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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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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36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36节

    ☆、第153章 妻战妻随

    不管边关军情如何紧急,不管各地叛党如何肆虐,正朔帝登基以来的头一回新年庆贺,操办得极其隆重。

    虽先帝丧期刚过,不宜大肆庆祝,然于正朔帝而言,二皇子这个弑兄杀父的兄长,怎值得他为其守节,所上谥号,只一“戾”字,便以盖棺定论。

    巍峨的皇宫,所有主道两侧,都悬挂着大红灯笼。黑夜降临,点起红灯,俯瞰之下,犹如无数巨龙,盘旋于宫庭之中。身处其中,那灿烂的明光,令人竟不知已至夜晚,好一副花团锦簇之象。

    除夕夜,正朔帝大宴群臣,山珍海味,歌舞升平,宫人往来不断,正德大殿之内座无虚席。原想正朔帝出身民间,自当了解百姓疾苦,现今虽天下方定,但百姓饱受连年战乱,民间不易者甚多,而今这般挥霍景象,实令文丞相等忠直之辈不满。

    陆元畅刚受责罚,本欲低调行事,但正朔帝似乎根本不在乎她领兵入城之事,宴上依然亲热无比,左一句舅父,右一句阿元,连连举杯遥敬,令得宋定天与陆元畅越发的小心翼翼。

    “朕自幼失孤,全赖舅父姑父看顾,身在军旅,又得表哥阿元提携,朕有今日,宋王两家功不可没。文丞相忠义,京中世家公忠体国,不受‘戾帝’蛊惑,拨乱反正,亦大功于社稷。今日佳节之期,朕以此美酒,敬在座诸位,愿天下太平,大周中兴,四夷诚服!”喝到尽兴之时,正朔帝起身举杯,踌躇满志地大放豪言壮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恭拜,齐声附合。

    “好!群臣齐心,天下安能不治!”正朔帝见百官诚服,自是豪气万丈,那隐忍了二十年的霸气与雄心,一时间因酒多而不能收敛。

    无知之人,自是倾倒于正朔帝的皇家威仪之下,但心明之人,则不禁侧目,路遥之马力,日久见人心,原想扶持一个失意之人,庸碌之辈,朝堂还不是依然在自己手中,但这几月的血洗,以及当下的霸气,让得不少人有些心惊,甚至隐隐感到危机即将来临。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堂之中,依然是前朝旧臣,虽大多有拥立之功,但到底非正朔帝亲手提拔,除了宋王陆三家,以及如文丞相这般纯臣,其他人都有落马之嫌。

    自然,不管群臣是何反应,在如此庄重的庆典之中,绝大部分朝臣都得以嘉赏,以前几月的表现,赏赐各不相同。

    宋文联姻,已是事实,正朔帝为彰显君恩,特旨御赐成婚,而身为中宫的娘家,正朔帝极为大方的恩荫了王超的两个兄弟为侯爵。

    陆元畅本身犯大罪,正朔帝虽象征性地罚俸一年,然则他似要补偿,大手一挥,前朝所留之十二生宵琉璃鎏金镂空屏风,就这么轻飘飘赐给了陆家,所道名目居然是给果儿的见面礼。

    这组屏风,实乃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在大周宫庭中已存近两百年,为太、祖定国之时的战利品,太、祖极其喜爱,故历代皇帝都珍之爱之,谁想正朔帝如此大手笔,着实令得群臣倒吸一口气。

    “小女于国无功,怎可受此重赏,微臣请皇上收回成命!”陆元畅闻言,赶紧下跪请辞。

    “阿元,咱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果儿为朕外甥女,些许之物如何不可?你为我朝奋战疆场,所流之血,所费之心,一屏风何足道哉!”正朔帝满不在乎地说道。

    傲气如陆元畅,闻得此言,不由冷汗涟涟,一拜再拜,诚惶诚恐地推辞道:“微臣为大周之臣,为皇上之将,为大周开疆拓土,为皇上安定天下,乃份内之事。皇上心爱小女,是小女的福气,然则果儿年岁尚幼,如何受得起这份尊荣,微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爱护子侄,是他们的福气,但琉璃鎏金镂空屏风过于贵重,果儿怎配享有,皇上,老臣提议,不若换些寻常之物,哄孩子高兴便可。”宋定天连忙附议道,正朔帝这赏赐太过不寻常,万万是不能要的。

    “朕身居皇位,君无戏言,阿元,你领旨谢恩罢!”正朔帝一再被拒,脸面有些挂不住,语气不由冷了三分。

    “微臣惶恐万分,恕微臣不敢领旨。”陆元畅将头重重磕于大殿的花岗石之上,一下接站一下,只一会儿,额头便红肿一片。

    “皇上此举,恐是不妥。”文丞相见两厢僵持,只得出面相劝:“古人云:‘为君者,无私欲,忌纵欲’,皇上即为圣君,当赏罚分明。琉璃鎏金镂空屏风,乃至阳、之物,非万金之人不可享用,如此随意赏赐,恐天下非议,又让太平侯如何自处?”

    文丞相不敢挑明,但话中之意,已极为明确,君即是君,臣只是臣,晋渭分明,不可混淆,就算陆元畅如何功绩卓越,都受不起太、祖之物。

    而陆元畅,额头贴于冰冷之地,心中则是更为寒冷,正朔帝此举,无疑是捧杀,不断加恩于她,令得她受群臣排挤,受天下唾骂。今日若是收了这屏风,往后越级赏赐则会陆续而来,是想那时,她将背上挟功邀赏之名,亦有功高震主之嫌。

    “文丞相所言极是,是朕唐突了,阿元快快起身。”正朔帝从善如流,只是在眼波之中,暗藏精光,此举深意颇多,若是受了,便是捧杀,若是不受,则让陆元畅等人明白,他们永远只是一个臣子,永远得听自己的号令。

    一场看似闹剧的赏赐结束,大殿之中再次歌舞复起,因着正朔帝恩赏厚重,群臣不免有些兴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似盛世降临,阿谀奉承之言如流水般,向正朔帝奔涌而去。

    陆元畅不着痕迹地向文丞相表示感谢,文丞相微微点头,她转过头,看向宋定天,发现宋定天若有所思。

    直至子夜时分,正朔帝带领群臣,于正阳门城楼之上,接受百姓朝拜。天空之中,绚丽的烟火,如一团团盛开的鲜花,此花未谢,彼花又开,将整个北面天空映得火红火红,伴随着百姓如潮水般的欢呼,临高眺望京师这座繁华之城,心系天下皆为我有之心,怎不教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烟火再绚,终有熄时,四更撤宴,群臣回家。

    陆元畅跟随宋定天,骑马缓行于恢复清冷的大街之上,两人都不语言,气氛有些低沉。直至看到镇北郡王府邸,宋定天才轻声问道:“阿元,你是否觉得老夫错了?”

    “未有,只是不能活得畅快淋漓,非小婿所愿。”陆元畅平静地答道。

    “老夫亏欠你甚多。”宋定天此时,显得有些苍老。

    “岳父何出此言?小婿得芙娘,幸甚!”陆元畅淡淡地说道,但话语掷地有声。

    “谁坐上那个位子,都会变,都会累,都会孤独。”宋定天沉声说道。

    “富贵不过一场梦,人若不死,梦终是会醒。”陆元畅抬头望天,发现因着那场盛大的烟火,天空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灰烟,令人无法看清闪闪星辰。

    回到顾小芙的清幽小院,正房之中有着一抹微暗的灯光,瞬间温暖了陆元畅冰冷的心,走进屋内,不出所料,顾小芙正歪在炕头看书,等着自己。

    “芙娘怎不睡,眼看天要亮了,咱们还得进宫呢。”陆元畅心疼地说道,细心为顾小芙掖了掖被子。

    “前头陪果儿睡了一会儿,半夜醒来,便睡不着了。”顾小芙注视着陆元畅洗漱的身影,柔柔地说道。

    “果儿睡得可好?”陆元畅随意擦洗了一番,便上炕看看自己的闺女,只见果儿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

    “果儿太机灵了,我们虽不与她说外头的事,可她今日一直很沉默,怕是知道些什么。”顾小芙担忧地说道。

    虽然果儿迟早得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可是陆元畅与顾小芙都不愿让果儿太早知晓,只盼着果儿的童年能无忧无虑,快乐幸福,这是陆元畅与顾小芙都未曾得到过的。

    “今日晚宴,皇上赏赐琉璃鎏金镂空屏风给果儿。”陆元畅亲了亲果儿的小脸蛋,回身搂住顾小芙说道。

    “那可是太、祖之物,咱们万万不能接受!”顾小芙闻言,吓得小脸有些苍白。

    “我推辞了,你放心。”陆元畅淡淡地说道,没将当时的险状详细告之。

    顾小芙如何能放心,她眼下居然异常感谢西夏进犯,若非如此,陆元畅如何能牢牢掌握军权,如何还有自保之力。

    “阿元,我不曾想过,进京之后会是这般艰难,还不若在汾城,天高皇帝远,你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顾小芙极为心疼陆元畅,若非陆元畅帮着宋定天打江山,她怕是早已解甲归田,逍遥自在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你们有事,我有本事打进京,就有手段全身而退!”今日所辱,陆元畅深深记在心底。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坚毅的脸庞,一时极为感慨,这是她的陆元畅,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从未压垮坚强的意志,她虽为女子,但依旧凭借自己并不强壮的双臂,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甚至为大周带来弥足珍贵的安宁。

    顾小芙很骄傲,在心疼之余,是满满的自豪,有几个女子,能如陆元畅这般建下丰功伟绩,她抛弃了女子的软弱,抛弃了做一个普通女子的权力,承受着太多太多的重担,不管在何时,陆元畅对自己说的那句话,顾小芙都能感到无尽的安宁。

    “我在,不怕!”

    抚摸年轻的脸庞,亲吻久违的柔软,唇齿相依,流转无尽情意,在困难面前,顾小芙一直在陆元畅身后默默支持,享受着陆元畅带来的安全与安定,那么从今往后,顾小芙不会再躲于她身后,她要站在陆元畅身边,两人携手并进,成功也罢,失败亦好,生死无怨,只道这一生,你欠了我的情,我还了你的爱,缘定三生,不离不弃。

    陆元畅被顾小芙的主动挑逗得有些按捺不住,两人已多时未有亲热了,她翻身而起,轻轻覆在顾小芙凹凸有致的身子上,看着肚兜上的两点突起,身子一下子热了起来。

    “别闹,果儿在边上呢!”顾小芙玉指轻点在陆元畅高挺的鼻子上,调皮地说道。

    “是你先招惹我的!”陆元畅不甘心,这都多久没亲热了。

    “我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不怕么?”顾小芙妩媚地笑着,大大的杏眼,在灯光之下闪得极为明亮,长长的睫毛如小扇一般,微微颤动,极其撩拨陆元畅的心。

    “你欺负人!”陆元畅被挑逗得不上不下,又气又急,可脾气偏发不出来,到后来,居然委屈地撒娇。

    顾小芙抚摸着陆元畅披散的长发,不黑亮,不丝滑,但在烛光映照之下,委屈的小脸到是极具女儿之态,这种时候,顾小芙特别开心,自己身上之人,可是自己的女人哪!

    玉臂微微用力,陆元畅被拉下,如愿以偿,终于尝到了那醉人的芬芳,花蜜交融,丝丝甜意浸润着看似坚强,实则柔软的心。

    小舌交融,长发纠缠,肢体相依,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让陆元畅觉得幸福,她饥渴却又温柔地索取顾小芙所有的美好,令得顾小芙也抛弃了应有的矜持与理智,投身于灵肉交汇之中。

    “阿爹,阿娘,你们在做什么!”果儿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身边半赤、裸的两人。

    ☆、第154章 行前欢乐

    “阿爹,阿娘,你们在做什么!”果儿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身边半赤、裸的两人。

    魔音响起,两个大人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只见得她们的宝贝闺女那探究的眼神,不由立马脸都红了,神情极其尴尬。

    果儿见两个大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而陆元畅还压在顾小芙身上,一时非常不快,狠狠推着陆元畅说道:“阿爹,不许您欺负阿娘!”

    陆元畅不慎,一下子滑了下来,压到了顾小芙的头发,顾小芙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下在果儿眼中更坐实了陆元畅“家暴”的事实,果儿扑进顾小芙怀中,紧紧地搂着她,眼神戒备地看着狼狈的陆元畅。

    如此一闹,陆元畅再也没资格待在炕上了,被果儿扫地出门,而顾小芙则深深羡慕陆元畅,因为她不必面对果儿一连串让人无法回答的敏感问题。

    “阿娘,阿爹为何压着您?”

    “阿娘,阿爹把您身子都咬红了!”

    “阿娘,您的肚兜是被阿爹抢走了吗?”

    “阿娘,阿爹不是好人!”

    顾小芙半宿没睡的脑袋顿时炸了,这些问题让她如何回答,吱吱唔唔之中,果儿坚定了陆元畅不是好人的想法,而顾小芙也只得将罪名让陆元畅去背,并告诫果儿不许把此事让别人知晓。

    谁想果儿心疼顾小芙,早起便寻了宋夫人把陆元畅的“罪行”统统道出,弄得老人家的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直怪陆元畅与顾小芙太过放浪,也不知心疼肚子里的孩子。

    在外祖母那边得不到助力的果儿,又寻了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一下子,整个宋府都知晓了陆元畅与顾小芙的“好事”,在所有大人讳莫如深以及压抑又暗笑的气氛中,宋家人艰难的将大年初一的早饭用过,回屋大妆,去宫里叩头了。

    男子们在正德大殿跪拜正朔帝,妇人们则去了后宫,对着皇后空位叩头。正朔帝登基以后,自然收了不少女子,但他还是摆明态度,在王敏没入宫之前,并未册封高位妃嫔,眼下宫中女子虽有几个,都是一些低品级宫妃,没有资格登堂入室享受命妇跪拜。

    后宫无皇后主事,一切礼仪从简,不过穿着厚重命妇朝服的顾小芙还是有些吃不消,更不要说她还得看着自家那个难以控制的闺女再做出惊人之举。

    在前朝仪式结束后,正朔帝特命宫人将果儿带去瞧瞧。这一瞧,可是欢喜得不行,去哪儿都带着,果儿极为有幸一直陪站在正朔帝的龙椅旁,也不畏惧朝堂的庄重,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下面恭敬的朝臣们,神情从容,极有模样,若是不知究理,还以为她是正朔帝的公主呢。

    到得正午,一切事宜结束,正朔帝留了宋王两家,以及各地前来朝贺的远亲宗室,热热闹闹地用了家宴。

    要说皇室,真真是凋零了,各地宗室虽数量不少,但五服以内的却屈指可数,正朔帝本想借此佳期提拔宗室,可是要么血缘关系太远,而略近的却是扶不上墙的纨绔,这让得正朔帝极不满意,只挑了两三个勉强堪用的留在京中。

    不过,迎娶皇后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五,宗室们此次来京,都得等到册封皇后大典结束后才回封地,不管能力有没有,他们得为正朔帝娶媳妇捧个人场。

    其间,正朔帝不时问着果儿在山上的生活,话题有意向老郎中身上转去,不过果儿得了师父和阿爹的教导,硬是不提老郎中的事,装成啥都不知的样子,让得正朔帝极为失望。

    转过大年初一,贵族们应付完宫里的事,便开始相邀聚会。邀请陆元畅的贴子自然是极多的,不过陆元畅一边需安排出征事宜,一边也想多陪陪妻女,且她有意低调行事,故而一概贴子都婉拒了。

    当然,送进陆府的贺礼还是多得数之不尽,外头人一打听,谁想陆元畅整个年节都在老丈人家,不由京城也开始流传陆元畅“畏妻”的传闻,在年节的宴会中,刚毅果敢的太平侯再次成为众人的笑柄。

    陆元畅听闻到是没啥想法,反正她在汾城时早习惯了,可是顾小芙听了,哪里能依,禀了宋夫人要回太平侯府。这个提议到是正中陆元畅下怀,宋府人丁旺盛,自小独居的陆元畅不太习惯,只因担心顾小芙的身子,这才愿意待在宋府。如今能回家,当然是再好不过。

    宋夫人舍不得,但顾小芙这一次态度很强硬,宋夫人无法,只得派了身边信任的嬷嬷陪着去侯府伺候,为其安胎。

    “回家真好~”顾小芙搂着果儿,对陆元畅甜甜笑道。

    “那是,咱终于翻身做主人了!”陆元畅因着心情舒畅,轻挑地偷香了一下,见自家闺女冷冷地看着自己,陆元畅极为无奈,只得也香了香果儿。

    果儿擦掉小脸上不存在的口水,一脸嫌弃的样子,倒把顾小芙逗笑了,无声对着口型说道:“我有闺女!”

    得瑟~

    陆元畅去外头处理府中事宜,顾小芙也是马不停蹄接管了府中内务,直到午后,才将诸事理清。

    午后,阳光正暖,顾小芙陪伴果儿在暖阁的软榻上,认真学习,看着自家乖巧的闺女,顾小芙轻抚着略显怀的肚子,脸上尽是母性的光彩。

    “果儿,阿爹没有欺负阿娘。”这几日果儿对陆元畅态度不好,顾小芙很是担心她们的关系。

    果儿抬头,疑惑地看着顾小芙。

    问题又兜回来,顾小芙想了几日的借口终于用上了:“阿爹与阿娘正在玩游戏呢。”

    “那个游戏好玩吗?”果儿才不信呢,分明阿娘身子被阿爹咬红了,阿娘表情也不是愉悦的好么!

    “阿爹与阿娘都喜欢。”顾小芙微红着脸,羞涩地说道。

    “真的?”果儿再次确认。

    顾小芙点点头,温柔地抚摸着果儿,说道:“阿爹最疼的便是咱们娘儿俩了,她快去出征了,果儿不可再生阿爹的气。”

    好吧,果儿勉强答应,只是心里却想着,回头她也得找个人试试那游戏,别被阿娘骗了。顾小芙若知果儿如此想,不得一头撞炕头上去。

    在侯府的日子,一家三口尽享天伦之乐,此后三人将天南地北各一方,故而都极珍惜这短暂的相聚。

    晨起,陆元畅领着果儿练功夫,她如今的招式刚柔相济,比起以往更为扎实,而果儿亦是有模有样,步伐相当灵活,小小年纪,已有陆元畅两成的功力。

    而这时,顾小芙则在厨房内,精心为一大一小准备早饭。她所做的,并非是贵族用的精致美食,而是在洛溪村时的早饭,传统的细米白粥,配上葱卷,咸菜炒肉丝,薄皮肉包子,自然,还有她独门的糕点。

    简简单单,根本配不上太平侯的身份,可就是这些,让得陆元畅与果儿吃了一碗又一碗,直呼过瘾。顾小芙默默地看着,静静地为两人添粥,心里却是酸酸甜甜,既幸福又感伤。

    她要的,便是如此简单的生活,粗茶淡饭也好,陋室粗衣也罢,只盼着日子能如此这般轻松惬意,可是,很多事已经回不去了。有时顾小芙也会想,她若不姓宋,不是宋定天的闺女,该有多好。

    用过早饭,陆元畅便去军中,顾小芙则教导果儿读书,午后一同睡个美美的觉,到了晚间等陆元畅回府一同用饭,还是顾小芙亲手做的,还是洛溪村里那些简单但含着无尽暖意的菜。

    华灯初上,一家三口行走在长安大街之上,陆元畅不要人跟着,自己一手抱着果儿,一手拉着顾小芙,缓缓而行,看灯,看人,吃小吃,听小曲儿,有时也去茶楼喝上一杯清香的功夫茶,还有一次,在顾小芙强烈地怂恿之下,竟去了百花楼喝花酒。

    顾小芙知晓陆元畅有些时候会被人邀去青楼喝酒谈事,一直很好奇,也非不信任,只是好奇为何男子都爱青楼里的姑娘,在顾小芙的想象中,姑娘们如何能与家中贵妻相比。

    不过去过一次,顾小芙才知内里究竟。姑娘们受过“上岗培训”,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歌舞表演,亦或是陪酒猜枚,一颦一笑,都透着若有似无的丰韵。狐媚之术,简直运用到了极致,把男子们的心挠得痒痒的,欲迎还拒,可不是大有味道。这些,如何是贵族女子能比得上的。

    当顾小芙出楼之时,小脸早羞得红红的,小手在陆元畅的掌心中挠啊挠,嘴里的话却是冷冷的:“往后,你不许去青楼!”

    “哈哈~”

    陆元畅可是乐坏了,不过晚上的福利却是顶顶好的,只见顾小芙穿着薄纱,玉体若隐若现,面带春桃,眼神既羞涩又挑逗,莲步缓行,腰肢款摆,见到陆元畅看傻的样子,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挑起,无尽风情竟在那纯洁却又妩媚,高贵但又妖娆的小脸上,陆元畅顷刻间便匍匐于顾小芙的石榴裙之下。

    “家有美妻,怎看得见外面的庸脂俗粉。”陆元畅的眼中,一直只有顾小芙。

    身上之人,动作越发的激烈,顾小芙沉浸于其中,亦是不能自拔。陆元畅的味道在鼻间流转,陆元畅的双手在身上抚动,唯一的一丝清明,便是担忧肚子里的孩子。

    “阿元,轻些,小心孩儿。”透着情、欲的沙哑声音,自那精致的红唇中流出。

    屋中渐热,娇声响起,屋外的屏儿辗转反侧。如今她大了,或者说老了,女子到了二十尚未成婚,只是极少数,只不过这些年陆家太乱,顾小芙没功夫为她操办婚事。

    但早已成熟的身子,在如此动人的声响之中,慢慢起了变化,屏儿有些艰难起身喝水,却看到正房门口有个小小人影。

    屏儿顿时吓了一跳,待得她靠近,更是吓得满脸苍白,那小小人影,正是她的大小姐!屏儿赶紧将果儿抱离正屋,问道:“小姐,您不是睡下了么?”

    “小兔子坏了,我找阿娘。”果儿抬起小胳膊,将一个针织的小兔子给屏儿看。

    “夫人睡下了,奴婢给您修可好?”屏儿也不等果儿是否答应,便抱着果儿回了东厢。

    “屏儿姐姐,阿爹阿娘在做游戏是么?”果儿很执着,相当执着。

    屏儿闻言,吓得手一歪,针便刺到了手指上,吮去血滴,屏儿结巴地说道:“是罢。”

    “好玩么?”

    “奴婢不知。”

    “那咱们来玩可好?”

    一句话,把屏儿轰得五雷轰顶,她艰难地答道:“这个游戏,夫妻才能玩。”

    “原来如此。”果儿终于得到了所谓的答案,抱着小兔子安心睡了。

    正房之内,已经战罢,到底顾小芙身子受不住,陆元畅不敢使劲折腾,只浅尝而已。

    顾小芙慵懒地挨在陆元畅怀中,说道:“阿元,我打算把北境的产业拓展至京师关中,再慢慢移向南方西部,你到了西境扩军,不必担心粮草辎重。”

    “辛苦了,只是务必要保密。”陆元畅点头道,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放心,我已物色到了适合出面之人。”顾小芙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打着太平侯夫人的签章,自然不宜出面。

    “如此甚好,回头我给你两份名单,一份是咱们在北境结交的,外头人大约都知晓,另一份则是我进京后经营的人脉,这些人,你若有需要,便去寻他们。”眼下的顾小芙已是商界大亨,陆元畅并不担心,这个名单,不过是保底的万全之法。

    两人细细合谋了细节,相拥而睡,很快很快,她们便要再次分开,而这一次,或许会很久。

    ☆、第155章 里应外合

    欢乐的日子如流水,无声无息滑过。

    正月二十,镇北军于京师西门集结,带着肃杀的威武之气,跟随他们永胜的大将军,准备踏上保家卫国的征途。

    阳光极其灿烂,陆元畅一身戎装,在点将台上,接受正朔帝的虎符。

    “征西大将军,我大周的边疆,拜托你了。”正朔帝镇重地将虎符递到陆元畅高举的双手中。

    “末将定当舍生忘死,不负皇上信任!”陆元畅高声答道。

    “起程罢,一切保重!”此时的正朔帝,既有皇帝的威仪,又有亲人的关怀,在民众面前,表现的极为得人心。

    陆元畅翻身上马,带着她的百战之师,开赴疆场。

    在拥挤的人群中,陆府奴仆簇拥着顾小芙与果儿,静静为陆元畅送行。陆元畅在行至她们面前之时,没有表现出儿女情长,所要说的,所要做的,前几日都已安置妥当,她走的很安心,因为她的身后,有顾小芙支持着。

    “阿娘,阿爹威武。”果儿在顾小芙耳边轻轻说道。

    顾小芙看着满脸崇拜的闺女,不禁淡笑,玉手捏着果儿的小手,向陆元畅挥动,红唇无声地说道:“保重。”

    陆元畅轻轻点头,带着对妻女的愧疚,带着无尽的感慨,以及再也不想隐藏的雄心,绝尘而去。

    是的,一直被命运推着向前的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被动,这一次,她不再懦弱,不再躲闪,她不想再对人卑躬屈膝,亦不想自己的家人受到生命的威胁,她要挣脱困境,她要活得潇洒自在。

    因着军情紧急,陆元畅行军极快,沿途州府全力配合粮草辎重供给,每当镇北军经过城市,城中百姓无不欢迎,在中州,在云湘,在甘州,镇北军的威名极为响亮,而镇北军严谨的军纪则是百姓更为看中的。

    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些地区的百姓,只知陆元畅,不知正朔帝,这是陆元畅收复失地,极力安民的显耀功绩,亦是她的资本。在京师,拥立新君的功劳是大伙儿一块儿分的,那么在这些地区,陆元畅的军功则无人能及。

    当陆元畅过了云州,进入甘州之时,京师内举行了盛大的皇后册封大典,比之过年更为奢华。

    从武威郡王府邸至皇宫,驰道全由红毯铺路,路之两旁,每隔两丈便有一名禁军戒严,每隔五丈便有一盏宫灯。华丽的彩带,一路将民众隔开,可民众在远处,亦是能清晰地看到由三十二名华衣宫人抬着皇后的舆轿,外面由黄金喷制,轿体镶嵌着各色宝石,特别是轿顶那个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华光,将周围所有的光彩都压了下去。

    长长的迎亲队伍,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至正阳门下,乐师齐奏祝乐,由王超及几个兄弟一起,将王敏送进正阳门内侧,送到宗亲手中,王敏由宗亲带领,缓缓行至正德大殿。

    正朔帝在大殿门口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敏终是来了,正朔帝走下丹壁,亲自将王敏迎至大殿之内。

    乐曲更换,册封皇后之乐响起,礼部尚书宣读封后诏书,正朔帝亲手为王敏带上皇后的象征,凤冠!两人携首,同坐于宝座之上,接受群臣的跪拜。

    正朔帝那丑陋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令得脸上的伤疤更为恐怖。于他而言,娶王敏是为了笼络王家,以此抗衡宋家与陆家,就算王敏以前声名狼藉,他都无所谓。

    而王敏,亦是端庄地笑着,而且笑得特别风情。因为她入宫,并不是为了皇后宝座,家族荣耀,所有人都暗示她,三公主已回到后宫,她入宫后,便能与三公主厮守在一起,永不分离。

    如此,同床异梦的两人,结成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夫妻。

    无尽的礼仪很是累人,但顾小芙一直坚持着,作为高爵位的命妇,作为王敏的表妹,顾小芙无疑是陪伴王敏的最佳人选。顾小芙此次一反常态,不再如往常那般清高,而是尽力帮助王敏周旋于命妇之中,以此缓和与王敏的关系。

    所有的一切,仅是为了陆元畅,只是为了陆元畅,以及她们这个家。

    而王敏,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坎坷以后,终是懂事了。在王超以及武威郡王妃不断地劝说之下,她深深明白来自陆家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只有她皇后的宝座稳当,她才能与三公主在宫中长相厮守,而保住皇后宝座,除了需要王家这个强力的后盾,也需要陆家这般的军中代表。故而,王敏待顾小芙礼遇有加,对于果儿的赏赐,更是独一份儿。

    华丽的庆宴持续七日,才得以终了,而这时,顾小芙在万分不舍之下,命陆五亲自护送果儿回洛溪村,到了此时,顾小芙也明白了陆元畅的苦心,果儿身在洛溪村,由老郎中看着,才是最安全的。就算她与陆元畅失败了,正朔帝也寻不到果儿头上。

    果儿走的时候,极委屈,平时稳重的小姑娘,此时却哭成了泪人,嘴中一直说着爹娘不要自己。顾小芙的心都碎了,送了再送,直到出城三十里,这才在宋文季等人的劝说下打道回府,而顾小芙一回府中,便病倒了。

    这可愁坏了陆二,也愁坏了宋家所有人,所有人都指着顾小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个万一,谁向陆元畅交待!

    王敏知晓之后,派太医入住太平侯府,每日悉心照料,直到春暖花开,顾小芙才缓过气来,入宫谢恩,来去几次,到与王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王敏一直在宫中暗暗寻找,都未发现三公主的踪影,在一些隐晦之语中,顾小芙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细语宽慰王敏。

    陆元畅于三月中旬到得西境重城——烈风城,但相比于她行军的急促,进城之后的陆元畅并未马上派兵歼敌,而是让将士安心休养,若有敌军来袭,只以弓箭退敌,严禁出城应战。如此三五回,西夏到是折了好些人马。

    烈风城城墙极为高大,是郭达明当年悉心打造的军事重城,易守难攻。西夏若要进入大周境内,非破烈风城不可。西夏王在得知陆元畅的镇北军到后,自知陆元畅狡诈,镇北军骁勇,于是增兵十万,令得边境气氛越发的紧张。

    “大将军,我镇北军才四万余,加上此地驻军也不过七万,西夏陈兵近二十万,这仗怕是不好打啊~”冯怀打探得军情,对兵力悬殊的现状很是担忧。

    “谁说咱们要与西夏打了,挂免战牌,他二十万大军在边境,粮草辎重供应困难,拖上三五月,他自各儿便会撤军。”陆元畅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皇上连连催促进军破敌,咱们也拖不起啊~”冯怀很纠结,他自然明白不能硬碰,可是皇命不可违。

    “将在外,君命不授,不然,咱们解甲,让皇上自己去打呗。”陆元畅甩手,命梁保安排好防务,自己到是约见西境贵族喝酒去了。

    要说西境,贵族们早被郭达明撩拨出强烈的反意,只是他们没想到郭达明入了京也会失败,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自打正朔帝登基,西境因着郭达明的关系,日子相当不好过,贵族被朝廷肆意盘剥,就是民众的赋税也比其他地区高上不少。西境有势力的贵族对正朔帝那是恨的牙痒痒,可是他们如今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

    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陆元畅这个朝廷红人,造反派胜利者,大周最强势的大将军来了,可把西境贵族乐疯了。看看人家北境贵族,跟着陆元畅吃香的喝辣的,爵位升了,土地多了,权势大了,他们太眼红了。而陆元畅的为人,西境贵族早打听得一清二楚,厚道,仗义,只要跟着她,她就为你挡风遮雨,他们身上造反派的烙印,只需陆元畅的一句话便能消除,不跟她跟谁。

    郭达明兵败,归究于陆元畅的勇猛,但眼下西境贵族却是不在乎这个旧仇,他们只恨正朔帝,谁让正朔帝登位自动当箭靶子呢。

    陆元畅到烈风城之后,除了加紧防务,其他时间都在笼络西境贵族,如此两厢一拍即合,短短两月,陆元畅便拉拢了不少人,正所谓蛟龙入海,不翻腾出大浪誓不罢休。

    不过,陆元畅不出兵,但也不能得罪了正朔帝。塘报时时呈上,今日小战,歼敌五千,自损三千,小胜,另日小战,歼敌三千,自损一千。这样的塘报不停地传至朝廷,间或要粮要晌,正朔帝一合算,陆元畅至烈风城之后,镇北军损了近万余,西夏损兵两三万,算是不错了。正朔帝如何能想到,这些军报皆子虚乌有,西夏因陆元畅不出战,已快气疯了。

    不知不觉,京师入夏,顾小芙穿着轻薄罗裙,在廊下看陆元畅的家书,脸上时不时泛起甜甜的笑容。

    “吾妻亲启,陆知行拜上。京师夏意甚浓,烈火亦是燥热,知行在军中,常念爱妻与幼儿,不知孩儿可还乖巧?西境之事已入佳境,上下一体,皆为我号令。吾拓军十万,时时操练,年后可堪大用。妻遣派之使,吾已收纳,此人善经营,已收西境万余亩地,十万大军粮草富余,贤妻勿忧。听闻王超表哥收纳五万精兵,皇上有意收归自用,不知详情如何?又闻皇上全国征兵,新兵之数达二十余万,不知详情如何?吾在边境之地,常念妻于怀,众人相邀酒宴,吾只饮酒赏曲,未有奴婢相伴,此地以传吾畏妻之风,吾每每听闻,都与有荣焉…”

    顾小芙看着看着,便笑着流泪,手轻抚着半圆的肚子,温柔地说道:“阿爹记挂着咱们,她日子过得好不惨呢。”

    “夫人,起风了,咱们进屋罢。”已是妇人的屏儿,因着陆元畅不在,破例留在顾小芙身边伺候。

    顾小芙由屏儿扶起身,慢悠悠地进屋,思量着说道:“屏儿,让陆二递牌子,我要见皇后。”

    “夫人,您身子重…”

    “不必担忧,我身子好着呢,这孩子与他姐姐一般乖,不吵不闹。”顾小芙打断屏儿的劝诫,执意要进宫,陆元畅的甜言蜜语她看到了,陆元畅所忧之事她更是看到了,皇上手中有多少兵马,她必须查清。

    顾小芙让屏儿点上火,亲自烧了陆元畅的家书,虽然她们用密语沟通,可是为了安全,不得不销毁。

    顾小芙一边由屏儿更衣,一边暗自盘算。陆元畅眼下凭借的便是手中的精兵,可是由于陆元畅消极应战,正朔帝对此已是不满。若正朔帝自己掌兵,那陆元畅的优势便荡然无存,而顾小芙最怕的,便是正朔帝调令陆元畅回京,遣派他人入西应战,那么她与陆元畅先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第156章 锦衣夜行

    王敏接到了顾小芙求见的消息,特意安排顾小芙在第二日巳时入宫,单独接见。

    王敏入宫也有几月了,这段日子她过得并不好,虽然正朔帝对待王敏相当不错,将后宫的大权基本都交给了她,时时会去她宫里坐坐,可是于王敏而言,这样似是被圈禁的日子极为难熬,特别是她久寻三公主不得,令得她很是焦燥。

    王敏渐渐意识到,也许三公主并不在宫中,不然以她在宫中的权势人脉,怎会寻不到如此重要之人,而正朔帝平日在后宫之中,也没有奇异的表现。

    毋庸置疑,王敏长得极好看,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无限风情是顾小芙所不具备的,正朔帝很喜欢王敏,但正朔帝只在王敏宫中住了没几日,便被王敏以子嗣为重委婉地赶了出去。王敏不断挑选贵女充入后宫,将正朔帝推到别人那里。

    这样的做派,前朝大臣很是赞扬,觉得王敏还是有可取之处。正朔帝即将而立之年,膝下空虚,别说是儿子,就是闺女都没一个,王敏此举无疑为自己增加了不少支持力量,可是事与愿违,正朔帝登基即将一年,后宫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所有人都急,没有储君的皇权太不稳定。

    不经意间,正朔帝不能生育的传闻开始在朝廷中流传,宗室蠢蠢欲动,更有方外人士叩门献策,正朔帝一边安抚朝臣,一边却是将方外人士收纳宫中,为其炼丹健体,早日生下皇子。

    看似平静的大周,暗流涌动,端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后,太平侯夫人求见。”宫女回禀道。

    “快快请太平侯夫人进来。”王敏有些烦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臣妾叩见皇后。”顾小芙恭敬地行礼。

    “好了好了,大着肚子还顾那些虚礼作甚,屏儿,还不快扶你家夫人起身,赐座。”王敏见顾小芙穿得很正式,觉得无奈之极,她与顾小芙如今关系极好,早言明不必拘礼,可是顾小芙呢,嘴里虚应着,自个儿还是做自个儿的。

    “臣妾谢皇后。”

    王敏待宫女将一应茶点果品上齐,便命人都下去了,连屏儿及自己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都没留下来。

    王敏虽掌着中宫,但对外界的消息并不太灵通,正朔帝有意为之之下,王敏只得从自家女眷或顾小芙那里听得一些重要的消息,不过她在正朔帝身边,有些消息亦是外界不能得知的。

    “天气那么热,你身子又重,好好地进宫做甚?”王敏嘴上这般说道,但心里却想着怕是外头出了大事,不然顾小芙也不会巴巴跑来。

    “听姨母说,皇后近来心绪不佳,臣妾一个人在家中也是闷得慌,便想着与皇后说说话。”顾小芙并不急着说事,因为王敏比她更急。

    两个妇人,家长里短地说了一些琐事,这才慢慢转到正题上。

    “侯爷前日来家书,说西夏兵强马壮,极不易对付,给皇上上了不少折子请求增兵,但都被皇上驳回,侯爷手里的兵越打越少,怕是再过不久便撑不下去了。”顾小芙含蓄地说道。

    “这事也怪难的,皇上手里哪有兵可调,前日还问我哥哥要兵呢。”王敏叹气道,别看江山是打下来了,可守江山更难。

    “听闻皇上一月前已下诏全国征兵,如今怎会向世子要兵?”顾小芙不解地问道,当然她是装的。

    “哎,能征多少,国库空虚,缺粮缺饷,各部都在向皇上哭穷。本宫听皇上说才征了五万兵,一时也不能派去前线,不操练上一年半载,去了就是白白送死。如今本宫正思寻着,裁减宫中用度,替皇上挨过这个难关,待得夏税收上来,才能缓口气。”王敏对顾小芙极信任,也不多隐瞒,眼不眨地便将正朔帝卖了。

    顾小芙闻言,两相一对,便明白陆元畅所言非虚,得了王超的五万精兵,再有五万精兵,可不就是十万么,这十万兵万万不能被正朔帝掌控,如若不然,正朔帝便有了底气。

    又闲聊了一会儿,王敏留顾小芙用了午饭,顾小芙便回府了。

    “屏儿,去传陆二陆五等人进来。”顾小芙回到府中,立即开始行动。

    过了半月,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陆元畅塘报到京,镇北军吃了大败仗,究其根源便是兵力不足,被西夏十几万大军所围,若非她指挥得当,镇北军非全军覆灭不可。

    西境兵力不足乃是实情,陆元畅吃败仗当罚,但罪不在她。正朔帝有意更换主将,毕竟战事已近四个月,陆元畅无法退敌让正朔帝产生厌倦,可是群臣不答应,毕竟如今最能打的便是陆元畅,朝中无人能顶替她,一旦陆元畅不在,西境怕是守都守不住。

    王超见两厢争论,便请求带兵去烈风城援助陆元畅,正朔帝想也没想便驳回了。

    王超深知陆元畅的能耐,若非情势紧急,怎会吃大败仗,这一役,塘报所言镇北军损兵近万,受伤无数,陆元畅手里的兵眼下能战的不过两万余,不增兵救援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王超重情重意,一再请求,正朔帝气极之下罚王超闭门思过,如此,武威郡王府被打脸了。

    当初正朔帝征兵之后让他练兵,王超欣然答应,因为正朔帝对他说的,便是练得新兵增援西境,眼下虽然新兵未成,但他手中收拢的五万兵马也是能顶事,可缓一时之急。可正朔帝出尔反尔,把直肠子的王超给惹怒了。

    在王超眼中,正朔帝是他们扶上去的,还是自己的妹夫,凭他一个江山还未坐稳的皇帝能有什么震慑力,王超当晚便上折,推了练兵的差事,如此正中正朔帝下怀,收回五万新兵,连王超的五万人马也顺手牵羊拿了过来。

    情势急转而下,武威郡王被正朔帝训斥教子无方,免了朝议,回家待诏,宋定天冷眼旁观,不由悲从中来。宋定天预感到,很快,正朔帝的屠刀将对向宋家。

    就在宋定天勒令宋家子弟谨言慎行之时,顾小芙手下的掌柜们四散于大周各地。一月后,各地夏收。

    今年收成不错,不过因着前几年的天灾人祸,夏收后百姓除了交纳赋税,剩余粮食并不出售,市面上粮价依然居高不下。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一股暗中势力大力收购粮食,待得他们将市面上的粮收购一空,谣言便起来了。

    皇粮被劫!

    正朔帝指着这批夏税度过难关,在这之前已勒紧裤腰带了,连后宫的用度也着情减少,日子过得相当艰难。各地州府奉圣谕,收到夏粮便往京师运,可是夏粮每每到达中州,便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盗所劫,正朔帝派遣御史及户部官员下中州调查,居然毫无线索。

    近半皇粮,就这么凭空消失!哪样的盗贼有如此大的能耐!

    正朔帝练兵,极需粮草,皇粮不足,只得由官府出面购粮,只是当官府下令粮商卖粮之时,却发现粮商手中存粮少得可怜,而百姓听闻这一系列的消息,更是捂紧自家粮食,拒不出售。

    正朔帝花高价购得的粮食,只是杯水车薪。

    陆二将所得消息禀告给顾小芙,便垂手而立,等待指示。顾小芙如今肚子又大了好些,不过她丝毫没有孕妇的脆弱,在听闻“好”消息之后,竟笑靥如花。

    “这回你们事情办得不错,不过要注意保密,粮草化整为零,由咱们商行分批秘密运至西境。你与镇北军接头,让他们快速撤离,料想过不了多时,朝廷缓过来便要派兵下来。”顾小芙眼下的神情,到是与陆元畅在军中颇为相似,运筹帷幄,端得是自信非常。

    屏儿见自家男人下去办事,便挨着顾小芙小心问道:“夫人,咱们为何不将粮食高价卖与朝廷?”

    “此计我也曾想过,这样虽然得利甚多,但线索亦是暴露于人前,如今还不是时候。”在巨利面前,顾小芙忍住了,她必须得忍住。

    皇粮陆续运往西境,如此大规模运粮,朝廷不可能毫不之情,但先前陆元畅上折催饷,正朔帝无奈之下只得让西境与甘州就地供给,所以朝廷只是认为那是甘州的粮。

    大军无粮,新兵难练,正朔帝在极其郁闷之下,将五万新军打散,分入各地卫所,留在京师的,只有王超的那五万精兵。

    “侯爷,粮到了。”张成兴奋地说道。

    “派心腹运往代山,不许进城。”陆元畅镇重吩咐,然后继续写家书。

    如今西境,夏意褪去,秋意泛起,陆元畅算着日子,顾小芙快八个月了,再过不久,便要生产,而自己定然不能回京,这之中的愧疚,一日比一日浓。

    相持半年有余,西夏的锐气已被消磨殆尽,不再主动攻城,据探子来报,西夏大军陆续撤军,眼下陈列在边境的,只有十万。

    反观镇北军这边,在西境贵族的支持下,镇北军增兵已至十五万,到得明年,二十万大军当是保守之数。

    陆元畅想到此,深深吐了一口气,芙娘,很快,我便会携大军回京,到时,再也没有人胆敢威胁咱们!

    ☆、第157章 绝战前夜

    花谢花开,又是一年。

    陆元畅看着漫山遍野的红花,心中挂念着京中的人们。

    这一年,正朔帝凭借过人的智慧与霸气,硬是稳住了动荡的局面,在这之中,他将朝堂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王家没有复起,宋定天被逼得告老,两支强大外戚,已无任何威胁。

    但是,正朔帝能稳固的只是朝堂,在民间,百姓依旧为时不时的天灾受苦,朝廷主要着眼于政治斗争,对于抚民安民,反应极为迟钝。除了北境是一片安乐之土,大周的其他地方,依旧暗潮汹涌。

    后宫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让正朔帝愁眉不展,越发轻信方外之人,每日炼丹服药,宠幸后宫,又要操心前朝,正朔帝原本强健的身子,开始消瘦。而正让正朔帝感到无力的是,新军依然没有练成,全国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又要供给前线大军,他巧妇为难,只得暂缓。

    只是,正朔帝原以为可以徐徐图之,但陆元畅不会再给他太多时间。

    “侯爷,夫人家书到了。”张成将书信递给陆元畅,便识趣退下了。

    陆元畅展信,顾小芙唠叨地说着家里的事,孩子好动,孩子爱哭,孩子怕热,所有的话题,都围饶着陆元畅的小女儿——小小,还是如果儿那般,小名是顾小芙取的,陆元畅取了大名,陆明昀,太阳的意思,她希望小女儿能向太阳那么笑得灿烂。

    陆元畅带着和煦的淡笑,回到军帐,冯怀已在帐中等候。

    “说。”

    “侯爷,西夏异动,有五万大军转向代山方向。”冯怀与陆元畅的配合很默契,只需如实上报军情,下决定的,不是他,而是面前之人。

    转向代山?呵呵,这个巨大的诱饵,果然不是缺粮的西夏大军所能抵挡的。

    “传各大将升帐,是时候解决这里的一切了。”陆元畅笑得有些狡猾,她很想念京师啊,谁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吃沙子。

    是夜,代山之中,大火连绵,烧了整整两日,西夏五万大军葬身于此,陆元畅亲率精兵,于深夜,正面对敌另五万大阵,所摆“双龙”大阵将西夏兵马团团围困,梁保斩西夏大将军于马下,群龙无首,西夏大乱,只一夜功夫,镇北军歼敌一万七千,俘虏三万余,大捷。

    陆元畅迎着肃杀的秋风,狂笑,费战,我要回来了,你安心等着罢!

    八百里塘报直抵京师,烈风大捷,朝廷震动,举国欢腾,正朔帝在大喜之余,加封陆元畅为镇国公,赏黄金万两,镇北军全军犒赏,下诏班师回朝。

    “国公爷,明日咱们便要回去了。”

    几个大将,今夜都在陆元畅的大帐内,因为从明日开始,他们将为自己搏上一搏。

    “京师可曾安排妥当?”陆元畅只担心京师,只担心京师里的亲人,西境这边,东至甘州,以为她所掌握。

    “早已传信,夫人那里定当无事。”张成重重点头。

    “如此,诸将,随我共饮此杯,成王败寇,只此一举,若有不愿者,我定当以黄金相送,全昔日之情,若有无悔者,我陆元畅在此立誓,永不相负!”陆元畅拔剑,眼也不眨,破开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入酒杯之中。

    “我等愿追随大将军,永不相负!”

    一片“唰唰”拔刀剑之声,所有大将众志成城,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永远是镇北军,永远打上了陆家的烙印,只要陆元畅倒了,他们便不会有好日子过。陆元畅这些年,待他们极为厚重,士为知己者死,这一次,如同上一次般,他们就把命给了陆元畅又何妨!

    镇北军一路回京,受到了百姓热烈的欢迎与拥戴,他们是正义之师,他们是保家卫国之辈,如何不令人钦佩。所过之处,各州府大开城门,百姓夹道欢迎,陆元畅骑着战马,带着温和的笑容,享受百姓的欢呼。她如今在边关近两年,早已没有往日的潇洒,皮肤黝黑,满脸沧桑,但英雄的光环笼罩之下,所有瑕疵都可忽略。城中的大姑娘小妇人,不断将手帕鲜花往她身上砸去,一路而来,香气满天。

    “咱们国公爷就是这个本事,咱们夫人才是真正有本事,换了别的女子,哪能把玉面飞将给栓得死死的。”冯怀见陆元畅的狼狈模样,不由笑道。

    “国公爷英勇,夫人亦是智谋超群,若非夫人暗中相互,我镇北军如何能有此声势。瞧瞧咱们的兵,吃得壮壮的,所穿盔甲所持军械比之禁军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夫人,咱就是穷光蛋。”张成说话很实在,这两年,全靠顾小芙补给,朝廷给他们的粮饷,不提也罢。

    “这话咱不能说,咱们镇北军御敌艰难,死伤无数,大伙儿都知晓。”冯怀急急打断张成的话,他们大部队人马如今锦衣夜行,可不敢在明面上表露,此次光明正大班师回京的,就是当初从京师带出来的那帮老人。

    不过,在镇北军诸将心中,陆元畅与顾小芙,堪称妖孽。一个战无不胜,一个经营有方,两个人脑子里想的东西,就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儿,顺着她们到也罢了,若是逼急了,皇帝都要被她们拉下来。

    离京师一百里处,镇北军走得极为缓慢,他们静待京中消息,静待后军集结。

    这几日,顾小芙心绪不宁,小小感受到阿娘的情绪,也异常闹腾。再过两日,便是小小的周岁,镇国公陆府上上下下都在筹备,府里有些忙乱。

    “夫人,大事不好。”屏儿得信,白着脸进屋禀报。

    “何事?”顾小芙眼皮子也些跳动。

    “武威郡王世子在百花楼将兵部尚书冯大人的大公子打死了。”屏儿觉得,如此多事之秋,王超还这般放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顾小芙闻言,气得脸都青了,她本想将王家也救出去,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冯大人是皇上的宠臣,皇上有何说道?”武威郡王早已势微,这事怕是不能善。

    “冯大人今早上奏皇上,皇上当朝下诏,将世子打入刑部大牢。”屏儿叹气道。

    如今整个朝堂都被正朔帝控制,打入刑部与打入天牢没什么区别,不过刑部大牢守卫不太严密,或许有可趁之机。

    “去传陆五前来。”顾小芙平复心情,冷静地思量。

    这日,镇国公陆府极为热闹,门前车水马龙,唱礼不断,满京城人都知道,今日乃陆家二小姐周岁大宴,如今镇国公陆元畅大捷归来,声望无人能及,凡朝中贵族重臣,都给面子去陆府庆贺,如此大的陆府,居然显得有些拥挤。

    陆元畅不在家中,宋家男丁帮着招待男客,宋家妇人帮着招待贵妇,顾小芙只抱着小小,这娃比较粘人。

    抓周,重头戏。比起果儿,小小到是像个寻常孩子,在一堆物什中,抓了一块小玉牌,司仪高声唱着“温润如玉”之类的吉祥话,宋夫人欣慰地抱着小小一个劲地亲。

    小小长得像顾小芙,宋夫人更为喜爱,一月之中,到有十几日被宋夫人要去养在身边。小小软软地粘着宋夫人,抓着小玉牌不撒手。

    唱戏,开宴,皇后赏赐,陆府忙得不行,屏儿趁空档,在顾小芙耳边低声禀报:“夫人,一切都已备妥,信已达皇后手中,陆五那边只待起更便会行动,不过陆五没有把握。”

    “尽人事,天听命罢。”顾小芙轻轻点头,换上一张喜气洋洋的脸,周旋于贵妇之中。

    曲中人散,宴会结束,宋王两家所有人,都被顾小芙留了下来。

    “仪儿,有何事?”宋定天皱眉道,因为顾小芙此时脸色极为凝重。

    顾小芙示意陆二关门,这才说道:“阿爹,阿元的二十万大军已陈兵京郊,今夜便会攻打京师。”

    “什么?!二十万大军!你们…你们这是要谋反?!”宋定天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不敢相信,他娇滴滴的女儿,他那温文尔雅的女婿,居然无声无息间准备了如此大的动作。

    “我们待皇上如何,皇上待我们如何?”顾小芙凌厉地问道。

    在座众人,都是拥立的功臣,如今正朔帝登基只两年,他们贬的贬,废的废,皇上的所作所为,寒心哪!皇上在登位之前,什么都不是,若非宋定天一力拥戴,若非王超与陆元畅的退让,那至高无尚的皇位,如何是他所能得到。

    这个世上,有谋反之心的人很多,但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却是真正的无谋反之心,如若不然,何必将皇位让与正朔帝!

    正朔帝霸道,正朔帝猜忌,正朔帝忌惮宋王两家的实力,宁可用小人,也要把他们打下去,寒心哪!

    陆元畅身在前线苦苦支撑,他不予协助,王超被剥夺军权,打入大牢,他们把正朔帝当亲人,而正朔帝把他们,当敌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

    “阿爹,闲话咱们不必说了,阿元只待我等出城,便会全力攻打,她是我夫君,是我两个孩子的阿爹,我不会弃她于不顾,今日女儿只问您一句,走,还是不走?”镇北军胜券在握,留在京中只会被正朔帝拿来威胁陆元畅,而顾小芙明白,如今的陆元畅,不会太过顾及宋王两家人的死活,这才是顾小芙想方设法要利用小小的周岁宴将人聚在陆府的原因。

    屋内安静得可怕,沙漏不断有沙子滴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这样沉重的气氛,让得女眷们不自觉轻轻颤抖,这是存亡危急之时!

    正当顾小芙想要再次说服宋定天之时,宋定天终是开口了:“老夫老了,这个天下,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罢!”

    此话一出,宋定天顿是老了十岁一般,宋夫人适时扶着他,无声安慰。因为只有她,才真正明白,宋定天忠于大周之心,可是,这样的忠诚,大周的皇帝却不珍惜,忠诚可贵,愚忠可怕,宋定天错过一次,他不能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再错一次,他老了,他再也错不起了。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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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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