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谁绑架了总裁的宝贝弟弟 作者:许温柔
正文 第20节
谁绑架了总裁的宝贝弟弟 作者:许温柔
第20节
不行,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以定形咒假扮尤飞一事了。
好吧,林琅不算。为了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宋掌门决定亲自一探究竟,倘若聂青岳不知道也就罢了,要是他知道了……他虽然没受伤,但是现在肯定虚弱着,正是下手洗脑的最佳时机。
实在是赔了脸面心里又委屈,宋衍河捂着脸趴在栏杆上快要想不开了。
一直吹风吹到太阳要下山,总算把宋衍河的脸吹凉了点,他草草地掐算一番聂青岳的所在,没成想居然连观日断川术也给他脸色看,不得已又是运无量心法又是澄灵台清明,好不容易才算出来聂青岳正在一家医院里。
宋大掌门虽然坏事没做过几件,但是电视看得多了,总算也知道做坏事之前不能被人发现,不然不好下手不说,还容易被人追责。他隐去行踪来到了那家医院,刚一到楼梯口就看到聂青岳那一大群保镖又把人家一个楼层的道都堵了,黑压压地站在走廊两边。知道他们原本就是这个屋里也要戴墨镜的德行的也就算了,不知道的大概以为这是直接来奔丧的。
这家医院没什么豪华病房,只是因为离那处绿地近,聂青岳才被第一时间送到了这里。
宋衍河朝里走去,穿门而过,看到王大桥正指着丁城脑门发火。离聂青岳一墙之隔,他吼也不是,小声又咽不下这口气,直戳得丁城脑袋疼。
“我才走了几个小时不到,你是怎么看着老大的?要你还不如养条狗!”
丁城冤枉死了,道,“桥哥,老大出门的时候凶得跟去要债一样,我怎么敢问带不带人啊?天地良心,我是真没想到会在那儿遇上陈暮啊,要早知道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遇见他,我还用老大亲自动手?早就安排人直接把他狙了啊!”
“就一个陈暮?”王大桥问,“老大怎么会晕倒的?监控看了吗?”
“等咱们的人想起来的时候监控都他妈让陈暮销毁了!我看八成是尤飞那小子在老大枪上动的手脚。妈的,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大从陈阳手里救了他,他还反过来帮陈家兄弟算计老大,良心让狗吃了。”丁城捂着脑袋咬牙切齿,“一出事他人也没了,肯定就是他了,桥哥,这事儿没跑,我现在就让兄弟们出去找人!”
“你怎么不说他现在正背着行李捏着火车票准备跑路呢!真是他干的还站在这儿等你找?早就被人送走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找着他!”
☆、第六十四章
王大桥的巴掌跟狗熊似的,丁城脑袋又挨了一下,嘶着气摸着后脑勺问,“桥哥,现在怎么办啊?老大这口气儿……”
一听到这儿,宋衍河神经倏然绷紧了——什么?聂青岳怎么就剩一口气了!他有移宫换羽术傍身,居然还会受伤?糟糕糟糕,移宫换羽术只能抵挡灵力攻击,难道是那枪有问题?
宋衍河心念一动,立刻穿墙而入进了聂青岳的病房。
“明的不能干就来暗的,暗的干不了就干明的,什么都干不了我还要你干什么,滚吧!” 床上的人全无病态,正中气十足地打着电话。
宋衍河:“……”这哪里像是只剩一口气的人。
丁城在门外还在忧心,“老大这口气儿不给他顺下去,回头我又得挨揍。桥哥你先想着点办法,我去楼下药房开点药酒。”
聂青岳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手背覆在额头,虽看不清脸,但也能猜到不会有什么温和的表情。
“老子遭的罪,我要陈暮也遭一遍!明天开盘之前先把百寻的股价给我砸下去,陈阳有几个场子里有定点儿卖药的,今天晚上就动他们。他家卖场和工厂、医院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不是不好下手吗?等他墙倒屋塌身败名裂,他家老爷子一口气儿翘过去了,我看还有谁保他!”
……宋衍河愁得眉头都皱到一起了。他在城门口放的这把火,殃及了“池鱼”尤飞还不算,眼下陈暮也搭进去了。如果最后结局真如聂青岳所说,他岂不是一生再难心安?
“钱都是我的,我还没操心,他们瞎操什么心?就按我说的办,不管花多少钱,我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聂青岳的独断□□在聂氏上下向来说一不二,虽然平时当个甩手掌柜不管什么事儿,但是心血来潮随便参加个早会就能让整栋楼的人白爆半年的肝。而且他纯粹是想一出是一出,对自己越帮越忙的垂帘听政毫无愧意,开完会照样腰板挺得笔直地走回办公室——整个聂氏就是他一人独资,谁还能说什么?
他要是说“不管花多少钱”,那就是真的不管花多少钱。一旦聂氏和百寻对峙,必定两败俱伤,这样一来双方手下要有多少员工失业断保?多少家庭因此蒙难?马上就到冬天了,叫这些人喝西北风去吗?
宋衍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失足就成了千古恨,现下再洗聂青岳一人的脑已经不够了,他必须要把这件事拨乱反正才行。
斟酌再三,宋衍河考虑着还是不能直接现身——万一聂青岳看到屋里凭空多出个人,直接吓出个好歹来,他的那些手下把这账也算到陈暮头上去了可怎生是好?从走廊现身再走出来,一走廊的人被吓着了那更是不得了。
宋衍河决定从医院外面重新走进来一遍。
入秋之后昼渐短夜渐长,外面天已经黑了,医院里面中央空调吹得是暖风,外面的“中央空调”吹得可是寒风。宋衍河刚一到医院门外转角处,迎面一阵冷风吹来,毛细血管遇冷骤然收缩,鼻子痒痒的,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以手掩面的瞬间,宋衍河完全没有留意到住院楼门口有一个提着药酒的人把烟头一丢跑了进去。
丁城连滚带爬地从电梯出来,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地对着王大桥比划了半天,“桥哥,救、救命啊!来了……快,老大,老大!”
王大桥神色一凛,手往腰间一按,“怎么回事?谁来了?”
聂青岳大小仇家遍地都是,平时都是吴医生上门出诊或者去私人诊所,这公立医院人员密集鱼龙混杂,王大桥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混了进来要对聂青岳不利。
来不及多跟一个人解释了,丁城直接冲进病房,咽了一口吐沫,“老大!快,快快快!”说着,就要拉聂青岳起床。
“好好说话!”聂青岳一把拍开他的爪子下了床,站得比他还直些,“说重点!”
丁城深吸一口气,“老大,快下楼,宋先生在楼下!”
“宋衍河在医院?”聂青岳的一颗心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一把抓住丁城的胳膊,“你说宋衍河在医院?在哪儿?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就在门口。”丁城擦了一把虚汗,这种事他敢乱说?
这时王大桥的对讲机响起“滴”地一声,“桥哥桥哥。”
王大桥摘下对讲机,“我在,你说。”
“桥哥,我在楼下看到个人,好像是宋先生,上了1号电梯了。”
丁城撺掇道,“老大,我没看错吧,要不我们去门口迎迎?”
迎他?
宋衍河会是来看他的吗?聂青岳甚至能听到相隔了半个楼层的电梯再发出“叮咚”、开门、关门的声音,宋衍河就在其中的一架电梯里,正离他越来越近,也有可能离他越来越远……
他比任何人都更想冲出去抱宋衍河个满怀,可一想到刚醒来时遍寻不着的那种绝望,他又有些怕了。
宋衍河跟以前和他“好”过的人都不一样。
财力、势力、技术、人脉……这些资源在他所坐拥的羡煞旁人的聂氏集团之中浩瀚如星海,可偏偏没有什么筹码是能拿捏得了宋衍河的,他甚至不知道能用什么把他留在身边。这几次失踪,除了一次定位系统显灵让他从陈暮的包厢中找到他之外,其他时候,若不是宋衍河自己走到他眼皮子底下,他还真的只能气急败坏原地打转。
若说有些什么筹码,也许只有他自己了——聂青岳决定赌一次,哪怕这又是新的一刀,插在他的心上。
宋衍河出了电梯,发现一走廊的保镖和门口的两尊门神都不见了,颇感意外。他在聂青岳病房门前站定,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不决。
进去说什么呢?坦白从宽自招罪行?说之前那个尤飞是我冒充的,他现在人在哪哪哪,你找他去吧,反正你们也好上了,这里面没我什么事,我们两清了,你也别去找陈暮的麻烦弄得劳民伤财?……聂青岳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是冒名顶替的,心里会怎么想他?
聂青岳肯定要问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要他说我被我自己封心锁情了,但是一看到你就色令智昏又情难自禁?事是这么回事,但是要让他这么说出来……还不如让他同归于尽得好。
威逼利诱让他收回成命?你要是敢怎么样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怎么样,到时候你别想再怎么样怎么样,你手底下的人和这一摊都得怎么样怎么样……宋衍河看过的电视剧不多,让他进去说这么仗势欺人的一段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像那么回事儿。
还是跟他说,我都想起来了,那份报告不是你叫人做的,我现在知道了,那我们……
宋衍河的手垂了下去。
最难面对的不是聂青岳,而是他那颗已经装着别人了的心。
如果不是因为那份实验报告,他们现在也许还在一起。当初聂青岳要跟他解释,他怎么都不肯听,现在……又怎么有资格怪聂青岳移情别恋。
时已过,境也迁,还说这些干什么呢。其实,即使不找聂青岳说开这些事,陈暮那边,有他和林琅看着,应该也不至于落到难以收拾的局面。
其实,想抹一个人的一段记忆,趁他睡觉的时候更方便些。
其实,这番回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再跟他说几句话罢了。
轻轻捻了捻手指,掌心已尽是虚汗。自从习剑以来,掌中早已练成了一层厚薄不均的茧,许多年没有出过这样的掌汗了。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护士站居然也没有护士,电梯停在这一层了几次都没有下来人。宋衍河凝神听了听,病房里也是安静得跟没人似的,只有不知哪里的仪器发出滴滴声,和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催促着他快做决定
滴滴滴,进去了你要怎么说呀。
滴滴滴,再不进去王大桥他们就要回来啦。
聂青岳已经睡了吗?可就算其他人走了,王大桥和丁城怎么会也没在这里守着呢?
宋衍河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聂青岳,却也放心不下,一时进退维谷。干脆纵一缕灵识探入房中查看。灵力无声无息,无色无形潜入房中,待宋衍河探明病房中景象时大吃一惊,立时推门而入。
“聂青岳!”宋衍河奔至床前,低呼一声,“你怎么了?”
只见聂青岳全身接了数台医疗仪器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衍河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从下了一趟楼到现在最多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聂青岳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除非是刚才抽空去跳了一趟楼,不然就是……
心率传感器配合地发出着长鸣,“滴——”
聂青岳“虚弱”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是你吗……”
宋衍河:“……你这?”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是不是……快……死了……”
宋衍河:“……”低头看了一眼导联电极胡乱连接的位置——这分明是仪器报错的声音。
任宋衍河再怎么关心则乱,现在也看明白了,两根手指往聂青岳脉搏上一搭,轻声道,“死不了。”
“啊,是吗?”聂青岳见一计不成干脆坐起身来,反手抓住他的手掌,目光灼灼得和生命垂危没有一分一毛的关系,“宋衍河,你……你吃饭了吗?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饿,不冷。”宋衍河想抽出手又有点舍不得,象征性地往外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干脆作罢。垂眼看向他身上一坐起身就掉了一床的插管,问道,“你这是故意的吗?”
“如果不是我进了医院,你还会来看我吗?”聂青岳不答反问,目光扫过他脸上身上的每一寸,像是想要把这些日子少看的份量一次补回来。
宋衍河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我当然不知道了!”聂青岳一本正经地矢口否认。
……不知道他要来,那这假模假式是做给谁看呢。
心里有什么东西软软一坨堵在那儿,血流都不畅了,可能还是点儿酸的什么东西。
宋衍河有点不情愿地问,“那,你哪里受伤了。”
“哪儿也没伤着,就摔了一下,晕了一会。”聂青岳见宋衍河穿得单薄,想把他拉近一点儿没能成功,干脆自己靠了过去,两个人并排坐在床边。
一时拿不准聂青岳还记不记得下午的事,宋衍河试探问道,“好好儿的,怎么会摔到?”
聂青岳微微眯眼看向宋衍河,忽而笑了,道,“不记得了。”
“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宋衍河在心里对手指,“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好像做梦的时候见到有人开枪了来着……”
话音未落,随着“砰——”地一声巨响,玻璃窗碎裂了一地。
☆、第六十五章
s城第二人民医院住院楼,一栋主楼后是七层高的附楼,高级病房区就设置在这里,楼顶天台上聚集了七八个身穿数码迷彩服的人,为首的男人正在进行最后的行动计划确认。
病房的玻璃是普通的加厚隔音材质,并不具备防弹功能,里面坐着的,正是那个几年来高居悬赏榜榜首、赏金还在不断增加的男人——聂青岳。
在被人发现之前顺着绳索从楼顶滑入六楼病房,非常简单。
聂青岳原本有一支非常专业高效的保镖团队,几乎时刻不离身旁,今天却不知为何没有带出门。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兴奋地赶往聂青岳所在地,路上却又收到了聂青岳已经被送往医院的情报。显然,医院不如郊外那么容易得手,不过如果聂青岳已经受伤,那么双方交战之中再补一刀总归要比杀个活蹦乱跳的聂青岳简单得多。
为首的男人暗自庆幸,还好下午赶在他们之前出手的同行没有得手,把这个领悬赏的机会留给了他的小队。
一枪毙命,没有问题。
“楼里情况怎么样?”
“整个六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都撤防了,病房里现在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聂青岳,还有一个是谁?”
“背对窗户坐着,看不清。不过,他要是留保镖的话也该留王大桥才对,这王大桥都已经下楼了,屋里这个肯定不是保镖。”
“就算是王大桥在,咱们也不怕。这么多人难道对付不了两个吗?等会按原计划进行,所有火力对准聂青岳,做掉就走。明白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明白!”
撤退的路线已经安排好,得手之后马上撤离本省,所有人分散潜往不同的方向。
□□无缝。
一切都如他所料,玻璃窗一击即碎,他就地一滚进入了病房,玻璃渣在加厚帆布的保护下没有伤到他分毫。病床上的男人背后空门大露,毫无防备地向后看来。
十点钟方向,举枪,瞄准——子弹穿过安装了消音装置的枪膛飞射而出,正中后心!
他看到聂青岳在子弹的惯性作用下往前一趴,马上就要栽倒在地上。
这个距离,打穿他不成问题,即使人在医院,一个被打碎的心脏谁还能给他拼起来不成?聂青岳金贵小心得很,这种手术肯定不敢让不熟悉的医生随意操刀,三拖两拖之下他必死无疑!
“撤!”
要不是这里环境特殊,真想好好拍照留念。这个悬赏榜上盘踞多年的榜首今天被他一举击杀,从此以后他就可以金盆洗手了!明年的今天他心情好的话还可以考虑给聂青岳上柱香,感谢他的成全。
还未容他沿着窗口垂下的绳索撤退,眼角余光瞥见同伴不知为何忽然倒地,紧接着他的后颈也吃痛一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聂青岳,你怎么样了?”宋衍河眨眼之间收拾完了几个不速之客,赶忙把聂青岳扶回床上,从背后撕开他的病号服查看伤口。
“宋衍河……”聂青岳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生理上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泪水不由自主夺眶而出,“这次我真的要死了,最后死之前,能再看到你一眼,死在你身边,我不亏了……就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你在一起,下辈子,我要是投胎了,我要是还能遇见你,我一定、一定不让你伤心,要是我没认出来你,你记得要先认我,知道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没和你过够……”
“你不疼吗,还说这么多话!”宋衍河眉心微蹙,封住聂青岳背后几大穴道止血,掌心蓦然一收,那枚弹头便化为齑粉,轻轻缓缓地从聂青岳体内被凌空吸出。
灵力像倾倒的茶壶一般自他指尖汩汩不断地涌出,将被弹迹烫焦的皮肉复原。
“我都要死了,还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宋衍河,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爱你,我想好好疼你……”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宋衍河看着他满背的鲜血又听了他说的这番话,虽然知道他死不了,但也心疼得不行,用镊子夹着酒精纱布轻轻给他擦拭。又一想到他在这儿的时候聂青岳就这么说,要是现在他身边的人是尤飞,他说不定也换个名字把一样的话说给别人听了,便道,“少说几句吧。”
“再不说……没命说了……”
哼,若是有命说,不知还会跟多少人说吧!宋衍河如鲠在喉,手中力道也重了些,按在伤口还未愈合处。
“啊——要死了……”
“老大!”王大桥从楼下一发现这里的异动急忙赶了回来,刚一冲进门,就看到聂青岳光着上身趴在床上,大喊了一声“啊我要死了——”而宋先生正坐在床边俯身在他背后,一手压着老大的腰,另一只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窗口下还层层叠叠了几个昏透了的人,王大桥总算给自己的闯入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王大桥和丁城亲自进来把人一个个拖走,安排外面准备几个病床把人推出去。临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贴心地给没有玻璃的窗子拉好了窗帘挡风,低着头带上门就出去了。
“伤口都处理好了,子弹也取出来了,好好休息吧。”宋衍河起身给他拉上被子,“不要对人说你方才中枪了,我去叫人来给你换件衣服。”
背上方才中弹的位置,看起来已经愈合得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你别去,你在这陪我坐会儿,换衣服不着急。”聂青岳回身拉住他,一起身,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好透就不要乱动。”宋衍河重新给他盖好,郁郁道,“我该走了。”
“你走哪儿去?”
“总归不该一直待在这里……王大桥他们怎么今天没跟着你?刚才太危险了,你若是愿意,就把我当个朋友,再有刚才那种情况你就叫王大桥找我吧。当然,还是不要有那种情况得好。”宋衍河起身道,“我走了。”
“什么朋友,谁跟你是朋友了?”聂青岳被他气得笑了出来,“你要跟我当朋友,我还不跟你当呢。真要走我送你回去。”
“不必,你歇着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打车?我那么多车放着都是好看的吗?”
“我……走着回去就是了。”回去还要面对一个准备严刑拷问他的林琅,宋衍河想想都觉得还是在街上转转自在些。
“从这儿到林琅那房子有三十多公里,你跟我说你走着回去?你要走到天亮?”聂青岳指了指旁边的陪床,“我伤口还是好疼,要不你别回去了,在这儿陪夜吧。”
“……还疼就叫大夫。”
“不是你让我别跟人说我中枪的吗?”聂青岳动了动,感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便又坐起身来,从床头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宋衍河,我在这儿,你还想去哪里啊。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是吗?那我再说一遍。我还没和你过够呢,你哪儿也别去。”
……他到底是和多少人还没过够?宋衍河欲言又止了半天,挤出了几个字,“这话你还是和尤飞说去吧。”
聂青岳手中动作一顿,接着继续削苹果,“尤飞是谁?听都没听过。”
“尤飞。”
“不记得,是谁?”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宋掌门感到智商再一次受到了伤害。
“真的不记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呐,吃一口。”聂青岳就着削皮刀扎了一小块苹果送到宋衍河嘴边。
“你肯定记得,他是你红鸾命星和你红线相牵……你……”未等宋衍河说完,聂青岳硬是捏过他下巴把苹果喂了进去。
宋衍河忿忿地嚼着苹果还没忘了“食不言”,只是又气又怨地瞪着他。
聂青岳笑道,“我只认识一个人,叫宋衍河,这辈子我就跟他一个人过了。其他什么飞不飞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也没兴趣听,你要是再说这个,我总有点儿什么东西能堵住你的嘴,信不信?”
宋衍河咽下去嘴里的苹果,道,“你之前还和他……”
聂青岳促狭道,“我之前什么,有证据吗?捉奸得捉双,你指着我说我找了别人,我好冤枉啊。要不要我叫王大桥他们上来给你录录口供,看我有没有和别人好?”
宋衍河顿时想起林琅的那句话——问你的人?难道你手下的人还能说你的不好?你当别人都是傻逼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宋衍河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实在有伤风雅。
“我都病了,你就照顾照顾我吧。”聂青岳又拉着他开始耍赖,“我也不干什么,就在这儿睡觉,你就陪着我,给我递个水什么的就行了,好不好?等我伤好了,我以后都照顾你、疼你,行吗?”
宋衍河再迟钝也终于明白了过来,紧紧攥着手心,“你这是……要和我重新开始的意思吗?”
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刚才中枪时的刺激,他好像看到聂青岳眼眶红红的……像只大兔子。
“都是你自己在那瞎合计。以后想什么事儿之前也问问我,我就不用遭这么些罪了。”聂大兔子笑着看向他,指指自己心口,嗓音哑得好像这句话穿越了几十个世纪才终于到达宋衍河耳边,“我这儿,就没和你分开过。”
☆、第六十六章
宋掌门心乱如麻之余业务依旧熟练,一道符封住了往里面呼呼灌风的窗户,另一道符放倒了大冷天光着膀子直往他身边凑的聂青岳,整个世界顿时都安静了许多……也暖和了许多。
大量失血过后,聂青岳的唇色有些苍白,但都睡着了还不忘拉着宋衍河的手,生怕人又丢了似的。宋衍河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替他掖好被角。
还好,在锁情咒、定形符相继被人看破之后,总算不是所有符咒的准头都众叛亲离,至少眼下这道符就还算管用,聂青岳睡得很沉,眉目舒展之下尽显他英俊的轮廓。
按他这个身体损耗的程度来说不睡到明天大中午是不会醒过来的,必须得有人在旁边看着他才行。
他的手机放在床头已经调成了静音,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消息昭示着外面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筹划和行动,甚至明天一觉醒来,这座城市都可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衍河拿过手机,从被子里揪出了聂青岳的手指解了指纹锁,向手机里收到的消息一一回复道,“所有行动全部暂停。”
聂青岳的手下自然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会得到这样完全矛盾的指令,于是偷偷朝王大桥打听是不是聂总发错了消息。王大桥自走廊上朝病房内看了一眼,默默地回复道:“没发错,行动暂停。”
聂青岳和陈暮之间虽然不是会没事打电话聊天的关系,但是号码总归还是有的,宋衍河对着那串数字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表,还是拨了出去。
“你好。”电话那端传来陈暮的声音,环境极安静,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有种沉稳的力量。
宋衍河开口道,“陈暮,是我。”
在一旁沉睡着的聂青岳自然是货真价实地沉睡,沉得现在响防空警报他都听不见,更何况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宋衍河?可偏巧聂青岳早前才说了要针对百寻展开一系列行动,聂氏上下正是草木皆兵,为防止有人通风报信,一切和百寻有关的联系方式都会触发警报,包括电话、邮件,甚至安装在百寻集团附近的监控都已经被强行介入。
当宋衍河拨出陈暮电话的一刹那,夜里的医院还是一样地安详沉静,聂青岳也睡得香甜无比,可聂氏集团中控中心已经警铃呼啸大作,一干殚精竭虑守在监控器前的技术人员迅速打开警报提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电话号码。
监听里出现的声音并不是聂青岳本人的,出于危机预判系统的要求,在场必须有五个以上的技术人员监听电话的对话内容并且全程录音。
“我知道是你,聂青岳不会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隔着电话也能听出陈暮的轻笑,“怎么了,有什么事?”
“那个,陈暮啊。”宋衍河欲言又止。
这通电话的语气和对白听起来倒不像是通敌叛国,更像是……怎么有点儿趁老公睡着了之后,老婆给情人打电话的意思呢?被接入电话监听的五个技术人员互相递了个“保重”的眼神——这两位爷要是说点儿什么不得了的事,估计以后聂总看他们也不会顺眼到哪去。
“嗯,我在。”陈暮耐心地等待着他组织语言,深夜一点多钟被打扰,连一点儿催促的意思也没有,“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晚上冷了,披件衣服,关好窗子别着凉。”
宋衍河看了一眼玻璃碎了一地的窗子,低声道,“今天你跟我说的事情,可以请你不要告诉聂青岳吗?”
中控中心的几人全身神经都绷紧了——敢情这二位爷还真有聂总不知道的秘密?
电话那端静了一瞬,陈暮缓缓道,“就算你不特地打这个电话,我也没打算跟他说什么。可是,你觉得聂青岳会看不出来吗?”
宋衍河有点心虚,但又想了想聂青岳的表现,“他可能……真的没看出来吧。”
“是吗。”陈暮苦笑了一下,“我这么说也许有点多管闲事了,但是如果连我一眼都能看得出来,他却没看出来,那不是只能说明他对你太不用心了吗?”
“嗯。”宋衍河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就好比是一个用剑的人,忽然有一天他手里的剑被换了一把,但是他自己完全没有察觉。换做你,你会这样吗?如果那个人真的很在意这把剑,应该哪里磕了碰了一点都会马上发现吧。”陈暮的语气又轻缓了几分,“不是我推销自己,衍河,其实你应该想想,你值得被更认真的对待。也许那个人……不是处处比得上聂青岳,可至少是只对你一个人的,足够真诚、专一,把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叹了一口气,他想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你轻轻笑了一声,他的整个世界就都是晴天。”
这种感觉宋衍河并不陌生,经他这么一说,心底那些黯淡的情绪反而有些释然了。
他叹一口气,你就想知道他为什么难过,他轻笑了一声,你的整个世界就是晴天。
那个时常面容冷峻阴翳的男人,当他偶尔露出笑容,朝自己勾勾手指,宋衍河就有一种背弃一切伦常甚至忽视自己的忘乎所以。
“谢谢你的忠告,但是我有我想要留下来的理由。”
“是什么?聂青岳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只要你相信我。”
“不是这个问题。”宋衍河声音轻得如同梦呓,语气却是无比地坚定,“是我喜欢他。这和他能给我什么无关,和他对我是否足够用心也无关。”
时间混合着夜色,如凝固了一般沉默。
良久,陈暮轻叹一口气,道,“嗯,知道了。早点休息。”
中控中心的监听人员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这二位爷没爆出什么信息量更大的事来。可刚才的对话虽然算不上通风报信,也有私通敌国之嫌,那是必须立刻、马上呈报到聂总案前的。于是提取了录音对话,标注上了时间,以加密u盘拷贝好,以备第二天一早就送到总裁办公室艾秘书手上。
宋衍河将手机放回了原处,坐在床边的长椅上看着聂青岳。这么仔细看的话,好像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又瘦些了。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看起来像披了金刚铁甲一般刀枪不入,但其实心里已经被弟弟失踪的事折磨得寝食难安,午夜梦回常常因为做了弟弟被仇家报复的噩梦而惊醒,自责得一夜都再睡不着。
宋衍河随手布了个碧海青烟阵。
他的灵力已经今非昔比,灵符一祭出,阵法便光华闪耀,灵力如仙雾般缭绕不散。他将聂青枫的名字镌入阵眼,默念心诀,法阵以阵眼为圆心旋转起来。可如此这般转了许久,却依然还在原地,没有升空指向。
既无行踪,亦无遗迹。
他能来到聂青岳的这个世界,聂青枫当然也有可能去了他原本的那个世界。如果这二者是连通的,那么触发他们交换的契机是什么呢?
法器吗?
无量山藏宝阁中收藏的法器众多,其中亦不乏可达仙阶品质者,但他闭关之时除了随身衣物之外什么也没带在身上;根据聂青岳的描述,那聂青枫也不是有心钻研修仙问道诸事之人,倒像是个浪荡公子哥儿,随身所携的也不过是最时髦尖端的衣物服饰,所以二人断无可能是由仙器指引。
另外从时间上也对不上,聂青枫先是无缘无故消失了十多天,他才从度假村凭空出现。若说地点,他是从无量山南冥谷的山洞中闭关时飞升至此处的,而聂青枫若是陶重寒弟子,那应当是远在昆仑,为何到达此处的却不是一个昆仑弟子呢?
这样一想,还好不是什么昆仑弟子来到这里。如果是别人来了,他岂不是此生都不会遇到聂青岳?若是没能得道飞升,他应该会在无量山修一辈子仙吧。倒不是说修仙有什么不好,他其实是乐在其中的,但是一想到如果此生没有了聂青岳,那再修成什么本领学成什么法术,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更何况……普通昆仑弟子能挡得了子弹、斗得了怨灵吗?要不是有他在,聂青岳早就不知道遇险了几次了,偏偏这人还不知道他的好,整日油腔滑调拈花惹草,哼,若是放在无量山,就该叫人山规处置了!至于犯了哪条山规么……掌门说犯了就是犯了!
咳,怎么不自觉地就变得跟聂青岳一样不讲道理了?宋衍河脸一热,敛了心神继续回想那几日的特别之处。
他修成无量心法第十重时日已久,每隔一段时间有所感悟便会去南冥谷闭关参道,虽无非成仙不可的执念,但扬法证道乃是身为无量山派掌门之重责,那日他……若说有特别之处,就是当日他吃了师弟炼的“无情丹”了!
宋衍河有过目不忘之能,时隔大半年之久,那副丹方还历历在目,若是能按那方子做出一样的丹药来,是不是有机会能连通无量山呢?
寻常药材倒也罢了,叫宋衍河去采也能识得一二,可其中几味罕见的药材他竟一时想不到出处,便又拿起聂青岳的手机借着他的指纹解了锁,准备搜索求解。
“无尽淳……”宋衍河拿着手机低声念叨着,“无、尽、淳……搜索……”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宋衍河,你干嘛呢。”
宋衍河闻声猛地抬头,但见聂青岳正躺在床上睁开眼笑着看向他,好像还故作可爱地眨了眨眼……也许不是“故作可爱”吧,宋衍河认命地想,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
“你、你怎么醒了?”宋衍河哀怨地揭下了贴在聂青岳床头的半透明灵符检查了一番,明明并无错漏啊。聂青岳才睡了一个小时不到,怎么可能提前醒了呢?
聂青岳笑着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了。然后我就特别、特别、特别想你,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睁开眼看看你,我就醒过来了。”
☆、第六十七章
甜言蜜语虽然好听,可总这么高密度地狂轰乱炸反而让人不敢相信了。
“哦,是吗。”宋衍河胡乱应了他一声,愁眉苦脸地捻碎了手里的灵符,落了一地的金色粉末。
这道安神符连无量山派门下的五岁稚子都会使,修为压制之下还从未听说过有自己转醒的事情。他堂堂无量一代掌门亲自出手,被聂青岳的“特别特别想”就破咒了,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法术可能确实出了点问题。
聂青岳扬起下巴点了点,“去给我拿件衣服来,在门口的柜子里,咱俩坐着说会儿话。”
“食不言寝不语,半夜三更的还说什么话。”宋衍河这么说着,却还是乖乖去柜子里给他找衣服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要好好休息,穿上衣服睡觉吧。”
聂青岳接过衣服穿上,看了看他手里拿的东西,问道,“这是我的手机吗?”
宋衍河一哆嗦差点扔了出去,“是,是啊。”
聂青岳接过手机,神色不似刚才那般轻松了,连看也没看,只盯着他不说话。
还是宋衍河禁不住他这么无声谴责的目光,自己先自首了,“我刚才看了你的信息。”
“而且你还回复了,是吗?”
“……我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再考虑一下,毕竟不是小事。打压百寻对聂氏自己也有很大的影响,你总该考虑手底下的人怎么生活。管理公司那边发来预算了,这一套动作下来至少会使公司资产缩水10以上,可能短期内要裁员上千人。再加上集团现在正在一线的项目这么多,资金链一旦断了,那些项目都会变成无底洞,每拖延一天都会造成巨额损失。”
见聂青岳无动于衷,他继续游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百寻不是新建一两天的公司了,它的背后有无数政府部门明里暗里的扶持,你要动他的根基,必定是打算连那些背后那些势力一起动摇,凡事一旦涉政,就更难以善终……”
“宋衍河。”聂青岳打断了他的话,缓缓道,“你在考虑别人的时候,知道我在考虑谁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不太清楚。”
“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事,就说我做得不对。”聂青岳的表情流露出一丝痛色,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这么看不惯我做事了。”
他继续问道,“你先告诉我,你考虑的是公司和员工,还是陈暮?”
“……都有。你,公司,员工,陈暮,还有陈暮手下的员工。”
“还好你把我放在第一个说了。”聂青岳缩回病床上的被窝里,背对着宋衍河躺下,声音闷闷的,“真不知道你是没脑子还是没有心。”
聂氏从来都是聂青岳的一言堂,若换了别人这样公然忤逆他的决策,恐怕聂青岳早就什么手段和难听的话都招呼出来了。他这么一背过身去,宋衍河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眼下大概那些双方公司的利益相关人的饭碗是保住了,可是聂青岳这样闷闷不乐,宋衍河倒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他站在了所有人的角度上考量,独独没有站在聂青岳的这一边想过。
他往前走了几步挨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
聂青岳动了动肩膀,好像要把他的手抖下去。
宋衍河心中的愧疚又增了几分,不禁暗叹一声,他到底是来给聂青岳洗脑的,还是来被聂青岳洗脑的?
宋衍河又绕到他面前,“你生气了?”
聂青岳裹着被子转了个身,又拿背朝他,还把脸转向枕头里。
这个动作真是幼稚得倒退回去二十年不止。
宋衍河低咳了一声,“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站住!”聂青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两句不答你话就要走,这也叫道歉?”
宋衍河见他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赶忙道,“那如何才算有诚意?愿闻其详。”
“第一,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走。”
“好,我不走。”纵然是割地赔款的条约宋衍河也准备签了,失去这点人身自由还是可以接受的。
聂青岳补充说明道,“我到哪你就到哪,其他哪也不能去。”
好像是有点不平等,不过宋衍河还是干脆地答应了,“好。还有呢?”
聂青岳盯着他看了几秒。既得利益者明明是他自己,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却像是输了所有一样,低声道,“没了。你答应这一条,我就不生气了。”
“好,我不走,你去哪我就去哪。”宋衍河在他的床边坐下,“我给你削个苹果赔罪。”
聂青岳嫌弃道,“空着手来探病,坏了我的事还削我的苹果给我赔罪,便宜都让你占了。”
见他一张嘴又开始不饶人,宋衍河反而放心了些,轻声讨好道,“不然我多削几个,你看能顶罪吗?”
他指间功夫了得,没有用削皮器,拿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三两下把一个苹果削了出来,又切下一块,刻成了一个简单的兔子形状,“这个就是你。”
“我是兔子吗?”聂青岳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皱眉道,“我不是狮子至少也应该是老虎吧,你是不是只会刻这个?别糊弄我。”
“你刚才就像兔子,”宋衍河又刻了一只递给他,“还是白兔。”
“你什么意思。”聂青岳眯着眼问道。
宋衍河又把第三只第四只也放在他手里摆成一排,心疼地轻声道,“眼睛都红了。”
“我那是困的。”聂青岳一只一只捏起来,把一排兔子都嘎吱嘎吱吃了下去。
宋衍河笑出了声,“知道困还不睡觉?你放心,我不走,快睡吧。”
老道士终于离他又近在咫尺了,还是他本来的面貌,会说也会笑,一伸手就能抱进怀里。聂青岳迫不及待地想把一切归位成从前的样子,哪里还能睡得着?
“不睡了。”聂青岳翻身下床换好衣服,揽过宋衍河的肩头,“走,我们回家。”
“哦。”宋衍河刚刚才出卖了自己的主权,只能听凭差遣。
聂青岳停下脚步,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怎么了?”宋衍河不解,也回头看了看,“落下东西了吗?”
聂青岳假模假式地扬眉笑了笑,“你尾巴掉了。”
宋衍河真的回头撩了撩自己风衣的衣摆。
这衣服是林琅给他买的,军工式样的帆布风衣,大大的立领遮挡了他的视线,他还以为后面掉了什么纽扣挂绳之类的。
“没有啊,我没掉东西。”
聂青岳冷哼一声,胳膊搭过他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扶朕回宫。”
在宋衍河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电视剧里好像对这句话有印象,顺口就接了一句,“喳。”
皇上龙颜大悦,趁宋衍河不备,朝他脸上“啪”地狠狠亲了一口。
上了车,丁城迷迷澄澄地搓了搓脸,问道,“老大,去哪?”
“古楷花园。”聂青岳整个人都歪在宋衍河身上,“爱妃,今晚去你那。”
宋衍河身子一僵,“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
“咳咳咳,”聂青岳用力地咳嗽了一阵,“猜的。你不住林琅那也没什么地方可住啊,对不对?”
宋衍河点了点头,又想了几秒,问道,“你怎么知道林琅也在那?”
“猜的猜的。”聂青岳挥了挥手,强行切换话题,“丁城,前面停车。王大桥,你去那家店买点吃的打包。”
林琅抱着大狐狸抱枕在客厅沙发上躺着,准备等宋衍河回来第一时间拿他是问,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倒是把他自己等睡着了。朦胧中听到楼下沉重的防盗铁门打开的声音,隐约还有些食物的香气。好像是小馄饨之类的?
这个宋衍河,总算还有点眼色,知道拿些吃的回来贿赂他。馄饨么,清淡了点素了点,不过他也不是那么挑剔的狐狸……
等了一会儿,那上楼的声音停住了,接着一阵“滴滴滴滴”输入密码的声音,然后一扇门“啪嗒”一声打开——聂青岳来了?
林琅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耳朵又尖又竖地趴在门上听动静。
“小心烫,去找个碗来,我来倒。”
这他妈不是宋衍河吗?
“碗在哪儿啊?我还真不知道。”
靠,这两个家伙又搞到一起去了!
林琅气得半死,他在这“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宋衍河的幻象好几个月,宋衍河本尊却大摇大摆地跑去聂青岳那倒贴,白天的时候不由分说地把他扔进易拉罐里,现在又明目张胆地在他楼下吃东西,最过分的是居然没先孝敬他一份来!
林琅气冲冲地跑到楼下,还没拍门,宋衍河先一步开了门,“林琅,你还没睡啊?”
“宋衍河,你……”林琅还没开口声讨,就被宋衍河一个包子堵了回去,“呸,我不吃素的!”
“这也有肉的!”宋衍河使劲朝他眨眨眼。
“不是包子的问题!”
宋衍河把他朝楼梯上推搡着道,“太晚了,我们回去再说,免得在这儿影响别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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