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28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28节
“你怎得过来了,果儿睡了?”陆元畅问道。
“睡下了,顾二回禀说你一回来便窝在书房中,我过来瞧瞧,怎么,有事?”顾小芙见陆元畅脸色不佳,便问道。
“好端端的,怎会有事,你快将焖羊肉端过来,真香。”陆元畅展开笑颜说道,还故意露出嘴馋的样子。
“瞧你这猴急样,是短了你吃食么,若是让阿爹阿娘知晓,他们还以为我这个做妻子的不懂得伺候夫君呢。”顾小芙见陆元畅不愿多提,便打趣着将话题扯开,她们之间,已是再默契不过。
“你莫要哄我,岳父岳母只会关心我待你如何,就怕我将你欺负了去,好似我陆家是龙潭虎穴似的。”陆元畅嘟囔道。
“阿娘亲手为你缝了一件袄子,午后刚送来,我收进了柜中,回头你回屋试试。”顾小芙无声抗议,其实宋夫人待陆元畅算是好的,只不过比较紧张刚认回来的闺女罢了。
“好,我用完就回屋。对了,你好几日没回娘家了,明儿我得闲,你将府里的事搁一搁,咱们带着果儿一起去看看你爹娘。”陆元畅咽下嘴中香喷喷的肉说道,有来有往,这感情才热络。
“也成,前几日平城县君给了我几张上好的毛皮,明日便带了去给爹娘,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凉。”顾小芙见陆元畅吃得有些急,想是饿狠了,便贴心地倒了碗汤,让她送饭。
陆元畅喝了一大碗汤,才将卡在喉间的肉饭送了下去,在军营待久了,用饭也不如往日那般从容。
“行,库里还有张我以前打的老虎皮,也一并送去,那张老虎皮,当初打来之时可是了不得,那是成年的雄虎,又在山上饿了好吃日,下山觅食眼睛瞪得直圆,像小九这样的狼,它能吃下好几只,那时我正在山里守着一头野猪,没想与它碰上了,大冬天的,我吓得冷汗直冒,后头衣服都湿透了…”
顾小芙静静听着,偶尔也会配合着陆元畅一惊一乍,让得陆元畅说起来越发带劲。顾小芙觉得,每当陆元畅说起以往的事,特别是山上的趣事,都是那么的可爱,又那么的专注,她不是将军,不是宋定天的女婿,不必整日板着脸应付各种烦心事,正如此刻的她,很轻松,很愉悦,丝毫没有进屋前自己看到的那般失落。
“芙娘,芙娘,你咋发愣呢,那虎皮可是相当完整,我怕自己手艺不精,专门花重金找人硝制的,岳父看了保准喜欢,放在军帐里多威风!”陆元畅自豪地说道,觉得这份礼物极为珍贵,送给宋定天,定能挽回自己的面子,谁让顾小芙嫁妆那么多,谁让顾小芙是宋家的宝呢,陆元畅要让宋家人知晓,顾小芙跟了自己,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还是年轻人,平日看着稳重,但总有些年轻人的血性,又多在军中,自然豪情满溢,她觉得自己虽生为女子,但不输男儿,至少,她能让顾小芙过上幸福的生活。
“阿元,咱们等此地事了,便回洛溪村罢,到时,咱们还过从前的日子,你打猎,我料理家务,只是,我只为你做女装。”顾小芙温柔地抚摸着陆元畅的脸,期盼地说道。
“咱们自然要回洛溪村,那里才是我们的家。”陆元畅搂着顾小芙日渐恢复的细腰,承诺道。
“要不,今夜你再穿一次让我瞧瞧?”顾小芙灵机一动,诱惑地说道。
“眼下府里都是人,怕是不妥罢。”陆元畅说道,其实她也有些意动。
“就在屋里穿,咱不让别人看到。”顾小芙撒娇着,红着脸继续游说道:“你若穿了,今晚我便听你的。”
陆元畅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无法拒绝。
小九看到爹娘匆匆入了正屋,只得仰天长啸,突然间,小九有些寂寞了,要是有一头狼陪着自己,那该多好。
村里有个姑娘 第117章 宋府一日游
进入腊月,北境降雪的日子一日胜过一日,这日,天空飘起了厚厚的大雪,比之去年雪灾有过之而无不及,顾小芙抱着果儿待在暖烘烘的马车中,慢慢往宋府行去。
“阿元,要不你进来避一避罢,别冻着了。”顾小芙看陆元畅在车前骑马,大雪落在她的身上只一会儿便积了薄薄一屋,有些心疼。
“不必了,很快就到了。”陆元畅和煦地笑道,丝毫不觉寒冷,她本身武艺高强,又是年轻,出门前顾小芙还让她穿上了厚实的新衣,怎会受冻,再说好歹她还是个将军,带着几十个亲军,总要做做样子。
到了宋府前,自有管家引路,宋夫人今早得了顾小芙要回来的消息,便即刻忙碌起来。
“孩儿见过阿爹阿娘,小弟小妹见过三哥。”陆元畅两人行礼,宋夫人忙将人扶了起来。
“这是在自家,不必多礼,仪儿,将果儿抱来我瞧瞧,看看咱们小果儿可是冻着了?”宋夫人笑眯眯抱过果儿,适才陆元畅两人见礼之时,她有意看了顾小芙,见她脸色红润,微露娇媚,便知这几日她在陆府过得舒心。
又见陆元畅清秀斯文,并没有军中男子那般粗鲁,而且进门之时,陆元畅一直亲自打伞为顾小芙娘儿俩遮风挡雪,宋夫人越发的满意。
其实,以宋家的地位,陆元畅就算再有才华,再才貌双全,也配不上顾小芙,宋家的女儿,不是嫁入皇室,就是许给世代权贵,如陆元畅这般平民之身,连考虑都不必。不过顾小芙流落民间,与以往的宋家女有所不同,且时至今日,天下有大乱之势,如陆元畅这般能打仗有谋略之人,当是乱世英雄。
别看宋家两老,宋夫人和善,宋定天威严,但从内心来说,还是宋定天更为满意陆元畅,宋夫人不懂军务,自是有些遗憾顾小芙许给了平民,幸好陆元畅待顾小芙一直如珠如宝,宋定天又极为欣赏陆元畅,不然,宋家怕是要让顾小芙和离的。
“阿娘,今日我让大郎穿上了您做的袄子,大郎一直说又贴身又暖和。”顾小芙挨着宋夫人,撒娇地说道,暗暗给陆元畅博得好印象。
陆元畅淡淡地笑着,慢悠悠喝茶,心想娶个贤内助,真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她顺杆说道:“小婿让岳母费心了,心中着实惭愧,前几日家中得了一些尚好皮毛,今日小婿特意带来孝敬岳母,咱这北地到了冬日,异常寒冷,岳母是南人,怕是不习惯。”
“阿元有心,不像你三哥,尽弄些无用的东西糊弄我。”宋夫人闻言,对陆元畅说话又是暖了三分,养儿防老,不就是用在此处么。
“阿娘,您瞎说什么,阿元身上那袄子用料,我可是花了大功夫弄的,您把最好的给了她,到是怪起我来了。”宋文季不甘心,咋现下他最不得人心了,他眼珠子一转,便说道:“阿元,你除了有岳母,还有岳父,还有舅兄,你为何单单只讨好岳母?你舅兄我的礼省了也罢,可岳父的礼又要如何说?”
陆元畅白了宋文季一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她咋就和宋文季如此不对付呢!
“岳父,小婿年少在村中时,曾打过一头花斑吊睛成年雄虎,一直在库里放着,只觉如此威武之物不是常人所能享用,前些日子仪娘整理库房寻了出来,小婿便觉得献给岳父才不辱没了那头凶虎。”陆元畅说道,让顾二将虎皮抬了上来。
“哇,好大,好完整,阿元,这头虎是你打的?”宋文季看到虎皮,眼睛发亮。
“正是,当年不幸与它遇上,它饿了好几日,见我就要吃,我为保命,只得将它杀死。”陆元畅回想当年那凶险的场景,至今还有些后怕。
宋定天腿伤初愈,还有些微跛,陆元畅见状,忙将他扶了起来,去看虎皮。宋定天一看,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道:“这是…旬阳虎!”
“正是。”陆元畅淡淡点头。
“好小子,你可真是命大,要不是它饿了好几日没力气,你这条小命怕是早没了。”宋定天说道。
在北境二十多年,宋定天闲时也会带人上山打猎,曾有一次,也遇上了旬阳虎,军中三四个大汉都制不住,宋定天虽眼馋,可不想让自己的人受伤,且又闻山中另有虎声,只得弃虎而去。旬阳虎,北地有名的凶物,个头比寻常虎大上三分,真正的山林之王。
“岳父,此物可放于您军帐中,端得是威风,就是朝廷天使前来,见到它怕也是要腿软的罢。”陆元畅现下马屁可是极会拍,自己的岳父加顶头上官,又待自己如子侄般教导,可不是说话不腰疼么。
“哈哈,阿元有心,这东西要是被将军们看到,怕眼睛都要馋红了。”宋定天大笑,显然这礼物送得极合他心意。
宋文季乖了几日,渐渐也探得不少消息,他此刻已知陆元畅有本事,是老爹的好帮手,对陆元畅的芥蒂早已消去,闲来斗嘴,不过是天性使然,见到虎皮如此珍贵,他难得说了句中听的话:“阿元好武艺,待雪停了,你带我去山上转转,咱打些猎物祭祭五脏庙。”
“成,我自打入军,便不曾好好狩猎一番,手早痒了,回头咱们弄些真正的好皮毛,给岳母做个大氅。”陆元畅愣头青一般笑道,其实她挺享受一家和乐的气氛。
一家人有说有笑,话题基本围着果儿转,果儿有些认人啦,果儿会转头盯人瞧啦,果儿爱干净拉臭臭要闹别扭啦,果儿吃不饱宁可饿着也不愿喝奶娘的奶水。亲自哺乳,贵族没这规矩,不过顾小芙情况特殊,在劝过无效之后宋夫人也就丢开了,可是果儿吃不饱,宋夫人不免要着急些。
说到这个,顾小芙的脸不禁有些红,不着痕迹瞪了陆元畅一眼,陆元畅憨憨地笑着,小脸也红了,这能怪她吗?起先是她有些奶瘾,可后头顾小芙也似是爱上了这般游戏,近几日晚间两人闹得有些凶,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得了,好歹果儿白日能吃饱的,顾小芙喂饱了果儿,哄她睡了,一家人便开了午宴。今日宋夫人特意准备了烧窝,听顾小芙说陆元畅特别爱吃,又见天冷得厉害,吃烧窝便是最好的选择。
宋府可不像民间那般到了冬季只有肉,各色鲜蔬菜应有尽有,还弄了几尾南方来的桂鱼,新鲜切片,入口即化,北地极少能吃到。陆元畅用了鱼片,直把最爱的牛羊肉丢开,宋文季笑她没见识,陆元畅也不理,自是吃得欢。
“三哥,你莫要笑阿元,她自幼孤苦,能吃上顿暖的便是极好的,哪里有挑三拣四的余地。”顾小芙想到自己刚到陆家时,陆元畅那日子过成啥样了,难为她一个女孩子冷冷清清冷菜冷饭过了那么多年。
陆元畅见顾小芙替自己夹鱼肉,淡淡地笑着,也从锅中夹了块羊肉给顾小芙,说道:“你吃这个,冬日暖身。”
宋文季看着小两口郎情妾意,老两口你来我往,他有些郁闷了,他收敛之后,爹娘是开心了,妹妹也开心了,可是他自己却是不开心了,身边连个可心伺候的人也没有,而别人却是成双成对,他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妻子,不过想到那人,宋文季更郁闷了,两人都老死不相往来,想她作甚!
用过午饭,顾小芙陪着宋夫人去暖阁说话午睡,陆元畅则跟着宋定天去了书房,将王敏与三公主的事交待了一下。这事瞒不了,过年一家团圆王敏总要出来见人的,到时事发被宋定天责罚,还不如自己交待。
“冤孽!她自己选择的路,便让她自己走,到时尝到苦果,看她如何应对,以为皇家人都是如此好相与的!”宋定天对王敏是恨铁不成钢,从小当亲闺女一般疼的小外甥女,尽是毁在了三公主手里,早知今日,当初他决不会同意武威侯将王敏送进宫。
陆元畅有些不懂宋定天眼下的态度,以往在军务上,就算新君再如何卑劣,宋定天总一副沉着从容的样子,怎么说到王敏,他会如此气愤,又如此憎恨皇室中人。
“岳父,我让表哥将表妹与三公主一同关押,等闲不得出小楼,这事,若是让岳母知晓,怕是要伤心的,而且新年在即,岳母见不到表妹,自要相问,到时,我与表哥都无颜见岳母了。”陆元畅说道。
宋定天是军人,处事极有原则,有些牺牲再所难免,他于这事是能接受的。而宋夫人是女子,又与王敏情同母女,陆元畅怕宋夫人感情用事,责罚她与王超是应该的,但就怕宋夫人心软将王敏放了,那便是大事。
“我会将此事与你岳母说,你不必担心。超儿此事做得极不妥当,幸好有你,不然此事若是泄露,新君便有出师之名,我等在道义上便站不住脚。”
宋定天考虑得极深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君若对臣下欲加其罪,君便是昏君,无道失助,民心尽丧,但新君若有此把柄,那宋定天便无可避免犯了囚禁皇室之罪,这种罪,是以下犯上,到哪里都说不过去,特别是对武将影响更大,到时别说是宋定天了,就是他直接指挥的镇北军也会无端被按上造反罪名。
陆元畅没有宋定天想得那么深,但她知晓此事非同寻常,这才早早将此事与宋定天坦白,以求最好应对,防范未然。
因雪过大,宋夫人极力挽留,陆元畅与顾小芙便歇在了宋府,陆元畅第一次被允许睡入顾小芙闺房中,这算是宋家对她的肯定。
“要进宋小姐闺房,真不容易啊~”陆元畅一边感慨,一边与顾小芙调笑。
“贫嘴,你是登徒子,谁敢让你进的,快出去。”顾小芙推开陆元畅伸过来的手,矫情地说道。
“是,唯小姐之命是从。”陆元畅唱了个诺,还真听话去了外头。
顾小芙还以为陆元畅要闹,也顾不上理她,先与屏儿一起铺床安顿果儿,待夜深了,才发现陆元畅还没进屋,便窝在炕上问屏儿:“将军呢,上去哪儿了?”
“回夫人的话。将军一直在外头看天,奴婢去劝过,将军说要一个人静静。”屏儿答道。
顾小芙闻言,便是睡不住了,披上厚外套,拿了陆元畅的大氅去寻人,在屋门外,见到陆元畅背着手,傻愣愣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显得有些伤感。
身上一暖,陆元畅回头一看,见是顾小芙,便淡笑道:“芙娘,外头冷,你快些进屋去。”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顾小芙被陆元畅包进大氅中,可是面前之人浑身泛凉,让得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明日是阿娘生忌,我在这里陪她,想第一个向她祝寿。”陆元畅悠悠说道。
“呀,我竟然忘了!”顾小芙闻言,极为羞愧。
“无事,阿娘看到我如今有妻有女,有和美之家,自是会为我感觉高兴。”陆元畅安慰道,其实她往年也没有特地祭拜包氏,就是习惯在前一日子夜,一个人静静地看天,就如看阿娘一般。
“我这个做妻子的,太不贤惠了,婆婆的大日子都不记得,阿元,过年时咱们回洛溪村住上几日罢,去看看婆婆好么?”顾小芙心有不安,他们今日玩闹了一日,却不曾想到过世的婆婆,这是对长辈的不敬!
“也好,带果儿回去让阿娘瞧瞧。”陆元畅答道。
两人说了些知心话,便回屋睡了,今晚果儿很开心,她终是能吃饱了。
村里有个姑娘 第118章 又是一年
日子过得很快,扶缘斋交账了,几处庄子送来了过年孝敬,军中得了休假,各府之间开始频繁走动,府中筹备过年事宜越发忙碌,家大业大,何曾想到去年只是两人草草过节,吃顿饭,写春联,放炮竹而已,今年却是门庭若市,人多事多。
陆元畅疲于应付众权贵,顾小芙亦是忙得脚不沾地,两人每晚回屋倒头就睡,就是连果儿都不能亲自看顾。
在大雪纷飞的腊月二十八,陆元畅与王超宋文季一起在南门迎风等待,从未时一直等到申时末,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宋家人。
“大哥,二哥,可是把你们等来了,小弟我吃了一嘴的雪沙,这北地可真不是人待的。”宋文季见到分离多时的兄长,很是开心,他小孩子心性又起,直抱怨北地不养人,与京师相比,可不就是异常严酷么。
“三弟不可如此说,这一路走来,为兄自觉北地尚算安稳,至少没有战乱,只有些贫户日子艰难些,比之云湘二州,不知好上多少,真是天堂与地狱之别。”宋大郎知晓他们宋家基业在北地,故而与宋二郎在行路之间,特地访察了民生百态,只觉父亲治下有方,北地虽是荒凉之地,但大城市也是极繁华的,乡间农户日子艰难些,应当与去年大灾荒有关。
“大哥说得极是,三弟你有所不知,眼下京师也艰难,前些时日正是收获季节,偏偏关中饱受战乱之苦,百姓无以为生,竟出现易子而食之惨状,南边又遭洪涝,粮食只能自给,京师正缺粮呢,今年京师比不得往年,很多富户,都开始往咱们北地迁,只因咱们这里大战消弭,能过上安稳日子。京师那边已有传言,新君龙位不正,失德遭天罚,这才致使天灾人祸不断,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宋二郎一直关心民生,对全国的税政很是了解,眼下各地灾荒,朝廷都收不上税了。
“两位表弟,一路辛苦了,我等回府后再议。”王超见一路行来的众人有些狼狈,便劝着早早回府。
“也好,我等男子尚觉行路之苦,车中几个妇人早受不住了。”宋大郎笑道,见王超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便问道:“表哥,她可是仪儿的夫君?”
“可不就是这混蛋,把仪儿抢走了。”宋文季不等王超回答,便埋怨道。
“大舅兄,二舅兄,小弟陆元畅,向两位兄长见礼。”陆元畅拱手说道,并不理会宋文季。
“眉清目秀,精神爽利,不错。”宋大郎仔细端详过陆元畅,微微点头。
一行人相互见礼之后,便匆匆赶回宋府,宋定天与宋夫人早在暖阁内等待,等得久了,还有些不安,顾小芙陪着宋夫人,柔柔安慰,让得宋夫人只觉闺女贴心。待天黑微暗之时,管家禀报,大爷二爷终于带着全家人来了。
宋定天离家多年,年轻时还时常回京师诉职,后来先帝日渐老迈疑心,宋定天也就推脱留在北境以求自保,这都好几年了,还未见过自己的大儿子与二儿子。
“孩儿媳妇孙儿,见过父亲祖父,母亲祖母。”宋大郎领着全家人,向宋定天与宋夫人行跪拜之礼,因是久未谋面,底下的孝子贤孙很是激动。
“罢了,莫要多礼,老大老二,你阿娘早为你们准备好了屋子,快些带人进去洗淑。”宋定天见全家人一个不少,很是欣慰,难得脸上挂着微笑,想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待众人休整过,才又相互细细见礼,宋家三儿郎围着陆元畅,三妯娌围着顾小芙,相比于男子对陆元畅的挑剔,妇人们对顾小芙可是颇为友善,将四个孩子都叫来磕头。
宋大郎有两个儿子,长子宋家已是十二岁的半大小伙子了,次子宋和也有九岁了,宋大郎比顾小芙大了整整十四岁,原本早该成亲,奈何家中幼妹丢失,全家人一心扑在寻找孩子之上,他的婚事也耽误了下来,直到三年后宋大郎才与订亲六年的宋大嫂成亲,十九得了宋家。
宋二郎与宋三郎都各有一个儿子,名为宋万与宋时,各十岁,八岁,长得虎头虎脑,黑眼珠子机灵得紧,顾小芙被下面几个孩子磕头还好些,可是让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宋家磕头,着实有些难为情,宋家才比自己小七岁呢,因着悬殊的年纪,宋大郎都能当顾小芙的爹了。
“这是姑母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可别嫌弃。”顾小芙将一早准备的笔墨纸砚让屏儿递给几个内侄,亲切地说道。
“多谢姑母。”几个男孩子很有教养,恭敬接了礼,拱手谢道。
“三哥,我阿娘说姑母家有个小表妹,长得极可爱。”宋时最小,因是头一回见顾小芙,还有些羞涩,不过话虽是对宋万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顾小芙,那眼馋的样子,可把人逗笑了。
宋家的男子都是恋妹情结,宋万听宋时如此说,也是期待地看着顾小芙。
“屏儿,你去看看,若是小姐醒了,将她抱来与舅父舅母表哥见见面。”顾小芙淡笑道,将宋时搂进怀里,因着大人都笑话他,他有些不好意思。
宋时觉得姑母身上淡淡的香味,与阿娘很不同,特别干净的感觉,又被姑母搂着轻抚,便觉得这个看上去像姐姐的姑母真好,而其他三个小子,则是极羡慕,可惜他们大了,有些不好意思。
屏儿去瞧果儿,见她刚好醒着,哼哼要找娘,便让奶娘将她仔细包好,抱去了暖阁。果儿来到后,宋家四个小子将注意力从顾小芙身上转向果儿,都围着她瞧,小妹妹脸红扑扑的,又白又肥,眨着大眼睛一个个瞧人,四个小子小心逗着,见表妹被自己吸引看向自己,就会乐呵呵傻笑。
“姑母,表妹可真小,还软软的。”宋时傻愣愣地说道。
“傻孩子,孩子小时候都这样,你小时候也是又软又白。”宋三嫂见儿子太过傻气,发笑道。
“屏儿,将小姐抱过来,让三位嫂嫂看看。”顾小芙吩咐道。
宋家三妯娌,按长幼一个个挨个儿抱,见果儿又乖又机灵,都极羡慕顾小芙,啥时她们也能生个小棉袄就好了,生了个臭小子,整日除了好事啥事都干,每日应付四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可把她们的精力耗光了。
“果儿,给三舅母笑一个。”宋三嫂逗着果儿,却是没成功,不禁有些泄气。
“我来。”宋文季也不知何时凑到女眷这边,他利落地将果儿抱起,双手上下左右摇了会儿,果儿就“咯咯”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将屋中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果儿最喜欢三舅父对不对,果儿真乖,回头三舅父给你买好吃的,不给表哥他们吃。”宋文季异常得意,先前三个妇人逗了好一会儿果儿都没笑,自己才抱上果儿便笑了,这个外甥女果然是慧眼识珠。
大家都被果儿的笑声感染,只有陆元畅,脸有些沉,自家闺女咋就不知好歹呢,偏和宋文季特别有缘。
“三弟,你如此喜欢闺女,不如自己生一个,到时想怎么逗都成。”宋二郎狭促地说道。
宋文季闻言,有些小心地看了看宋三嫂,见她听到此话有些不悦,便不耐烦地对宋二郎说道:“我生不出来,要生你去生!”
这下,宋定天与陆元畅和顾小芙都有些明白宋文季与宋三嫂之间的问题,宋二嫂责怪地看了眼自家夫君,宋二郎摸摸鼻子,将果儿接过来。
一家人用过晚饭,陆元畅跟随宋家男子进了宋定天书房,宋大郎与宋二郎带来的消息异常重要,沐王爷能力非凡,已迫使王世成出兵,云湘二州战况有所改善,冬季天寒,西夏兵补给不足,且久战疲乏,已有败退之势,郭明达依旧按兵不动,想是另有所图。
王世成的出兵,于三阀来说,自是不利消息,三阀连横之势已破,镇北军已无再拖之理,不仅如此,朝廷内的清洗初见端倪,想是转过正月,新君当是有大动作。
“咱开开心心过个团圆年,出了元宵节,再作计较。”宋定天安慰着这群年轻人,趁着他身子骨还硬朗,总得拼一把为子孙挣上一份安妥家业。
来时是简单的几人,回去则是跟着大队货车,宋家三子为顾小芙准备了十车嫁妆,主要是南边与关中的特产之物,浩浩荡荡拉进了陆府。
待转过两日,便是大年三十,陆府张灯结彩,与杨家人一起过了一个极为热闹的团圆年,陆元畅支会杨明待大年初三回洛溪村,杨明便也想回去瞧瞧,虽然他已不是洛溪村的村长,可对那里感情很深。如此这般,杨荣便打算与陆元畅同路,一起带着全家人回去。
大年初一,陆元畅带着顾小芙去老丈人家拜年,大年初二,去了祝家,随同去的还有韩书萱。
顾小芙暗中观察,果然发现韩书萱与顾润娘眉来眼去,很是亲热,与陆元畅所说极为吻合,她既为两人能找到知心人而感到高兴,又为她们的将来发愁,两个弱女子,如何能在这个混乱的世道生存,她们两人与自己的情况是不同的,陆元畅男装示人,且手中有兵有权,只要身份能掩盖,这辈子她与陆元畅都不必发愁,可是韩书萱与祝润娘又当如何,陆元畅不会反对,但祝家人恐是不会赞同,眼下有不少青年才俊向祝府提亲,祝大娘为祝润娘挑夫婿正在兴头上呢。
还是陆元畅比较冷静,她觉得两人的关系似是而非,耳语让顾小芙莫要着急,待过些时日再做打算。若是这事为真,那韩书萱与祝润娘必然要求到自己这边,到时再想法子,也来得及。
祝家人对陆元畅一家能亲来,都觉得光荣,祝保长还是那副样子,心中暗想陆元畅不忘本,也不亏当初他力排众议收了顾小芙为义女,而祝大娘则是与顾小芙说家常,非常关心她身子是否恢复,说是近日有一关中妇科名医因避战乱落居于汾城,开了年想带顾小芙去瞧瞧,总想着顾小芙只有一女心里没着落。
顾小芙闻言有些意动,虽然陆元畅早已流露出得果儿足矣的态度,可是她还是觉得陆家若能再添一子,才是子女双全,再圆满不过的事。
散宴后,一行人回到府中,待梳洗过后,陆元畅两人才有功夫翻看年表,陆元畅看到账册上自家的收入,不禁有些咂舌,怪不得人人想当官,果然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再看顾小芙的嫁妆进项,她便笑不出来了,她陆家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比不过顾小芙一年的收入。
“芙娘,待解甲归田,我得靠你养活了。”陆元畅感慨地说道,宋家财力太吓人了。
“成,我看你做小倌挺适合的。”顾小芙轻脆地笑着,觉得陆元畅愁着脸特别可爱。
“那小生便谢过夫人,小生自当夜晚出全力,尽力侍候夫人。”陆元畅一把扑过去,顾小芙吓得忙跑开,可屋里就这么点地方,两人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她还是被陆元畅抓住了。
“莫闹,明日还要起早回村呢,你若不听话,我便不养你。”顾小芙微喘着气,拍着陆元畅的手说道,只是那语气,太过娇媚。
陆元畅被深深吸引着,她觉得顾小芙如酒一般,越陈越香,眼下的顾小芙,朝气,自信,每日都是神采奕奕,陆元畅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过。她傻愣愣看了良久,才按下心中所想,乖乖上炕歇息。
村里有个姑娘 第119章 衣锦还乡
马车慢悠悠前行,车轮碾压积雪,发出轻轻的“吱吱”声,由一百亲军开道,陆元畅等人这一路极为惬意,比之当初初进汾城时与管家借的一辆马车,一群人风餐露宿,不知好上多少,这次回村可谓衣锦还乡。
他们所到之处,州县无不夹道欢迎,妥善安排食宿,北境各地官员,早已对陆元畅大名有所耳闻,更是知晓顾小芙的身份,她们路经,官员只恐待客不周,得罪了小两口,平日搜罗的珍奇异宝,都诚心奉上,只求能得两人青睐,自己官运亦能长久亨通。
陆元畅不耐烦这些应酬,在汾城陪着一群权贵吃喝玩乐已是厌倦,此次她有意避开这些酒宴,领顾小芙去村里躲避,可惜她千算万算,却被自己的亲军泄了底。那整齐的军容,那些在阳光下亮闪闪的铠甲,还有镇北军特有的刺马刀,无一不显示所行之人的显赫,只要有心人,稍微一打听便能明白是何人的车队。
走走停停,加上积雪覆地,到是比往常还要多废些功夫,直到第四日,车队才行进临川地界。
“阿元,张嘴。”顾小芙甜甜地说道,将一块糕点喂进陆元畅微张的嘴中,陆元畅眯着眼,享受着糕点的糯滑,发出满足叹息,只是她一直半躺在铺了棉絮锦缎的柔软马车中,眼睛看着兵书都没移过眼。
“阿元,你快看,果儿吐泡泡呢!”顾小芙时刻关注一大一小,果儿看到陆元畅吃得香,也“吧唧”着嘴想要吃。
陆元畅淡淡瞅了果儿一眼,又回头看兵书,顾小芙无奈,只得自己逗果儿,时不时给陆元畅喂上一块糕点。果儿极喜欢宋文季,除了顾小芙,宋文季便是果儿眼中的第二人,地位与小九相仿,陆元畅觉得自家亲闺女不与自己亲近,心里头极郁闷,她到跟个孩子似的,居然与果儿赌气呢。
车儿轻轻摇晃,吃饱的陆元畅睡着了,闹了一阵子的果儿也挨着陆元畅甜甜睡去,顾小芙看着长相酷似的一大一小,心里头就觉满足,要是日子能日日如此轻松该有多好。她拿了一床厚被子,将两人盖上,自己拿过陆元畅的兵书想开阔眼界,谁想才一翻开,便被上头那赤身裸体的两个女子闹了大红脸,她调皮地瞪了眼陆元畅,自己强忍着羞涩翻看起来。陆元畅已看到四十式以后,顾小芙心里暗暗惊奇,这些招势怎得难度如此大,她与陆元畅怕是不能呢。
相比于前头陆元畅马车中的宁静,后头杨荣所在的马车可是极热闹。蛋蛋年岁长了,虽读了圣贤书,可在书院中与一群调皮鬼在一起,越发的淘气,他久坐马车,早嫌烦闷,便吵着要出去骑马,杨荣不许,蛋蛋退而求其次,要跟着车把式架车,一时这样,一时那样,到把杨荣惹出气了,直言要收拾蛋蛋,珍娘在一旁劝着,可是总不能违逆了杨荣的想法,蛋蛋脾气有些倔,也不认错,珍娘只得无奈看着蛋蛋被杨荣狠狠收拾。
后头马车中,杨芸听见前头蛋蛋的哭嚎声,与屏儿一起咯咯笑着,不过杨芸已定亲,到还知羞涩,忍住了要去看戏的渴望。杨大娘看着天真无邪的杨芸,暗自叹气,这要是嫁到夫家,可怎生了得,只怪自家人对杨芸太过宠爱,明明只比顾小芙小几岁,可心性却截然不同。
“将军,洛溪村到了,按您的吩咐,将士们在外头没敢进。”顾二靠在马车外禀报,见车内无动静,便壮着胆子高声又禀报了一回。
“阿元,你醒醒,咱们到村口了。”顾小芙闻声忙将《皎洁》放好,摸着有些发烫的脸,轻轻推着陆元畅。
陆元畅被顾小芙推醒,还有些不乐意,她睡眼迷蒙,过了半晌才清醒过来,向车外没好气地说道:“让卫队去临边县驻扎,你与屏儿随我一同进村。”
“小的明白,将军。”顾二领了吩咐,快速去安排。
马车缓缓驶进洛溪村,此时天色已暗,村中之人都在家中躲冷,车队进村没有让人发现,到得陆家老宅,陆元畅与顾小芙下车,看着老宅的大院门,一时间有些感慨。
当年建此宅时,在村中是何等光风之事,她们仅出去一年,却是沧海桑田,升官了,出人头地了,要啥没有,这老宅眼下在陆元畅等人眼中,着实不值一提。可是陆元畅与顾小芙,却是觉得老宅特别亲切,这是从陆正风手里传下来的,这里住过她的爹娘,陆元畅在这里开始与顾小芙相依为命。
“阿元,咱们终于回来了。”顾小芙拉着陆元畅的手,说道。
“是的,我们回来了。”陆元畅重重点头,抬手将院门打开。
老宅里的一切,都保持原样,一桌一椅,一花一木,门上的春联,窗上的窗花,褪去了鲜红,留下了沉淀。
屏儿有些诧异地看着老宅里的一切,她不太明白为何如此尊贵的两个主子,居然对此宅情有独钟。
车夫将后头一车车的粮食棉被放入库中,得了吩咐与亲军一同去临川城,只留下了顾二与屏儿。
因着此前已派人收拾过,陆元畅等人能直接入住,不过顾小芙还是带着屏儿又细细收拾一番,而顾二则开始烧炕热水。
陆元畅抱着果儿,在院子里转悠,小九亦步亦趋跟随,时而在雪地里翻滚,时而扯扯陆元畅的裤腿,陆元畅觉得小九好似也特别开心,回到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顾二将一切安排妥当,便按临行前的安排去了杨家借宿,屏儿宿在了陆元畅以前的书房,而陆元畅与顾小芙,则是洗漱过后,去了暗阁祭拜爹娘。
顾小芙跪在牌位前,向包氏谢罪,因为她忘记了包氏的生忌,而陆元畅则是将果儿抱给包氏瞧,望她能保佑果儿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并告诉天上的爹娘,她一直过得很好,特别是有了顾小芙之后,生活极为如意。
“爹娘,孩儿不孝,以自残搏生存,原想孩儿已是残缺之人,当是孤独终老,了此一生,可叹芙娘不嫌弃孩儿,愿陪孩儿过完这一生,拼死为我陆家延续香火。孩儿无以为报,只得悖逆伦常,与芙娘相知相守,爹娘在天有灵,定会明白孩儿的一片心意。今日孩儿功成名就,陆家世代枷锁解开,又有果儿这一血脉,爹娘当能含笑九泉。”陆元畅含泪说道。
虽然她的记忆中,陆正风的身影极为模糊,拼凑出的,也是包氏生前所作的画像,但陆元畅一直能感受到陆正风对自己的关怀,而包氏,则是单身一人将自己拉扯长大,就算是战乱时期,就算是弥留之际,包氏都尽全力周护自己。一个女子,在这样的乱世,又要护着懵懂的孩子,是多么的艰难。
陆元畅其实从杨大娘那里听过,曾在奉关之时,有个体面的男子愿娶包氏为续弦,并承诺待陆元畅如己出,可是包氏在千难万难之下,还是拒绝了。她要为陆元畅守着,为陆正风守着,为陆家守着最后的一滴血脉。
顾小芙见陆元畅有些激动,小小的手便拉上了她,紧了又紧,陆元畅絮絮叨叨将这一年发生的大事都与爹娘说了之后,才愿意起身,只是,跪得久了,刚站起时身子有些踉跄。
窝进暖烘烘的炕,是一家三口的温馨,陆元畅有些感伤,顾小芙便自己哄了果儿睡下,安静地窝进陆元畅怀中,给她无声安慰。
“芙娘,今日回到家中,睡在这张炕上,我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特别踏实。”陆元畅喃喃道。
“我也是呢,在这里,又让我想起以前,整日柴米油盐,可是日子过得极舒心。”顾小芙柔柔附合道。
一路疲乏,两人说了一会儿知心话,便睡了。
第二日,杨明请了继任村长花老爹,由他组织村民,去陆家大宅门外等待陆元畅发放过冬物资。这一下,洛溪村暴动了,今年虽然收成尚可,但去年遭灾,今年收成都用于还债之上,到了年节,普通村民的生活还是有些拮据的,若是能领上几斤粮食几两棉花,那可是雪中送炭。
村民们知晓陆元畅做了大将军,也由外头的人告知顾小芙是宋大将军的亲女,这个消息一时在村里传到至今,感慨陆元畅当年二十两银子花得及所,也讶异顾小芙居然会是宋大将军的千金。陆家的事,像戏本子一样精彩,村民闲来无事,便会说上两句。
但是他们从没想过陆元畅会接济他们,因为去汾城陆府交租的陆家佃户回来之后,早把陆府的富贵说得天花乱坠,而他们也无缘见到陆元畅,只是匆匆见了珍娘之后,赏了每人五百钱,留下来用了顿饭便回村了。
于普通村民来说,此时的陆元畅与顾小芙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而他们曾经对陆元畅确实极为刻薄,莫欺少年穷这话确是真理,他们只求陆元畅不要记仇报复,哪还敢肖想这个大将军能有此善心。
陆元畅在院门口看着杨荣顾二等人发粮棉,收到救挤物资之人,无不在他面前下跪磕头,诚心感谢。陆元畅起先还让人别跪了,可是村民人多,又一个个真心想跪,她也就随他们的意了,许是这样他们心里能好受些。
陆府发放粮棉,是按人头发的,并非按户,故而家中子女老人多负担重的人家,心里都很踏实,场面也极为有序,并没有出现哄抢的事件。
婉娘见陆府放粮完毕,陆元畅要回屋,便壮着胆子,上前做了万福,小心地请求道:“陆将军,奴家可否与夫人见一面。”
“当然可以,婉娘随我进去罢,芙娘在路上便记挂着你,原本她想待放粮完毕让人叫你去的。”陆元畅温和地说道,对于婉娘,她一直很有好感,因为顾小芙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婉娘一直尽她所能默默帮助顾小芙。
婉娘进去的时候,见顾小芙在书房内看书,而有个模样标致的年轻姑娘,正哄着一个孩子,她还未曾见礼呢,顾小芙便看到她进来了,忙起身拉住她要下蹲的身子,说道:“婉娘,你这是做什么,不管何时,咱们都是姐妹,你不必多礼。”
“奴家…奴家谢过夫人。”婉娘有些受宠若惊,眼前的顾小芙,活似天仙似的,比之当年更为靓丽,那通体的贵族气派,让人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可是她却丝毫不摆架子,还如当年那般与自己亲热。
“什么夫人,婉娘莫要再如此,不然我要生气了。”顾小芙佯装生气,一边让屏儿为婉娘倒茶。
“芙…芙娘,你这一年过得可好,我在村里一直都记挂着你。人离乡贱,陆大官人又在前线战场,当时二郎在外头探得消息回来告诉我,说是北边战事颇紧,后来汾城又陷落了,我听了之后好几日没睡安稳,就怕你一个弱女子…”婉娘有些哽咽,她与顾小芙是打小的感情,又是相识于微末,别说了,跟亲姐妹似的。
“你莫担心,我一切都好,只是大郎苦些,不过眼下也算苦尽甘来了。”顾小芙拉着婉娘坐于榻上,打算与她好好叙话。
姐妹情深,只几句话,两人的心都敞开了,相互告诉着对方这一年中发生的事,花家分了家,花二郎与珍娘便择了陆宅边上的空地,盖起了小院,因着花老爹做了村长,他们手头也不紧,相夫教子,做做轻松的活,婉娘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顾小芙没敢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告诉婉娘,因为这些事到了平民百姓那里,件件都是头等大事,她抱了果儿与婉娘瞧,婉娘直夸果儿金贵,长得极好。
顾小芙留了婉娘在家中用饭,在婉娘离去之时,顾小芙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了她,婉娘如何肯接,顾小芙摆着脸说道:“这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儿子的,当初你说要我认你小儿子做干儿子,眼下怕是不能了,这点心意,你替他收下。若是他们长大,有了出息,你便让他们去汾城寻我,我定会安排好他们的前程。”
婉娘闻言,千恩万谢,顾小芙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许了两个儿子一生富贵,做娘的啥都不愁,只为儿女操碎了心,婉娘觉得当初她只不过一时善心,觉得顾小芙日子过得太苦,而她身为花家媳妇,能帮的又极有限,谁想能得如此回报。
放粮完毕,陆元畅被花老爹请去开宴议事,陆元畅在宴会上向花老爹承诺,村中若有需要她的地方,开口便是,这让得花老爹喜出望外,只觉陆元畅是个惠及乡里的难得好人。
说句实在话,村里最难的不就是缺银子么,陆元畅有的是,扔个千两银子洛溪村还不得大变样,陆元畅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村民为陆家建祠堂,她要将陆家的祖先都供奉起来,让祖先能世代承继香火。
这个要求,花老爹自然是满口答应,且不说眼下祠堂荒废已久,也并非是自己的宗祠,就算它好端端的,为了全村人,花老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洛溪村有了陆家宗祠,那便是陆元畅的势力范围,在北境之地,谁不得给三分面子,村民出去腰板都直多了。
顾二一一记下了花老爹所述之难处,修渠,通路,整田,换农具,买畜力,等等,多到顾二都快翻脸了,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把他们将军当财神爷了罢。
陆元畅眼神示意顾二莫要露出仗势欺人的嘴脸,淡笑着一一答应,顾小芙昨晚就交待过自己,既然要办善事,那便办得大气风光,也无须计较往年的流言,这样既做了好事,又得了好名声,也算是给果儿积福了。
为了果儿,陆元畅命都能豁出去,还能舍不下这张脸忘掉曾经的恩怨么。她这是以德报怨,以德服人,那就让众人看看她大将军的胸襟。
散了宴,所有人都心满意足,陆元畅还让杨荣将佃户们都召到自家院子中,逐一发放过年礼。佃户们热泪盈眶,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顾二还待为转达了陆元畅的话,他们将军要买洛溪村周围所有的地,以及周边几个村的地,到时,这一大片地都是陆家的,这些地自然是要租出去的,让佃户们去各村收罗愿意租地的佃户,到时老佃户们便能成为管事了。
佃户们齐齐向陆元畅磕头,苦了多少代人,他们总算是熬出头了。
这一日,陆元畅直忙到天微暗才罢手,带着顾小芙等人去了杨家用饭。
“大郎,阿元,我与你们阿娘此次回来,便不回汾城了,眼下北境局势安定,你们当是能放心了罢。”杨明故土难离,汾城那样繁华的城市并不适合他们,他在临行前,便有此打算。
“阿爹阿娘,你们怎能如此。”杨荣闻言有些急,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他还想敬孝呢,他可不想如陆元畅那般,子欲养而亲不待。
“大郎,你莫要着急,且听阿爹说。”杨明按下杨荣,淡淡地说道:“当初随你们进汾城,是无奈之举,你们年轻人不懂,当年我与你们阿娘带着你们东奔西躲,颠沛流离,早厌倦了逃难的日子,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你与你们阿娘在洛溪村住着舒心。此次回城,大郎带着芸娘一同回去,珍娘好好为你小姑子备嫁,莫要让她夫家将她看低,平日多走动帮衬着,这便是你俩对我们两老最大的孝敬。”
“阿爹,阿娘…”杨芸知晓要离开爹娘,心中很不安。
“芸娘,你长大了,要懂事,凡事与你大哥大嫂商量,若有事不决,便寻你阿元哥芙嫂子,过年过节有闲暇回来住上几日,若是不能便让人捎个信。莫要担心我们俩,不会有事的。”杨大娘细细嘱咐道。
“干爹干娘放心,当年我与大哥在汾城时,大哥曾与我说过,让我安心去前线,只要有杨家在,便有陆家,芙娘便不会任人欺负,今日我也说句话,杨陆两家是一家,只要有我陆元畅一日,便无人敢亏待杨家。”陆元畅镇重说道。
“阿元是好孩子,吃了我杨家的粮,身上似是流着一半杨家的血一般,你爹娘若是知晓,怕是要生气了。”杨明笑道,极为满意地重重点头。
待事情商量停当,一行人回了陆宅,这一晚,果儿没吃饱,而屏儿则是一直未睡,脸又红又热,陆家老宅的屋子,太不隔音了!让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娘子,情何以堪!
村里有个姑娘 第120章 小九的艳遇
天尚未亮,洛溪村东头的陆家大宅便点起了灯,陆元畅简单收拾一番,由屏儿伺候了早饭,便穿上以往的粗布衣,带上打猎工具与小九,去山里了。
才进山,小九便乐得又跑又跳又嚎叫,它渐渐长大,汾城陆府大宅都关不下它,别说是洛溪村的小院了。陆元畅随小九发泄,一来是明白它的憋屈,因家中有顾小芙看着它心中就算再想也只能忍着,二来她武艺精进不少,小九也能独挡一面,山上一般的动物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小九,咱们给果儿捉只小兔子罢,要不花狐狸也成,这事交给你了,可别把它们咬死了。”陆元畅从容登山,闲时与小九说说话。
小九回头看了陆元畅一眼,便撒腿就跑,它要给果儿捉兔子,活的兔子!
兔子到是不少,不过小九不太会抓,猛得扑过去一口便咬死了,小九“呜呜”对着陆元畅叫唤,陆元畅撇了它一眼,闷声不响向前走,小九没法子,只得叼着死兔子跟着,一边还舔着兔子的血。
一人一狼这里弄只山鸡,那里打只猎狗,端得是惬意非凡。山上的雪极白,枝芽儿挂着透明的冰晶,在初升的阳光中闪得颇为洁净,那冰冷的山风刮过,带来了泥土的清香,陆元畅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而眼下则比那时强多了,因为她身边跟着一头傻狼,她说话的时候,这头傻狼会看着她,露出很无辜的表情。
“嗖嗖~”
三箭齐发,小兔子被三箭困在箭阵中,陆元畅只轻手一抓,便拎起了小兔子在小九面前晃晃,小九不满地叫了起来,还一边跳着要咬死正在挣扎的小兔子,陆元畅并不为意,淡笑着绑上小兔子的四肢,将它扔进了背篓中。
“啊呜~”
“啊呜~”
远处传来了阵阵狼啼声,陆元畅面脸微变,一般狼群多在夜间行事,这早间该是回去休息才对,怎得今日能一早便碰上了。小九从小到大,都没听过同类的声音,头一回听到,它显得极为激动,它朝前奔狂,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疾速后退,围着陆元畅打圈,很是烦躁地嚎叫起来。
狼群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陆元畅便看到来的狼群共有七八只,很强壮,而那些黄狼之中,有一只遍身乌黑的年轻小狼,狼群的叫声,多半是它发出来的。
“居然是一头‘踏雪’,还是头母的!”陆元畅觉得不可思议,“踏雪”何其珍贵,今日运气果然是好,若把这头小母狼骗回去给小九做媳妇,那她家便能生出好几窝的“踏雪”,发达了。
小九见到同类,居然警惕地看着它们,在它的认知中,人类才是同类,而面前与自己长得相似的狼,并非是友善的。
狼群到后,并没有向陆元畅与小九发起攻击,而是一直远远盯着他们,或者说盯着小九才对。小母狼犹豫片刻开始试探地靠近小九,小九立即嘶哑咧嘴地对着小母狼直叫唤。
“小九,让它给你做媳妇罢,它长得挺漂亮的,亏不了你。”陆元畅调侃道,谁让小九一个劲地躲着小母狼呢,在狼群中,公狼才是领袖,母狼地位比人类女子都要低下。
小九无暇听陆元畅的话,只见小母狼开始加速追它,吓得小九直乱踹,到得后来,小九很没出息躲到陆元畅身后去了。
陆元畅见状,直摇头,好好的一头狼,居然被顾小芙养成这样,还有何用,宰了吃都嫌肉太肥。陆元畅很无人道一把将小九踢了出去,小九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它“呜呜”叫了两声,很幽怨地起身,却没想到小母狼居然过来替自己理毛。
小母狼的舌头微凉,但小九那一身皮毛极厚,它不觉凉意,只觉小母狼梳理得很舒服,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梳理干净,小九恢复了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也不理陆元畅和小母狼,自己往前走了。
陆元畅也踏出了脚步,狼群并没有攻击它们,只是那头小母狼一直远远坠在他们身后,不愿离去。
进入玄云山,路便极不好走,陆元畅见天已黑,就带着小九寻了个避风的山坳休整,架上就地取材的火架子,烤着“滋溜”的肥狗肉,喝上一口酒暖暖身子,听着“呼呼”的山风,很是自在。
小九啃着一块肉,不过才咬上两口,便叼着肉去了暗处,回来时,肉便没了。
“好小子,你居然无师自通,晓得讨女孩子欢心,比我当年强多了。”陆元畅喝着酒淡笑道,想着自己当年刚与顾小芙住在一起时的傻样,就觉得自己太过木讷,凭白让两人蹉跎了不少岁月。
小九不理陆元畅,继续啃骨头,只是它的样子,活似害羞似的。
一人一狼吃饱后挨着火堆睡觉,并不惧怕在暗处还有一头狼盯着,其实陆元畅只是假寐,这是她多年宿在山中养成的习惯,而小九呢,谁知道呢。
小母狼见火堆边没了动静,才敢悄悄走近,见小九懒洋洋趴着,它便轻轻地睡在了小九身边,伸出毛绒绒的爪子,盖了上去。小九挪开,又被盖了,再挪开,小母狼干脆将身子都挨了过去,小九不满地看了小母狼一眼,但小母狼就是盖着它的爪子不放。
这世道,连狼都没安生日子了!小九将头埋在地里,不知想些什么,小母狼心满意足,将头挨着小九睡了。
第二日,陆元畅身后,便多了一头狼。
此行,陆元畅并非只是为了重温儿时的回忆,除了打算为正在发情的小九寻个伴侣,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寻到神秘的山谷,将自己身子之事查个清楚。果儿来历太过不明,陆元畅心里极不踏实。
按着记忆中的路,陆元畅慢慢行去,但许是大雪封山,又只来过一次,陆元畅转了好几圈都未能找到,到是小九,东嗅嗅,西闻闻,经过了半日功夫,将陆元畅带至神秘山谷处。
这里依旧春意甚浓,那树,那花,那湖,那湖边的石头,都与他们离开时一样,似乎时间在此地停止一般。
陆元畅寻到怪果子树,只见枝头上光秃秃的,没有长出的新果实,甚至连新发的嫩芽都没有,以此地温暖的环境,正常果树怎会生长如此缓慢,陆元畅若有所思,用刀劈下了一节枝杆。枝杆断裂之处,有着淡淡的红色汁液,将汁液撒在地上,泥土缓慢消融,如此神奇的一幕,让得陆元畅越发相信这树的诡异。
当初陆元畅在此处昏迷两日,树上满满的果实不翼而飞,那时她便觉得这个山谷应当有人来过,而今再进山谷,这种感觉更为强烈。陆元畅四处搜寻,却发现此地极为封闭,只在她进来的那外开了个小口子,那入口很是隐秘,若不是小九带路,陆元畅自己怕是寻不到的。
“小九,你去看看,此地可有另一出处。”陆元畅自己没办法,只得求助小九。
小九得了命令,四下搜寻,但也一无所获,小母狼听不懂陆元畅的话,但它发现小九急着在找东西,便一直跟在它后头。狼的感觉是极为敏锐的,小母狼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小九在找什么,它自发地带着小九与陆元畅,向山谷的北边而去。
一大片葱翠茂密的山林,掩盖了曲折狭小的通道,陆元畅小心地用短刀拨开,闪身而入,她是被怪果子吓怕了,这地方如此诡异,只怕其他植物也有些特别。
弯弯折折,道路豁然开朗,路的两边,种满了珍贵草药,那芳芬的香气,让得人心旷神怡。再前行约莫数百丈,在林林药圃之后,有一座极为雅致的木屋。
果然此处有人,陆元畅心里想到,不过她未敢冒然行事,而是在木屋门前,高声说道:“在下行路之人,不经意到了此处,敢问屋中可否有人?”
周围一切都是静静的,并没有人回答,陆元畅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说道:“请问屋中可否有人?”
半晌之后,木屋门缓缓开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晃悠悠地走了出来,他不顾陆元畅惊愕的表情,平静地说道:“你来了,进来坐罢。”
“老先生,你没死!”陆元畅不可置信地说道。
“怎么?你很想老朽死吗?”老人淡淡地说道。
“不,不不,在下不敢,当年与先生一别,便再无缘相见,在下曾进山寻了先生好几回,只恐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可是每回都是失望而归,猜想先生恐遭遇不测。今日得见老生,在下着实欢喜。”陆元畅拱手说道,这事太过意外了。
“进屋罢,老朽等你良久了。”老郎中微微点头,他能感受到陆元畅的诚心。
“老先生等在下?可是与那怪果子有关?那树上的果子是老先生摘走的罢!”陆元畅闻声,更为惊讶,不过她略作思量,便能明白怕是自己当初昏迷之际,老郎中该是出现过才对。
“你到是聪明,你且坐下,待老朽替你把脉。”老郎中拿出脉枕,放到陆元畅面前。
“老先生,今日在下与您有缘再叙一面,当是老天注定。不瞒老先生,在下的身子出了大问题,竟然…竟然能让女子受孕。”陆元畅见到老郎中是再好不过了,老郎中之医术,平生仅见,她如今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自己经由老郎中调理过的脉相,依然不会被那些所谓的“名医”枕出端倪。
“怎会如此?”老郎中闻言,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异样的表情。
陆元畅原本还想让老郎中为自己解惑呢,谁想这事居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陆元畅按耐心中的紧张,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一遍。
“除了那怪果子,在下身子一直都极正常,自从服用了怪果子,在下身上若有伤势,定然能极快痊愈,连疤痕都会消褪,百毒不侵,而最为奇异的,便是在下能让女子受孕,才真真是让人无法理解。”陆元畅坦言相告,这世上,得知她身世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顾小芙,一个便是老郎中,这两个人,都不会害她。
“你莫要着急,待我枕过脉再说道说道。”
村里有个姑娘 第121章 前因后果
老郎中枕过了左手,又换到右手,把脉之时,他一直眉头紧皱,陆元畅的心一下下重重敲着心房,她经历过生死,如今已没有太多事能让她如此紧张了。面对朝廷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她坦然处之,面对三阀的离心离德,她冷静筹谋,可以说,宋定天对她的培养是深刻的,彻底的,而陆元畅一向沉稳的性格,也造就了她在临危之时的镇定不乱,可是面对果儿的出身,陆元畅无法平静自已的心。
事实上,在没有定论之前,说果儿是陆元畅的孩子,这不过是陆元畅与顾小芙的自我安慰罢了,所幸果儿长得极似陆元畅,且受孕的日子也对得上,这让得陆元畅与顾小芙都把猜测当作了事实。
但,这仅仅只是猜测,是在无法解答现状之下的逃避心态罢了。如今,医术超群的老郎中就在自已面前,陆元畅如何能不紧张,她不怕自已的身子究竟是好是歹,她仅仅只是怕,果儿不是自已的孩子。如果果儿不是,那顾小芙必然遭受过他人侮辱,这是陆元畅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老先生,如何?”陆元畅见老郎中收了脉,焦急问道。
“两女生子,古往今来,鲜有耳闻,老朽观你脉相,却是真能令女子受孕。”老郎中不可思议地呢喃道。
“老先生,此话当真?”陆元畅欣喜地问道。
老郎中摸着花白的胡须,缓缓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当初陆元畅昏迷之时,老郎中为她把过脉,只觉在狂暴肆虐的药力之中,有着一股坚韧之气在将药力抚平,这股内气是由陆元畅内力所发,结合了她强大的求生意志,故而老郎中确认陆元畅能熬过去,只是没想到,最后两力对决的结果会是这样的。
“确实是真的,当年老朽发现你倒在树下,便为你瞧过,你所食果子不多,且自身体质强健,老朽断定你无事,便收了果子离开了。”老郎中镇重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他是在详细枕脉之后才敢做出的定论。
“老先生,那果子能改变人的体质,让得两女生子么?”陆元畅疑惑地问道。
“不能。”老郎中古怪地看了陆元畅一眼,说道:“此果名为红金圣果,乃是疗伤圣药,不论内伤外伤,都有显著效果,故而你食用之后,身上伤痕尽消,便是此理。”
“那为何在下…在下如今变成如此模样?”陆元畅不解地问道。
“老朽也不知。”老郎中叹着气,说道:“当年你年纪尚小,求老朽为你绝育,老朽心中不忍,故而只是开方子抑制你身子发育,只待你做完要做的事,老朽便能一碗药让你恢复如初。”
“真的?”陆元畅不可信置地问道,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如此,她今生还有望恢复身份!
“确实。只是红金圣果,药力极强,须中和其他药材入药,才能令得药性温和,改善人体体质,若是直接服用,轻则内脏尽损,重则性命不保。而你误食红金圣果,狂暴的药性对你的身子影响颇大,老朽刚才在脉相中,隐隐察觉药力已将你小腹内生育脏器破坏殆尽,而你能令女人有孕,那便是过强药力的后遗症。”老郎中婉惜地说道,他原想着为陆元畅留一条后路,却没想到正是他的这条后路,让得事情发生了突变。
“老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此生,在下都将以如此怪模样示人了?”陆元畅不敢相信,原本她早已死心,只是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得她的心又活了过来,而没想到的是,正是当年自已的莽撞,才令得自已永远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老朽不敢断言,若老天相佑,多赐寿数与老朽,让得老朽能为你解答这个问题。”老郎中惭愧地说道,他年已耄耋,行医一世,见过无数怪症,而陆元畅这个他前所未闻的病症,超出了他的认知,不过这也让得他起了好奇之心,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解答这一难题。
陆元畅闻言,有些失望,老郎中所说,那便是听天由命,而自已的命,本就不好,这等于是放弃了治愈的希望。她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是何等激动,但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已过于贪心。原本她就是这个样子,并已做好了一辈子的打算,顾小芙会一直陪着自已,毫不嫌弃,而果儿,已断定是自已的娃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么?
怪模样便怪模样罢,只要她自已知晓自已是个女子,那便成了,等到果儿长大之后,若能听到她唤自已一声“阿娘”,那此生,陆元畅便再无遗憾了。
“老先生,您莫要自责,在下得您相助,才能躲过之后的数个危机,才能在军中隐藏身份。此事既然已定,在下便会坦然接受,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夫人生产之时伤了身子,老先生可否屈尊下榻在下府中,为夫人诊一诊,还有在下的闺女,因她来历不寻常,也请老生先看一看罢。”陆元畅恳求道。
“如此也好,老朽正有意瞧瞧你闺女。”老郎中点头道,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便与陆元畅一同去洛溪村。
玄云山的山路极不好走,陆元畅身怀高超武艺,行走之时也是万分小心,她原想搀扶老郎中,却发现老郎中一大把年纪,速度居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已,不禁越发觉得老郎中是世外高人,不然他一个人在这深山之中居住,早被猛兽吃掉了。
两条狼一直跟着,小九与人类待在一起早习惯了,多了个老头也没什么,不过小母狼却是很畏惧,它能感觉到从老郎中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危险之感,小母狼远远坠在后头,若不是为了小九,估摸着它早就跑了。
离开了玄云山,一行人的速度便加快了,在天暗之际,陆元畅与老郎中回到了陆家老宅。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夫人让小的在此等候多时,您今晚要是再不回来,小的明早就要去城里叫张百户带人寻您了。”顾二见陆元畅风尘朴朴回来了,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别说顾小芙担心,他心里也不安,好好的人大冬天的一个人跑上山过了整整两日,一点消息也没有,谁能不担心。
“大半夜嚎什么,还不去向夫人通报,就说我带着一个极重要的贵客回来,让夫人出来相见。”陆元畅不满顾二一惊一乍,回头对老郎中说道:“老先生辛苦了,快请入府中歇息。”
老郎中微微点头,随陆元畅进府,只是陆元畅不曾想到,一向温顺的小九站在院门处,突然对着不远处犹豫着是否跟进门的小母狼嚎叫。小九的叫声充满了警告与威胁,小母狼听到后弱弱地回应着,只是它的声音显得异常害怕与可怜。
顾小芙一直在等陆元畅回来,得了顾二的通报欢喜不已,不过她才由屏儿服侍更衣,便听到小九拼命地叫着,顾小芙以为陆元畅出什么事了,忙出来瞧。
“小九,别叫!”陆元畅严厉地说道,因为他已看到花二郎的小院亮起了灯。
小九不听陆元畅的话,依旧对着不愿离去的小母狼叫唤,小母狼害怕小九突然间的凌厉,只能边往后退边“呜呜”哀求。
“阿元,这是怎么了?”顾小芙见状,不解地问道。
“小九对着它媳妇撒气呢,全是被你惯出来的!”陆元畅没好气地说道,能如此轻松带头“踏雪”回来,他容易嘛!
“小九的媳妇?”顾小芙闻言,越发地疑惑,她就着昏暗的光线向黑暗之处望去,见那里隐约有个身影在慢慢移动。
“我等下再与你解释,你且让小九别叫了,把它媳妇吓跑了回头咱还有得闹。”陆元畅真是觉得自家小狼着实没出息。
顾小芙闹不清陆元畅与小九是咋回事,不过她也看到花二郎开了院门往这边瞧,大晚上的扰民总是不好,便俯身揉着小九的头,说道:“小九乖,莫要再叫了,阿娘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随阿娘进屋可好?”
小九很郁闷,爹娘咋就不懂它的心呢,让别的狼进门,家里可有危险呢,果儿咋办,阿娘咋办,屏儿姐姐咋办,不过阿娘好言相劝,阿爹又气着,小九只能无奈收声,灰溜溜进院缩进了自已的小窝,极不开心的样子。
虽然小九进了屋,但小母狼也被小九吓到了,不甘心地走了,陆元畅无奈摇头,人与人讲缘分,狼与狼不也得讲缘分么,陆元畅看中小母狼的品种,也是为小九打算,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她又不能大半夜去抓一头狼。
“老先生,让您看笑话了,您请屋里坐。”陆元畅回身拱手说道,吩咐顾二沏茶,屏儿做吃食。
“无妨,你这头狼,极通人性,当初你在山谷中昏死过去,它一直守着你,见我靠近还想攻击呢,不错,很不错。”老郎中也是随性之人,并不计较陆元畅的无礼,反而觉得小九极好。
“先生请用茶,饭食稍后便到,这位便是在下的夫人。”陆元畅将顾小芙引荐至老郎中面前,说道:“芙娘,这位便是我以往与你说过的老先生,全靠他,我才能平安至今。”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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