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将军,断袖吧! 作者:戏子妆
正文 第18节
将军,断袖吧! 作者:戏子妆
第18节
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就再次睡着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计划是很好的,但赶不上变化啊。
天还没亮,莫挽青就被一阵嘈杂的鞭炮声给强制叫醒了,外面跑来跑去的人影来看,他敢打赌,其中肯定有采珠那小丫头!
带着些许起床气爬起来却在见到院子里纯粹的欢乐后烟消云散了……
里面果真是有采珠那丫头的,她正拿着炮仗撺掇几个小太监点,嘻嘻哈哈地笑成一片。看到莫挽青立在檐下,还蹦过来打招呼,“小公子小公子,你可起的真晚,太懒了。”
看她嫌弃地皱起鼻头,莫挽青忍不住伸出魔爪一把捏住,往上提,看着她哇哇大叫,顿时感觉心情舒畅许多。
“还敢不敢嫌弃我啊?”
“唔,放,放手!疼!”
见她真要飙泪了才赶忙松手,却不想还是把她惹哭了。唔,果然女孩子哭就是一件大杀器。
陪着笑哄了好一会儿,许诺晚上做好吃的给她吃才勉强将她的眼泪止住。
“采珠啊,你这么爱哭,以后谁敢要你。”这话纯粹是打趣人的,没有半点其他的意思。
没想到小丫头被他这么一说,登时就红了脸,一跺脚又一次含着泪跑远了。
真是……小孩子呢。
“这个丫头以后朕不想在重华宫看到。”不远处将这一幕收在眼底的古玄邺什么也没说,只下了这道命令。原以为两人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却不想那丫头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可就由不得她了……
“嗻”福保是宫里的总管大太监,下人的事儿他可以全权处理。这个叫采珠的丫头来了重华宫不知道珍惜这么好的机会,被皇上正撞见不该看的,以后出了这里就只剩辛者库之类的苦地方可以的待了。
“皇上要进去吗?”
古玄邺却只是摇头,他在门口就是想看他一眼,此时进去难免落人口舌,反而对他不利。“去皇后宫里。”
今天大年初一他该跟皇后以及后妃们一起过的,往年都是如此,一大家子的人都放在同一天过掉,免得初一去这里,初二去那里,没得烦人。
早晨一个很小的细节让皇上捕捉到了,就直接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可谓瞬息万变。
下午当浣纱慌张地跑进来找莫挽青时他还正纳闷呢,浣纱不比采珠爱玩,她平时稳重的很,很少有什么可以让她变了脸色。
“免礼,说吧,怎么回事?”他是一向烦那些个礼节,看她急成这样还顾着礼就直接给她免掉。
浣纱也不推辞,站起来道:“还请公子救救采珠!”
“采珠怎么了?说来我自上午就没见过她了,不会是跑哪里玩被人打了吧?”
这是最大的可能了,采珠是重华宫里的,一般外面的人也不大敢招惹她,除非她自己闯了大祸才会被人罚吧。
“采珠她,她被发配到辛者库了!”
“什么!”
第83章:谁许你们动我的人
变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在他们都没察觉到的时候,采珠就悄无声息地被带走了,要不是浣纱发现不对找人一问,否则到现在他们都来蒙在鼓里。
莫挽青急地直上火,他可从浣纱那里知道辛者库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待的地方,那里多是宫中罪人赎罪的地方,不仅每天任务繁重,还动辄打骂,就是被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采珠那呆呆的丫头在里面可怎么活!
莫挽青急急地冲到门口却照例被侍卫拦住,“公子您不能出去。”
火都上来了,救人如救火,晚了还不知道有啥变故,他才懒得管这些个侍卫,更何况就凭他们怎么拦得住他?
“今日我有急事,皇上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你们想拦我的可以一起上!”
森寒的大刀立在他们跟前,那是来自莫挽青的威胁,也是他的依仗。
那几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赶紧离开,皇上有吩咐过,他要硬闯首先去通知皇上那边,剩下能拦住就拦,拦不了也不用勉强。这句话至少让他们得到一个讯息,那就是莫挽青是个棘手货,硬抗可能会带来不小伤亡。
但他们是皇家侍卫,不管有没有把握,只要上面有命令就要硬着头皮上。
看他们默默将自己围起来就知道人家还是不愿意放行,也好,他就当顺便看下皇宫守卫力量如何了。
其实莫挽青也清楚,他是突破不了的,不是他对付不了几十个人,而是皇宫不可能就几十个侍卫,刚才走的那个就是去通风报信的吧?不过没关系,能把皇上闹过来也算是完成一半目标。毕竟听浣纱的意思要关采珠的可不就是皇上?
血腥是必然的,莫挽青向来不是个善茬。考虑到这算是自己人,他还不算彻底放开来打的,不然弄得鲜血四溅的也不好看。
饶是如此,那场景也不甚雅观,一个侍卫的胳膊险些被他直接卸了下来,“不好意思,力道没把握好。”
道歉是真诚的,但配合他刀上的血珠怎么看怎么狰狞,成功让那位侍卫小哥儿晕了过去。
暗叹他们力量真弱,却冲对面扬了扬刀子,“下一个谁来?还是一起上吧,免得我手大。”
怕手大伤到你们的小命啊……
后面倒是出了两三个能打的,但也没能撑过20招,其余的就不多说了,都是些花架子,没大用。
“哎,招式练的好看,却没大用。”
末了他加的这句感慨才是真伤人,看着满地伤员,莫挽青并不觉得有任何成就感,整个过程他还要努力压制砍人要害的习惯,改为重点攻击下盘,尤其是腿。没有腿,总不会有人来追他了吧。
他的方案显然是正确的,唯一错估情况的怕是那个侍卫头子了。他本以为至少能撑到皇上来的那一刻,却不想现实如此残酷,脸疼的厉害。以后他们可怎么在宫里抬起头哦……
“浣纱,别发呆啊,快带我去!”
青衣侍女连忙从震惊中醒来,连忙给他指路。“公子……这样,皇上会不会……”
“大概会发火吧,不过我也会对他发火,谁都有错,谁也别想赖。”
这话说的……公子奴婢敬你是个汉子,接下来皇上的怒火想必也要加一份在我头上,不过为了救出采珠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倒是没想到本想让公子在皇上面前求个情的,不想公子直接提着刀杀了出去,威武是很威武,但后怕依旧是有的,就看那位到底有多宠公子吧。
辛者库很远,和重华宫几乎是两个完全相反方向,几乎横穿整个宫廷的路。浣纱当然不敢带着莫挽青走大路,不然只会给他们招来更多的阻挠。
但尽管捡的都是偏僻的小路也数次让他们险象叠生,数次差点撞上巡逻的士兵,当莫挽青又想提刀上时,浣纱可不敢让他再乱来,连忙把人拖到一边躲着。
“公子,宁愿慢点也要稳妥点,别采珠没救下你就先被抓了。”
这里的侍卫可不都认识莫挽青,他那把大刀就足够被人当成刺客抓起来。更何况,过于张扬地杀到辛者库,于公子是大大的不利。
关键时刻,莫挽青也不会犯二,按照浣纱说的做确实比较稳妥点。只是这么一来心也就更加焦虑了。
“她会不会被欺负啊?”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实际她是知道新人去那边都要被一顿搓揉,那算辛者库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他不能这么跟公子说,他搭上身家性命去救采珠,不能再让他焦虑。
紧赶慢赶的,等他们到辛者库也差不多用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天已近晚,残阳照射下的辛者库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乌压压的大门紧紧闭着,像是未知的大口,准备吞噬它的猎物。
敲门,没人应,用力点拍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很快门被人猛地打开。
莫挽青还未来得及看这女人诡异的畏惧,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惊醒。
“你还是来了,让朕好等。”
浣纱整个人一哆嗦,最后的侥幸烟消云散了,她担忧地看了眼莫挽青。皇上是来者不善啊,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公子,还有……自己。
莫挽青并不是特别理解浣纱的恐惧,他对古玄邺的恐惧早就消退的差不多了,他的印象里对方还是个好说话的朋友,除了地位高一点。
他身着明黄色朝服,外罩纯黑色貂裘。柔然的皮毛并不能将他冷肃的脸软化,现在他的脸色跟“好”字是不搭边的。
“你生气?很好,我也生气了。”
莫挽青不是看不到他难看的脸色,但这种时候谁认怂谁就输了,他的目的是救人,不是为了求饶。
这时浣纱突然跪下,身体伏到贴着地面。“求皇上开恩,奴婢该死,是奴婢教唆公子出来的。”
“你当然该死,朕原以为你是个稳重的,却不想你也干出这种糊涂事来。不过你的处置先不提,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替罪。”
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好手反了水确会让他略遗憾,但只要她好好待在莫挽青身边,替他提供最详细的信息,她就不算背叛。但现在呢,她也被愚蠢的感情左右,竟然拉着挽青一起来闯祸,他能不生气吗?
“我没有被人教唆,一切都是在我意识清楚的情况下做的。我确实抱歉伤了你的侍卫,但是,我急着救人,当然这个人还是被你关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朕还做错了?”
古玄邺怒极反笑,他俯身平视莫挽青的眼睛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知道吗?朕想处置一个侍女需要你来指点吗?”
“你当然可以处置你自己的侍女,但她是我宫里的人,也就是说她是我的,你至少应该跟我只会一声吧。”
莫挽青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不给他面子,但该有的道理他还是要争取。边上跪着的浣纱被他一番大胆言论给吓懵了,几次暗示都不被他视而不见。
她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绝对是错的离谱,她应该拦住公子的!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陛下显然已经动了真怒,此事断难善了了!
“来人,把那贱婢给朕带上来!朕倒要看看你怎么救!”
莫挽青拧眉,他不想惹皇帝生气的,因为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硬碰不会有好处的。道理他都知道,难的是似乎皇帝并不能听进去,发疯似地要处置采珠。
“处置一个人需要理由吧?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是他最不明白的地方,好像皇帝突然发了神经非要折腾他的侍女。采珠虽然顽劣但不曾走出过重华宫,在重华宫里又有浣纱看着,一般也不会惹事啊。
回应他的却只有皇上的怒瞪,他一阵无措,还是想跟他说清楚,免得到时候难收场。
“真的,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我们按事论处可以吗?”
见他非要一个理由,古玄邺却不愿跟他多作解释,他此刻只想让那个胆敢触怒他的罪女处死。
“不敬主子,就足够她死八百回。”
“这什么理由,她年纪小,我不愿意太管着她,随她性子来也没犯过错啊?”
谁知古玄邺眯起眼睛,“朕说她错便是错,由不得你来论断。”
道理完全说不通让人很苦恼,尤其看憔悴多了的采珠被人架上来就要行刑,他顿时急了。
“算了,跟你说不清道理,反正人我是不会让你伤的。”说着二话不说就奔采珠而去。
“你敢!”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是僵局,古玄邺也是骑虎难下,皇帝威严一次次被莫挽青挑战,不杀他锐气根本找不回面子。再说他也是真生气莫挽青如此护着这个丫头。
得,你还襄王有意,神女有情是吧?
莫挽青则是无语到一定地步了,皇上就可以如此蛮不讲理吗?不问原因,说要打杀人就要打杀,连求情都不让求!
“你若再上前一步,朕连你的命一起取。”
当这句阴森森的话最终从他嘴里吐出来时,莫挽青僵了一瞬,但他还是迈出了步子。
“可惜,我是个不要命的。”
此时数支箭已然对准莫挽青的后心,就等皇上一声令下将他射杀。而皇上的左手搭到右手上,烦躁地转着玉扳指,那是他要下重大决定时的动作……
第84章:以命抵命
既然你不能为我所拥有,那便只能毁去。古玄邺眼眸变暗,一股杀气已然在那里聚集,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收到皇上的指令,弓箭手拉满弓弦,然后蓄满力量的箭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奔向莫挽青的后心。
这次不同以前,他手里连把武器都没,赤手空拳的他除非可以飞天遁地,否则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莫挽青没那么有牺牲精神,短暂的时间内他想的是如何躲开这些箭。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迎面一股大力袭来,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张悲伤之极的脸,以及最后落到他怀中的温软。
“采珠……”
总是娇笑着的小丫头此时却露出哀伤之极的表情,她深深地望着莫挽青,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因为无力而徒劳地掉下。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哀伤的眼睛看着他。莫挽青很想问她为什么,但似乎她的眼神早已告诉他答案。
曾经沧海,那个爱笑的小丫头却最终为他而死,那支穿心箭直入她的心脏,他知道以这里的医疗是很难救回她的。更何况从刚才她的反应来看,怕是早已……心脏破裂了吧。
实在很对不起,要是知道你开始产生这种感情,我一定会……早些离你远一些。但显然后悔是没有用的,这个被他当成妹妹来宠爱的丫头就在他怀里失去了生命,而害她的人却是自己的“朋友”。
他突然间明白了古玄邺会这样对待采珠的原因,只是这份明白来的太晚。
而那边见有人被射杀了,虽不是目标人物,但也算达成了一半目的?这还是根据皇帝的脸色来看的,那个宫女死的时候皇上可是实打实地送了口气啊。
“皇上,还射吗?”
古玄邺犹豫半晌,终究是舍不得再次下决定杀他,他缓缓摇摇头说:“带他回去,布精兵,别让他再一次跑出来了。”
下面的人自然领命照办,令人诧异的是,还以为制服这个杀神得用好一顿功夫呢,没想到人家倒是很配合地被带回去。
只一点是人家坚持的,那就是得带着那个丫头的尸首回去,拉都拉不开。
古玄邺本来也想下令强行拉开的,但想来就一个死人,还能倒腾出什么风浪不成,便还算宽宏地准了。其实吧,他也不想逼莫挽青太狠,今日之后再想在他那里有个好脸色就难了,再连这点请求都不答应,挽青他大概会……做出更难以置信的事儿吧。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他,他只愿意说那是自己的宽宏大量。至于之后的摊子该如何处理他并不关心,至少人在就好。当然还有以后只能由太监去伺候他,宫女侍女的都给朕撤了,太糟心。
这场闹剧到现在算是收尾了,当然不提,后来那个叫浣纱的婢女悬梁自尽的事儿……反正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当时和莫挽青对打的几个侍卫受了不轻的伤,却只被皇上斥责了下,也没有处罚,就这样子过去了。
当然,此事在宫中再成为密辛之一也不足为奇,毕竟皇家面子高于一切。这么被一个毛头小子打杀成这样,皇家近卫也会很丢面子的。
至于主人公莫挽青,他回到那个奢华的笼子后找了个清净地儿把采珠给埋了。他尊重这里的习俗,这里说入土为安,他就会让人家安心地去。
不知这里是否有天堂,像她这种单纯的小姑娘,她的灵魂应该可以去美好的天堂吧。
又一次送走自己亲近的人,他早已不知该用什么感情去面对。他想起了来这里的很多人,包括李老头,包括大胡子,也包括最初见到的大河村众人。似乎都是……短暂的相处便一一失去或是逝去。
也许,当初他就不该走出大河村,就在山里做个猎户,或是云游天下不曾定下。那样就不会面临种种无奈,不用被屡次困在一角。
但没有如果,也不存在这种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踏上相同的路。因为,只要发现罪蚁的踪迹他就会追上去。
自问对罪蚁的事情上他没有遗憾,却独独对一人愧疚不已,那白衣如雪的男子最终还是被罪蚁攻陷了,生死不知,福祸不料。不,又怎能说是有生和福呢,历来被罪蚁卵侵染的人从未坚守住人的本能,选择沦为罪蚁的奴隶也可以说是遵从人性本能吧。
记得以前那些个科学家曾经研究过被侵染过人类会产生的变化。在抓来的无数感染者中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罪蚁会制造出人类最渴望的东西的幻觉,当你沉迷的越深,它们的入侵也会更深。
这种结果出来时曾引起一片哗然,人们质疑科学家的研究成果。毕竟人都是以受害者自居的,谁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意志不坚定而被入侵呢。
最终也是不了了之的,但此时莫挽青却突然想起这个事件,他想……假如邹晋源的毅力足够坚强,是不是就可以挺过去?
但当时他见到的那一幕,还是让他打消了这个猜测。算了吧,他都变成那样了,哪里还是邹晋源啊。那个淡雅如风的男子早就因为他的失误而……
细思极恐,他突然发现这些人的死都或多或少跟他有关系!
不不不,他不能产生如此悲观的想法,他们的离世是跟他有关,却更多的应该是和事件有关,且直接杀人的并不是自己。
然心理安慰的作用微乎其微,莫挽青不觉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不用刻意去想那些人的音容相貌就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低头批阅着奏折的古玄邺陡然冒出这么一句看似没头脑的话,但福保却是立刻就明白过来,陛下是在问那位小公子啊。
“听说……莫小公子这几日精神不大好,有些恍惚,也不大愿意进食。”
古玄邺手一顿,最终只是淡淡的一句“嗯”便没了下文。似是还存着那天的气,不愿意多提的样子。
福保自是不再多说,反正陛下若是真挂念也不会少了这一趟。
那位小公子说来也是可怜,那个单纯的劲儿,也是宫里独一份的,被皇上捧在手心里,不让外面那些个事儿沾染也是正常,谁不喜欢冰雪聪明的孩子呢。
可惜,是个命薄的,性子太倔,若是知道转圜一点便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皇上也是,嘴里看着不在乎,晚膳后散步还是不自觉到了重华宫门口,站在那儿踌躇要不要进去。
“皇上,既然来了不妨去里面看下。”顺着台阶说话一向是他最擅长的,一句话,让君王瞬间有了进去的理由。
古玄邺确实进去了,却是他后来想起都万分后悔,后悔自己进去,后悔自己看到那一幕。
单薄的少年站在一座小土堆前,整个人瘦的厉害,风一吹就能飘走似的。他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空茫地定在一个点上。
“那是什么?”古玄邺指着那个小土堆问。
福保看了看,根据记忆里的线索说:“大约是那个罪奴的小墓吧,听说小公子就是将她安葬在这里的。”
说完才发现似乎触了禁忌,连忙闭嘴,大气儿不敢出。
果然,陛下胸口起伏不定,“你说,她的死对他的打击就这么大?”
福保这下子冷汗全冒出来了,他的回答稍有不慎就是个万死不辞的大罪。
“这……影响应该是不小的,但奴才听说啊,莫小公子就拿那丫头当妹妹疼的,想来是心疼妹妹吧。”
这种解释总比说他和那丫头有男女之情要好得多,却还是难以避免地让皇帝陛下伤了心。
他万分感慨,也许当时浣纱说的是对的。关久了的鹰便会死……
转身之际,他再次看了眼莫挽青。不足十尺的距离,少年并未有任何察觉。哎,过真是,神思不属了么。
“走吧。”
福保连忙跟上,下次绝对不要嘴快,都怪他一个感慨就啥也吐出来了。
不过看他失了灵性的样子,可惜归可惜,却也为其哀,以后怕是再难得到君王的宠爱了……
不想,次日皇上突然下旨册封莫挽青为安乐侯,特赐安乐侯府。安乐侯府的位置特别巧妙,还就在邹府隔壁街道,从后门却是真正的比邻。
有了这侯府,当然也会有乔迁。
难以想象的是,皇上居然真的放手了,就这么悄然地下了决定,也没有找任何人商量,也没有犹豫,更没有痛苦抉择。
果真是,爱之深吗?
答案他是无从得知,因为皇上还是那个皇上,他不曾有丝毫变化,只除了一点,重华宫就此成为禁地,不许任何人涉足。好像,就算他走了,这里也还是他的……
莫挽青这些个时日精神不太清楚,当然不是说他有精神病,他只是有些事情想要想清楚,有些事情想逃避,还有些事情想要冲破。
当邹晋楚痛惜的脸陡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伸出手去抓了一把,“怎么像是真的一样。”
不想手却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同时熟悉的,却又万分遥远的声音传来。
“挽青,你怎么成了这样?”
第85章:久别重逢
莫挽青僵住,那是真实的触感,也是真实的声音。
“好久不见……”
真的是唯有这四个字才能表达此时的感觉,从来没有这种将朋友当成亲戚的时候,却在这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亲昵和安心。
轻轻将难得情绪激动的莫挽青揽在怀里,肩膀微湿的暖暖的感觉让他知道这个从不落泪,从不显脆弱的孩子最终还是软了一次。
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只能从只言片语的传言中窥到他一点近况,但却也只能跟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无数次后悔当初他没有护好挽青,让他受了伤更失了自由。
此次再相见都有种不真实感,一切都像是梦里发生的,皇上怎么会突然放他出宫呢。
不过这些他暂时还不想在莫挽青面前提起,潜意识里他知道没有发生点重大的,足以撼动君王决心的事件是根本不会有莫挽青出宫的一幕。而这种事八成是伤了挽青的心,还是不提为好。
“回来就好,好了,还真当自己小呢,不能闹脾气啊。”
无奈地感觉自己又像个老妈子,还总是说别人是小孩子,自己闹腾起来比莫逆还要折腾人。反正莫挽青是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当然不是说他真哭鼻子哭那么久。
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是实在忍不住哭了也智能的掉一滴,他绝对不承认是因为邹晋楚的怀抱太舒服让他睡着了。
然不承认是没用的,当黄昏的暖光照进屋子,熟悉的摆设出现在他眼前,还有同样熟悉的……小孩儿。
不过此时叫他小孩儿并不合适,莫逆已长成个大高个儿,黝黑坚实的臂膀以及欣长的身高,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倒是脸色挂着的笑还和以前一样傻。
他突然见莫挽青醒来还有些无措,震惊地瞪着他。
“为何见鬼一样?”
莫逆连忙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不过又想到啥,指着莫挽青摇摇手。
好久没和他“说话”,他一时都明白不过来,等莫逆比划第二遍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他是说你变化大呢。”
“我变化?我没变啊。”莫挽青是真的很无辜,就几个月他能有多大变化,个子也没变,还能有什么变化。
突然邹晋楚面色复杂地看着他说:“你瘦了很多。”
这句话就像一把钥匙,瞬间触动良多,莫挽青罕见地沉默一瞬,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他不太想提起宫里的事儿,不管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
“不想说没人逼你,好好养着吧,这个院子还给你留着,莫逆也一直在等你回来。”
感动来的很突然,却也很含蓄。在宫里觉得难受时他多是自己扛,抗不过来就躲,却从未想过在原地等待的人。
怎么说呢,有感动,但不想宣之于口的尴尬,总觉得那样太矫情了些。
至于皇上御赐的安乐侯府,他们都选择了遗忘,大件儿空院子京城里多的是。再说,他就算不住,皇上又会拿他怎么样?
皇上确实没把他怎么样,却安排了不少暗卫在他身边,就连邹晋楚也不曾察觉。当然,最终皇帝拿到关于他近况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了。
如果说在宫里的时间是缓慢的话,那么出来的时间相比就快多了。
邹晋楚现在也不拘着他,下了朝会带他去郊外跑马,去茶楼听说书,还去周边寺庙求平安。眼看着莫挽青似被一点点注入活力,他也渐渐放下心……
时至夏至,一封急报送入京城。边疆来犯,来势汹涌,不足一月就已攻占九座城池!此次特殊之处还在于,对方有一援手,红衣鬼面人率领的不死军团。如其名,鬼面人手段高超,且狠辣无比,常能提前预知到我方动作,可以鬼魅一般地潜入军中,直取我方军帅首级。
还有此人率领的不死军团,传说刀枪不入,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还能同化敌人,让好多天朝将士成了地方阵营里的人。
急报中重点提的就是此人和他的军团,不说别的,就那一手把敌人同化成自己人,还能保证其忠诚性。这种本事就不是常人有的吧,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个红衣人根本不是人,而是妖孽。
天朝为何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妖孽?很多人将目光就聚集到之前皇上曾强行收入宫中的男子,据说他也是来历不明的,也是身负神力,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战场上他挥血如雨的画面可不止一个两个看到。
顿时谣言四起,都说君王身侧出现妖孽,要替天除害,更有甚者说皇上品行不端,招致天谴。
后面的谣言就纯粹是瞎忽悠了,很多时候出个天灾都要怪罪到皇帝身上,边疆被敌人侵害依旧想着怪责他人,似乎除掉他们认为的妖孽天下就太平了。
对此,皇上的手腕也是极铁血的,直接抓出传谣言传的最凶的几个首犯,斩首示众。并火速召集京城中的将军元帅,商量出征事宜。
过不多久,南书房内就传来一阵杯盏触地的响声,那是皇上在发怒。
古玄邺确实很暴怒,召集来的这些个武将竟然无一人主站,居然还有人敢提出拿莫挽青献祭来免除灾难。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就是在这样报答朕的栽培?”
但回应他的只有乌压压跪下的脑袋,以及不断的求饶。这只能让他的怒火更甚,就在他想好好整整,这些对大事不上心的人时有人报说邹将军来了。
“他来干嘛?让他好好待在府里!”
此次议事就特意没叫邹晋楚,私心上是他考虑到莫挽青的性子,邹晋楚要去战场他肯定跟着,虽染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但总比真的发生要好。
理智上考虑的则是制衡,他不能让邹家独大,不能让邹晋楚身上的功劳更大,否则将难以驾驭。
但有时候想归想,事情并不会按照他想的那样去发展。
邹晋楚坚持觐见,还说他带了一个人来一起觐见。
他带的能有谁,八成就是莫挽青……
无奈,挥手让这群酒囊饭桶都滚下去,再让他们二人进来。反正他是不会让邹晋楚上战场的!
话是这么说,当他见到和邹晋楚并肩而来的莫挽青时,眼睛还是被刺痛了一下。在宫里的挽青连笑一下都勉强,他似乎就只能跟被关进笼子里的鸟儿一样待在小小的空间里悲伤,而邹晋楚身边的那个称得上是风华绝代的少年,短短半年不到他又恢复了从前神采。
他顾盼之间的风流让古玄邺一阵恍惚……
“皇上,臣愿和安乐侯一起上阵杀敌,护卫边疆!”
古玄邺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从他带莫挽青到宫里就能猜出一二。他是知道邹晋楚的带兵能力的,有点惋惜,但万事宁愿惋惜也不能铸成更难以挽回的错。
“不准,朕没有招你来议事你还不明白?”
邹晋楚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帝王心他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无非是怕邹家独大嘛。
“皇上,臣不要功勋,只求一个出征机会,一个保卫疆土的机会!”
让他无奈的是,皇上依旧不准,没有任何转圜之地。还对一旁的莫挽青说:“你不会也是要上战场吧?”
莫挽青却摇头道:“我不是要上战场,而是必须去。如果我说,只有我才能将这场战事平息,你信吗?”
望着他坚定的双眼,古玄邺从那双眼睛中看不得一丝作伪,有一瞬间他确实是信了。
“啧,难不成你以为天朝只有你一个勇士不成?”
带有讽刺的话显然是想提醒他不要居功自傲,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势不可挡?古玄邺其实也知道莫挽青是少见的高手,也许让他去确实可以和那魔物相抗也未可。
可是他不能,急报上可是说了的,不是同化敌人就是以最残忍的手段杀之。这些个没人性的东西他怎会会让莫挽青去面对。
莫挽青猜到他误会了,罪蚁之事他连邹晋楚都没说,只跟他说自己也想去,他便毫不怀疑地带他来了。这份情,他领,同时他也会想办法说服皇帝,让他们两个都能去。
“我的意思不是我能打,而是只有我才能克制它们。对了,你也许并不知道那些根本不能算是人类。”
古玄邺锁眉,“此话何解?”
“我云游时曾遇到过这种怪物,除了耳后红线,和行动呆滞,似乎和人无异,但他们是没有正常人思想的,他们只会盲目地攻击人,知道对方也变成同类。可以说那是一种毒吧。我说的便是,我的血液天生可以克制此类毒。”
他抬首,目光依旧澄澈却也坚定非常。“所以我说只有我可以做到。”
莫挽青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透露一部分,否则那个固执己见的皇上怕是就不会同意他们去。但就是这一小部分,已足够让人心惊不已。
就连邹晋楚也是极为诧异的,他以为莫挽青要去是为了战场本身,他知道挽青喜欢上阵杀敌,却不知还有这等密辛。
“天下竟有如此奇事?”若不是古玄邺自信他的保密手段,他都要怀疑莫挽青是不是看了那份密报。因为他所说的特征和密报中写的完全一致……
第86章:出征
不公布这方面详细内容是怕国人有过多猜测,于民心不稳。虽然就是这样做了还是让谣言四起……谣言这种东西用杀的方式只能暂时止住,要想真正控制人家的嘴也就只能从根源着手。
可这个根源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现在别说止住,连个派出去的人手都没,这让他如何是好,甚至连御驾亲征的念头都起了。
“有或没有,不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皇上,江山为重!”
古玄邺默然看着他们二人,以手扶额,“不得不承认,你们又一次撼动了我的决定。”
且将私情放下,他毕竟是个皇帝,最应该考虑的还是江山社稷。至于邹晋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之后如何却不是他能说说了算的。
若是功成名就等待他的会是屠刀,反之若是惨败,等待他依旧是屠刀。此去,他便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当圣旨降下时多少人松了口气,多少人提起心来,又有多少人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他们。
三军整顿待发,皇上诗酒践行,只一句“待你凯旋”既是期许,也是信任。
不论前面恩怨多少,总之这一句信任就足以让邹晋楚这个汉子泪湿眼眶。皇上,无论如何,邹家总归是忠于你,忠于整个天朝的。
莫挽青望着这个被感动地恨不得涕泗横流的男子,一时默然。他是从未见过如此庄严的践行,也不会明白其中深意。反正他但凡上战场,脑袋都是别在腰间的,没啥好感慨生死的,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铲除罪恶。
既为道死,何惧?
更何况,这次,他不是独自一人去。望着身边被铠甲覆盖的男子,心中涌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心痒痒的?
突然一双手伸过来拽了拽他手里的缰绳,“不要握太紧,你也不怕它再次受惊?”
莫挽青横了他一眼,就那么大点事儿用得着一直提吗?反正他是不会觉得丢人,第一次嘛,出意外很正常,这一次他不就骑的很稳当?
他学东西确实很快,从接触到上手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往往一两次就够了。就是……姿势不是特别好,让他骑了不多久就有些累。
“怎么?累了?再坚持会儿,前面三里处有个驿站。”
三里若是跑起来自然不会需要很久,但若是慢慢走就会很漫长了。事实上,为了不脱离队伍,他们就是跟着步兵一起,慢慢走的。
莫挽青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感觉大腿那边有点生疼,还有屁股也是,骑马就是这样被颠簸多了也就难免有摩擦,无法避免的摩擦也不知道邹晋楚他们是怎么抗过来的?
难不成……他瞟了眼对方臀部,也许是因为他们那里老茧最厚实吧?
邹晋楚只觉得后背一寒,就见莫挽青神色怪异地看着他……的屁股。瞬间毛骨悚然,“你想什么呢?”
莫挽青没搭理他,扭头哼起未知的古怪腔调。
疼就疼吧,他也不是娇嫩的公子哥儿,忍忍就是。
单调的行军途是很没意思的,还要被大太阳一直晒着,汗流浃背不说,那身厚重的铠甲可以把人闷死。莫挽青时不时会动上一动,不为啥,也就不想让自己长痱子。
他们坐马上的都如此难熬了,不难想那些光靠脚走的士兵有多难过了。
午后时分,天气更加炎热,让人透不出一丝气儿。为了不让士兵中暑,邹晋楚挑了块有水有树的地方让他们修整一下,等太阳稍微落下点再走。
这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将军会做的,一味赶路只会让将士疲劳,就算尽早赶到那里也会没有士气去打仗,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地发挥他们的战斗力。
那些将士果然是热坏了,修整的指令一下来就急忙跑去打水喝。天热,随身带的水显然是不够的,路上能喝的早就喝完了。
邹晋楚也口渴,可他不急,要等到将士们都喝到水他才会去打。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同时也是为很多人称赞的一个优点。
莫挽青也没吭声,知道邹晋楚的目的,他不会去拖他后腿。
“嘿嘿,你还挺会带人嘛。”
其实当将领的就算他狠一点对士兵其实也无可厚非,比如莫挽青在末世遇到的教官就没一个是“善良”的,折腾起人来都是往死里整的。
不过也拜他们所赐,途中除了骑马有点不习惯外,他还真没其他扛不住的地方。末世生存环境比这里差多了,新鲜水源都是没有的,还别说这种纯天然的休息场地了。
“我也没看出来你比那些兵们更能扛。”
烈日炎炎地带兵出征就是个非常困难的事儿,一个不小心在路上就能损失不少兵力。他真正惊讶的是莫挽青看着文文弱弱的,却看起来并不费劲的样子。
回应他的只有莫挽青看似没心没肺的笑,反正对他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难的。
修整的时间是不长的,毕竟他们还是尽早赶到战场为要。干掉敌人才能荣归故里嘛。
时间都是掐好的,不多不少,正好在日落时到达那处驿站。
驿站并不算大,只能由主要的几个将领进去休息,其他人都是在外面安营扎寨,相应的补给朝廷早就派人送到了这里。
一整天实打实地在路上过来,中间几乎只休息了一次,很多人还是新兵,那是真受不了了,躺在帐篷里是动都不愿意动的。
莫挽青也略扶了扶自己的腰,他真是退化了,不就是被颠了一天嘛,居然屁股疼,腰疼,还腿疼。摇头,管军医要了伤药就回房打算给自己抹上。
结果下一秒邹晋楚就来了,“还有点热水,你先擦个澡再去涂药。”
当然他是看着莫挽青手里的伤药暗笑的,还以为你有多能扛的,没想到也就是嘴上说说,躲到屋子里自己涂药,呵呵。
感觉自己的力量受到了质疑,莫挽青不干了。
“我没大事儿,就是磨破点皮!”
“哦,就是……”那戏谑的脸看地莫挽青一阵火大,张口就说了一句让他无比后悔的话。
“不信我给你看!”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住了……
莫挽青这时才猛地想起,他伤的是屁股之类的地方,那也太难以启齿了吧。只要想象他主动脱裤子给他看臀部,那画面……额,他以后绝对不要乱说话了。
邹晋楚却是看着少年尴尬不已的脸色心里乐翻了,其实他也猜到挽青骑马的次数不多,难免会有拆上,少年面皮子薄,不愿意说也正常。
他强忍着笑意宽慰道:“好了好了,你赶紧洗洗擦药吧,不方便的话叫我帮忙也行。我当初才学骑马也跟你差不多惨。”
有了最后那句话,少年的心得到很大的鼓舞。他就说嘛,邹晋楚肯定是因为皮被磨厚了才会没感觉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骑马的姿势还有点不对,明天我再亲自指导你一下。”
皮厚这种说法他是不接受的,不过是骑得多了,开始习惯马奔跑的颠簸,身体自然随着它而动就会少受很多罪。
这个道理也就骑多了的人才能自己掌握,莫挽青不知道的话他可以指导,但最初几天的罪是少不了的。
等那个老妈子一样的人唠叨完,莫挽青阖上门,将尴尬关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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