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惹铜绿 作者:一叹花香
正文 第6节
惹铜绿 作者:一叹花香
第6节
水剑逆向旋转,就要接近汐筠时,汐筠往上一跃,十把水剑击中他刚待的椅子,椅子瞬间粉碎一地:“你有本事为什么不自己试试看?”汐筠重新召出水刃挥向白雪。
白雪原想用青铜剑抵挡,青铜剑却被未袭来的水刃的凌厉气势震断。
他一马当先唤出屏障护在身前,再趁机拿起紫竹箫吹奏。
悠悠箫声围绕在汐筠脑海里,他被箫声搅乱思绪,不晓得该出什么招数。
在快要被逼疯前,他双手向地面一伸,地面即刻出现漩涡,逐渐往上扩大,再快达到天花板时,他大喝一声:“破。”
水柱如喷泉冲破天花板洒向天际,再落下,白雪赶紧放下箫飞远,被水浸湿的箫不再具有威力。
而福无双至,此时下起倾盆大雨,没有屋顶遮蔽的地方与物件全被雨水打湿,顺带淋湿刚刚还热衷在案发现场打斗的两人。
两人慌忙架起结界罩在破洞的屋顶上,然后望向地上的瓦砾碎和砖块。
“你们…!”晟懿的额角几不可见地跳动一下,随后扬起温柔的笑颜:“坐下吧,我们谈谈。”
汐筠和白雪在他旁边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
“首先,源自秦朝,全国唯一一把八百多年前遗留至今仍光可鉴人,不见一分沙眼的青铜剑,据鉴定师推算,现在的价格约九万九千两。接下来,我朝第一代君主特别请匠师定制的紫檀木【五爪夔纹】宝座,按平均一代君主统治七十年计算,于今第五代,相等于流传约三百五十年历史,鉴定师评估此座每年升值约一百两,光升值就三万五千两,加上单宝座订造所花费的五千两,总价值四万两。”晟懿手中的珠算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汐筠想了想,觉得不太对:“第五代从前皇执政至朕这里才不过二十五年,你多算了四十五年。”
“那么扣除四十五年的升值价,总价值三万五千五百。”晟懿将手搁在桌子上,笑着:“还有维修屋顶的费用。”
“等等!”在他开始清算前,白雪阻止他:“这我们自己处理。”
晟懿手握拳撑着下颚,凑近白雪,明澈大眼动也不动地看着他:“怎么?”
白雪被他瞅得直冒冷汗:“反、反正我们会自己处理。”他转头避开晟懿的眼睛,然而晟懿硬是轻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回来面对他:“干嘛!走开!你走开!”白雪边说边推开他。
见他们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汐筠默默离开,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你打算怎么做?”汐筠定睛直视他,双手叉腰。
“我们可以施幻术,让屋顶看起来维持原样。”白雪兴致勃勃地建议。
“你打算一辈子施展幻术吗?”
“当然不是,我们只要在相爷查勤的时候施就好了,然后放一块板在屋顶的洞口上,就不怕漏雨啦。”
“那地上的碎片呢?”
“这更简单了,直接用隐匿咒语隐藏了再放在角落好啦。”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动手!”
少顷,他们便完成了。
晟懿环视周遭,发现他们确实整理好了,不免有些佩服,毕竟不过一天的时间。
他回身想赞扬他们,霎时轰隆一声巨响,他眼前一花,下意识的朝旁跃离三尺。
看见刚刚站着的地方两寸之遥的位置上的两片破板子,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这是什么?”他抬眼,一弯银月高挂空中,群星依旧耀眼,点缀在银月旁。
汐筠和白雪立马打哈哈:“夜空真美呢。”“是啊,偶尔累了就抬起头,就能看到温柔的月光,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任何烦恼皆烟消云散。”
“哦?这样啊?”晟懿看似理解地颔首:“那这样吧,你们以后就睡屋顶了,睁眼闭眼都看见夜空,可好?”
“不不,别这样。”汐筠和白雪冲过来抱住他:“我们马上修好!马上!”
晟懿震袖一挥,把他们甩开:“闭嘴!没修完就别想进房睡觉。”语毕,他便离开。
汐筠和白雪兀自在御书房里发闷。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汐筠禁不住怪他。
“你还不是同意了?”白雪扁起嘴。
“哼!”汐筠背过他。
“哼!”白雪也跟着背对他。
他记得,从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好像是错影在的时候?什么事呢?他猛然想起:“哦对了!可以用修复术嘛!”早前他把错影府上的门弄坏了,错影眨眼间便修好。
只是,他不免又觉得伤感,那时候他们刚认识不久,没想到会有今日这般深刻的感情。然而当他发现这份情感的时候,错影已不在身边。
“诶,我怎么没想到!”明明那么简单的问题被他们复杂化了:“那些碎片藏哪了?”
“不是你藏的吗?”汐筠疑惑了。
“碰!”
听见外面传来的声响,两人冷汗直冒,一时没勇气去外面查看。
“难道是误踩碎片摔跤?”白雪有点战战兢兢。
“那些不是应该…”在屋内的吗?汐筠不敢说下去。好吧,他记得了。他把瓦砾堆扫到房里的角落,然后念了声咒语,东西就不见了,难道是用错法术了:“不会是…隐匿术失误了?”
“什么隐匿术失误!在外面的话根本就是瞬间挪移了啊!”白雪大吼起来,然而见着来人时不再说话。
晟懿灰头土脸地瞥向他们,额角淌着血:“你们…”他仍挂着笑,却已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了。
“那个…爱卿你还好吗?”
晟懿笑着叹了声息:“臣看起来很好吗?”事情已发生,怪罪也于事无补:“我是来提醒你们去外面把瓦砾堆收拾好,免得又多一个像我的倒霉鬼。”
“好的。”他们一脸正色的说道,等晟懿走后,他们乖乖修好了屋顶,再也不敢造次。
不过据说,白雪为了施治愈术让晟懿的伤口马上痊愈,便趁夜潜入他的房间。
这没什么,问题是他进去后,一整晚都没出来,房间里隐约传来奇怪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白雪从房里出来时,几乎站不稳,一脸了无生机,倒是晟懿随后出来时,笑容比以往灿烂,伤口自然也不在了。
真相是什么?没人知道,没人敢问!
悄无声息的夜里,寥落数星闪着微弱光芒。
本是该坠入梦乡的时刻,却有人还未入眠,踏月而来。
朝床边慢慢走近,床上的人立刻倒蹙剑眉,越走越近,眉头皱得越紧,甚至汗流不止。
正前进的脚步没发现异样,继续行至床前,俯首给予床上人深深一吻。
眼帘张大,见着来人后坐起来:“你……回来了?我在做梦吗?”该不会思念过度产生幻觉?
“不希望我回来?”错影的身子倾向他。
汐筠紧皱眉,突觉胸口一疼:“不…当然没有……”强忍痛楚,连声音都在颤抖。
夜太深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错影只当他是见了他因此过于激动。唇瓣贴着汐筠的颈侧,手悄然退去他的衣衫。
汐筠疼得想呼叫,却还是忍着,怕他知道后,会再次离他而去。
“啊——!”痛呼一声后,他咬紧唇逼自己忍耐,以至连唇都咬破染血,他的指尖不自觉掐入错影的后背,从指间处流出鲜红液体。
此时,错影才惊觉不对劲:“你怎么了?”以往他不曾有那么激烈的反应,甚至把自己掐出血。
然而,刚问出这句话时,身前人已瘫软倒在他怀里,依旧冷汗涔涔。
☆、第十六章 惦君君不知
秋声望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一头碧蓝的长发,披散在健实后背,发尾垂落地面。那双比最昂贵的翡翠还纯的翠绿瞳孔正散发着妖异的光,性感丰唇此刻噙着玩世不恭的笑。
他一手搁在扶手上撑着下颚,侧身斜倚长椅上,衣襟敞开,露出健硕的腹肌。看见秋声时,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怎么今天有雅兴来看我呢?”
秋声一语不发地放置东西在他桌上,然而男人看也不看一眼:“怎么?”
“这是皇位代理证,还有玉玺。”
他扬起带点讶异的坏笑:“哦?”
“你不是在觊觎皇位吗?我只是投你所好。”秋声此时也漾着令人目眩的笑颜:“把所有政权交给你,你能以自己的名义处理各种政务。”
“你可以直接把皇位转移给我。”男人不以为意。
“你在开玩笑吗?”秋声凑近他耳边低语:“你明知道除非被授予皇位的我死了,否则无法转移。”
男人狡黠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秋声烈焰般红的发间,抚摸他洁白如蝤蛴的颈项:“我的好兄长,你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我,我真是镂骨铭肌。”
忽然,他的手用力一扯,顺势把秋声压在自己身下,并只手撑在秋声旁边俯视他:“可若你愿意为我而死,我会更感铭心切。”
在男人的手收紧前,秋声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伸:“恐怕办不到,亲爱的弟弟。”秋声莞尔而笑,在他的手背烙下一吻。
+
天庭一直有一个传闻,此人能治百病,不论任何疑难杂症。
而此人确实经常专研各种药理,连草药都亲手种植,从不假手他人,务必令药草种植过程中不出任何差错。
“千叶,你说他怎么了?”虽然内心十分忧虑,他面色仍自若。
千叶的手自他胸前移开,面向错影:“噬情蛊,此蛊作为阻断中蛊者一切□□贪嗔痴之用。”
“他什么时候中蛊?是谁下的蛊?”
“这个我不知道啊。”千叶嗟叹:“不过,只要解了蛊就能知道啦。”转念一想不太对:“不过不知道是谁下的,实在不好解,等我想想……”
千叶沉吟不语一会儿,又道:“据说,有个千蛊之王,能破任何蛊毒。但,也只是据说,我不确定千蛊之王是否存在。”
“那你知道去哪里找?”
“你可以去北婆罗洲碰碰运气,北婆罗洲是巫师之都,绝大多数巫师来源北婆罗,我相信制此蛊的巫师也来自那里。”这类蛊,按道理是给僧人下的,不晓得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谢谢。”错影浅浅一笑。
他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有多难受,连给他□□时,都没见他痛晕过去。然而即便让自己鲜血淋漓,也不愿意放弃与他的欢好。
自己却连他承受着痛苦和他交欢都不知道……而今也只能看着他昏睡的容颜暗自揪心。
千叶忽然想起之前听白雪说蛟龙宫好像有大事发生,不知道解决了没,当下决定询问当事人:“蛟龙宫安定了?”
“蛟龙宫发生大动乱,只是对方间谍传来的警示,真正的叛变,还未开启。”他回去看了一下,一切还在掌控中,便回来一趟。
“那你现在不去没问题吗?”千叶难免忧虑。
“春声可非等闲之辈。”听到她这质疑,他不觉嗤笑:“不然你以为我不在的期间,他怎么治理蛟龙宫以及附近海域?”春声的能耐可不比他低多少。
这么一听,她顿觉自己多虑了,随着一笑:“啊,真是好弟弟呢。”
错影但笑不语。
北婆罗洲位于东南方,景色撩人,清明水秀,天似连着水成一色,总有桃花瓣飘送空中,显得分外妖娆,时而可听见黄莺婉转的歌声。
然而四面环海,不易前行,而境内重山峻岭,行路艰难,因此若非必要,仅少数外族人愿前往此地。
这些,对可以施行瞬间移动的错影来说,不成问题。
他转瞬间便来到北婆罗,北婆罗外来者不多,所以北婆罗人甫见着错影就投以好奇眼光,因为他奇异的服饰,也因为他惹眼的相貌。
错影随意逛了一会,发现这里的建筑物与以往认知的不太相似。
这里的建筑物异常高耸,然而这并非因着楼层多,而是此地建筑以高长木桩为基,所有房屋建立其上,若要入屋,需拾阶而上。
而不远处,有一间较其他建筑物不同,吸引他的目光。
相较于其他建筑物,这栋显得宽大,建筑材质似更为华贵,两旁放置不知名雕像。
门前大、中、小三种风铃并列悬挂屋檐上,不同大小的风铃绘着不一样的图腾,每个风铃下方垂吊着几条珠链,最下方缀着彩色鸟羽。
错影刚走近,门前最大的风铃便叮铃作响,他凝眉微一停顿,复爬上阶梯。
木质门板并没合上,他轻敲数声,就听一道嘶哑深沉的嗓音响起:“请进。”
他推门而入,发现一个老者盘腿端坐中央,也许气候的缘故,他皮肤黝黑干燥,长满皱纹,灰白发丝稀疏寥寥,下垂的嘴角令他在不语时如在嗔怒。
错影还未开口,他便先自我介绍:“我是婆罗长老之一,您可直接唤我为长老,不知您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风铃能探测出来者自身的力量,每个风铃响起的节奏与声响有异。一般小风铃响起时,会有人打发把来客请走,而中风铃响起时,长老则会视来人和情况斟酌处理。若是大风铃响起,表示此人力量奇大,彰显其身份不凡,非可轻易得罪之辈,因此长老断不敢怠慢来客。
闻言,为了快速解决事情,他讲来意简要说明一遍。
“千蛊之王,需培育至少千年,才能长成一只成年体,而其培育不易,培育期间死去的不在少数,说是万年难遇也不为过。”他这么说后,错影大概能猜测结果了:“千蛊之王,我只有一只,但不能轻易送人,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于是错影改为其他方式询问:“那么除了千蛊之王,还有其他方式可解?”
“噬情蛊的破解方法,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然而每个蛊都依附制蛊者的习性制成,解决方法不尽相同,能找到制蛊者固然最好,然而找不到的话,噬情蛊倒还有个通用的解蛊方案。”
听到这里,错影忍不住问:“是什么?”所以还是有希望的吗?
“是……”
嗟一声叹后,错影决定再次前往寻找长老。
“我能否以相等代价换得千蛊之王?”
“与其用相等代价,不如考虑用那种方法。”长老仍不为所动。
听闻这一说后,错影也在心里耻笑自己,不是他不愿,只是他放不下。
“那么能至少告诉我如何找到下蛊人?”
“这倒没问题。”说着,长老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打开抽屉,取出两个瓶子交给错影:“蛊虫被解后,便难逃一死,濒死前会前去寻找下蛊者。”
“那敢问这两瓶是?”
“蓝色这瓶,洒在蛊虫身上,用于追踪蛊虫,红色这瓶,滴在眼睛上,能清晰看见蛊虫飞行路线。”
“需要付出什么?”
“无需,我无欲无求。”
这天,错影又来骚扰婆罗长老。
说是骚扰也不夸张,毕竟人家明确表达了婉拒之意,他仍执意前来。
想当然,又被长老委婉的请走了。
在他走后,长老微叹口气。
许多日后,错影终于不再出现。
回想那夜几叠鸳衾红浪皱,心里满含苦涩与酸甜。
因征战离去两个月多,再后来仅回来一次与他同赴巫山云雨。
至今又不见他,算算总共四个月零三天。
他气自己不争气,连哪点疼都忍不了痛晕过去,致使错影又离他而去,寻找解蛊之方。
他试着放空思想,但发现越不想记起,却越会想起。
叹了口气,拿起错影征战前曾交给他的锦囊,有好几次,他都想打开,但想到他可能是忙着要事才离开那么久,就不敢打开了,怕打扰他。
或者该说,怕打开了,却什么都没发生,想见的人没见着,空期待一场。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不期待,思及此,他忍不住又想,如果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相遇?不相遇就不相识,不相识就不相恋,不相恋就不会相思…
为什么明明爱得深刻了,又离他而去,把他的心,也一并带走。
愈想,思念就愈深刻,心也难受。
特别是,每天夜里独处的时候。
想起他们经历过的一切,脑里回荡着前世的点点滴滴,不完整,却揪心。
他捂着胸口,蛊虫啃咬着他的心,但他仍止不住心思,也不想止。
“唉。”眼角一滴泪滑落,他犹未察觉。
欲寄无从寄,只身隔远方,此心飞作影,日日在君旁。
原本用膳的地方太大,基本可容纳满汉全席,而他用不了那么多,因此以后用膳都转来御书房。
御书房里正好有一大片空间可放一张圆桌,虽摆不了满汉全席,却能装下五六盘餐食,他一个人吃已绰绰有余。
一般会有三名侍女分次送膳,然而今天一名侍女送膳进来再出门后,便没再进来。
通常送完餐,侍女都会在门外守候等待叫唤,以便快速收拾残局。
等了许久,汐筠决定试着开口叫了声刚刚送餐的侍女:“喜儿。”
果不其然,刚一叫唤,侍女便走了进来:“是,皇上。”
“今天只有这些?”
“回皇上,是的。”喜儿毕恭毕敬地回话。
“为什么这么少?”汐筠愕然。桌上只有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碗清汤,也不对,毕竟汤里面还有一块尾指大小的肉,勉强算肉汤,再加上一碗白饭,就没了。
“是相爷吩咐的,并没告知原因。”
闻言,汐筠在心内大骂晟懿的祖宗十八代一百万遍,却维持淡定的笑容:“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说完,喜儿躬身退去。
用完膳,汐筠立刻跑去相府。
而晟懿对于此事的解释是:“你要是一直毫无节制的吃下去,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把十三万四千五百的债务还清?”
提到这点,白雪说古董没法用修复术复原,要是那么简单,古董就不会那么值钱了。
“那白雪呢?”
“白雪是臣府上的人,这自然好办,比如克扣薪资。”晟懿唇角微扬。
汐筠听了总算心里平衡点:“我去找白雪了,哼。”
☆、第十七章 聚散天注定
在习惯了孤单修炼的几千年后,突然让平凡的她介入自己的生活,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怕的是,即便只相处了不过一千年,他却似已习惯有她的日子。
此后,没了她,可还能像从前一样,孤身一人过活?
他不知道,也没人可以给他解答。
他现下唯一的想法,是前去追寻她来世的身影。
即使踏遍千山万水,磨破铁鞋。即使途径重重荆棘,惊险万难。即使她早已把他忘却……
也要将来世的她,带回自己的身边,再续前缘。
倾尽此生的温柔,弥补前世未能给予的所有爱。
+
刚走到白雪的房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话语声,汐筠凑近房门一听。
“你这样太无情了,好歹我也屈身卧底那么久了,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啊?”白雪愤愤难平。
“明明之前是说你当卧底时给的代价,现在功成圆满了,没有任务了,你还想怎样啊?就是任务期间免费供应的花花草草也不少了吧。”是轻柔悦耳的女声,汐筠总觉得有点耳熟。
“难道没有友情价吗?”
汐筠觉得还是进去好了。
开门的吱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于是刚刚那女声又说话了:“是谁呀?”
声音是从白雪面前的镜子传来的,汐筠向前去看,赫然发现是:“一心!”
“啊!汐筠吗?”她呆呆的看着汐筠。
“你是什么东西!”汐筠一时接受不到她似乎不是人的事实。
“死汐筠,什么东西太难听了吧?我本是瑶池孕育而生,守护瑶池的仙子。天界的人管我叫瑶姬。”
那么白雪卧底时,一直和错影联系的就是一心了。这么说来,瑶姬可能知道一件他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你知道错影在哪?”
瑶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啥?白雪,你还没告诉他?”
“我不知道怎么说啊。”白雪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不是他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真是…”瑶姬在镜子里一个转身拂袖,顷刻间出现在两人面前。瑶姬理了一下头绪后说:“你要保证听了不激动哟。”
汐筠坐在椅子上,用力点头:“嗯!”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看一心严肃的态度,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知道后是否能承受。
瑶姬忽然向汐筠伸出手,原本披手肘上的披帛似有灵性般朝汐筠而去,之后披帛绕着汐筠周身旋转,一瞬便化为束缚把他绑在椅子上。
汐筠死命挣扎,谁知披帛越缠越紧,反之不乱动,披帛就变得稍松了些:“死一心,你干嘛!”
“不是说不激动吗?还没开始就这样了,我怎么敢告诉你啊?”口头保证果然不可靠。
“好,我乖乖坐着行了吧,你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认了。
瑶姬朝墙上一挥袖,袖子拂过处立刻出现一个影像。
画面几乎完全被熊熊烈火燃烧覆盖,就连身在此处的他们,似乎能感受到那份炎热,更何况,被铁链捆锁,挂在火焰上的那个人。
火焰过于炽烈,那个人的身影,显得模糊不清,然而汐筠认出了:“错影!”他膛目结舌:“为什么会这样!”
他好像听见了,错影嘴里发出的,微弱的□□,看似想呼喊,却已无力,只静静地垂挂在那上面。
“杀戮,百多个同族,即便那些被他杀死的是异端分子。” 杀戮,一直是天界的戒律,因此不难想见玉帝是何等愤怒。
而此时的她,宛若看见了当时的情景。
错影站在蛟龙宫最顶端的屋脊,无情地俯瞰着宫外情绪愤概的人。
手缓缓举起,原本无一物的手,竟凭空出现一把闪着森然寒冽光芒的水剑,光是看着那把水剑,便让他们的腿不自觉软了下来。
加上他比以往更为冰冷的眼眸,此刻的他,俨然地狱来的修罗。
他手一挥,水剑的寒芒瞬间扩大,剑气侵蚀他们全身。
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他们的存在便被抹灭,连意识都没留下。
“这是当时,在宫内静观一切的春声所言。”瑶姬顿了一下:“春声是错影的弟弟,目前执掌蛟龙宫一切事宜的主事者。而那些异端分子是企图叛变争夺皇位的反叛者。”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
“玉皇大帝雷霆大发,要将他贬落凡间。贬落凡间前,需夺他毕生修为,然而他已修行近万年,实力远驾天、人、冥界一切生物。要剥夺,谈何容易?”
“所以呢?夺不走就要用毁的方式?”汐筠无法苟同。
这时换白雪讲解了:“不尽然,你可听过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浴火,能毁灭所有,也能洗净一切。洗走他长留人间所带来的秽气,让他回归最纯净的状态,以洁净不杂的姿态,转生人间。”
像想起什么似的,瑶姬掩唇一笑:“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汐筠和白雪同时询问,两人互看一眼,再转向瑶姬。
“玉帝…”这是天机,实在不好说,犹豫了一会,她才说:“对错影有所保留。具体是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她笑了笑。
“啊!还有。”瑶姬刚想起一件事没说:“错影让我捎一句话于你…”
汐筠激动难忍:“是什么?”
“听我说完!”瑶姬怒骂一声:“他说:‘等我回家’”
“就这样?”他原以为该是很长的千言万语,谁知离别之际,竟是最剪短四字带过。
“那,我能不能在他投胎前,见他最后一面?”他双眼盛满泪珠,不忍滑落。
“你见了他,也没办法和他说话。”白雪劝说着:“重犯会被重重结界防护,你最多只能远望,无法碰触。”
“没关系,看看也好。”他怕他不去的话,就再也没机会了。
“没事,我们带他去吧。”瑶姬轻轻地应声:“娘娘最疼我了,和她通融一下就好。”
毕竟是天界,就算是牢房,也不会太阴暗湿气,反之一片光明。
汐筠手抓着牢门的铁杆,难掩悲伤之情。
那惦念许久的身影,浑身都被铁链捆绑着,悬挂在牢房的梁柱,铁链上头贴着层层叠叠的符咒。
他双眼紧闭,脸色极其苍白,看似非常虚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听见牢门的动静时,微一抬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应。
即便只有这丁点反应,他仍感受到,他一双星目,凝望着他。
他何曾见过英姿焕发的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心宛若在淌血,悲痛异常,他已分不清,是源自自身的痛,抑或因为蛊毒侵蚀。
“错影!”他有好多话还想和他说,却不知怎么启唇:“错影……”情不自禁的喃念着朝思暮想的人儿的名字。
而今想对他说的许多话,全化为一道道疑问……
你说的家,在哪呢?我们初遇时,你带我去的那个家?
我愿等你,可你何时归来?
待你归来,可和从前一样?
如若不是,那还不如不要许诺…
手在左胸前停顿,曲起,再深入胸膛,直到感受到掌间那剧烈跳动的心跳。
原本确实放不下,放不下的原因太多太多,怕他受人欺,怕他不会自保,怕他不懂处理政务,怕他疑难不会解,怕他天冷没盖被,怕他饿了没加餐,怕他寂寞,却乏人慰藉……
如今,却不得不放下。
“除了千蛊之王,唯一能解蛊的方法,便是啃食爱人的心。”长老缓缓道。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甘愿受缚坠入轮回。
血沿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脏泊泊流出,将自己唯一一颗真心交付于白雪。
靠在白雪肩上,连眼皮都睁不开,用着仅有的灵力传送神识给他,毕竟至少他的脑袋还能思考:“吃下,便能解蛊,然后去找下蛊人,替我报仇。”
只盼来世的相遇,能比前世更美好。
听着脑里回响着,他几近虚无的柔弱话语,将他左胸上的伤治愈缝补。
却发现,内里空着的部分,早已填补不了。
白雪颤抖着手,拿着那颗仍带着温热的心脏:“我一定会的。”他给予保证,势必要下蛊人付出代价。
说罢,他将错影抱紧,担心他只身前往奈何桥的路上觉得孤独。
任零星光点自他脚下蔓延开,再往上延伸,直至最后,他整个人隐进光点,连一片衣袂都没留下。
千蛊之王,在培育人寿终正寝后,过不久要是没人施用,也会死去。
原是想试试自己前去能不能成功劝说长老,却发现原来他已逝去。
而受错影多次三顾茅庐感动,长老临终前决定将千蛊之王赐予他。
千叶开心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捧着珍贵的千蛊之王,打算好好熬煮后给汐筠吃。
却在回来时察觉,白雪已事先拿了错影的心,给汐筠食用。
“这是用千蛊之王熬出来的汤药,喝完就能解蛊了。”为避免汐筠发觉有异,瑶姬试图让自己维持原样。
看着他轻轻舀起汤药,一饮而尽,然后皱眉:“这药好苦。”
众人心里幽幽一叹,也许苦涩的不是药,而是那颗心,一颗盼着长相厮守,奈何天不从人愿的心,隐含的苦涩。
他们不知道,如若告诉他,熬煮汤药的材料是什么时,他会作何感想。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喝了,莫负心于他。
“这两颗糖吃了就不苦了。”良药苦口,本在常理之内,因职责所需,千叶随身准备甜糖。
汐筠接过吃下,又舀起一匙来喝。
千叶打转在眼眸里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
无知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看着空气中划出的一条光线,瑶姬问了声:“白雪,准备好了吗?”
“嗯。”白雪淡漠回应:“走吧。”
说着,两人便循着光线飞身出去。
最终追踪到一个巢穴里,巢穴附近荒无人迹,仅有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难听的鸣叫。
他们蓄势待发走入穴里,光线没入坐在正中央的人的体内。
不,不是人,是妖怪,由秃鹰修炼而成。
瑶姬一马当先掷出披帛,缠住那只秃鹰妖的喉颈。
秃鹰妖周围的属下立即发出明显敌意。
“为什么要对人界皇帝下蛊?”白雪厉声质问,周身散发出骇人阴气。
秃鹰妖见状,战战兢兢,却强自镇定:“蛟龙王杀…杀我父王,我、我只是复仇而已。”
制蛊巫师说,对于无法舍弃七情六欲的人类来说,噬情蛊是最有作用的蛊毒。
他们皱起眉头,所以这只是现任秃鹰王?当年被杀灭的秃鹰王的儿子:“制蛊者呢?”
秃鹰王下意识地瞟向脚边一堆沾着腐肉,犹带红褐血迹的白骨。
呵,果然是最冷血的秃鹰妖,再有利用价值的猎物,也难逃他们的魔爪。
突见秃鹰王紧揪着前襟,状似痛苦难耐,两腮鼓起。
瑶姬立马收回披帛,果然这瞬间,他口吐黑色液体,上头夹杂着蠕动的虫只,长得和噬情蛊的蛊虫一样。
白雪和瑶姬对看一眼后拧眉不语。
这之后,他七孔亦开始流出一模一样的液体,七孔处数只虫子钻进钻出。
“噁……白雪,我想吐……”瑶姬扳过身子不去看,手撑着白雪的肩膀:“呕……怎么回事啊?”
“这叫自食其果,蛊毒是一种巫术,使用不当会反噬下蛊人,甚至制蛊者自己。特别是像他这种存着害人心思来使用,并忘恩负义将制蛊者残杀,当然也难保是制蛊者的怨咒。”白雪瞥着他,漂亮的面容尽是嘲讽。
“别看啦,快走吧。”瑶姬扯着他衣袖催促,即使视觉看不见,但还是闻到自那摊液体飘来的刺鼻气味,她怎样都没办法装作不在意。
“好。”白雪无奈转身携着瑶姬离去。
许久许久以后,他问瑶姬:“当初你说对他好,到底是为什么?”
“你可曾听闻,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瑶姬并不想直接说破:“也许等有一天你们再次相遇了,便可问问他。”
☆、第十八章 心已無所擾
高大门楼的墙以彩画描绘,屋脊被饰以精致雕花,碧瓦朱甍,上有楼台下有亭阁,门前玉阶门后彤庭,整栋府邸似走鸾飞凤,华美非凡。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