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35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35节
“芙娘。”陆元畅一开口,便觉得自己嗓子沙哑地厉害。
顾小芙自信地微笑,被爱人如此注视,虽心跳如鼓,但亦是欢喜,眼神交汇,流转暗涌情潮,顾小芙觉得身子有些热,进而又软上三分。
背过身去,褪去薄纱,雪白的背映入陆元畅眼帘,大红的丝带系于颈间后背,黑发披散,平添了几分诱惑,陆元畅再也躺不住了,直起身,手轻轻地抚摸着雪背与长发,如丝般的感觉扑面而来,那肩头的红痣,如血一般。
顾小芙此时已是浑身无力,随着陆元畅的抚摸而轻颤,两腿夹得紧紧的,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已是情动,腿间香露蜿蜒而出。
“芙娘,你好美。”陆元畅绕于顾小芙身前,看着高耸的肚兜,以及肚兜上明显两点突起,情不自禁地说道。
“阿元,熄灯可好。”正面而视,顾小芙实在受不了陆元畅灼热的目光。
“不要,我想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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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浸在如此灭顶欢愉中良久,才喘着粗气松下僵硬的身子,陆元畅觉得很是疲惫,而顾小芙则是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流熨贴着自己。
激烈地床弟之欢,终是在即将天明之际结束,两人都无力收拾,相拥而眠。陆元畅睡得极沉,而顾小芙则闭眼深思,她突然有所感悟,怕是果儿便是如此来的。
如今她身子已大好,若是常常如此,也许她还能为陆元畅生个孩子。
第二日两人日上三杆才起得床,屏儿极为机灵,一直守在正房门口不让人打扰,陆元畅很是高兴,因着自己加官进爵,府里众人也当有所赏赐,且跟随来京师的下人都是得力之人,陆元畅让顾小芙作主,重赏全府,一时间,陆府如过年一般喜庆。
顾小芙因着心中所想,每当陆元畅想要与自己欢爱,她便舍了极薄的脸皮,哄着陆元畅用那式,渐渐的,顾小芙心中越发相信自己猜想,而陆元畅一直被顾小芙蒙在鼓内。
非是顾小芙有私心,而是她知晓陆元畅极不愿自己再生育,生果儿那回可把陆元畅吓着了,可顾小芙自己却是不怕,特别在果儿上山之后,顾小芙便是越发想为陆元畅再生一个孩子。
她们陆府实在人丁单薄,而陆元畅膝下只有一女却不愿纳妾早被人诟病已久,如今是在京师,不比北境,人情更为复杂,顾小芙不想陆元畅为她污了名声,也不愿污了自己名声,当然这些都是外话,顾小芙打心眼里就想再为陆元畅生个孩子。
陆元畅这一月里,一边忙着为正朔帝清理京师,一边被瞒着疯狂造人,日子过得极为如意,衣食住行由顾小芙悉心打点,她那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可把京师的名门小姐们迷得七晕八素,不过大家闺秀自然比北境的土贵女们高贵矜持,每每只在宴会上调笑逗乐,并没有一厢情愿灯蛾扑火般要嫁入陆府。反到是宋夫人有意为几个孙儿订亲,令得适龄贵女们有些蠢蠢欲动。
宋家已是顶极贵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宋家家风极严,若非无所出必不纳妾,这与京中贵族来说是极好的姻缘,故而宋夫人隔三差五办花宴,赴宴贵女有增无减。
经过宋家各人的挑挑选选,宋家定下了文丞相的嫡长孙女,一个极为出色的女子与长孙,一番纳采问吉之后,婚期订于在明年秋季。
不知不觉日子进入腊月,顾小芙心念果儿,便为陆元畅打好包裹,将她扫地出门,结束了陆元畅打出世以来最惬意的幸福生活。
☆、第149章 可怜的果儿
被扫地出门的陆元畅,只带数十亲军,冒着寒风在马背上狂奔,他们一路向北,去接回亲亲闺女。
过了保安城,即到关中与北境交汇处,天上飘起了雪花,因着速度过快,雪点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不过对于常年行军的陆元畅来说,这些真算不上什么。说她英雄气短,陆元畅会欣然接受,她眼下只想把闺女接回,一家团聚。
由于北境为陆元畅管辖之地,她所到之处,百官无不开城相迎,为她备好马匹干粮,看着潇洒的太平侯策马绝尘而去。
“侯爷,饭食已备。”亲随陆五将一碗肉端给陆元畅,看着满脸疲惫的她劝道:“侯爷,再过一县,便到临川,今夜侯爷歇息一晚罢,如此赶路身子吃不消。”
“不必,今夜坚持一下,明日便能到洛溪村,你派人去杨家通报,与我干娘说我想她的炖肉了。”陆元畅摇头,随意吃着只洒了盐巴的肉,心想自己若不能在年前将果儿接回,顾小芙还不得怎么闹自己。
亲军们闻言,不由暗笑,万人无敌的太平侯,对上娇滴滴的夫人,永远不是对手,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啊。
夜间行路,非一般人所能忍受,山路崎岖,四处一片漆黑,只靠着马背上的马灯散发的微弱灯光指引,山间野兽啼叫,阴森恐怖,寻常人行于此间,怕是早被吓破胆了。不过陆元畅一行人气势太过霸道,那战场厮杀凝聚的杀气,反倒让得野兽却步,如此煎熬整宿,在天明时分,陆元畅终于到达了洛溪村。
宁静,祥和,银装素裹,纯净无暇,鼻间白烟飘散,马蹄儿打破这美好画面,陆元畅一时心头感慨万千,谁想五年前,自己不过是这村中一个受尽白眼的孤儿,而如今,却成了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
“走罢。”陆元畅在村口注目良久,压下心中翻滚思绪,向杨家而去。
到得杨家门口,只见里面已掌灯,厨房上头的烟囱正冒着白烟,陆元畅不由眼眶有些湿润,她翻身下马,亲自敲门。
“干爹,干娘,我回来了。”陆元畅有些哽咽地喊道。
“哐嘡~”
屋内一时鸡飞蛋打,一片凌乱,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院门“哗”的一下打开,杨大娘站在院门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元回来了,阿元活着回来了。
陆元畅见到苍老许多的杨大娘与杨明,在院门处挺身跪地,重重磕头道:“阿元不孝,让干爹干娘为我日夜揪心。”
“我的儿,你这是作甚!”杨大娘哪里舍得陆元畅这般,一把抱住她,泪流满面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与你干爹,只盼着你平安无事,你受苦了,受苦了…”
陆元畅紧紧抱着杨大娘的腰,刚自己挨进去,那颤抖的身子,显示她此时有多激动。五年,数千个日子,当自己在外面打拼时,当自己流血流汗时,当自己站在朝堂上光宗耀祖时,杨家两老就这般默默地守在洛溪村,日夜盼着自己回来。
陆元畅身后的亲军,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看到这一幕无不落泪,谁没家,谁没高堂,只是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家只是个梦想,太遥远了。
哭了好一会儿,杨大娘与陆元畅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杨明抹去泪,说道:“地上凉,阿元快起身,这一路赶来累了罢,进屋,大伙儿都进屋,你干娘昨夜听闻你要回来,整宿没睡,一直在为你做好吃的。”
杨大娘把陆元畅扶起,细心地拍去她膝头的雪渣,在杨大娘眼里,陆元畅只是自己的孩子,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统兵千万的太平侯,紧紧地握着陆元畅的手进屋,忙碌着将备好的饭食弄热给陆元畅。
亲军们在院中胡吃海喝,这些日子他们跟着陆元畅着实受了不少苦,陆元畅则是在屋内咪着杨大娘自酿的土酒,吃着暖烘烘的烧窝炖肉,心里也暖极了,这味道,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干娘,果儿可好?”陆元畅吃了个半饱,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闺女。
“好,果儿极好,老神仙时不时带她过来让我们瞧瞧,懂事极了。”杨大娘提到果儿,嘴便闲不住,骄傲地说道:“果儿如今学医,认得好多草药,武艺也不错,听老神仙说来年便要教她把脉。年初村里闹瘟疫,幸亏有老神仙,不然咱们村怕是要死绝了。”
“瘟疫?”陆元畅疑惑地问道。
“这些年你在外头打仗,与家里不通消息,自然不知。今岁春季,不知怎得村里人接连病倒,后来死了好些人,村长请了县里的郎中过来瞧,说是瘟疫,郎中命人将尸体烧了,留下一方子便不愿再来。那方子不管用,村里一直没有起色,正当大伙儿想着是否搬离之时,老神仙下山了,他赠医施药,才把咱们村救了回来。后头老神仙带回果儿,果儿哭得死去活来不愿上山,老神仙哄不住,我舍不得便让她在家里住了些许日子,后来果儿与老神仙慢慢熟了,才不情不愿上山去了。”杨大娘心疼地说道。
陆元畅听着不是滋味,那心一揪一揪地疼。
“上山之后也不知老神仙施了什么仙法,果儿去了到是欢喜,听说她整日领着小团子把老神仙的草庐搅得鸡犬不宁,珍贵草药一片片弄死,医药典集全翻乱了,每回老神仙下山,都没了以往的仙气,直说收徒不慎,其实心里头就欢喜咱们果儿。”杨大娘得意地说道。
“呵呵,果儿淘气,回头我收拾她。”陆元畅闻言乐不可支,原想着果儿从小不喜言笑,上山到是变了个人。
“你可别,咱们果儿机灵,闹些又怎的,她师父也没说什么,女娃娃不宠着疼着咋行,回头你生个大胖小子,怎么收拾我也不拦着。”杨大娘闻言立刻急了,果儿可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啊,谁都不许动。
陆元畅无奈地笑了,要说她如何舍得下手治果儿,用过饭,洗过脸,陆元畅换上了杨大娘为她做的衣服,便独自上山去了,并留话给亲随,命他们去汾城陆府备好马车等一应物品送来洛溪村,为村民发放年礼。
如今洛溪村已大变样,成了临川地界的第一村,听说太平侯微服回乡,村民都激动万分,争相奔走相告,不过当他们集结之后到得陆家老宅之时,陆元畅早上山去了。
陆元畅不辞辛劳,运用轻功飞快在林间穿梭,眼下她很心急,极想看看自家闺女淘气成啥样。在天黑之际,她终于到达神秘山谷,穿过幽深狭径,便看到一个小小人儿蹲在药圃前,摆弄着不知名的草药,她的身边,趴着一头极为强壮的狼。
“啊呜~”小团子极为敏锐,陆元畅才出狭径,便已嚎叫。
果儿听到小团子尖锐的叫声,便知不是师父回来了,他们这里极为隐蔽,无人能进入此地。果儿立马起身,扭头看过来,便见到一个衣着素净,但一脸风尘的陌生人,而此人却是紧紧盯着自己,活似要吃了自己一般。
“你是谁?”
脆脆地声音进入陆元畅耳中,陆元畅不敢相象面前这个小人儿便是自己的闺女,那眼睛似顾小芙,那轮廓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不再如自己刚走时那般稚嫩,五官长开了,漂亮极了,眼睛带着山里特有的灵气,黑溜溜警惕地盯着自己。
“我是你阿爹,果儿。”陆元畅欣慰地笑道,没想到她能有个如此出色的闺女。
“你骗人,我阿爹在打仗呢!”果儿早不记得陆元畅的样子,只记得顾小芙与她说陆元畅去打坏人了。
“打完了,阿爹回来了。”陆元畅缓步走到果儿面前,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伸手摸摸果儿。
谁想果儿一个轻跳,便退了好几步,到是小团子,还记得陆元畅身上的味道,上前小心地舔着陆元畅的手。
“小团子这般大了?娶媳妇了没?”果儿的躲避,令得陆元畅有些伤心,不过总归是自己的闺女,血浓于水,这亲情怎么也断不了。
“呜呜…”小团子被陆元畅摸头很受用,趴在地上极为乖巧,果儿这才有些相信,再次问道:“你真是我阿爹?”
“如假包换。”陆元畅感叹顾小芙心细,从怀中摸出一只小金手镯,对着果儿说道:“看,这是你阿娘给我的,与你手上的可一样?”
果儿认真地看着那个手镯,果然与自己所戴的一模一样,这才怯怯地挨近陆元畅,低声叫道:“阿爹。”
轻脆的声音,可让陆元畅的心都化了,她一把抱着果儿,亲了又亲,起身向草庐走去。进门一看,发现屋内无人,便问道:“你师父呢?”
“师父去了山那头,明日才归。”果儿小手搂着陆元畅的脖子,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留你一人在这里?”陆元畅闻言,微皱眉,果儿才五岁,老郎中怎的这般粗心。
“有小团子陪我。”果儿到是习以为常,挨着陆元畅讲些山上的趣事。
陆元畅听着听着,真心后悔当初怎会把小圆子送给王超了,山里清冷,多条狼陪着总好些。此时天色已暗,陆元畅肚子早饿了,便带着果儿去厨房做饭。
“阿爹,果儿来。”
陆元畅看到果儿熟练地烧火,踩着常用的小板凳,小胳膊拎起于她来说有些沉的锅铲,极为认真的炒菜。陆元畅那心啊,别提有多疼了,堂堂太平侯府县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闺女,居然五岁便已学会照顾自己,这要是让顾小芙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哭呢。
“果儿,阿爹来。”陆元畅一把抱下果儿,自己亲手上阵,她活了二十多年没做过几回饭,今日便为闺女做一回。
果儿开心地搂着陆元畅的腿,就在一边看着,虽然陆元畅动作很是忙乱,但果儿心里高兴极了。果儿喜欢山上,可是更喜欢爹娘,她不懂为何爹娘会把她扔在这里,她一直以为爹娘不要自己了。
陆元畅手忙脚乱做了一顿不太像样的饭,不顾自己饿得直叫的肚子,亲手喂果儿吃。
“来,一口饭,一口菜,咱们果儿快快长大。”陆元畅喂得极小心,怕自己手重伤到果儿。
果儿吃着吃着,便哭了起来,陆元畅见到小人儿眼泪直流,一下慌了神,将果儿抱在自己腿上,软言细语地哄着:“咱们果儿乖,不哭,是阿爹不好,这回阿爹接你去见阿娘,到时让阿娘给果儿做新衣裳,做好吃的,阿爹带你去街市玩,京师可热闹了,有唱戏的,杂耍的,捏糖人的,画脸谱的,果儿要是愿意,咱们去皇宫里玩…”
“果儿要阿娘…”果儿这回可找到了发泄渠道,陆元畅越哄,她越是哭得起劲,陆元畅终于感受到老郎中的无奈,这娃咱实在是哄不了啊。
用过饭,陆元畅笨手笨脚给果儿洗香香,陪着果儿讲故事,果儿喜欢听陆元畅在战场上的事,也不怕砍人流血,反到觉得那些极有意思。
月过树梢,果儿终于含笑入眠,只是小手却是紧紧抓着陆元畅的衣角。陆元畅亲了亲她的小脸,一时思绪万千,如今天下安定,她也不想果儿再回山上,只是已正式拜师,果儿的去留还得与老郎中商议。
清晨,一大一小都早早起身,在草庐前面的空地上练功,陆元畅见果儿练得极认真,便试探她的武艺。大半年的习武,果儿惊人的武学感悟让陆元畅心惊,虽然人小力薄,但脚底的步伐,却是极为迅速,招式有板有眼,内里还有些许内劲。
“哈哈,将军果然来了。”
陆元畅转身一看,见是老郎中,忙拱手行礼道:“一别多年,老先生风采依旧。”
“师父,您回来啦~”果儿拖长音,飞快跑去拉着老郎中的手。
“老啦,怎比得上将军英武。”老郎中摆手,引陆元畅进屋。
果儿乖巧地为两人泡上茶,便一本正经跪坐在老郎中身旁,看得陆元畅心里不是滋味,她好好的闺女,咋就变成这老家伙的童子了。
“老朽算着时日,想是将军该来接果儿了。”老郎中慈爱地摸着果儿的头,果儿这个小机灵对着他甜甜笑着。
“贱内对果儿甚为思念,眼看春节将至,我便来接果儿回京,一家团聚。”陆元畅点头道。
“果儿乖巧,老朽实不舍她离去。不过骨肉亲情自是大事,老朽亦不敢挽留,只是过完节,将军当将果儿送回。”老郎中缓缓说道。
“老先生,今天下大定,世道安宁,你俩一老一小在山上我等实为担心,我与贱内商议过,想接老先生回京颐养天年,如此果儿也能常伴您左右,学些真本事。”陆元畅思寻着说道。
“老朽已年迈,只愿寄情山水,安静度日,京师喧嚣,老朽去了怕是没几年的光景。”老郎中婉拒道。
当初陆元畅答应老郎中的要求,有着众多考虑,她没想到能如此快速平定天下,眼下想要回果儿却是有违诚信,刚才那些话已是极限。
“如此,在下便领果儿回去了,待积雪融化,春回大地之时,在下亲自送果儿回来。”陆元畅叹气道。
“果儿,回屋收拾一下,跟你阿爹去罢,记得要时时练功,日日读书,莫要贪玩耽误功课,师父等你回来。”老郎中不舍地摸着果儿的头,殷殷嘱咐道。
“果儿舍不得师父。”果儿钻进老郎中怀里扭了好久,才闷闷不乐地自己收拾行装去了。
“老先生,这些是在下近年搜集的医药典集,望老先生笑纳。”
“呵呵,将军若送些别的物什,老朽定然不要,这些书籍,到是正中老朽下怀。”老郎中笑呵呵收下了。
日头已高,陆元畅不愿耽搁时间,背着果儿离开了神秘山谷。
☆、第150章 芙娘又有喜
果儿趴在陆元畅背上,很得意,跟着阿爹待遇太高了,阿爹轻功好,又心疼自己,背着她稳稳当当的,不时还说些笑话逗她。果儿跟着师父的时候,师父一向随手一拎,就这么把自己拎下山的。
果儿小手牢牢地搂着陆元畅的脖子,见陆元畅额头冒起了汗,便拿了自己的小帕子给她擦擦,陆元畅心里甜滋滋的,捏着果儿的小手直亲亲,把果儿痒得咯咯笑,轻脆的声音,回荡于山间,伴着鸟鸣,好不恬静。
下了玄云山,果儿执意要自己走,陆元畅一时觉得把果儿扔上山算是一件好事,她见惯了贵族公子小姐的不良言行,想到若是果儿也长于富贵乡中,不定被家中几个妇人宠着啥样了,若是如王敏那般,她还不得拔剑自刎。
别看果儿年幼,轻功还算可以,勉强能跟上陆元畅有意放慢的速度,两人有说有笑,在夜半时分到达洛溪村。
此刻的洛溪村,当是一片寂静,但娘儿俩到时,却被村里热闹的景象惊呆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自村里一路延伸至山脚,所有村民都翘首以盼,见到一大一小出现,村民齐齐下跪。
“草民恭迎侯爷,小姐。”
果儿见状,立即收起笑意,小身板立得直直的,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陆元畅牵着果儿的小手,慢慢走近,沉声问道:“你等在此地作甚?”
“回侯爷的话,我等在此恭迎侯爷,小姐回村,我洛溪村饱受战乱,灾害之苦,因是侯爷善心,惠及乡里,才有了洛溪村今时今日的好日子,村民自发在此等待,感谢侯爷再造之恩。”花村长激动地说道。
“你们的心意本侯收到了,本侯原是洛溪村人,这些当不得什么,如此之晚要村民在此久等实不应该,大伙儿快起身罢。”陆元畅温和地说道。
“谢侯爷大恩,我等感怀于心。”村民齐齐磕头起身。
“陆五,东西可曾运到?”陆元畅沉声问道。
“侯爷,一切都已备妥。”陆五拱手答道。
“众乡亲,本侯微服回乡,叨扰了,明日卯时于陆氏祠堂祭祖,届时由花村长主持发放年礼,算是本侯的一点心意,大伙儿切莫嫌弃。”陆元畅温和地说道,洛溪村是自己自小到大成长之地,不管如何她对此村都有着极深的感情。
“草民谢侯爷。”众村民闻言,又跪又拜。
虽说陆元畅遣散了村民,但明日一早祭祖,还有极多的事需要筹备,花村长选派得力之人跟随陆家仆人操办,其余村民因着喜庆而通宵无眠。
陆元畅将果儿扔给杨大娘,自己在陆家祖宅听仆人禀报。原本陆家的佃户都已成了庄头,他们详细汇报了临川县地界的田地产业,因着顾小芙操持有方,陆家的田地进项极多,陆元畅很是满意。
“禀侯爷,小的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陆良是顾小芙指派留在老宅看家护院的总管,亦是看顾果儿的得力之人。
“说罢,甚事?”陆元畅喝茶提神,这些时日她真是累坏了。
“凤阳村顾老爹顾大娘年初去了。”陆良小心说道。
“因何?”陆元畅挑眉道。
“年初瘟疫,咱们附近这一片死了好多人,顾老爹与顾大娘没熬住。”陆良知晓顾家与陆家的根源,这话回得极心惊。
“死便死了,早去早超生。”陆元畅皱眉道。
“夫人曾应了顾大娘每月二两银子支应,小的不知往后可还给顾家?”陆良问道。
“既是夫人所允,往后依例给便是,你时时留心顾家举动,若是作奸犯科仗势欺人,就将他们赶出临川地界。”陆元畅沉声说道,不管顾家如何卑鄙,养大顾小芙是实情,想当年局势如此吃紧,顾家能保顾小芙一条命,于陆元畅来说便是天大的恩情。
几两银子能让顾家过得好些,何乐而不为,陆元畅估摸着顾小芙虽对顾家心寒,但心底总有一份念想。
“小的明白了,侯爷早些歇息。”陆良悄悄退下,使唤了奴婢伺候陆元畅。
清晨,鸡鸣三遍,陆元畅疲惫起身,由丫鬟伺候梳洗,穿戴正装,接了也着正装的果儿进陆家祠堂祭祖,鞭炮不断,鼓乐齐奏,洛溪村热闹非凡,邻村有消息灵通之人也都趁夜赶来观此盛景。
陆元畅表情肃穆,身边的果儿亦是沉着,面对如此庞大的阵势毫不怯场,跟着陆元畅跪于祠堂正中磕头。
“果儿,你可知我陆家祖上何许人也?”陆元畅看着祖家祖先的牌位,问道。
“阿娘说过,咱们是军户。”果儿利落地答道。
“何为军户?”陆元畅问道。
“保家卫国。”果儿严肃地答道。
“阿爹今日位极人臣,光宗耀祖,这些是如何换来的,拿命换来的!”陆元畅看着陆正风的牌位,怔怔说道:“如今天下太平,百业待兴,你受我与你阿娘恩荫,生于安乐,长于富贵,但你时时要记住,祭台上的那些人,都为我大周流过血,失过命,我陆家如今所有荣耀,来得并非理所当然。你当居安思危,恪已做人,可曾明白!”陆元畅看着小小的果儿,眼中尽是孺慕之情,她怕陆家子孙安于享乐,不思进取,丢了家业事小,丢了命才事大。
“果儿明白!”果儿对着牌位重重磕头,其实她现下并不明白陆元畅在说什么,陆元畅这番用血用命换来的经验教训,她直至十年后才深有感悟。
牵起果儿的小手,出祠堂接受众人参拜,陆元畅极为大气,不仅洛溪村民人人都得年礼,其他村的村民亦人手一份,无有落空。消息传出,陆元畅仁德之名响了起来,声势一时盖过了宋定天。
诸事处理完毕,陆元畅带着果儿及杨家二老去了汾城,一路上陆元畅只知吃睡,果儿每时都挨着陆元畅,自个儿看书玩乐,也不吵闹,极为乖巧。
按陆元畅的想法,这回她要带杨家人一同进京,但杨家人都不同意,只愿在汾城团聚,陆元畅无法,只得带了果儿回京。
马车行路颠簸,陆元畅心疼果儿,到奉关之后便换了水路,安江直通京师,有太平侯府标旗一路畅通无阻,陆元畅歇了几日缓过劲来,便带着果儿每日在夹板上看风景,路过大镇,也会下船逛逛。
“阿爹,你看,那里有人喷火。”
“阿爹,猴子会钻火圈。”
可怜的陆大小姐,在家时被顾小芙拘着,后来上山学艺,几时见过如此热闹的街市,眼都看花了。
果儿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大眼睛怔怔盯着摆摊的手艺人做面人,手艺人活做得精细,手极为灵巧,几个搓揉翻叠,一只小老虎便成型了,果儿看得极为入神,小嘴微张着,把陆元畅及身后的亲军都看乐了。
“小姐,这老虎喜欢么?小的送您如何?”陆五那般粗犷的人,如今缩着身子轻轻柔柔的说话,几个亲军看得直发冷,不过对上他们娇滴滴的小姐,谁也不舍得大声吼啊。
果儿眼珠子转了一圈,没理陆五,抬头对着陆元畅讨好地说道:“阿爹,我想让老爷爷给我捏三个小人,一个阿爹,一个阿娘,一个果儿,可好?”
“成,老汉,你得捏得像些。”陆元畅微笑道。
老汉在街上卖艺久了,眼毒,只一眼便知陆元畅等人不寻常,他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极为用心地捏着,因着做功精细,到是花了些许时间。
“小姐,给。”老汉将陆元畅与果儿的面人小心递给果儿。
“阿爹,你看,真像!”果儿紧紧拿着,稀罕地眯眼直笑。
“公子,不知夫人形貌如何?”老汉拱手问道。
“我来说,老汉捏便是。”
陆元畅闭眼,嘴中缓缓说出顾小芙的样子,乌黑的长发,白晰的面庞,灵动的杏眼,精致的嘴鼻,众亲军一时觉得自家侯爷真是将夫人疼到骨子里去了,那些精确的描述,非心上人无可知晓,而老汉亦是功力深厚,当陆元畅话毕,老汉已将雏形捏出,在陆元畅点头认同之下,老汉精细地修饰。
“阿娘,这是我阿娘!”果儿不记得陆元畅,但对顾小芙却是不会忘怀,当老汉将面人递给她之时,果儿终是没了小大人的样子,激动地喊道。
“好,赏。”陆元畅一把抱起果儿,与她一起看着一家三口的面人。
“谢公子,谢公子…”老汉捧着一锭二两整银锭,激动地不住弯腰谢道。
因着顾小芙的面人,果儿想极了阿娘,陆元畅也就不再四处逛悠,令官船加速回京,碧波荡漾,旌旗飞扬,腊月二十五,陆元畅等人终于到达京师渡口。
“侯爷,您总算回来了,小的命人在此等了好些日子,可把您盼回了,哟,咱们大小姐这般高了。”陆二见到陆元畅,心里可是松快不少,夫人天天催,他都快扛不住了。
“你们都起罢,成日跪着作甚,家里可好,夫人可好?”陆元畅欢喜地问道,回家这心情就是畅快。
“前些日子夫人诊出喜脉,便被宋老夫人接去宋府了,小的等人恭喜侯爷大喜。”陆二说起这个,又是欢快的磕头,他们陆家如今真是时来运转啊,这回夫人铁定得生个少爷。
“什么!”陆元畅不敢置信地问道,神色有些僵硬,有喜了,怎么会又有喜了!
果儿捏着装面人的精致小盒子,也是一脸的面瘫样,有喜是有身孕罢,她在书上见过,师父也与她说过,她阿娘这是要给她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夫人有喜了,侯爷大喜啊。”陆二不明白他家侯爷这是怎回事,难不成是惊喜过度的反应么?
陆元畅愣了良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不过这次她自然不会再怀疑这胎不是自己的,不过这么大的消息,着实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有喜,生孩子,无房事,她又得素上一整年?生孩子辛苦,生不下来丢命,她的芙娘能挺过这道槛?
真是悲喜交加,幸好还有个相对冷静的闺女,果儿拉了拉陆元畅的手,脆脆地说道:“阿爹,咱们去见阿娘罢。”
☆、第151章 芙娘展才
陆元畅抱着果儿,在京城大街上飞奔,别管刚听闻顾小芙有孕如何惊讶,此刻她沉浸于强烈的惊喜之中,整个人神彩飞扬,她策马疾驰,只盼能快些见到顾小芙,与其分享这一喜悦。
果儿见路上行人仓皇而避,有些害怕,想让陆元畅慢些,可是小嘴刚张开,便灌进一大口冷风,令得她不住咳嗽,陆元畅忙拉了自己的大氅将果儿包进怀中,一手稳稳地抱着小人,一手甩着缰绳。
一路行来,鸡飞狗跳,怨声载道,但当民众看清是太平侯之时,人人噤若寒蝉。在这个京城里,有些人,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无人敢得罪,太平侯陆元畅就是其中之一。曾经的沙场辉煌民众只是道听途说,但自入京后她为元朔帝血洗朝堂却是大家亲眼目睹。菜市口罪臣及其家眷的血还未洗净,时至年节依旧有朝臣锒铛入狱,镇北军彪悍的作风令人闻风丧胆,为“玉面飞将”这个称号抹上了厚重的血色。
陆元畅带人扬长而去,苦了陆二等仆人,在陆元畅身后为她收拾残局。陆二忙碌地命人将摔坏的物什登记在册,以便估算赔偿,伤者送往医馆,好生治疗,民众见状无不受宠若惊,心中对陆元畅的怨念彻底消失,只觉得太平侯府体恤百姓,有仁者之心。陆二一边心疼自家银子,一边暗自赞叹顾小芙有先见之明,他眼下所作所为皆为顾小芙授意,为的便是维护陆元畅的名声。
陆元畅到得宋府门口,便有门房之人上前伺候。
“小的给姑爷请安,姑爷大喜。”因是自家人,门房以半礼相待,眉飞色舞地巴结着陆元畅:“还不快去向夫人与小姐通报,姑夫领着表小姐回来了!”
陆元畅笑眯眯地下马,关心地问道:“小姐安好?”
“好,小姐好着呢!小的听二门子上的婆子说,小姐能吃能睡,未见害喜之状。”门房弓腰回道。
“如此甚好。”陆元畅点头,领着果儿快速进院,后头自有亲随打赏一干人等。
陆元畅行至二门处,宋夫人所派丫头便已在此等候,领人进内院,直至正院,宋夫人与顾小芙及宋家一干女眷便在院中相待,陆元畅乍见顾小芙亭亭玉玉,面色红润,大大的杏眼却是盯着身边的果儿直瞧,心中不禁酸甜交加。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见过诸位嫂嫂。”
“果儿拜见外祖母,舅母,阿娘。”果儿虽孤居山林多时,但顾小芙所教授的规矩却是牢记在心。
“哎哟,外祖母的果儿终于回来啦~”宋夫人见果儿下跪,极为不舍,亲自上前将果儿抱起,神色激动地说道:“果儿,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外祖母了!”
“果儿也想外祖母,还有阿娘!”果儿甜甜地说道,短短的小胳膊搂着宋夫人,眼睛却是看向顾小芙。
顾小芙泪光盈盈,由屏儿扶着来到果儿跟前,用微颤的手不住摸着果儿的小脸蛋,眼中尽是孺慕之情。
“阿娘,果儿回来了。”果儿见到顾小芙,抛去了孩童不该有的坚强与沉稳,小脸挂着眼珠,小嘴扁扁,无声之中表述着自己的委屈。
陆元畅虽说给果儿换过衣服,可随从尽是军中之人,她自己从小也不知女孩打扮,顾小芙见果儿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小辫子也是歪歪斜斜的,哪有侯府小姐的样子,心里酸得不行,但见陆元畅不错眼的看着自己,心中对陆元畅的暗恼也只得按下。
“果儿乖,为娘日日记挂着你,没想咱们果儿长这般大了。”顾小芙抹着泪,感慨地说道。
“岳母,仪娘,外头冷,咱们进屋内叙话罢。”陆元畅见娘儿几个在院中哭开了,只得出声提醒道。
“瞧我这老糊涂,见了咱们果儿啥都忘了,果儿,咱们进屋。”宋夫人抱着果儿,带着一众娘儿们进去,而陆元畅则被宋定天的亲随领去了书房。
果儿进了正房,便被顾小芙带去内室,沐浴更衣,悉心妆扮,再出来之时,粉嘟嘟的精致小人,大红暗花罗裙衬得皮肤越发的白皙,浑身带着山中的清新之气,双眼灵动,竟如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一般,几个宋嫂子们可是看愣了,只觉京城贵族的女孩子之中,没一个能比得上自家的果儿。
她们真是羡慕顾小芙,可这些年宋家依旧没生出一个女娃娃,宋家到了他们这一代,估摸着是没有女儿运了。
果儿按着礼仪,再次庄重行礼,软软地喊着舅母,把几位舅母的心都融化了,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抚摸。
傍晚时分,宋府所有老爷少爷们都按时回府,迎接果儿这个宝贝,几个小少爷到是大了些,不好意思再缠着要抱表妹,只是一改以往的淘气,与果儿说话时和颜细语,一个个献宝似的把收藏的好玩意儿送给果儿。
“这些年,咱家聚少离多,身处战乱,无论是前线的男子,亦或是家中的女子,都着实不易。荣华富贵,高位名爵,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时逢年节,咱们能一家团聚,才是最大的幸事。”宋定天感慨地说道。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皇位没了,宋家依旧得享尊荣,但若是人没了,便是再多的富贵也无法挽回。
“阿爹说的极是,我宋家已至鼎盛,盛极必衰,尔等必不可狂妄放纵,累祸家人!”宋文伯严肃地告诫弟弟子侄。
众人诺诺,经历了这一番大战洗礼,宋家每个人都极珍惜眼下来之不易的安宁。
团圆宴过后,陆元畅这才有机会与顾小芙独处,不过顾小芙心疼果儿,将她安排在正屋睡下。
“芙娘,你怀着身子,还是早些歇息罢。”陆元畅关心道。
顾小芙歪在炕上,只痴痴看着熟睡的果儿,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果儿长大了好多,有些地方与以往所有不同,顾小芙细细搜寻着,牢牢记在心里,不能陪着孩子长大,是做娘的最心痛的事。
陆元畅见顾小芙不听劝,只得将灯熄了,才上炕,顾小芙便拉起陆元畅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陆元畅不敢发力伤了顾小芙,亦不敢呼痛,顾小芙的心意她怎会不懂,可当初她如何能想到天下能平定,果儿既已拜师,便没有反悔的理由,陆元畅默默承受着顾小芙的发泄,直至温热的泪滴在她的胳膊上。
“芙娘,莫哭,别动了胎气。”陆元畅发现顾小芙咬累了,这才将人搂进怀中。
“陆元畅,你的心太狠了!”许是怀孕之人多愁善感,顾小芙抑制不住心中的怨念。
相逢的喜悦,掺杂着长女的远离,个中滋味交加,陆元畅一时无语,只是愣愣地看着房顶,思虑如何将出征之事道出。
顾小芙发泄过后,将自己挨进陆元畅怀中,拉起她的手覆在小腹上。那里如今依旧平坦,陆元畅静静地感受着小生命。
“欢喜吗?”顾小芙轻轻问道。
“如何不欢喜,只是心疼你罢了。”陆元畅温柔说道,可是内心复杂。
“太医时常来诊脉,梅娘又日日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身为难产当事人,顾小芙想起产果儿之事的感受亦是心有余悸,不过这个孩子她盼了多年,为此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为母则刚,她会勇敢的面对。
“只可惜,此次我又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陆元畅叹气道。
“听说西夏陈兵边境,皇上打算让你出征?”顾小芙闻言,平静地问道,她身处京城,阿爹又是掌权人物,消息极为灵通。
“今日岳父已告之,怕是过完节便要出征。”眼下能敌西夏者,非镇北军莫属,陆元畅责无旁贷。
“听闻西夏早有进犯之心,郭达明兵败,西夏本欲东进,时逢西夏太子乱政,我大周这才有喘息之机,不然彼时来袭,我大周危矣。”顾小芙抚摸着陆元畅的脸,说道。
“确实如此,如今太子谋逆被诛,料想开春便要重燃战火,芙娘放心,我必速速歼敌,在孩儿出生之前班师。”陆元畅无奈地说道,当年她陪不了顾小芙,如今亦然。
顾小芙闻言,却是沉默良久,陆元畅以为顾小芙心中难受,只得搂紧她以示安慰,谁想在漆黑幽静之中,顾小芙喃喃道:“阿元必不能速战速决,当养匪自重,顺势经营西境。”
“芙娘,你说什么!”陆元畅不敢置信,这话谁说她都信,可从顾小芙嘴中流出,陆元畅却是惊吓之极。
顾小芙淡淡笑之中透着自信,如今,她是嘉和郡主,太平侯夫人,皇上的表妹,镇北郡王的唯一亲女,在统一战争中,她连同宋家及整个北境,为镇北军输出军械辎重,统一天下的大业中,她的功劳无人表彰,但知情之人都知,顾小芙功绩不可谓不大。
“你可知,三公主已被皇上秘密处死?”顾小芙冷静地问道。
“什么!回京之后还是…进京路上?”陆元畅翻身问道。
“死于汾城,将军府。”顾小芙庆幸她在将军府留有眼线,这个消息也是机缘巧合知晓的,而王超与宋定天怕是不知。
陆元畅几次张口,都无法说出一个字,正朔帝此举,着实过于冷血。
顾小芙怕陆元畅着凉,忙将她拉回被中,温柔地擦去陆元畅额头的冷汗,冷静地说道:“骨肉至亲尚且如此,何况你我。入京之后,皇上洗清朝堂,牵连甚广,关中南边亦有不少高官落马,你为皇上兵刃,当知之甚深。皇上封我阿爹为镇北郡王,却是给了一个虚职,天下兵马大元帅听起来威风,可兵权却是分给你与超表哥。更有甚者,北境之地为我阿爹封地,而镇北军则在你手中,阿元,你可曾想过,皇上为何如此做为?”
“古来之争,总不过一个利字,北地为岳父与我之基业,倘若一山二虎,必要拼得头破血流。”陆元畅极为冷静地说道,只是铁青的面色被黑暗所笼罩。
“你若归隐,皇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镇北军,你若计较,首先便要与我阿爹相争,此局甚是精妙。原想他待功臣甚厚,又是市井出身,当是感恩之人,谁能想到,他心思百转千回,既要面子,又要里子。”顾小芙心寒地说道,若正朔帝宽仁,她亦想劝陆元畅不要贪恋权势,可事到如今,手中无权无兵,可不是任人宰割。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非顾小芙的善察,陆元畅险些被蒙蔽,料想精明如宋定天,亦是被正朔帝的亲情攻势所迷惑。
“芙娘安心,我自有应对,只是苦了你了。”陆元畅内疚地说道。
“你若安好,我等便安好!”
一语双关,那么多历史,不仅教会了顾小芙读书明理,亦是让她褪变升华。
☆、第152章 果儿闯大祸
几日天伦,宋府笑声不断,特别是果儿小大人的模样,可把一家子给逗得不行。果儿在山里自由惯了,被拘几日浑身不自在,宋夫人无法,只得命宋时领着一干奴仆带果儿去逛集市,饶是如此,顾小芙依旧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自家瓷娃娃磕着碰着。
如今国泰民安,又是大年节,京师本就繁华,集市上好不热闹。果儿领着小九小白,身后跟着一大堆奴仆,浩浩荡荡,在拥挤的街市上穿梭,只是果儿人小鬼大,不耐烦一大群人跟着,她眼珠子一转,东弯西绕,很快就把人甩了。
如此,大伙儿看到的,便是一个精灵的贵族小姐,身后跟着两头强壮的白狼,迷失在长安大街上。
“小九,你知晓这是什么?”
“小白,你觉得这个好看么?”
南边时兴物什多,且做得精致,果儿一双眼睛还真瞧不过来,她突然在某个地摊上见到眼花缭乱的脸谱,可是欢喜极了。
“小姐,可是要这个?”摆摊的中年汉子问道。
“嗯!”果儿羞涩地点头。
中年汉子将果儿看中的一个花脸谱递了过去,果儿拿起便往脸上扣,就着镜子,摇着小脑袋,“咯咯”笑不停。
“小九,这个咱们要了罢!”果儿将脸谱又戴在小九头上,甩着小辫子便要离去。
“喂喂,小姐,您还没给钱呢!”中年汉子急急喊道,不过他不敢随便拉扯一个贵族妆扮的小姐,只得张开手挡住果儿的去路。
“钱?”果儿疑惑地问道。
“这个脸谱十文钱,小的小本生意,还望小姐莫要欺负我等贱民。”中年汉子拱手说道。
“十文钱?”果儿依旧不解,真真是天可怜见,太平侯府的大小姐深居山野,哪里知晓街市上的物什得用钱买,就是陆元畅领着果儿,那也是身后的亲随给银子,那时果儿早离开了。
“十个铜板。”中年汉子掏出一个铜板,提示道。
“我没有这个东西。”果儿见很多人过来围观,有些局促。
“小姐既无铜钱,可否将脸谱归还小的?”中年汉子无奈地问道,他是升斗小民,指着这些脸谱换些铜钱好过个年呢。
果儿摸着顶在小九头上的脸谱,心中着实不舍,突然她灵机一动,问道:“我可否拿其他物什交换?”
中年汉子见果儿利索地摘下身上的一个小玉佩,心中一下子激动不已,如此上好的玉佩,都能买下他整个摊子了,不过中年汉子倒也实诚,忙摆手道:“小姐此玉太过贵重,如何使得。”
“既够数,你便拿着。”果儿将玉佩塞进中年汉子手中,自径离去,那无视金玉的神情,像极了陆元畅少年时的作派。
“小的多谢小姐赏赐,多谢小姐!”中年汉子捧着玉佩,连连作揖,而边上围观民众,则是羡慕不已。
如此,果儿便欢乐地逛了起来,她所到之处,摊主无不欢迎,极力兜售自己的物什,果儿把自己身上的挂饰全拿去换了看上眼的小物什,欢乐之中到还记得师父给的手串不能送人。
宋时丢了果儿,急得都快疯了,发散奴仆满大街寻找,可长安大街人流攒动,果儿又有心避开,他如何能找得到。
二十年前,顾小芙的丢失是宋家的痛,若是此次果儿也丢了,他宋时不说被打死,宋家上下还不得闹翻,还有他那个年轻的小姑父,宋时想到陆元畅便不寒而栗。因着苦寻不到,宋时也不敢拖延,亲自回府禀明宋夫人与顾小芙。
宋夫人闻言,当场晕倒过去,顾小芙也是满脸苍白,摇摇欲坠。宋文季二话不说,一巴掌把宋时打得满口是血,根本不理儿子的惨状,急急差人告之陆元畅,自己则亲自带人去寻找。
陆元畅正在军中与下属商议出征事宜,亲随禀报宋府管家有要事求见,她以为是顾小芙身子有所不适,忙将管家唤进帐内。
“姑爷,大事不好,四少爷带表小姐去市集,可转眼表小姐便不见了!”管家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说什么!”陆元畅如何敢相信,一大堆人跟着,还能让个小娃娃跑掉不成!
“四少爷说,表小姐到了长安大街,只转了几下就不见了,四少爷寻了好久都不见人,三爷已带人去寻,可…可长安大街…”管家见陆元畅面色越发不好,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别说陆元畅急了,镇北军的几个重要将领都吓得脸惨白。长安大街那是京师最为繁华之地,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商铺多,商旅多,歹人亦极多,就果儿这般穿金戴银的贵族小姐,难保不被人掳了去。
谁不知镇北军的给养是顾小芙操办的,谁不知顾小芙最疼的便是大小姐,谁不知陆家如今就这么一根独苗,这还了得,太平侯府要是没了大小姐,整个大周都别想安宁。如今陆元畅的权势,比之当年的宋定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元畅知晓果儿有功夫在身,小九小白还跟着,看似妥当,实则不然,那些歹人的手段很是阴毒,强的不行,阴的还不行么!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政敌叛党,难保不会下毒手。京师不比偏远小县,丢了一个孩子哪里能寻得到。
“我欲调兵进城,戒严寻人,诸位如何看待?”陆元畅绷着脸说道,此举甚是不妥,可她没有时间,拖得越久,果儿越危险,一旦果儿丢了,想找到怕是难如登天。
“京城治安由京兆管辖,防务亦有禁军负责,我镇北军驻于城郊,无皇命不可进城,侯爷,请三思!”张成劝道。
“侯爷,我等进城,形同谋逆,如此作为,怕是皇上必要治罪!不若通知京兆,派衙役寻找?”冯怀也劝道。
陆元畅如何不知众人所讲,若是还在汾城,她哪里需要顾及这些。可是一想到果儿会被歹人所掳,她便无法理性对待。
“我陆府之事,不宜牵连镇北军。我只率本部亲军进城,皇上但有责罚,与尔等无干!”陆元畅掷地有声地说道。
短短片刻功夫,陆家一千亲军集结,陆元畅亲自领军开道,张成等人怕陆元畅心急误事,不顾株连之罪,舍命相随。亲军将整个长安大街封堵起来,一下子,原本喧嚣的长安大街鸦雀无声,所有市集之人都跪于大街两侧,战战兢兢。
“冯怀,你带人去寻果儿。”陆元畅铁青着脸说道。
“是,侯爷!”
清道戒严,路口封死,只要人还在长安大街,便不难寻找,冯怀才过了一会儿便回来报信,果儿找到了。
陆元畅策马奔去,只见自家闺女正坐在一个小摊子上吃臭豆腐,身边小九与小白也吃得欢,只是整条街都被士兵包围,她有些谨慎地观察着动静。
“阿爹,您来啦~”果儿见是陆元畅来了,这才展露笑颜,戳了一块臭豆腐递向陆元畅,孝顺地说道:“阿爹,这豆腐真好吃,您吃!”
陆元畅一肚子气,就这么发不出来,身旁的将领们也是颇为无奈,陆家亲军如此集结,都快背上谋反之罪了,谁想他们的大小姐,居然还顾着吃豆腐!
“张成,你立刻带兵回营!梁保,你亲自去宋府告之夫人,小姐找到了,片刻之后我便带小姐回府。”陆元畅下马,坐于果儿身边,乖巧的果儿便将臭豆腐塞进陆元畅嘴里。
“侯爷,大小姐临危不乱,气定神闲,将门虎女,真乃侯爷之福!”冯怀见陆元畅面色不好,只得尴尬地宽慰,这些话还真是昧着良心啊。
果儿那般机灵,怎会察觉不到陆元畅不悦的脸色,如此大阵仗,全因她而起,果儿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但自己单独跑掉却是大错。果儿小手捏着衣角,轻轻说道:“阿爹,果儿往后再也不乱跑了。”
看着果儿怯怯的眼神,陆元畅叹气,她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果儿稍懂事些,便在山里成长,无拘无束惯了,心思极为单纯,京师这潭深水,她如何能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陆元畅回想自己刚进汾城,不也傻愣愣的被王敏捉去了么。
“果儿喜欢逛集市,便让人陪着,你若不见了,阿娘外祖母可不得急死。”陆元畅缓和着语气,耐心教导,身为孩子的母亲,她对果儿实在亏欠太多。
在大街上找人的宋文季,得知果儿的下落匆忙赶来,见到果儿乖巧地坐着吃豆腐,他一把将小人儿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心情一涌而上,他们宋家,再也不能丢闺女了!
有了宋文季这个活宝,果儿也渐渐开朗起来,陆元畅耐着性子陪了一晌午,直到果儿累了才领人回府。
宋定天得到禀报,亲自领陆元畅等人入宫请罪,这事闹得颇大,整个京师都震动了,就在陆元畅陪伴果儿游玩的短短时间内,朝中数名重臣向正朔帝上折弹劾,其中包括宋家的姻亲——文丞相。
如此大事,无人与果儿提及,众人只是庆幸,果儿没有如顾小芙那般丢失。宋夫人才刚醒,便搂着果儿肝啊肉啊的叫着,顾小芙一边照看一老一小,一边暗自为陆元畅揪心。
整整一夜,宋家除了几个小的,所有人都彻夜难眠,直至破晓时分,宋定天才领着陆元畅回府。
“王爷,如何?”宋夫人焦急地问道。
“皇上以年节不宜刑罚为由,对阿元只是罚俸一年,向群臣表个姿态。”宋定天疲惫地说道。
“如此甚好,阿元往后行事当谨言慎行,莫要再让人抓住把柄。”宋夫人关心地劝道。
“小婿知晓。”
陆元畅与顾小芙回屋,顾小芙亲自为陆元畅更衣。
“芙娘,你一宿未睡,莫要劳累。”陆元畅制住顾小芙,由屏儿伺候洗漱。
待屏儿退下,顾小芙才问道:“皇上不予重罚,你与阿爹怎会入宫一夜?”
“前头几个大臣苦劝皇上,要重重治我的罪,岳父与他们拒理力争,皇上顾念亲情亦不想治罪,这不费了不少唇舌。后来皇上与我等商议出征事宜,这一谈便至天光了。”陆元畅喝着浓茶,疲惫地说道。
“顾念亲情?情有可原?”顾小芙歪在陆元畅身边,细细品味着其中滋味。
“芙娘不必多虑,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他既要依仗我御敌,便不会加害,只是…”陆元畅沉思。
“只是,这事依旧是把柄,如今不理会,那是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倘若…”
“芙娘,我明白。”陆元畅打断顾小芙,不想让她明言。
顾小芙能知晓朝堂形势,对陆元畅来说是一大助力,但陆元畅不想顾小芙涉入太深,倘若今后正朔帝真要灭她,陆元畅也希望正朔帝能顾念亲情,对不知事的顾小芙网开一面。
但今日之事,着实闹大了。
陆元畅亲军进城无阻,可见镇北军对京师的控制力,皇上如何能不害怕,不猜忌,料想过不了多时,军中官员便会有大批调动。陆元畅此次把正朔帝得罪狠了,她再也不必犹豫是否归隐,倘若她交出军权,不仅正朔帝饶不了她,就是朝中的群臣亦是会落井下石。
既然被逼悬崖,那只能奋身而战了!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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