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得之我“幸” 作者:连城雪
正文 第14节
得之我“幸” 作者:连城雪
第14节
辰松这才不情不愿的说:“快点。”
蒋云思嗯了声,等到电话被挂断,才走到值班室找刚刚的护士问道:“您好,我想知道那个出车祸的病人现在如何了?”
护士道:“主要是头部受了震荡,还有手腕骨折,手术不是很困难的,不要太担心。”
蒋云思点头。
“我说你们家属也太不负责人了,拿他手机打了半天电话才打通了一个,这会儿你来了那人又跑了,这病人还有没有人管!”护士显然看不下去。
蒋云思立刻说:“我管,我管。”
正说着,身后渐渐传来尖脆的高跟鞋声。
蒋云思回头,看到久违的刘小燕的脸,慌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答应我的话,现在就忘了吗?”刘小燕态度依旧很差。
“对不起……“蒋云思不清楚她晓不晓得徐知的存在,便也没敢随便供出别人来,只能后退着说:“既然你来了,我就放心了,那把杨翰交给你,我还有事……”
他的声音在压力下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样,很快便灰溜溜的消失掉。
在辰松心目中,如果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不会撒谎的人,那一定是傻乎乎的蒋云思,所以对于晚上给林深加班赶稿子的事情,他半点都没怀疑,只是随便抨击了那漫画家几句,就照常吃饭看电视玩电脑,平静的一如既往。
蒋云思大概是累了,十一点准时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倒是忙着打dota的辰松毫无睡意,仍旧开开心心的敲着键盘。
忽然间,蒋云思扔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恰巧辰松在游戏里死了,等着复活的功夫,随意拿起来瞅了瞅。
这一瞅,无名火一下子便烧了起来。
“你既然口口声声的讲过不再缠着杨翰,就最好说到做到,他对你那么好,你一定要耽误他的人生吗?若没今天的事,我还真当你俩没联系,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我们最后一点情意也无用了。”
这个短信的署名,正是蒋云思从前的主编。
辰松气的立即回复道:“我缠着他?你搞错了吧,好好管住你弟弟好吗?”
回复完,又有点后悔,索性把记录全都删了。
毫不知情的蒋云思仍旧安静的睡着,呼吸恬淡,连眼睫毛都在温柔的休憩。
被怀疑和自责左右矛盾的辰松忍不住过去抱醒了他,什么都没说便开始霸道的深吻。
蒋云思猛地睁开眼睛,吓坏了,使劲推他,侧着头躲避:“你干嘛啊,我好困……”
“还能干吗?”辰松用力抓开他的手腕,轻咬住那细白的脖颈,不顾蒋云思愿不愿意,便拽下了他的睡裤。
很突然的进入带来了巨大的疼痛,蒋云思毫无防备的惨叫出声,眼睛都湿了,委屈的小声说:“……你怎么了?”
辰松显然也并不舒服,强压住自己的冲动怕再伤了他,所以深深地皱起眉头。
“你生我的气了吗?”蒋云思开始忐忑,痛的嘴唇都白了,也没胆子再挣扎。
辰松忽而扶着他的腰,将他抱起坐到自己怀里,低声说:“对不起,只是忽然想要你。”
蒋云思艰难的忍受着身体的不适,用沾满冷汗的脸贴到他的肩膀上,用沉默表达了顺从。
辰松忽然间很讨厌自己,他其实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宁愿去死,也不会背叛爱情的,其余不相干的人几句风言风语,为什么就轻易地把自己惹怒了呢?
是不是喜欢这件事,会让人的脑子变得越来越迟钝?
“对不起……对不起……”辰松拥着蒋云思,一下一下缓慢而温柔的动着身体。
事实上他并不想要道歉,他想说的是你是我的,从以前到以后都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像杨翰那种对你心怀不轨的,你就应该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他。
但这些话,又实在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
因为他们早已不是学校那个真空罐子里的孩子。
如今像大人一样活着,难免、也必须,保持着和这个世界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六十二章
女大十八变。
当蒋云思再见到林吉时,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他印象里的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已经长成大人了,小西服和长卷发配着渐渐成熟的脸,真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真的是你啊,我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林吉在机场看到蒋云思,就笑着过来。
蒋云思接过箱子:“那有什么不信的,累了吗?”
林吉摇头:“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我哥怪里怪气的,也不会麻烦你来接我。”
“我本来就是他的助理嘛。”蒋云思带着她往停车场走:“只是林深从来不出门,实在是很少见啊。”
“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谈了场不靠谱的恋爱,才变得神经兮兮,哎,不提了。”林吉摆摆手道:“我哥还好吗?”
蒋云思点头:“嗯。”
林吉说:“他都不回家,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只能派我偶尔来看看他。”
蒋云思笑了笑:“几年不见,你就变这么懂事了。”
林吉翻了个白眼:“我一直很懂事好不好?”
蒋云思不置可否。
他当然不会冒然提起辰松,因为那样根本不会有任何好处。
陈年的伤疤,也还是伤疤。
“你到底交过几个女朋友?”吃晚饭时,蒋云思很突然的问道。
辰松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啊?”
蒋云思说:“啊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辰松才没那么蠢去坦白,端起杯子假装喝水,含糊道:“没几个……”
蒋云思微笑:“是不是太多都记不清啦?”
辰松不安的问:“你今天怎么了?”
“以后要是找个好姑娘,就好好珍惜人家。”蒋云思低头吃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活该被抛弃的。”
辰松本来还在心虚,听了这话顿时气了起来:“你怎么又说这种话,我找什么姑娘,我不就找你了吗!”
蒋云思很明白,当初他走下那个飞机真的事一念之差的意外,而这个意外,也并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为什么忽然又这么丧气,怎么,你很希望我离开你是不是?”辰松的性格就是不冷静,见他没回答便逼问的更紧。
蒋云思软绵绵的态度反而是他的克星:“别喊了,我随便讲讲的。”
辰松本来心里就把刘小燕那短信当成疙瘩,最不想听什么离开的话,所以恶狠狠地威胁:“以后再这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才心安理得的吃起蒋云思做的饭菜,根本记不得争执的起因是自己的花心。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蒋云思目光温柔的凝望着他,仍旧是认为辰松是没有任何缺点配得起任何人的,他之所以挑起话端,也多少是因为白日里见了林吉,脑海中总会酸溜溜的假想起如果他们不曾分手的美满生活吧。
杨翰的手术很顺利,除了胳膊要打上石膏静心休养,别处已经没有大碍了。
偷偷到医院来的蒋云思从医生处得知情况,也算是安心不少,这才拎着礼物到了病房,推开门小声说:“睡了吗?”
独自躺着的杨翰猛然抬头:“小蒋,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受伤的,我都让他们不要乱说……”
蒋云思把他按回被子里面:“既然受伤了,就少费些力气讲话。”
杨翰头沾到枕头,表情也渐渐平静:“好久不见。”
蒋云思对他是纯粹的感激,可对关于他的关系却是百感交集,因而唯有苦笑了下。
“对不起,我这几天才知道我姐把你开除了,她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我……”杨翰心里面最牵挂的还是蒋云思的生活。
蒋云思打断他:“是因为工作上的问题,你不要怪她,而且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工作,赚的比在杂志社还多啊。”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杨翰略微放心。
“听说……你出车祸都怪我……我……”蒋云思一直没忘记徐知的指责,却也不明白该怎么负责。
“别听他扯淡,我那天喝了点酒,又在电话里跟他吵架,才失手的。”杨翰皱起眉头:“我俩分了,我再也受不了他了。”
徐知是个很任性的人,蒋云思也不是不知道,可他总是觉得,受委屈的是徐知,毕竟那个男孩儿傲娇归傲娇,对杨翰也算一心一意,将心比心,如果辰松整天想着别人,自己也会气的丑态毕露吧。
“辰松……对你好吗?”杨翰忽然问。
蒋云思回神结巴道:“嗯?嗯、嗯。”
杨翰眼神很复杂,只是说:“那就好,他欺负你,或者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别自己忍着。”
蒋云思茫然的点头,又很快摇头:“他不会欺负我的,他跟以前不一样了,真的。”
越是听辰松的好话,杨翰就越内伤,好像身体里的某个部位被那个叫辰松的人强行剥离了,痛的一天比一天严重,让他忍不住失态:“狗改不了吃屎。”
蒋云思反而笑:“说真的,他的脾气倒真是还那个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吉跟哥哥讲的是来北京玩,实际上却是肩负着爸妈的嘱托看看他生活的如何,所以也不出去乱逛,整天就盯着他哥的饮食起居。
苦的是蒋云思,不仅要帮忙画画,平日里此后一个人的活一下变成了双倍,搞得他总是手忙脚乱。
“这个合同签好了,你给我快递出去。”这天林深从卧室晃晃悠悠的出来。
正在描画稿的蒋云思忙抬头:“哦,好的。”
说完一手拿着合同,一手拿了两片充饥的饼干,便急急忙忙的跑去门卫室填写快递单子。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吉抱怨:“你还真把使唤人不当回事啊。”
林深说:“助理本来就该做这些,我去洗澡了。”
“也不知道是助理还是保姆。”林吉打抱不平,瞪着她哥走进了浴室,才重新看起电视来。
不料,蒋云思留在画室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越响越大声。
林吉起身说:“怎么这么丢三落四的。”
可等她走到桌边,表情便凝固了下,因为手机屏幕上亮着的名字,她曾经再熟悉不过。
鬼使神差的接起电话,辰松的声音果然传来:“干吗呢,晚上不要做饭了,看你昨天笨的把手指都切破了,我们去外面吃意大利菜吧?我订了位置。”
林吉愣在原地,手机有些冰凉。
辰松奇怪道:“喂?”
林吉没力气吭声,虽然辰松只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已经让她隐约意识到了一个令人感觉耻辱的事实。
身后渐渐响起的脚步声,将林吉掉入黑洞的神智缓缓拉回。
她扭头,便看见了蒋云思气喘吁吁、又那么无辜单纯的面庞。
☆、第六十三章
“怎、怎么了?”蒋云思看到林吉忽然变得锋利的眼神,顿时泛起不好的预感。
林吉伸手过来:“你的电话。”
蒋云思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明白了八分,可他并没有告诉辰松这件事,也只得流着冷汗接起道:“刚刚我不在,你说什么?”
辰松不高兴:“谁啊,还拿别人电话,有没有礼貌,我说晚上我们去外面吃意大利菜。”
蒋云思没再像平时那般啰嗦,立刻回答:“好。”
辰松觉得不对劲儿:“出什么事了?”
蒋云思偷看了眼林吉:“没什么,晚上再说吧,再见。”
说完他像被烫了似的,立刻将电话扔在桌上。
林吉沉默的走回了客厅。
蒋云思跟在后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我现在跟他合租房子的,因为怕你尴尬,才没提起来啊。”
女人的心都是极敏感的,林吉笑了下:“从前就知道你们关系好,没想到好到这种感觉了啊,怪不得他能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原来还有你这个‘好朋友’在等着他!”
蒋云思不知辰松到底讲了什么,顿时心虚,愚蠢的承认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只是这几个月才……”
林吉最后的一点疑虑转为了彻头彻尾的愤怒,她猛地提高声音吼道:“你怕我尴尬!难道我现在就不尴尬了吗!我当初还傻傻的去求你!原来我只是你们两个变态的挡箭牌!你看到我是不是很想笑,觉得我很笨!你真卑鄙!”
“不是……”蒋云思无力的解释,他向来嘴笨,此刻更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
幸而林深听到他们的争吵,湿哒哒的浴室里出来,看了两眼也便明白了情况,平静的说:“蒋云思,你先走吧,今天没什么事要做了。”
被骂的面红耳赤的蒋云思立即收拾好东西没出息的逃走了。
林深的脸很苍白。
渐渐平静下来的林吉赶快说:“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同性恋就是变态,我没那么想你,只是他们太过分了……”
“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要强求,也不要为此感觉愤怒。”林深轻声道:“你来北京都看到了,我过的很好,回家去吧,爸妈还需要人照顾。”
林吉性格大起大落,唯独对这个哥哥小心翼翼,她心里面的难受说不清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林深,只是一下子都拧到一块儿去了,痛到皮肤都在颤抖。
西餐厅优雅的环境和美味的食物一点也没能让蒋云思展颜。
他完全变成霜打的茄子,垂着脑袋抬不起来。
“哎,算了,被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辰松隔着桌子握住了他的手:“我们好不好是我们的自由,再说她不是都有新男友了吗,等她想通了就没事了。”
蒋云思小声说:“莫名奇妙的感觉……自己对不起他。”
“这事跟你就没有关系,我和林吉分了是因为我要去香港了,你胡思乱想什么?”辰松道:“她爱怎么琢磨就怎么琢磨,反正分手了就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做什么也轮不到她来质问。”
蒋云思总是无法接受辰松冷硬的这面,他小声说:“毕竟你喜欢过她,干吗讲成这样。”
辰松有时候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觉:“我喜欢过的人多了。”
蒋云思顿时又萎靡了几分。
辰松也被自己的话哽住,又不想示弱:“反正你别琢磨了。”
“她要是回青岛去告诉别人怎么办,很快大家就都会传开的。”蒋云思问。
辰松依然傲慢,不切实际:“随便,我又不是为别人活着,难道你怕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就要离开我?”
蒋云思摇头。
此时他的否定多少带了些迟疑,但坚定的那部分,也是坚如磐石的。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信心,往往都不敌那些认了真的小小相信。
所以在这份感情里,辰松,或许也永远不敌蒋云思。
“我妹回家了,你照常来上班吧。”两天后林深便又习惯性的打过电话骚扰:“我家没吃的了,颜料也用光了,小熊该洗澡了……”
“对不起。”蒋云思说。
“其实我本来也很讨厌你,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事跟你没多大关系,只能说辰松就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林深笑笑:“所以我一点也不苛责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步我妹的后尘呢?”
蒋云思本就心情不好,随口回答:“是啊,谁知道呢。”
林深顿了下,不耐烦的说:“反正你现在就去给我买东西!旷工两天我还没说你呢!”
“嗯。”蒋云思忽然说:“上次你让我画的长篇,我想好了,我要画一个小丑的故事,做个彩绘本子。”
“小丑?”林深问。
“嗯,一个叫克洛伊的小丑,全世界的去流浪,去认识各种不同的人,见识不同的事,但是他每个新年都会回到自己长大的小镇表演,表演给一个人看。”蒋云思淡淡的说:“直到那个人结婚了,他才永远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林深竟然笑了下:“好啊,你先画个15p给我看。”
坐在自己小写字台前的蒋云思拿起了铅笔:“好。”
☆、第六十四章
林吉果然如他哥所言,并未惹什么麻烦就离开了北京。
只是说不清为什么,辰松对她的态度,让蒋云思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心寒。
因热恋而混乱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反而能沉下心来画漫画了。
梦想这件事,犹如积蓄的水,一点一滴,永远不知道熬到何日算完,却总在毫无防备的那一刻,猛地到了临界的点,给人带来倾泻的希望。
克洛伊的彩绘很快便在杂志上登出来了,温馨自然的故事和画风反响还不错,便顺利约了后两期的稿子,这些事情自然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林深的面子。
蒋云思从来没想到那样一个原本讨厌自己的大神,会让自己实现梦寐以求的期待,所以他的感激太多,反而找不到办法表达,只得每日兢兢业业的,丝毫不敢怠慢。
“其实我也是举手之劳,你记得把饭做好就行了。”林深并没有居功自傲,或者说他的态度依然傲慢。
“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的,虽然总在外面吃饭不健康,可是偶尔一次换换心情也不错。”蒋云思把厨房收拾好,准备回家的时候说道。
林深看起来不以为然。
尽管蒋云思并不爱东跑西颠,却也没办法想象闷在屋子里面两年多是什么心情,他偶尔看到林深望着窗外,心里面都会非常担心:“那个,过完新年不到一个月就该过年了,我得回家看看我妈,你跟我一块儿回青岛看父母吗?”
林深仍旧埋头画画:“不了。”
蒋云思劝不动他,只得叹气:“好吧,那我走啦。”
林深嗯了声。
蒋云思看看他,便收好包开门出去。
林深这时才把脑袋抬起来,微微的锁紧眉头。
事到如今,他也说不出原因,只是一开始就不敢面对的事情,到最后便越来越难提起了。
实际上回家对于蒋云思而言同样是块心病。
晚上他把饭煮好的时候,忍不住道:“过年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啊。”
“什么?”辰松正忙着在电脑前处理公司的活儿,不解的问道。
“到青岛,我们就少见面,要是被人知道……”蒋云思非常思念吕澄,而现在与辰松的事情,又让他有点愧于看到母亲。
“我就烦你这一点,你怕什么,最不济还可以假装朋友啊,你别跟过街老鼠似的好不好?”辰松关了机起身过来吃饭,习以为常的把每个盘子里的食物都尝了尝。
“我……”蒋云思总跟他将不明白:“算了,不说了。”
辰松瞪他:“你等着,我天天去你家找你。”
蒋云思笑的无奈,忽然又道:“那个新年我就不跟你一起过了,小雨约我去玩,我都好久没看到她了。”
辰松拒绝:“为什么,我也去不行吗?”
“可是……”蒋云思说:“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辰松问:“在乎什么?”
蒋云思说:“要是我们败露了,就要分开了。”
“哎,你别想了好不好,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离开你。”辰松或许这辈子都搞不清,为什么明明好好的,蒋云思仍旧可以动不动便愁眉不展,他不想看见他那种表情,所以伸手就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坚定的安慰。
蒋云思半晌才微笑:“也没那么严重,你说得对,我就是胡思乱想呢。”
程洛雨本来便是受欢迎的姑娘,在北京这几年更是活的风生水起,她成熟很多,待人接物都已经和大人一样,唯独面对蒋云思,却仍旧简单的像当初的中学生。
“云思,你的新工作又那么忙吗,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在饭店一见他,程洛雨就扑上来皱着眉头抱怨:“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每次叫你,你都说在忙出不来,干嘛这么拼命啊?”
蒋云思都不知回答哪一句,便笑了笑。
程洛雨看到后面跟着的辰松,奇怪道:“诶,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没去,我在北京工作呢。”辰松说。
程洛雨有点不解,过了会儿才问:“做什么工作啊,你住哪儿呢,都没听说过。”
“我俩合租、合租。”蒋云思赶快冒着冷汗回答。
程洛雨高兴了:“太好了,你终于不住那个小房子了,现在住哪儿,我有时间去找你们玩啊。”
蒋云思头脑顿时空白。
“不用了吧,你有时间,我没时间。”辰松照旧口不择言的惹毛她。
“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吧。”蒋云思赶快拦在中间。
程洛雨忍下不痛快,拉住他说:“正好今天还有两个高中同学来了,我大学朋友也来了,我给你们介绍。”
蒋云思陪着笑往前走,趁她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立刻回头怒视辰松。
辰松反而挂着笑,优哉游哉的的跟在后面。
年轻人是很容易混在一起的,加之大部分人本来就彼此认识,饭桌很快热闹成了一团,叽叽喳喳的,酒和饮料下的飞快。
程洛雨跟辰松从来都很容易成为焦点,蒋云思在这种环境里便更显得安静,一直老老实实地吃着饭菜,默默地听他们讲话。
“蒋云思,听说你是小雨高中最好的朋友,她常常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来,我跟你喝一杯。”与程洛雨一个大学的男生起身举杯。
“谢谢、谢谢。”蒋云思紧张的说。
“别别别,他酒精过敏,我替他喝。”辰松忙着阻拦。
“哥们你别蒙我。”那个男生不干。
“真没蒙你,上次喝了一回差点吓死我,今天难得过节,快让他歇着吧。”辰松拿起还剩了点白酒的杯子:“今天认识大家挺高兴的,我就先干为敬了。”
“云思真的不会喝。”程洛雨有点醉了,跟着劝道:“他、他跟你们不一样,用不着你替他,我替。”
“小雨,你别喝了。”有个女生赶快拦她。
“哎,你们知道吗,我上高中的时候,其实特别的不开心,有好多想做的事情都不敢去做,可是我跟云思在一起,就没什么烦恼了,他总是给我勇气,我真的特别幸运有这个朋友。”程洛雨的话多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到北京以后,你就总躲着我呢?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里,我却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
蒋云思看到程洛雨哭了,自己眼圈也红了:“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我,我就想告诉你,我从来都没忘记过我们说过的那些话,我一直记得你想出书成为漫画家,你放心,但凡我以后有了出息,一定会帮你出书的,一定会的……”程洛雨说着说着,忽然一阵恶心,站起来跑去了卫生间。
被留在原处的蒋云思有些无言。
他愣愣的,直到手被人握住,在抬眼看见辰松的脸,混乱的心才安静下来。
☆、第六十五章
第一次从北京坐火车回家,身边是有人陪的。
尽管现在车速已经快了很多,蒋云思还是准备了一大袋零食和便当,看着辰松在旁边吃的津津有味,他就特别开心,甚至希望永远都不要到达终点。
说真的,他很恐惧回家,他开始不敢面对父母的关怀。
“干脆在北京过年算了,我爷爷不会放过我的。”辰松放下筷子说:“我起码有两个月没接他电话了。”
蒋云思回神,小声道:“你找的工作不是很好嘛……赚的多,他有什么不满意。”
辰松喝了半杯水才说:“他就是喜欢控制别人的生活,家里谁都得听他的,我爷爷想让我留学,考公务员,过他希望我过的生活,他觉得我在公司上班是在浪费自己生命,就算要赚钱,也该跟着我叔去做生意。”
“你叔……怎么样……”蒋云思小心的问道,他还记得高中时辰松因为那个人和他妈妈的关系有多愤怒。
“不知道。”辰松的回答果然冷冰冰的。
蒋云思不知再说什么才好。
辰松收起饭盒,低声说:“他现在干不过我爷爷,可是熬得过他啊,等我爷爷死了,就没人管的了他了。”
蒋云思心疼的劝道:“这也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我是左右不了,只要他娶了我妈,我就跟所有亲人都断绝关系。”辰松的表情很决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蒋云思握住他冰人的手:“别想了。”
辰松转而又笑:“你天天琢磨着自己不愿意回去,我才不愿意回去,看到他们假惺惺的,你知道我有多想吐么?”
蒋云思的家庭生活非常平静,他甚至没有一句完整的话来表达自己对辰松的在乎。
坐在对面的大叔从厕所晃晃悠悠的回来,两人相握的手瞬间松开。
火车窗外的景色仍在飞逝。
离家越来越近,当初离经叛道在一起的决心也越来越单薄。
“你怎么不吃啊?”辰松忽然问。
蒋云思看向手里没怎么动的饭菜,哦了声,低头吃起来。
辰松说:“回家也好好吃饭,别画画就忘了时间。”
“要你说,我不吃我妈会杀了我的。”蒋云思故作轻松的笑。
他真的猜不到未来如何,因而并不贴近内心的笑容,也算是此时最奢侈的东西了。
“云思,你不是说明天到吗,我刚才还说让你爸别忘了接你。”吕澄开门看到许久未见的儿子,自然是开心不已的,她已开始有了白发,模样却仍旧精神。
蒋云思把大包小包的礼物往地上一放,说:“我就怕你们接我麻烦,明天大年三十有的是事儿,接我干吗,我打个车就到了。”
吕澄拍了下他的脑袋:“吃饭了没?”
蒋云思说:“在车上吃过了。”
“那哪儿能吃到什么好的啊,妈给你做去。”吕澄系上围裙就往厨房走。
蒋云思的疲惫全因此时到家的温暖而烟消云散,他长舒了一口气,倒在沙发上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春节在一个人成长的历程中总是能占有很重要的分量。
蒋云思几乎记得起每次过年的时候家里热热闹闹的场景,可惜他自己一年比一年成熟,再不能像孩童时那般没有烦恼了。
“云思啊,你把饺子端过来。”爸爸张罗几个亲戚喝酒时,难得大声朝他喊了句。
早就吃饱去看漫画的蒋云思赶快照做。
饺子刚上桌,电话又响起来。
他看到是辰松来电,匆匆跑到阳台接起来,小声问:“你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过年吵死了。”辰松抱怨道:“过年好。”
蒋云思弯起嘴唇:“过年好。”
辰松说:“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蒋云思说:“你别闹了,怎么可能啊。”
辰松半天没吭声。
蒋云思举着没有声息的电话,鬼使神差般的,很想对他讲那句话,竟也真的讲了:“辰松,我爱你。”
可惜好死不死外面忽然腾起烟花,吵得震耳欲聋。
“云思,你躲这儿干吗,姥姥要回家了,你去送她。”吕澄忽然在卧室门口喊道。
蒋云思回首,见她因烟花而忽明忽暗的脸,吓了一身的冷汗,忙把电话放下,僵硬着身体走了出去。
他听到了吗?
她听到了吗?
好可怕。
谁都没听见就好了。
过了很久,蒋云思都心跳如雷,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半点都不受控制了。
闷在家里过年的感觉像是在高中,早就独自生活的蒋云思忽然又变成了要被爸妈照顾的孩子,轻松的不知如何是好。
初四那天一家三口也没事可做,都围在电视机前包饺子,等着中午吃饭。
没想终于安静的门铃又响了起来。
吕澄以为是串门的亲戚朋友,擦了擦手过去开,打开之后却惊喜而生疏:“这不是辰松吗,好几年没见了,都成大小伙子了,站着干嘛,快进来坐。”
蒋云思目瞪口呆,侧首看着辰松自然而然的走进客厅,半天没说出话来。
“来玩就来玩,还带东西,真是……阿姨给你做饭去,云思,你愣着干吗?”吕澄接过辰松拿着的年货,瞅向呆呆的儿子。
“哦……你来干吗?”蒋云思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叔叔阿姨过年好。”辰松笑着朝他们打招呼,而后回答:“来拜年啊。”
蒋云思害怕他在家受了什么刺激,来这里干出出格的事,赶快拉着辰松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后低声质问:“你也是先跟我说一声啊,你……”
“嘘——”辰松把手指按在唇上示意他住口,而后忽然就抱住他吻了上去。
蒋云思惊慌失措的的撞在门板上,听着半尺之外电视机的声响和父母的交谈,简直不会思考了。
辰松拥着他,好久才还给他呼吸:“我想你了,来看你不行吗?”
蒋云思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紧张,红着脸笑了笑。
辰松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也爱你。”
☆、第六十六章
一个繁华的城市最安静的时候,就是春节过后,家家户户都躲在温暖的房子里团聚,平日里人挤人的街道反而变得空空荡荡。
蒋云思借口要送辰松,跟着他下了楼,两人沿着路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熟悉的景色,因为离家的年华而显得略微陌生。
彼此想到曾在这里长大的过去,想到那段青涩又敏感的中学时光,心中自然感慨万千。
“前年的大年三十,我开车路过你家,看到了你家窗口亮着的灯。”辰松忽然说。
蒋云思抬头:“那怎么没上来坐会儿。”
辰松道:“我还记得高中毕业聚会见你时你的表情,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蒋云思的语气很平和:“我没恨过你啊。”
“请你恨我。”辰松说。
蒋云思呆住:“啊?”
辰松说:“我要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可以埋怨我,不可以自己躲起来,懂吗?我不希望你那个样子。”
蒋云思看向昏黄的路灯:“我是不会埋怨你的。”
辰松永远拿他的宽容没有办法。
蒋云思说:“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为了别人,唯独喜欢是为了自己,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又怎么会想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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