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年上:《杀死一只金丝雀》 作者:木子萌
正文 第4节
年上:《杀死一只金丝雀》 作者:木子萌
第4节
在说出那句卑微到尘埃里的话时,他其实做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决定,他想他必须要离开沈宜修,在他明白自己几乎要爱上他之后。
☆、出走
回到酒店以后,陈冉在沈宜修房门外踌躇着没有进去,沈宜修想了想,现在他的床上还是一片大战后的兵荒马乱哀鸿遍野。他轻轻咳了声,语气微妙地说:“我们再开一间房吧。”
陈冉点头,站在楼道里等他,几分钟之后,沈宜修回来了,带他去到楼道尽头另一个房间,陈冉跟他进门,听他轻快地说:“你既然都来了,我就带你在重庆转转吧,明天就给剧组放假。”
陈冉不置可否,放下东西,脱了外套,进了浴室。他才刚把热水打开,沈宜修穿着睡衣进来了。
陈冉转过身,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按在盥洗台上有些粗暴地亲吻。
陈冉被他亲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挣扎着偏过头,不高兴地说:“你不累吗?”
沈宜修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悻悻然放开手,唇边忽而牵起一个邪恶的笑,轻慢地说:“不累。刚才那个不如你。”说着在陈冉嘴角边亲了一口,冲他眨眨眼睛:“快点啊,我等你。”
那天晚上沈宜修一直想要,陈冉一直别扭着拒绝,两人在床上你来我往的较劲,到最后沈宜修也没太勉强他,终于是稀里糊涂的睡了。
第二天起来,两人都跟没事人似的,好像把整个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宜修真的给剧组放了假,让司机带着他们到处玩,好在也是冬天,围巾帽子口罩全都招呼上,不太担心会被认出来。
他们在街边的小馆子里吃小面,热情的老板娘问沈宜修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还戴着一半口罩,是不是店里太冷,陈冉赶紧不好意思地说,是他感冒了。
晚上吃了个洞子老火锅,陈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辣出花来了,一边吐舌头一边嚷嚷着要去外面吃雪。
两个人在嘉陵江边上看夜景,山城灯火璀璨,两江如同玉带环绕着这座三维立体分不清脚底和头顶的魔幻之城,寒风瑟瑟,吹得人心里莫名就有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陈冉的眼睛在一片华彩之中微微有些模糊,沈宜修的手搭在他肩上,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在说什么呢?……陈冉一个恍神,听见沈宜修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想什么呢?冉冉?问你呢,明天还想去哪?我们可以去坐个过江索道,不过那个太多人了,看看能不能包个场吧……别的呢?还想干嘛?”
陈冉想了想,笑了,试探着问:“我听说重庆的轻轨特别有意思,在天上地下钻来钻去的,还会从居民楼里穿过去呢。我们去坐好不好?我想看看到底能不能从车上看见别人家的电视。”
“呃……这个……”沈宜修无奈地笑笑:“你还真会为难我。不过既然你想去,那咱们就去吧。”
陈冉高兴地欢呼一声,抬头在沈宜修面颊上亲了亲。
第二天两个人真的去坐轻轨,沈宜修穿着大羽绒服厚帽子羊绒围巾大口罩,把自己裹成一只黑熊,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打扮得连亲妈都快认不出了,这才跟一身休闲轻装扮的陈冉出了门。
不是高峰时间,轻轨上人不太多,他们两个靠在车门角落里,沈宜修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饶是这样还有不少含义不明的目光有意无意朝他们这边看,他打扮的多少有点过分,陈冉又长得太好看,两个人又贴的那么近……虽然以沈宜修的江湖地位,他什么都不必害怕,但还是不想麻烦的。陈冉却在一旁兴高采烈,目光往车窗外流连忘返。
轻轨终于从天上进了地下,陈冉收回目光,仰头笑望着沈宜修,表情坏坏的,脑子里好像在想什么坏点子。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笑道:“一休哥,你敢不敢在这里吻我?”
沈宜修愣了一下,陈冉是很少这样讨巧撒娇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是一只温顺而乖觉的猫,你让他过来他就过来,却从不会主动缠着你谄媚邀宠,今天这是怎么了?玩高兴了?
沈宜修眯起眼睛,觉得奇怪却也莫名其妙的兴奋,在这个密闭的车厢里,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吻他吗?
下一刻,沈宜修搂过陈冉的腰,陈冉的眼睛里充满兴奋雀跃的神采,他甚至没有等沈宜修低头,而是飞快地仰头,隔着口罩,轻轻咬了一下沈宜修的嘴唇。
轻微的痛楚像一支小箭,正中沈宜修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瞬间就把他的心融化了,让他甚至来不及嘲笑自己,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像少年时代一般心动……
沈宜修旁若无人的将陈冉拥入怀中,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心里忽然想到,陈冉在他身边也有大半年了吧,怎么感觉好像只过了不到一天呢。
晚上陈冉没有再拒绝他,甚至主动的有点不正常,极力迎合百依百顺,还主动给他做blow job,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沈宜修的印象中,陈冉对这个一直是抗拒的,他如果说要,陈冉也会做,但是从来都是完成任务似的,不情不愿。沈宜修在极度的亢奋中,来不及去想这到底有什么不正常,他只是不自觉地紧紧捏着陈冉裸着的肩膀,用力之大以至于在陈冉肩上留下青紫的指痕。
两人做了半夜,直到最后实在精疲力尽,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转天早上,司机送陈冉去机场,沈宜修在林亦晖的夺命连环call加无敌软磨硬泡加再不开工就马上飞来重庆的威胁中,终于回了片场。
临走前,沈宜修温情脉脉地跟陈冉说:“再有十天左右就可以杀青了,你回去乖乖等我。”
陈冉笑了笑,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陈冉走后的第六天,重庆的天气转暖,之前下的雪化得差不多了。沈宜修夜里返回酒店的时候,经过那个他找到陈冉的十字路口,路灯依旧在那里发出暧昧不明的光,只是空中不再有飘扬的雪花,地上也变得泥泞一片。沈宜修突然很想念陈冉,来不及回到酒店,就给他打去电话,可是那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接通,而是一直响了很久。再打,还是无人接听。沈宜修把手机扔到一边,想他也许是洗澡去了吧。
回了酒店继续打,嘟嘟的忙音响了一遍又一遍,沈宜修坐不住了,他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出去了没带手机?手机丢了?该不会是病了吧?他一个人住着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到十一点,电话打了无数个,还是一样无人接听,沈宜修低低骂了一句,打给林亦晖。
“你去丁香公寓一趟吧,我打不通陈冉的电话。”电话一通,沈宜修直截了当地说。
“喂?是宜修哥吗?亦晖他在客厅跟大毛玩呢。我去叫他。”那边是一个慵懒随意又略带不满的男声。
“哦,是周末啊。麻烦帮我叫他一下。”沈宜晖有点尴尬,周末一向不怎么喜欢他。
电话里随即传来走动的声音,狗叫声,林亦晖咋咋呼呼的声音和周末不以为然的笑声。
“喂。老板您又怎么了?”林亦晖吊儿郎当道。
“找不着陈冉了,你帮我去看看。”
那边一阵沉默,沈宜修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林亦晖闭着眼睛抿着唇,一脸要杀人又无从下手的不爽表情。
“……他可能就是睡着了,或者小朋友出去玩忘了带手机,这大冷天大半夜的……”林亦晖压着心里的火气,耐着性子道。
“去看看吧,拜托。你不去我现在就飞回去。”沈宜修打断他。
林亦晖:“……”
林亦晖把车停在楼门口,下了车狠狠摔上车门,憋了一肚子火,低声骂了几句,抬头看七楼陈冉那间房,结果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妈的,大半夜跑出去玩还要老子来找……”他裹紧大衣,快步走进楼道里。
他先按了门铃,当然没人,只好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沈宜修不在北京的时候,都会留一把钥匙给孙阳或者林亦晖。
刚进了门打开灯,沈宜修的电话就追进来了:“到了吗?”那声音听起来特别急。
“到了到了,”林亦晖不耐烦道:“家里没人,手机在桌上,估计出去玩儿去了吧。”
他边说边四处看看,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可是这未免……也太干净了点吧,连餐椅都规规矩矩放在餐桌下面了,简直就像迎接检查的学生宿舍,完全没有平常生活的气息。
他心里一动,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看见惯常放行李箱的位置空了。
“不可能,我早就不让他半夜一个人出去玩儿了,什么夜场酒吧,他都不会去的。”沈宜修在电话另一边有些气急败坏,恨不能插翅膀飞过来。
“他三岁?那么听你的?”林亦晖讽刺道,“你不在还不让人家出去玩吗?”他又翻了翻衣柜,发现里面空了大半,这季节穿的厚衣服几乎都不在了。
“……晖哥,你能不能在那边等一会儿?”沈宜修软了语气。
这称呼沈宜修已经多年没叫过,咋一听林亦晖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等反应过来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哼!自从有了陈冉,沈宜修就很不正常!
“我在这等着,一会儿他回来不吓死?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腹诽你呢!我先回去了,大不了明天再过来行不行?!他那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才几个小时至于的吗?报警也得好歹等个24小时吧!”林亦晖对着电话连珠炮一样说道。
那边半天没动静,林亦晖以为电话断线了,沈宜修才终于说:“好吧,你先回家吧。我会再打打看。”
林亦晖松一口气,又安抚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开车一路回家的路上,林亦晖一脸的沉静如水,心想陈冉走了好啊,早就觉得他虽说不言不语的,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留在沈宜修身边就是个祸害。
他宁愿沈宜修万花丛中过,也不愿意他为陈冉这片不安分的小树叶多停留哪怕一分一秒。
走了最好就永远别回来。
☆、威逼
这是陈冉离开之后的第三天晚上,他坐在小旅馆附近的麦当劳里翻着新买的小手机,他身上没多少钱,沈宜修给的钱和礼物一点都没拿。以前的手机他纠结了半天要不要拿上,里面有太多跟沈宜修发的信息,他有点舍不得,可最后还是狠心留下了。
他用假证件一天换一个小酒店住,盘算着身上的钱也应该能撑到租个房子找个工作了。这大半年,他过着不劳而获的寄生虫生活,心里其实特别不舒服,沈宜修不在的时候,他很无聊,想着还回酒吧里唱歌,结果还没实践,就被沈宜修严厉批评了,坚决不允许他再去夜场酒吧之类的地方。
陈冉只好打点有固定工作时间的零工,或者网上的兼职,这些沈宜修是默许的,后来也看他无聊,帮他拜了很好的老师学吉他和钢琴,还说等过阵子不太忙的时候,找人带陈冉开个咖啡店餐厅什么的……
陈冉习惯性的翻沈宜修的微博,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走了,一开始陈冉还担心他会不会气急败坏满世界找他,提心吊胆的。可到现在,他反而觉得自己简直是不自量力,他不过是沈宜修的一个玩物,走了就走了,再养一个就是了,他自嘲地苦笑一下,是自己想多了……
一下拉刷新,沈宜修一条新的微博跳了出来,那是关于“来自星星的孩子”自闭症儿童的公益活动宣传,沈宜修半蹲着,身边围着一群神态各异的小朋友……
发送微博的时间恰恰好是19:14。
陈冉的心脏猛跳了一下,这肯定只是个巧合,跟思思跟他的生日都没有任何关系的,他这么安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走之前,去看过田思思,思思已经适应了关爱中心的生活,看起来不错。陈冉知道自己不可能带走思思,关爱中心只认沈宜修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而且自闭症患者对熟悉的环境和一致的行为模式有着刻板的执着,如果他硬要带思思走,对刚刚好点的小女孩一点好处都没有,何况他自顾不暇,根本无力照顾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所以他只是陪思思呆了一天,又把大笔现金和银行卡都给了思思的监护老师罗倩。
罗老师很费解,而且这完全不合乎规矩,她坚持不收,疑虑地问这是怎么了。
陈冉也不想解释太多,只说这些钱都是留给思思的,这样即便沈宜修不管她,也够她相当长时间的治疗和生活费用了。说完,陈冉就匆匆走了,并且拜托罗老师,在沈宜修来找他之前,不要把他来过的事情告诉他。
罗倩是隐约知道沈宜修和陈冉的关系的,她最终答应先把这笔钱交给中心代为保管,等沈先生来的时候,再看怎么处理。
陈冉赌沈宜修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把孩子怎么样,难道他连这个都赌错了?
陈冉一晚上辗转难眠,天光微亮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告诉自己,那就是个巧合而已,沈宜修经常做些公益活动,自闭症的项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自己哪里就重要到沈宜修需要拿一个小孩子来威胁的地步了?真是可笑。
但思思对他真的很重要,他欠那小女孩太多,多的他觉得自己就是拿命都不够偿还。
陈冉甩开所以负面的念头,决定出去找房子住,工作也要开始找了。
晚上他在刚刚租住的小破房子里吃快餐,鬼使神差的又去翻沈宜修的微博,那时候大约7点20左右,沈宜修的最后一条微博更新在6分钟前,那是一张街景,夜晚城市灯火迷离,酒吧街上店铺鳞次栉比,照片正中是一个小酒吧的木门,门楣招牌上三个字“故人归”。
微博上文字部分沈宜修写的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酒吧。”
陈冉默默放下手机,没办法再骗自己这也是个巧合了。“故人归”就是他以前唱歌的酒吧,那里的老板老魏曾经像大哥一样关怀他照顾他,是他在这个城市里寥寥朋友中最好的一个了。他出事跟了沈宜修之后,赔了老魏一辆新车,也见过几面,但都没有说什么,陈冉能跟他说什么呢?有脸跟他说什么呢?
陈冉犹豫着要不要给沈宜修打个电话,沈宜修的微博明明白白是发给他看的,可他到底要怎样?!
电话最终没有打,陈冉死撑着,撑到了第五天,晚上他早早就开始拿着手机一遍一遍翻新微博,仿佛在等待最终审判一样。
“地方虽小风景不错,下部片子在这里取景吧。”刚刚到7:14,沈宜修的微博更新了,陈冉一看那图片,就猛地站起身来,那是他的家乡,江南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图片上的那条小河就在他家门前。
陈冉的父母虽说在他小时候就离了婚,他逃到北京之后,与父母也没有什么联系了,但那毕竟是他亲生父母啊,他们现在还都住在那个小县城里。
沈宜修!陈冉气得猛抓自己的头发,他明白了,他是高估了自己在沈宜修心中的分量,却也低估了沈宜修这个混蛋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和一切都必须在他掌握的控制欲。他陈冉是沈宜修的私有财产,未经允许,怎么能说走就走?
陈冉的意志几乎崩溃,沈宜修给他看的,都是他在意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在这世间一无所有,却终于还是有所牵挂的,只要他还有牵挂,沈宜修就是必赢的。
他没法入睡,也没法吃饭,唯一的念想就是沈宜修肯定还没找到他,没找到就找吧,他就算死也肯定不会主动回去的。
第六天同一时间,沈宜修已经连牵强的文字都懒的配了,直接在微博上甩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昏暗的楼道,斑驳的白墙,破旧的房门……那就是在他的门外拍的。
陈冉害怕了,他觉得自己甚至听见了拍这张照片的人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恐惧像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紧紧抓住他不堪重负的心脏,让他脊背发凉,手脚冰冷,痛不欲生。
陈冉用最后的意志,强迫自己收拾东西,他把这两天的租金放在桌上,给房东发了短信,立刻出了门。
他在冬天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个孤魂野鬼。他感到有双眼睛在时刻盯着自己,自己就像个笨拙的小孩,玩捉迷藏的时候只蒙住了脸就以为全世界都看不见他,而在那双无所不在的眼睛里,他就像个笑话。
到最后他快被冻得没知觉了,苦涩而自嘲地想想,就算死也别冻死啊,一健康男子北京深夜街头被冻死,这新闻多么不和谐,他不能给祖国首都拖后腿啊。
陈冉想着想着竟然笑了,他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他随便找了个小旅馆睡了一夜,撑到第七天晚上,已经麻木了。他在街边找吃的,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他把手机掏出来扔进去了,爱怎样怎样吧,他破罐子破摔了,愿意把我抓回去就抓回去,我不会再被你牵着鼻子当猴耍了。
……
“老板,他把手机扔了……”沈宜修坐在丁香公寓的房子里,漠然听着手下打来的电话。
“那就把你的手机拿给他看。”他冷厉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手下的耳朵里,手下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快给冻僵了。
沈宜修挂断电话,英俊深邃的面孔隐在落地灯的光影之中,阴晴不定。他放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敢?就这样不告而别?!在重庆的时候,他还和自己亲密无间,甚至甜蜜蜜的撒娇,这是在把他当成傻子一样愚弄吗?!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宜修一怔,烦躁地抓起手机,是林亦晖打来的。
“我的亲弟弟!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刚才发的那是什么玩意?这几天发的那都是什么鬼?你看下面的评论了吗?好点的说是你被盗号了,黑子们都在说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你赶紧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微博删了行不行!”林亦晖气急败坏吼道。
“很快就会删,你再他妈烦我,我连你一起删!”沈宜修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危险。
那边林亦晖顿住了,半晌压着火气道:“你要是真舍不得他,让人把他拎回来不就得了?这是干嘛?”
沈宜修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一字一字道:“我不仅要让他回来,还要让他再也不敢离开我身边!”
☆、回家
陈冉把手机丢掉之后反而轻松了,他在小餐馆里点了份面,服务员在给他送餐来的时候,还给他送来了一个手机,并告诉他饭钱已经结过了。
陈冉低头看着桌面上那个手机,宿命般地想,其实真的无所谓了,只要沈宜修想,他分分钟可以把自己抓回去,同样的,只要他想,自己早晚也都会“主动”回去的。
威胁这种事情,实质并不是你会怎么做,而是你有怎么做的能力。
沈宜修新发的微博图片是一本书,英国悬疑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十个小印第安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宜修坐在酒店房间的单人沙发里看过的。这本书还有个名字,叫做《无人生还》。
“有人说,你所担心的事情99都不会发生,但是还有1呢?回家吧。”沈宜修写道。
陈冉慢慢站起身,挺起胸膛,大步走出餐厅,打车直接回了丁香公寓。
就像第一次那样,沈宜修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主动”把自己献给他,这次也一样,他一定坐在丁香公寓,同样气定神闲地等着他“主动回家”。
他怎么就差点喜欢上这个衣冠禽兽了?不过还好,只是“差点”。
……
陈冉回到丁香公寓的时候,沈宜修正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地看书,听见他进门的声音,沈宜修眼皮都没抬,随口问:“回来了?”就好像在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点回家的寻常伴侣一样。
陈冉没说话,脱了外套换了鞋子,把行李箱丢在一边。
“还没吃饭吧?”沈宜修放下书,轻松地站起来:“我做了沙拉和意面,随便吃点吧。我妈总跟我说,‘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回来吃个面也挺应景的。”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去煮面。
陈冉站在他身后,凉幽幽地道:“我吃没吃饭,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宜修薄唇轻抿,闭了闭眼睛,喉结微动,陈冉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但他什么都没说,好像没听见似的,过了一会儿等面煮好了,他像往常那样叫陈冉:“冉冉,过来帮忙,吃饭了。”
陈冉默默走过去,机械地把碗筷拿出去。
两个人在餐桌边上对坐,沈宜修看了陈冉一眼,淡淡道:“快吃啊,你不好好吃饭会胃疼。”
陈冉冷冷一笑:“多谢关心。”
沈宜修脸色一变,他“啪”一声把筷子按在桌面上,直视着陈冉的眼睛:“有话吃完饭再说。”
于是两个人吃了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的一顿饭。
吃完饭,陈冉一言不发,收拾碗筷拿去洗,沈宜修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思绪却百转千回。一会儿恨不得扑上去疾言厉色地质问他为什么说走就走,一会儿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想着他这七天是怎么过的又觉得心疼。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了陈冉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为什么?在重庆不是好好的吗?”
陈冉知道他早晚会问,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我在重庆看见你上了别人,心里嫉妒,发觉自己好像爱上你了,但我不能爱你,我不能那么贱。我要是真爱上你了,以后要怎么眼睁睁看着你风流快活,娶妻生子?
更何况在他见识了沈宜修的恶劣手段和恐怖控制之后,那一点点爱的影子就像太阳升起后叶子上的一滴露水一样,早已消逝,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陈冉收拾停当,关上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瞬间消失不闻,屋子里陷入一种可怕的安静。
陈冉僵硬地挺直身体,生硬道:“为什么还重要吗?反正我不是回来了吗?一切如你所愿。”
沈宜修放开他,站直身体,两臂抱胸,玩味地看着他:“你说的也对,确实不重要。”他要的不就是陈冉在他身边吗?至于陈冉在想什么他有考虑的必要吗?
“既然回来了,我也不想废话。你最好乖一点,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有下次,你所担心的事,一件一件都会发生。”沈宜修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最危险恶毒的话,说完转身回客厅去了。
陈冉慢慢转过身,发觉自己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气愤、怨恨还是恐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沈宜修在泡茶,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小茶壶,用第一过的茶水在洗小茶杯,热气袅袅,清香满室。
“给你。”沈宜修抬头,把冰裂纹的青瓷小茶杯递给陈冉,陈冉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看着沈宜修也拿起一杯茶,悠闲地走到落地窗前去。
“过来,冉冉。”过了片刻,沈宜修轻声叫他。
陈冉走过去,像个木偶一样。
沈宜修一手拿着茶杯,一手环住陈冉的腰把他揽向自己怀中,陈冉僵硬地靠在他胸前,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城市迷离璀璨的灯海。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沈宜修也望着窗外,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在自言自语:“现在过了大半年,发现还是很喜欢,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也可以花更多的时间陪你。这样不好吗?”
陈冉不作声,他知道这已经是沈宜修的底限了,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我知道,”沈宜修淡淡一笑,温柔宠溺地看着他:“你就是吃醋了,跟我闹脾气是不是?”
“没有。”陈冉低声说。
沈宜修也不反驳,话说到这份上,他自认已经给陈冉和自己都找了台阶下,不想再深究下去了。他不想探究陈冉的内心,更不想探究自己的,陈冉不在的这几天,他的愤怒,焦虑和隐隐约约的恐惧让他自己都害怕了,他无法面对这个陌生,不受控制的自己,他想要的不过是一段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又让人舒服的关系罢了。
沈宜修生生掐断又开始漫无目的挣脱他掌控的思绪,低头亲吻陈冉的头发,脸颊,脖颈,他随手把茶杯扔在一边,双手紧紧抱着陈冉,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怒交加和无限的渴望,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亲吻越来越蛮横,就好像身体里有一团火,只有眼前的人才能把它熄灭。
陈冉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任由沈宜修在他身上肆意掠夺,他迷迷糊糊地想,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也就不会再痛苦。他彻底地认命了。
……
不久之后就是春节,沈宜修要陪父母,陈冉没地方去,沈宜修让孙阳带他回家吃年夜饭。过了初三,沈宜修如约带着陈冉去夏威夷度假,他们俩在如画的风景和明媚的阳光下度过了几天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回国以后,那件事就慢慢的淡了。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不再提起,就好像陈冉的不辞而别和沈宜修的威胁逼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陈冉心里,一切都大不一样,他那一点还没来得及成型的爱意,就像一条在沙漠里暴晒在阳光下的鱼一样,彻底的干涸了。
他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他接受甚至开始享受沈宜修给予他的宠爱,发现这么一想,生活反而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但有时候,陈冉还是会有幼稚的小心思。他把完全凭自己努力赚到的钱单独放在一个账户里,等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给沈宜修买点勉强能上台面的礼物,什么宝格丽的香水,卡地亚的袖扣。或者一些新颖有趣的众筹来的电子小玩意。
沈宜修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不置可否,礼物也都笑盈盈地接受,他只以为陈冉是在乖巧地讨好他,并不明白陈冉这样做的动机,他只是努力在他们之间的不平等关系里寻求低微的自尊,勉强幻想着自己得到了一点精神上的平等。
虽然连陈冉自己都知道,他的这种想法是如此的浅薄可笑。
不管怎么说,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寒来暑往的,就是第四个年头。
夏天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陈冉身上,刺得他眯起眼睛,他有些自嘲地想,不过是过个生日,怎么这两天总想些乱七八糟的,都说喜欢回忆过去是衰老的一个标志,难道他才23岁,就已经开始老了吗?不过确实,他大概就是所谓的容颜未老,心已沧桑吧。真是,除了一长串省略号,没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陈冉在自己脑子里点了一长串省略号,觉得今天自己的颓废额度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就勉强打起精神,想去自己的店里转一圈。
☆、偶遇
沈宜修说到做到,张罗着给陈冉开店,丰富他的“业余”生活,并且一再告诫他,这就是给他闹着玩打发时间的,他的正经事业还是,必须是,一直是做好他沈宜修的甜蜜乖巧小情人。
于是陈冉彻底发挥了一下自黑精神,叫“闹着玩”的咖啡店就开张了。咖啡店就开在b大附近,看着人不少生意挺好,其实多的是学生们不想去自习室,点一杯咖啡在店里坐一天,名曰学习实则发呆玩游戏打情骂俏的。
陈冉对赚不赚钱也不太在意,反正赔了也是沈宜修的钱,他也不心疼。刚开店的时候,选址装修雇人,他也忙了一阵,后面运营起来,有店长在,他就不怎么管了,无聊的时候来转一圈,反而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像客人。
陈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着新车出了门,沈宜修都送他了,他干嘛不开,车不开,难道留着生小车嘛。
店长小赵不知道他换了车,没有机会殷勤的出来接,直到他走进店里站在眼前,才从跟兼职的美女大学生的眉来眼去中收拾出来,惊讶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就像被抓住作弊的小学生:“哎……老板,你来了,呀!老板你换车了呀!”小赵瞄一眼停在路旁那拉风的兰博基尼,夸张叫道,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陈冉随便嗯了声,了然一笑,看一眼站在一旁正好奇偷偷打量他的美女学生,慈祥地说:“在这里工作还适应吧?是不是挺轻松的呀?”
那白净甜美长发飘飘的妹子眨了眨大到有点不自然的眼睛,不好意思道:“其实……还挺忙的……”说着恨不得脚底抹油,飞快地遁走了。
小赵挠挠头,赶紧吩咐人给陈冉泡咖啡,又灵光地说着最近店里的状况,陈冉心不在焉地听着,环顾四周,午后,店里人也不太多,有学生面前摊着书,人趴在桌子上一边流口水一边打瞌睡,还有小情侣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互相喂着冰淇淋。
店里有间小办公室,陈冉觉得憋屈,不想去了,就对小赵说:“我还没吃饭呢,帮我做点吃的,就放那边吧。”他手指着书架旁边一个位置,边说边走过去坐了。
小赵应了一声,亲自去准备吃的了。
陈冉百无聊赖地窝在舒服的小沙发里,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漫画书,架子上堆满了他和沈宜修的各种旧书,无所不有,简直可以开书店。
沈宜修不忙的时候其实挺宅的,毕竟他想正常出去一趟也不容易。他们俩有时候腻在一起可以两三天不出门,在家做做饭,看电影,打游戏,看书,陈冉捧着漫画躺在沈宜修大腿上,沈宜修靠在沙发上,有时候翻的是英文原版的《傲慢与偏见》,有时候是不知道哪里搜出来的有着花花绿绿外皮的网络耽美小黄文,就在陈冉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沈宜修冷不丁问他:“你看什么呢?那么开心?”
“《美国队长》啊,他超级帅的,而且这个人物很有趣,一点都不单调……哎,一休哥,你什么时候也拍个超级英雄电影啊,顺手拯救个银河系什么的。”陈冉仰头看着沈宜修,星星眼闪闪发光:“一定很帅,想想你在天上飞来飞去,外星人的飞船就在你身后炸得连灰都不剩了……”
“哈哈哈,我看行,回头写个剧本大纲。”沈宜修亲昵地刮一下他的鼻子,明亮的笑容闪耀在完美无瑕的脸上。
有时候陈冉就那么枕着他的腿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见他还在专注地看书或是抱着笔记本认真地敲键盘,不由得就看得呆了,忍不住酸酸地想,要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那也挺好的。
……
不一会儿美女工读生送来华夫饼和咖啡,陈冉拿着叉子慢吞吞地挑挑拣拣,这时候店门大开,大大咧咧走进来三个学生,一股热浪随着他们进来,陈冉皱眉抬头,目光穿过书架的空隙,看向这三个男生。
率先进来的是个大高个,古铜色皮肤,小眼睛但是非常精神的男孩儿,穿着一身球衣和运动鞋。他后面跟着一个文静秀气的男孩儿,个子不高,脸圆圆的,眼睛大而明亮。最后的男生进来转身仔细地关上了门,他回过头时,陈冉一惊,手上一滑,叉子在餐盘里划出尖锐的声响,那人正是在他生日夜里请他看电影,昨天又在市民广场转悠着找他的曾陌晨同学。
陈冉莫名心虚,低下了头,三位虎虎生风的大男生带着一股横冲直撞的荷尔蒙,坐在了书架另一侧的桌上。
“你们喝什么?”大高个男生问。
“我要喝杯热饮,我肚子有点疼。”秀气可爱的男生回答,忧郁地摸摸鼻子。
“你来大姨妈了吗?真娇气……陌晨喝什么?”
曾陌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没精打采道:“随便……跟你一样的吧。”
高个儿男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走去收银台点东西。
“肖乐,你什么时候回家?”曾陌晨懒洋洋地问。
“明天就走,宿舍热得没法呆了,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像个烤猪。”肖乐嘟嘟嘴,可爱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悲愤:“齐斌也明天走,你呢?晨晨,宿舍就剩你一个人了。”
曾陌晨低头,手指随意扯着桌布玩儿:“我?我等我做家教的那家小孩儿期末考试完了就走,反正回家也没事干。”
两人正说着,叫齐斌的男生回来了,一屁股坐曾陌晨旁边,往前凑了凑,一脸坏笑地压低了声音:“你们看你们看,那边那个服务生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外语学院的美女学妹是不是?唉,好羡慕外语学院的男生,听说他们一个班20个人19个女生18个美女……”
肖乐偷偷回头,好奇地瞄了一眼,咂咂嘴:“也就那样吧……”,他紧接着看了曾陌晨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晨晨觉得呢?”
曾陌晨没什么心思地看了一眼,支吾着嗯了声。
“哎你怎么回事?不就是被校花放了鸽子吗?那是校花哎,怎么可能容易追?年轻人,不要遇到点挫折就自暴自弃嘛。”齐斌搭着曾陌晨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谆谆教诲道。
“没有。我有那么脆弱吗?人家不跟我出来是正常的……”
“那是她瞎,我们晨晨这么帅。”肖乐笑道,目光热烈地看着曾陌晨。
“主要还是咱们穷啊,你要是开外边那辆车,别说校花,就是校草都愿意跟你约会,别说是电影点映,就是路边吃麻辣烫,都不会放你鸽子。”齐斌指着陈冉停在路边的兰博基尼,酸溜溜地玩笑道。
曾陌晨笑了笑,没说话。
“我倒是一直奇怪,前几年你都不谈恋爱,怎么大学都快上完了,想起来去约校花看电影?”肖乐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曾陌晨,脸色很苍白。
“我也不知道……”曾陌晨幽幽地道,他知道也不能说,说出来太丢人了。
“没事没事,就算全天下女生都瞎,你也不用怕呀,还有我们乐乐呢,我看肖乐跟你才最般配,哈哈哈。”齐斌见曾陌晨不高兴,忙笑着打哈哈,把肖乐捎带上打趣。
肖乐立刻红了脸,又羞怯又愤怒地笑骂道:“滚!”
曾陌晨也笑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他们很快就转开了话题,东拉西扯的,聊nba聊欧洲杯聊炉石传说聊撸啊撸,一会儿又八卦校花校草,谁和谁好了谁和谁分了,谁和谁分了又好了,一会儿又各种吐糟学校的奇葩老师,破宿舍神奇食堂和永远也占不到位的自习室……
三个人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前仰后合,眉飞色舞的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年轻起来。
陈冉在另一侧听着,时不时看他们一眼,很是羡慕。他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却永远也不能像他们那样了,自由健康朝气蓬勃无所畏惧,有亲如兄弟的朋友,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陈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把吃了一半的松饼推到一边去,摊开奈良美智的绘本,想排遣一下相比之下更加寂寞如雪的心情。
“肖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过了好一会儿,叫肖乐的男生好像很久没说话了,曾陌晨看着他,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好像肚子更疼了……喝点热水就好了吧。”肖乐艰难地答道,脸和嘴唇白得像纸一样。
齐斌赶紧给他要了一杯热水,说:“要不咱们回去吧?回宿舍躺会儿?”
“算了吧,宁可疼死也不热死。”肖乐虚弱地道,索性趴在桌子闭着眼睛。
“你中午吃什么了?”曾陌晨道。
“外卖……”肖乐小声说,刚开口就一阵恶心,他捂着嘴直冲卫生间去吐了,曾陌晨赶紧跟着,又是拍背又是递水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肖乐出来,肖乐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走路都没力气了。
“还是回去吧……”齐斌过来架住他,“回去找点药吃先。”
“我看还是去医院吧,万一是食物中毒,这大热天的……”曾陌晨担心地道。
正说着,肖乐觉得肠子和胃好像绞在一起了似的,一阵剧痛袭来,他站不住直往地上蹲。
曾陌晨:“你扶着他坐,我去打车,打到车你们再出来。”说着大步跨出门。
可一时半会儿的真就打不到车,曾陌晨在路边站了不过两三分钟,浑身的汗就像无数条小溪一样流下来,真是又急又热又燥,整个人都不好了。
“曾陌晨——”
他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抹了一把汗,烦躁地回头——
“陈冉?”
“我送你们去医院吧。”陈冉站在店门口,微皱着眉头:“快走吧,我看那位同学都快晕过去了。”
曾陌晨又是震惊又是惊喜,他赶紧点点头,冲回店里把人扶了出来。
陈冉站在兰博基尼旁边,示意他们上车。三位同学,包括已经无法直立行走的肖乐同学,此时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三张嘴大张着,每个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
到了医院,各种挂号排队看医生拿药输液,一直折腾到快傍晚,肖乐同学终于被“抢救”回来了,一行四人轻松不少,一起走出医院。
陈冉戴着墨镜,和曾陌晨并肩走在前面,齐斌和肖乐跟在后面。他们俩只听曾陌晨说陈冉是他“朋友”,又来不及细问,陈冉看着又有点高冷,一副遗世而独立的样子,他们也不好随便去搭话,只好得空就好奇地看陈冉两眼。肖乐内心不住地想,哎,我去,这哥们长得真好看。齐斌心里不住地想,嗯,又好看又有钱……
陈冉送他们回学校,一路上大家都有点尴尬,陈冉不是装高冷故意不理人,他是实在不知道跟这些几乎陌生又跟他不是同一世界的宝宝们说什么。
直到快到学校后门的时候,肖乐才鼓起勇气道:“那个……陈冉,今天真谢谢你了。一会儿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我请你吃饭吧。吃完饭,我打电话让我妈打钱,把你垫的钱还了。”
肖乐和齐斌都是马上要放假回家的人,身上能花的钱几乎一分没留,曾陌晨再大方“打赏”了陈冉200块软妹币之后,所有家底加起来不到300块,还要撑着吃几天食堂。所以今天在医院交钱的时候很是尴尬,陈冉帮他们垫了200多的医药费。
“不用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钱也没多少,再说吧。”陈冉淡淡回答。
“那……留个电话吧,改天请你吃饭。”肖乐也不坚持,他确实累了,别说吃饭,现在喝口水都困难,病怏怏的。
“陌晨肯定有陈冉电话啊,你是不是病糊涂了……”齐斌揉了揉肖乐的脑袋:“还留电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帅哥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
“哦,对。啊?没有。别瞎说八道。”肖乐不好意思道,瞪了齐斌一眼。
曾陌晨咳嗽了声:“我真没他电话。”
肖乐:“……”
齐斌:“……”
陈冉:“……,没事,真不用请我吃饭,举手之劳。”
曾陌晨脸上有点挂不住:“算了算了,我回头替你请陈冉吃饭。”
“算了,你看陈冉人家开这么好的车,跟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咱们就别攀高枝了。”齐斌本来心直口快,见陈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不爽,酸不拉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陈冉从倒车镜里扫了他一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小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留个电话交个朋友怎么了?”齐斌不顾曾陌晨三番四次地回头使眼色,冲口而出。
陈冉想了想,也是,留个电话交个朋友能怎么着?就赌气似的把他电话号码报了,车子也开到了b大后门,陈冉停下车,跟他们说再见。
肖乐和齐斌又道谢,下了车,副驾驶位上的曾陌晨没动,陈冉转头看着他。
“那个,今天,真的谢谢你了,真是好巧……”曾陌晨挠挠头,望着学校后门,好像不好意思看陈冉似的。
“真没事,他们等你呢。”陈冉微笑。
“你昨天没去市民广场……”曾陌晨有点幽怨地说:“我等到十点多。”
“我也不是天天都去。”
“嗯……”曾陌晨还想说什么,陈冉的电话突然响了,陈冉抓起来一看,是沈宜修打来的,他冲曾陌晨耸耸肩,无奈一笑,曾陌晨会意,朝他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拉开车门,走了。
陈冉按了通话键:“一休哥。”
“冉冉,你在哪里?来我西山别墅吧。”沈宜修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 冉冉是一个热心助人的好青年。。:do(╯□╰)o
☆、短信
陈冉驱车穿过拥挤的城市,到西山别墅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沈宜修这套豪宅面积要用亩来算,配备户外泳池独立庭院恒温酒窖私人电影院,他听沈宜修说过,这里本来是买来给父母养老用的,可是沈家父母都还要发挥余热,不想这么早住到郊区来,嫌太安静。
这边毗邻西山,自然环境非常好,完全没有市里的车马喧嚣,但是人烟也少,尤其到了晚上,又不是节假日,冷冷清清的,甚至有点阴森。
陈冉也不知道沈宜修有多少房子,在北京,除了市郊的别墅,中心区除了丁香公寓还有好几套豪宅,还有一个四合院,他的房子也不固定,有的自住有的纯投资,买进卖出的,陈冉怀疑他自己都记不全那些房子的地址,就不说其他城市还有海外的了。
陈冉曾经听他一个心腹司机开玩笑,说老板的房子太多,司机们也记不住,都随身带一个小本或者认认真真记在手机里,每次接他,都要跟他反复确认要回哪里,还得确认他是不是带了那个房子的钥匙。但陈冉来了以后这种情况就好了很多,他一般一说回家,司机就都知道这是要去丁香公寓。
司机还特别狗腿地冲陈冉笑笑,说,老板有那么多房子,可就把您那里当家。
……
陈冉把车停在车库,穿过草坪拉开巨大的实木门,进门转了一圈,看见沈宜修正坐在餐桌旁边发呆,佣人正在上菜。
陈冉过去坐下,问他:“怎么回这边了?”
“今天拍片的地方离这里近,懒得跑回市里去。”沈宜修温和地笑着,看见他似乎很高兴。
陈冉知道他今天被林亦晖带走是去拍广告,沈宜修现在虽说基本退居幕后,当导演当老板,但是还是有些人情买卖推不开,也要接个代言,偶尔去别人的戏里客串一把什么的。
陈冉又有点忿忿地想,你自己就不能在这住一天吗,非要拉我来。也是奇怪了,本来他过生日之前那段时间,沈宜修对他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过生日都没按时回去,陈冉还想着,大概他终于玩腻了,自己的自由新生活应该不远了,可看这两天他这个劲头,自己还是老实呆着吧,陈冉内心苦笑无数声,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是可以搞个超级英雄电影来玩玩,”两个人吃着饭,沈宜修若有所思地说:“可这个真不好构思,我国没有个人英雄主义的传统啊,搞不好就不伦不类。”
陈冉没想到他当初一句戏言,沈宜修还真的在思考,就随口道:“好莱坞那种是不行,肯定水土不服,走走草根喜剧路线?美漫里那个死侍就很不拘一格,天天嘴炮,很有趣。”
“嗯,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沈宜修给他剥了只虾,丢进他盘子里,微微摇了摇头:“再想想吧。”
吃完饭,他们俩在私人影院里看电影,放了一个特别闷的匈牙利电影《都灵之马》,陈冉在第30分钟的时候,实在撑不住睡着了,他迷迷糊糊觉得天应该快亮了吧,可醒来一看沈宜修还在看那部电影,屏幕上一对父女还在呆坐吃土豆打马。
陈冉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特别崇拜地看一眼沈宜修,觉得他像神一样。
沈宜修把他揽在怀里:“想睡就睡吧。”
“你不会觉得无聊吗?”陈冉好像在看外星人。
沈宜修嘿嘿一笑:“会啊。可人有时候就是需要无聊。”
陈冉:“……”
沈宜修:“我在美国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老师让我们看一个电影叫《吃》,全片就是一个男人吃了45分钟的蘑菇,看完还让我们写感想……”
“那后来呢?”陈冉好奇地问。
“写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这片表达了导演‘只展示不干预’的艺术观,有人说导演是实验电影先锋大师,有人就直白地说好无聊。”
“那你呢?”
“我什么都没写,交白卷了。”
“啊?”
“我睡着了,写毛啊。”
“哈哈哈。”陈冉笑得花枝乱颤。
沈宜修低头亲了亲他额头,歪头想了想:“电影确实有点无聊,不如我们干点别的吧。”
陈冉:“干什么?”
沈宜修:“干你啊。”
陈冉还来不及呵呵一声,就被沈宜修的热吻堵住了唇,沈宜修一只手按着他后脑热烈地吻着,一只手解他衬衣的扣子,好像只是眨眼的功夫,陈冉就被剥得精光,被沈宜修逼在双人沙发的角落里。这屋里本来就是个小电影院,暗沉沉的一片,片子也是暗色调,两个人就在一团黑暗里撕扯着。陈冉本来就不喜欢开灯,可沈宜修总喜欢一边干他一边看着他,尤其喜欢看他被干得又痛苦又羞怯却又特别爽的那种表情。所以现在这样的氛围让陈冉觉得很兴奋,他一翻身把沈宜修按在沙发靠背上,反客为主坐在他身上。
沈宜修低低一笑,扶着陈冉的腰,毫不客气地进去了。
……
正是鱼水欢浓的时候,陈冉的手机突然响了,突兀的声音简直就像睡梦中的一声惊雷,沈宜修一怔,骂了一句,从衣服堆里把手机捡出来,随手往前一扔,手机撞在吸音墙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又跌落在地毯上。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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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