍河这么生气。

    “没什么表情,就是很……平静地走出去了,也没和我们打招呼。”

    “平静?”他这都快炸了,老道士还能“平静”地走出去?难道他在老道士心目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艾米丽看了一遍监控,开口道,“宋先生离开的时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对您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我进了门,话还没说几句,他甩手就走了!”聂青岳解开袖扣,挽起衣袖看了看手腕。他要脱宋衍河的衣服时,宋衍河按住了他的手,当时没觉得疼,现在已经淤青一片,成了半个环形,被他在门口捏过的手臂此刻也是紫青紫青的。

    看来他还没有对宋衍河上下其手时,宋衍河就已经反常了!再往前回想,好像他一进门来搂住宋衍河狂吻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应?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打了陈暮一拳?

    聂青岳暴躁地朝着屋里二人问,“所以现在宋衍河是因为我打了陈暮一拳,而跟我翻脸?还甩手走人?什么意思?他要跟我分手吗?”

    聂青岳说完,觉得这简直好笑,又重复了一遍,“他因为陈暮跟我分手?”

    艾米丽又看了一遍监控,“是陈先生先看到宋先生进了宴会厅的,不过,从宴会厅到包厢,他好像全程没有和宋先生说过话,也没有接触过。一开始他倒是和林先生说过几句话,但是是在宴会厅正中间,背对着摄像头,估计查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妈的,那他能去哪?为什么查不到了?是不是被人绑架了?王大桥,你先把戚卫风给我绑了,查查是不是这小子在暗地里使坏了!”

    “老大……”王大桥犹豫道,“上次放了戚卫风之后就听说他出国放长假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没回来他还不能派人绑吗?难道还要他亲自动手!”

    “老大,能绑住宋先生的人,恐怕不多啊……”

    岂止是不多?王大桥根本想象不到除了宋衍河心甘情愿,还有谁是能强行留住他的?晚上在门口的时候,宋衍河瞧聂青岳的眼神冷冰冰的,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他出言提醒,说不定宋衍河轻轻一捏就把聂青岳的手腕捏断了。

    聂青岳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戚卫风确实没这个本事能把宋衍河绑了,便不再提这件事。

    宋衍河早晨还满身吻痕地躺在他身下,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说爱他爱到如何如何,双腿搭在他的肩上失控地喊着他的名字,晚上怎么就能立刻翻脸走人了?就在他去敬酒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发生了什么?

    聂青岳神志还算清楚,但是喝多了酒难免胸口烦闷,推门出去想透透气。

    请来的各界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服务员打扫着卫生,经理们忙着送走最后几位客人。聂青岳不想被人看到他现在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站在门口朝墙角侧了侧身,避过了宾客的视线。

    一个人穿着藏蓝色的衬衣,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衣摆收进白色的西裤中,露出细窄的腰臀,正背靠着光洁的墙面抽着烟。

    聂青岳眸色一紧上前狠狠捏住了他的手腕,“宋衍河!”

    那人一愣,把烟从唇间拿了下来,熟练地点了点烟灰,看着聂青岳,歪头问道,“聂总?”

    聂青岳立刻清醒过来。这人的领口没有那一圈金线,嗓音也比宋衍河低沉沙哑,再仔细一看,除了同样皮肤白皙之外,五官也有些不同。

    不是老道士吗……

    “你是谁?”聂青岳立刻放开了他的手。

    青年自然地将烟头掐灭,微一鞠躬,“聂总好,我叫尤飞。”

    他们所站的地方离六朝金粉门口不远,更何况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若是闲杂人等,肯定早已被保安驱逐了,聂青岳问道,“你是什么人?”

    “啊,我,”尤飞有点尴尬道,“我以前经常在六朝金粉的酒吧玩儿,于经理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开业,叫我来玩的,这是请帖。”

    尤飞从西裤口袋中掏出一张精巧的外场卡片出示给聂青岳看。

    他一说“玩儿”,聂青岳就明白了,多半是于经理请了些俊男美女来外场热热场的。虽然进不去宴会厅,但是外面的酒吧和包厢可以随便玩,而且今天内场来的都是有名有望的人物,有些小男孩女孩想借此认识一下看看有没有贵人,等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聂青岳不在意他有没有请帖,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尤飞一笑,“好的,聂总。”

    看到他这一笑,聂青岳又愣住了。尤飞不笑的时候和宋衍河长得还差了几分,比宋衍河更男人一些,可是一笑起来和宋衍河简直太像了,尤其是眼尾轻轻上挑的那一点。

    聂青岳使劲甩了甩头,再定睛望着他,忽然伸手捏住了尤飞的下巴,“你真的不是宋衍河?”

    王大桥跟了出来,看到老大身前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奇道,“宋先生?”

    他们快把整座城市翻个天儿了,没道理宋先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没看到呀?

    聂青岳回过头来看着王大桥,眼里带了一丝疯狂,“这是宋衍河吗?”

    王大桥一听这话,脸变了色,上前几步,错开身子接着门口的灯光看了看那人,回头低声道,“老大,这不是宋先生啊。”

    “不是吗?”

    “真不是啊……”王大桥上下打量着尤飞,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穿着和宋先生一样的衣服,发型也差不多,都是高瘦白皙的类型,要不是他有些松散的站姿和宋衍河平时绷直了脊背的形象完全不同,王大桥也差点认错了。仔细看了看,这人的五官更深邃一些。

    “老大,回去休息吧。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聂青岳脱力地松开捏着尤飞下巴的手,尤飞这才敢动了动身子,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捻在一起轻轻搓了一下。

    聂青岳心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大喊,这就是宋衍河平时经常做的小动作!聂青岳毫不犹豫一把揽过尤飞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唇。

    尤飞的唇也柔软,灵巧的舌头也湿润地回应着他,却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这不是老道士的味道……他真的不是宋衍河……

    聂青岳失望地放开了手,转身走进了六朝金粉。

    王大桥看了一眼老大,又看了一眼尤飞,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摞钞票给他,“以后别来这里了。”

    尤飞接过钱笑道,“好的,谢啦。”

    ☆、第三十三章

    开发新区的那块地风水不好的传言逐渐在业界隐晦地传了开来,甚至有著名的风水师断言说,在这里盖楼?根本连盖都盖不起来!这件事逐渐连省厅都有所耳闻,导致外地企业的投资热情明显减退。万局长频频打电话给刘总监,试探聂氏集团的意向。聂青岳这边一下就变被动为主动,趁机谈了不少条件,对集团非常有利。

    开发新城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不希望这时候传出这种风水不好的传言,万局长迫于上面的压力,又联系了几个当地企业一起参标,努力营造一副火热景象。

    陈暮与领导们关系一向如鱼似水,这次得了局长的指示自然立刻照办。其实开发新区那块地他最早也看中了,不过后来价格较高、附加条件又多,让他没有下定决心参标,这次价格虽然降下来了,条件也放宽松了,但是风水不好的传闻在那放着,他也不敢造次。立刻联系了手下,做出了一份有模有样的标书递了上去,不过价格明显低了很多。

    早在他得万局长的指示之前,他就听说了风水的传闻,心底里已经放弃了那块地,可开标的这天他还是打算去看看,一是看那块据说邪门的地到底是怎么个邪法,二是好奇最后以多少钱的价格花落谁家。

    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还没这个闲情雅致,但是想到现在身边有个林琅,带他一起去的话大概能看得出是怎么个“邪门”法吧,就当开开眼界了。

    林琅手机常常忘记充电,这天一大早电话打不通,陈暮也不做多想,直接开车去了林琅家接他。

    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早晨,他打开一扇门,会看到一个刚睡醒的宋衍河,并且身穿着他的睡衣。

    “宋、宋先生?”陈暮手里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琅大喊着控诉道,“终于有人来救我了!这个杀千刀的没良心的,我收留了他,他居然把我封起来啊?忘恩负义啊!每天逼着我在家和他一起喝粥啊!家里都没有米了啊!那粥里全都是水啊!再不来人救我,我就要饿死了啊!”

    宋衍河淡淡地一挑眉道,“听你说话中气十足,也不像快饿死的人。”

    林琅理直气壮道,“我现在消耗的都是我以前吃东西攒下的力气,就你给我喝的那点粥,我哪能活到现在?”

    听起来宋衍河不是第一天住在这里了,陈暮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给林琅装个随身监听器,为什么每次他不在的时候,林琅都能碰见宋衍河呢?

    宋衍河这些天呆在林琅家里每天听他胡吹海侃,心情好了不少。林琅活了一千年见多识广,又决口不提聂青岳的事,随便讲点什么妖界异闻就够宋衍河听得出神。宋衍河从小读过的那些传奇话本哪里有林琅一个妖怪说的细致呢?一来二去就被林琅牵着鼻子走了。林琅对宋衍河的态度不像一开始那样剑拔弩张,宋衍河也乐意和他交流修仙门派的心法,助他修成正果。

    两人十分聊得来,除了吃饭的时候。

    林琅在人间生活得久了,吃饭时间也和人类一样。每到饭点儿,他的五感六识就格外敏锐,远到几公里外的下锅声、翻炒声、焖煮的咕嘟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四面八方传来的菜香更是让他撕心裂肺地煎熬。

    每当这时,宋衍河看着他扒在窗口出不去的身影,就敲敲碗边道,“再不过来吃饭连粥都没得喝。”

    这天早晨,在陈暮来之前,林琅痛苦地坐到椅子上喝下那一碗清澈的稀粥,宋衍河安慰道,“你要修成正果,饿其体肤也是其中一步,果腹足以,其余都是虚妄。”

    林琅愤懑地一拍桌子,“关键这也果不了腹啊!”

    看到林琅拍桌子的动作,宋衍河微微失神,目无焦点地慌忙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林琅意识到不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碗,“吃饱了吃饱了,我来洗碗吧,你再去睡一会儿。”

    宋衍河坐在桌边半天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把些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走到厨房门口,对林琅道,“你跟我说说话吧。”

    有人说话的话,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林琅四下随便一瞅,看到一把蔫了的芹菜,便道,“好吧,给你讲个芹菜精的故事。”

    “是西芹吗……”宋衍河有点害怕听到熟悉的食材。

    林琅翻白眼,“不是!就是那种细细的又长过头的很难咬的老芹菜!”

    宋衍河点点头,“那你讲吧。”

    林琅耐着性子开始讲,“从前有棵老芹菜,长在一座山上。不知怎么的,他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还没冻死,夏天干旱的时候也没渴死,最后慢慢有了灵识,每天看到一个砍柴的男孩从山上经过。老芹菜冬天也是翠绿翠绿的,那个男孩很快发现了它的不同,有一天就停下脚步来跟老芹菜说话。男孩问,‘你为什么不变黄呢?你是仙草吗?’从来没人这么叫过老芹菜,老芹菜听了高兴坏了,在没有风的山坡上弯了弯自己的身子,摇啊摇自己的叶子,吓得那个男孩跑下了山。”

    “从那之后男孩很久都没再走这条路。又过了几年,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成亲了。这天他又上山来找老芹菜,手里拿了一把铁铲。他问老芹菜,‘你是能救命的仙草吗?我妻子病的快死了,你能救救她吗?村里的郎中说要人参才能救活她的性命,可是我没有银子去买,你要是人参的话就点点头,要是不是,那就算了。’”

    “老芹菜看着长成男孩的男人,还是点了点头,把自己的灵力全部注入根部,化成了一棵人参的样子。他没想到自己早已能化形了,而他第一次化形,还是变成了一棵人参。”

    宋衍河见林琅低着头洗完了手里的碗没有说话,问道,“再后来呢?”

    “后来,芹菜跟着男人回到家,一眼就发现他妻子刚刚已经死了,只是身子还没凉透。芹菜就自己将元神钻进了他妻子的身体里,又替她活了几十年。”

    “这是逆天而行,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真的有上天吗?”林琅抬起头来看着宋衍河,“哪里有天呢?你功力大成之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普天之下莫能敌者,不是也没飞升吗?我见过无数妖魔鬼怪,但是从来没见过神仙。”

    宋衍河一时语塞。

    林琅继续讲道,“芹菜就在他妻子的身体里,陪了那个男人几十年,直到那个男人老死。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察觉到这已经不是他原来的妻子,甚至已经忘了他挖回来的那棵‘人参’。”

    宋衍河问,“讲完了?”

    “讲完了啊,你还想怎么样?”

    “那芹菜最后呢?”

    “芹菜是妖精,哪有什么最后?现在说不定还在哪个山头住着呢。人的一辈子只有几十年那么短,对妖精来说就是一段儿的事。”

    就在这时候陈暮推门而入,看到了倚着门框的宋衍河,和甩着手上的水从厨房走出来的林琅。

    听完了林琅的控诉,宋衍河对陈暮微微一点头道,“陈先生,你好。在这里借住了几日,打扰了。”

    陈暮立刻春风拂面地笑道,“不打扰,宋先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缺少什么东西我叫人给你们送来。”

    说着,陈暮向林琅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包含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怎么不好好招待宋先生”、“你还想不想吃鸡了”。

    林琅翻了翻白眼,无辜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道,这能怪我吗?忽然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陈暮本来想带林琅去看那块地的开标,现在哪也不想去了,便道,“路过,坐坐。”

    林琅欢天喜地地喊道,“哎呀,掏钱的来了,终于能吃好吃的了!”立刻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

    刚一开机,手机就收到了陈暮的简讯,“明天有块地开标,传闻风水不太好,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早晨去接你。”

    林琅举着手机走出来问道,“你这是昨天发的短信吗?哪块地风水不太好啊?还去吗?”

    陈暮微笑道,“不去也没关系的。”地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他第一次和宋衍河能这样面对面坐下说话,他今天就是中标他也不去了。

    宋衍河一怔,开口问道,“是哪里的地?”

    “在开发新区。”

    “开发新区……”宋衍河一瞬间视线有些模糊,好像眼前的景象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土地,中间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身着暗红色衣袍,身边立着一杆赤红色的灵枪,以那人为中心的方圆几里地寸草不生。

    是怨灵化形。

    “能带我去看看吗?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也可以。”

    “方便方便。本来就是应该去的,怕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才不想去了,既然宋先生要去,那就一起吧。”

    林琅随手找出了两身衣服,“我就这两套衣服,你看着穿哪件?”

    宋衍河和林琅差不多身高,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九分长的牛仔裤穿在身上,连腰带和鞋也直接穿了林琅的。

    林琅套上连帽卫衣,穿上运动裤和运动鞋,看起来更像高中生了。

    陈暮镇定地看着林琅,使了个眼色,“我今天开的跑车,就2个座。”

    林琅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考虑到宋衍河的身体问题和惨不忍睹的灵力,他不放心宋衍河自己去,假装没听懂一般,“没事,我躺后面那个缝儿里就行了。”

    说着,率先一蹦一跳地下了楼,钻进了车里,找了点东西垫着就在座位后面躺下了。

    陈暮无奈地朝宋衍河笑了笑,拉开车门道,“宋先生,请。”

    聂青岳这些天几乎夜夜不眠,只有天快亮的时候熬不住才闭上盈满血丝的双眼昏睡一会儿,胡茬杂乱无章地在脸上肆虐着,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衣西裤,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弄丢了聂青枫,现在连老道士也弄丢了,上天注定他只能一个人寂寞地过一辈子吗?

    电话响起,聂青岳却实在无力抬起手去接,他不光睡眠不足,这几天连饭都没好好吃。那个陪他吃饭的人不在了,让他自己怎么吃得下去?

    王大桥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顾不得这是聂青岳的卧室,直接扑到床前,“老大,找到宋先生了!”

    “在哪里!”聂青岳猛地坐起身,嗓子哑的不像话,用支离破碎的声音问,“说!在哪!他怎么样了!”

    “早晨从林琅家里走出来的,和林琅一起上了陈暮的车。现在他们正在往开发新区去,开发新区的案子陈暮也投标了,他们可能是去看开标的。”

    “不是说不在林琅家里吗!”

    “林琅家里天天晚上连灯都不开,电视电脑手机都没有信号,而且我们确实没有看到宋先生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他宁可去找林琅,也不想见我吗……”聂青岳笑了笑。两人不是见面就要打起来吗?也许是他太相信老道士说的话了,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道士和林琅有这么好的关系?

    我这一个星期以来跟疯了一样的找你……算什么?

    很好,宋衍河。

    聂青岳哑着嗓子狠声道,“打电话给于经理,让他把尤飞叫过来,立刻!”

    ☆、第三十四章

    那块地荒芜杂乱,碎石遍布,陈暮的跑车底盘太低开不进去,他只好将车停在了路边,三人下车朝着中心地带走去。

    越靠近中心地带,宋衍河越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侧过脸看了看林琅,林琅也一脸严肃地朝他望来。

    即将踏进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地,林琅在陈暮身前一伸手拦住,一改往日嬉闹的语气,肃然道,“你别过来。”

    宋衍河也点点头,手中快速祭出一道白光灵符,往陈暮脚下一点,灵符没入土中一闪,成为一道白色光线,“不要超过这里。”又抬头看了一眼林琅,“别被怨气控制。”

    陈暮依言停住了脚步。

    宋衍河和林琅继续朝中间走去。这里已经不见碎石,遍地是风化而成的齑粉。忽然,中心地带出现了一块大石,上面坐着的那个人出现了,和宋衍河预见到的一样,那人身着暗红色衣袍,背对着他们,身旁立着一杆煞气十足的灵枪。

    一个青年沙哑的声音像穿过漏风的风箱一般,“无量山派?狐妖?一正一邪居然凑在一起,岂不可笑?”

    宋衍河停住脚步,长身玉立,不卑不亢地说道,“虽执凶灵,却行善为,是正是邪全凭己念,与出身无关。既有心术不正之人,必定也有心怀善念之妖。”

    “你们走吧,这里和你们没有关系。”

    “你既然识得我是无量山派弟子,我们也算有缘,若你有心愿未了,我可助你达成,也免得你在这里苦守千年,伤及无辜,更是拖累自己无法再入轮回。”

    “我的心愿你达成不了。”

    “你还未说,怎么知道我达成不了?”

    “除非你和我换愿,生生世世替我守护一个人。”

    “那人还在世否?”

    “不知道。我只要你答应,无论何生何世遇到他,都替我保护他。”

    “这不可能。你既然如此放心不下,为何不亲自去守着他?”

    那人缓缓起身,空中浮现一副画面。

    模糊中,红袍男子和另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与另外两人打斗起来,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剑刺穿了红袍男子的心口。那道青色剑光凌厉异常,不但穿透了他的身体,也直接辗碎了他的一魂一魄。画面中中剑的男子从高空坠落下来,与眼前的这人重叠。

    “你缺了一魂一魄,只能再入畜生道轮回,担心守护不了他?”

    林琅不以为意,“哼,畜生怎么了?畜生不是照样可以修炼成精守他一辈子?”

    “他的执念太深,若我再成妖伴他左右,恐怕难守本心,终将和他一起迷失。”

    男子手边的灵枪蠢蠢欲动,煞气恨不能冲破枪尖喷薄而出,不难想象若是他再成了妖,必定杀孽更重。

    宋衍河点点头道,“你的愿望凭我现在的功力确实无法达成,抱歉,打扰了。”

    那红袍男子又在石头上坐下,慢慢消失不见。

    空气中怨念顿时消散了不少,林琅舒了一口气,这里的怨气最容易勾起妖类嗜血残暴的一面,再在这儿呆下去恐怕他都要破功了。

    宋衍河看着他难捱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

    林琅故作轻松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嘁,我可不是一般的妖。”

    “怎么样?”陈暮见两人回来,上前问道。

    宋衍河言简意赅地回答,“大凶。”

    林琅神色疲惫,补充道,“法力高强,煞气冲天,千年怨灵,不破不灭。”

    陈暮第一次感到标书做得太像回事儿也不是件好事,左思右想算下来,如果聂氏集团不出手,这个地十有八九会是他中标,于是干咳了一声,道,“公证处离这里不远,等会就开标了,我去和公司的人交代一下,等会儿开标之后的谈话叫他们说得差点,免得中标了。”

    林琅一听这话催促道,“赶紧去,这块地你拿在手里还得了?不克死你!”

    陈暮叹气道,“那快走吧,现在还没到开标时间,我们一起去,我交代完了就送你们回市区。”

    林琅整整一个星期没出门,自然不愿意回去,上车之后大肆吹嘘了一番刚才自己是如何以千年道行力克怨气入侵的,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简直比他刚才费的气力还要多,宋衍河听了笑而不语。

    陈暮见宋衍河不似早晨刚见时那般疏离冰冷了,立刻心情愉悦地答应林琅等会去吃这个吃那个的要求,一时间,车上三人都笑容满面。

    陈暮开着白色敞篷跑车在公证处楼前找了个车位停下,林琅手一撑,从车里面翻了出来。紧接着陈暮笑着摇了摇头下了车,宋衍河也从另一侧打开车门走出来。

    聂青岳从三楼公证厅的窗口居高临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咬牙恨声问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丁城也看得心急火燎,他最不会处理这种事了,老大问他这个,还不如叫他下去把这三个人挨个打一顿啊!只好答道,“老大,林琅是一星期没出门,陈暮也一星期没去林琅家,宋先生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只见到今天早晨陈暮上楼,过了一会儿三个人一起出来了。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他穿的那是什么破衣服!”聂青岳眸子紧紧盯着朝公证处大楼走来的宋衍河,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眼熟,这不是看电影那天晚上在街头遇到林琅的时候,那小子穿的衣服吗?

    这身衣服是林琅拿着陈暮给他买吃的的零花钱随便在路边小店买的,没什么版型,又都是机器缝制一条流水线下来的产品,也谈不上什么做工,可穿在宋衍河身上却别有一种落拓的气质。

    林琅看起来是个高中生的模样,但是聂青岳知道那是只千年狐妖,宋衍河穿着林琅的衣服?他怎么能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聂青岳火冒三丈,立刻朝公证厅门外走去,迎面遇到了刚出电梯的三人。

    王大桥和丁城等人在聂青岳身后一字排开,大有不说清楚别想过去这条路的意思。

    聂青岳朝着宋衍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他面前不足一米处站定,垂眸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宋衍河眼看着这个高大英俊曾和他亲密无间地朝夕相对两个多月的男人朝自己走来,用无比熟悉的声音问着他听不懂的话,在安静的走廊里似乎还有回响。宋衍河别过视线,目光从聂青岳的肩头看向远处,张了张嘴,沉声道,“我即便是欠你些什么,也绝对不是欠你一个解释。”

    难道,不该是你欠我一个解释才对吗?宋衍河极力克制着自己想问个清楚的冲动。

    “那你说说,你欠我什么?”

    聂青岳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宋衍河耳膜上,振聋发聩。

    他等了太久,短短一个星期在他心里像是过了几千几百年,终于见到心中所念之人,可宋衍河却变得这么生疏,这么冷淡,这么理智,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两个人就像仇人一样。

    宋衍河伸手摘下了耳机,递到聂青岳面前,“还给你。”

    聂青岳轻笑一声,“就这个?”

    他为了找他,几乎不眠不休了一个星期,一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的那种可能,痛得心都要拧起来了,他就还给他一个破耳机?

    聂青岳没有伸手接,任宋衍河的手停留在空中。

    陈暮对聂青岳跟宋衍河说话的语气很不满,但出于礼貌知道不该插嘴他们之间的事,只淡淡地说道,“聂总,马上就要开标了,请先让我们过去。”

    “‘我们’?”聂青岳嗤笑道,“什么‘我们’?你和谁是‘我们’?”

    林琅对聂青岳视若无物,拍了一把陈暮的后背,“你先进去忙你的。”

    “谁敢进去!”聂青岳一声暴喝,整栋楼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林琅目光直逼聂青岳,提高声调,“陈暮你去,我看谁敢拦你!”

    聂青岳反而笑了,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让出一个空缺,对着林琅道,“好啊,他走了更好,这里没他什么事了。”

    林琅对陈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进去。陈暮看了一眼二人,从人群边穿过,进了公证厅。

    林琅拉了一把宋衍河的手,“他不要就算了,扔出去喂狗吧,我们走。”说着,拉着宋衍河的手腕,转身朝电梯走去。

    聂青岳看着林琅抓着宋衍河的手,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在二人进电梯之前大喊一声,“宋衍河!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躲着你?”宋衍河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我对不起你?”

    “聂青岳,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林琅气得大喊。

    聂青岳咄咄逼人,“陈暮不是来看开标的吗?标还没开呢,你们跑什么?没做亏心事,你们跑什么!”

    林琅一拉宋衍河,“我们今天还就在这看了,你能把我怎么着?”说完,拉着宋衍河迎着聂青岳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经过丁城时,宋衍河微微一顿脚步,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冰蓝色耳机放在走廊扶手上,松开手又看了一眼,接着跟上林琅走了进去。

    直到听着二人的脚步声消失,聂青岳一勾手指对身边人吩咐道,“叫尤飞上来。”

    林琅和宋衍河步入公证厅,陈暮微一诧异,“你们怎么进来了?我马上就能安排完,我们回去吧。”

    林琅负气道,“就不走,那傻逼还他妈反过来说宋衍河对不起他,走了就是心虚了!我还就不走了,在这看完了再走!”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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