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天灵根真的不好吃 作者:二白东山
正文 第5节
天灵根真的不好吃 作者:二白东山
第5节
“在下玉襄,玉家弟子,特来求教。”来人穿着一身现代的衣服,摆的却是正儿八经的古礼,圆脸笑眯眯的很是讨喜,一点也不像那些在朔旌寒面前战战兢兢的后辈。
因为他落落大方的态度,朔旌寒的面色微暖,微微颌首:“不必拘礼,坐吧。”
玉襄在下首坐了,一眼瞥到另一边坐着的阮阳,虽然不太明白大名鼎鼎的朔旌寒身边怎么多了个普通人,但他也不是那种藏不住心思的人,只扫了一眼就回头跟朔旌寒说话:“从小我就听说朔前辈的大名,可惜多年来一直无缘得见,这回听说您回来了,冒昧上门,还请见谅。”
朔旌寒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惜字如金的类型,闻言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
玉襄见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修炼时有些问题,一直不得解释,求朔前辈赐教。”
朔旌寒点了点头,聪慧好学的小辈,他一向是不讨厌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阮阳靠在一旁打瞌睡。
两个小时过去了,阮阳抓着手机在玩游戏。
三个小时过去了……
还没结束。
朔旌寒虽然刚出关没多久,却也听说过这个玉家年轻一辈的嫡传弟子,据说从小聪慧过人,资质出众,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玉家教无可教的地步,于是这位聪慧的弟子离开家族四处寻觅新的机缘,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朔旌寒那意识流的教学方法,对这种基础深厚的弟子来说,最适合不过了。
只是苦了还没入门的阮阳,听得云里雾里,如同天书。
眼看天色已暗,这二位总算是停下了,朔旌寒对这个玉家弟子的印象不错,主动开口留人:“这么晚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你可曾辟谷?”
玉襄摸摸肚子,羞涩地笑笑:“天下美食何其多,辟谷未免可惜。”
闻言阮阳在一旁颇为赞同地点头。
“那也无妨,”朔旌寒颌首,极为自然地转头,“阮阳,去做饭。”
啥?
冷不防被点到名字,阮阳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做饭?”做饭倒没什么,可这使唤的口气真是太令人不爽了!
没等朔旌寒答话,玉襄开口打圆场:“还不知这位是?”
“我的侍从。”朔旌寒简单地介绍道。
阮阳一下子哑巴了,他身负巨债,做顿饭而已,也算是侍从的职责,只不过朔旌寒从来没叫他干过什么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玉襄却不晓得前因,心中微微一动:朔前辈这么多年一直是孤身一人,如今突然找了个普通人做侍从,恐怕存着养徒弟的心思,修真界从侍从升到徒弟的,也不少见。这样一想,他看阮阳的眼神就大不一样了,飞快地道:“其实我也会做几个菜,不如让我也小露一手?”
阮阳一个单身狗自己在家也就下个速冻泡个面的水准,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
进山门的历史悠久,外表看起来都是些古代建筑,然而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造,实际上里面的设备还是挺现代的,好比电脑啦,空调啦,抽水马桶啦……甚至连wifi都有。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阮阳进厨房的时候还是被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潢震了一下,看看柜子里的东西,好嘛,全新的,一次都没用过。
朔旌寒可是整个宗门辈分最高的人物之一,他住的地方,哪怕这些东西根本用不上,底下的人也得准备好全套以防万一。
阮阳一边仇富,一边洗菜。
玉襄在一旁切菜,一边切一边打听:“你是怎么被朔前辈相中的?”早知道朔旌寒要收徒弟,他就该在进山门守着,一等他出关就扑过去。
感觉错过机缘的玉襄一边懊恼,一边忍不住好奇。
阮阳的动作一顿:因为他吃了朔旌寒的灵兽的内丹?这话太丢人了绝对不能说。于是他支支吾吾地回答:“呃,我也不知道……”
玉襄目露遗憾,却也没怀疑,在他心里,朔前辈做事从来不需要跟别人解释。
他就是这样赤诚的脑残粉。
脑残粉是根本不想走的,朔旌寒也没有撵他离开的意思,玉襄就这么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看出了阮阳的尴尬处境。
玉襄从小就开始修炼,后来又四处游历,见多识广,一看就看出阮阳这是还没摸到入门的门槛,再仔细一想朔旌寒的风格,立马就明白了。朔旌寒的意识流教学对阮阳这个还没入门的来说,就跟对着幼儿园的孩子讲大学课程似的,听得懂才怪呢。
怀揣着打好关系长期蹭住的念头的玉襄,当仁不让地挑起了给阮阳启蒙这个重大任务。
经过玉襄的解释点拨,阮阳茅塞顿开,完全没有了面对朔旌寒时一头雾水的感觉,他就知道自己的智商是正常的!
感动。
因此他有了什么进展或是问题,往往就去找玉襄,玉襄不知道他体内内丹的事情,惊诧于他的修炼速度之快,暗叹不愧是朔前辈相中的预备弟子,天赋真是好得可怕。
对于这种修真界的天才新秀,不趁早交好那是傻子,更别说他还可能是朔前辈未来的徒弟。
揣着这样的心思,玉襄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来二去,朔旌寒反倒被这两人同时忽略了。
等朔旌寒发觉玉襄许久不来找他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关系好得快要形影不离了。
朔前辈不开心了。
然而玉襄又哪是看到前辈的黑脸就会知难而退的人,更何况朔旌寒常年冷着脸,再黑一分也差不了多少,因此依然迟迟不走,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阮阳已经可以凭空挪动茶杯了。
虽然他感觉这个不像修真术法更像是特异功能。
但是他还是很开心的,试想一下躺在床上上网的时候,想拿什么东西不用动弹抬手直接飞过来,多方便!懒人必备技能。
他这么跟玉襄说了,玉襄一脸叹为观止的表情:“难怪你第一个学会法术会是这个。”分明就是潜意识里的渴望嘛。
阮阳嘿嘿一笑。
他还跑去给朔旌寒得瑟了一番,然而朔旌寒却冷笑了一声:“一个月只这点进展?”
阮阳立刻不忿起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玉襄跟我解释了一遍,光听你说的那几句,我就算练到明年也练不出来。”顿了顿又加一句,“还好你没有收徒弟,这不坑人嘛。”
朔旌寒面上不动,内心却震惊了:在他眼里自己亲自的指导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辈?这回怎么说也要趁早赶这玉襄走了。
玉襄一定想不到自己仰慕多年的朔前辈竟是如此的小心眼。
然而朔旌寒的计划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意外打断——进山门遇袭了。
说是进山门遇袭也不对,来人目标明确,熟门熟路,避开了其他弟子,硬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朔旌寒住处附近,没惊起任何人的注意。
若是早个一百多年,宗门里每天日夜还有弟子轮流巡逻,如今却大不如前,还常住在山里的弟子没几个,根本凑不足巡逻的人。如今修真界人口贫乏,宗门之间彼此没什么摩擦,所以大多都只罩个护山大阵,让普通人摸不进来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冷不防今天遇到了高手,悄无声息破开大阵钻了进来。
可偏偏这群不速之客只知道朔旌寒的住处在这儿,却不知道他平时休息都是回闭关用的石洞,晚上根本不在院子里。而此刻在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只有阮阳和玉襄两个人。
阮阳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动静,迷迷糊糊一睁眼,迎面就是一道森冷的寒光。
完了,又要缝脖子了。他脑海里浮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万幸阮阳的脖子逃过了一劫,千钧一发之际,玉襄出手救了他。那人死的时候甚至还举着手里的刀,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来,阮阳一个打滚躲到另一边,被玉襄从床上拉起来就往外跑。
“外边还有人,你自己小心点,我未必顾得到你。”玉襄的修为在年轻一代里是翘楚,但毕竟年纪放在那儿,就算从生下来就开始修炼也不过只有二十来年的修为,对上一两个或许还行,三四个就有些吃力了。
阮阳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看着对面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刺客的一溜黑衣人,个个举着明晃晃的刀,腿忍不住就有点软。
朔旌寒住的石洞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想弄出点动静引他过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唯一的办法就是打退这群人,找个机会往那儿逃。
玉襄跟这几个人打了起来,阮阳躲在角落里,很想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如今的水平也就能移动个杯子,想想要不找个石块什么的偷袭他们吧,放眼望去院子里干干净净,半个石子也没有。
这片院子不大,很快这群黑衣人就搜了个遍,陆续聚集到这里来围攻玉襄,玉襄一对三本就吃力,如今竟然还陆续有人从墙头跳下来帮忙,简直越打越心塞。
☆、半夜偷袭的黑衣人
眼看玉襄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躲在暗处的阮阳心急如焚,却知道自己的斤两,并不敢贸然冲出去给他拖后腿,这群人来得蹊跷,似乎早有预谋,就连打斗都好似刻意压着动静,连过于显眼的招式都很少用。
玉襄眼看着体力不支,出手的招式逐渐疲软,用的术法光芒也越来越暗,这是灵力耗尽的前兆,那些黑衣人也看出了他的后继无力,愈发凶狠起来。
“小心!”眼看玉襄终于体力透支,露出了胸口的破绽,那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就要砍了下来,阮阳一声惊呼终于脱口而出,下意识伸出了尔康手。
一道寒光闪过,却不是那差点砍下来的刀,而是一道突然出现,笼罩在玉襄身前的光幕,下一刻黑衣人手里的刀重重落下,砍在看似柔软的光幕上却再也难以前进一分。
“哎?”阮阳看看自己的手,懵逼了。
趁此机会,玉襄就地一滚,抓起阮阳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骂他:“你傻呀我在前面挡着你不知道趁机跑去搬救兵?”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阮阳一边狂奔一边义正辞严道,完全不承认自己其实是腿软跑不动。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居然能造出那么结实的盾来。”玉襄感叹。
说到这个阮阳就有点心虚了:“咳,意外……”他能说他也没想到吗。
一块连阮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盾并不能抵挡那群黑衣人多久,很快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想必很快就会追上来。
“我是没灵力了,”玉襄喘着气道,“朔前辈住的石洞在山壁上,爬山太慢,你抓着我,直接飞上去!”
“飞飞飞,飞上去?”阮阳吓得都结巴了,“怎么可能,我不会啊!”
“我相信你可以的!”玉襄顿了顿,“顺带一提,这条路的尽头是悬崖。”
“啥?”阮阳的声音都变调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悬崖这种东西!”
“你忘了这里本来就是山上?有个悬崖什么的——唔!”玉襄话还没说完,就闷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阮阳惊慌地问。
“当然有事!”玉襄怒吼,“前面就是悬崖,现在往上跳!不然不是被后面的人砍死就是跳下去活活摔死!”
“我真的不会飞啊啊啊!”阮阳抓住抱过来的玉襄,前方的悬崖和悬崖对面月色下隐约可见的峭壁都已经印入眼帘,他奋力往前一跃——
在空中停留了半秒,又落回地面上。
这特么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眼看悬崖就在眼前,二人无法再往前一步。与此同时,身后的黑衣人越来越近了。
“别过来!”阮阳想起什么,壮着胆子转身,大吼一声再次伸出尔康手,果然,那群黑衣人前方拦起了一道光幕,绊住了他们的脚步。
赢得了片刻喘息的二人并没有松口气,玉襄拍上他的肩膀:“我相信你,只是这么点距离而已,看到左上方那个洞口了吗?盯住它,相信自己可以跳上去!”
“再跳就下去了……”阮阳看着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悬崖。
“要么跳上去,要么死。”玉襄勾住他的脖子,“来吧!我把性命交在你的手里了!”
阮阳听到这话一时间无限感动:“好!”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峭壁,仿佛忘了脚下是悬崖一般,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与此同时,后面的光幕消失了,黑衣人蜂拥而上。
阮阳紧紧抓着玉襄,二人已经到了悬崖上方,一低头,下面便是月光照不到的漆黑一片,仿佛深不见底。
阮阳并没有往下看,事实上他也不敢往下看,他只是死死盯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满心都想着——跳上去!
“表现不错。”低沉冷冽的声音悠然飘来,阮阳的集中力一散,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到了悬崖中央,离那群黑衣人已经有了不小的距离。冷不防扫了一眼黑漆漆的下面,身子顿时一沉,刚刚不知去哪儿了的地心引力又重新作用起来,将他们俩毫不留情地往下拽。
“救命啊啊啊啊——”阮阳惨叫着往下掉,上面凌空而立的朔旌寒却竟然在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他掉了下去,然后抽出剑来对上了那群黑衣人。
阮阳就这么被悬崖下的黑暗吞噬。
就这么死了吗?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想别的,下一刻,他就落到了一片柔软之中,不仅没有被摔成四五瓣,甚至连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玉襄倒是又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压到伤口了。
阮阳愣愣地躺着,直到朔旌寒在上边解决完所有黑衣人,飘然落在他的身边:“你还要躺多久?”
他这才回神,一把拽起身边奄奄一息好似只剩下一口气的玉襄:“你跟我说这是悬崖?”
“是,咳咳,是悬崖啊,这里又没路。”玉襄被摇得头晕眼花,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阮阳伸手往上一指:“这里连两层楼都没有,你好意思说悬崖?”因为是夜晚的关系,月光照不到的凹陷处都是漆黑一片,看起来格外可怖,然而从下往上看却很清楚,那道所谓的悬崖,大概只有三四米高的样子。
加上下面是厚厚的柔软的草丛,摔下来怎么都不会痛。
一想到自己是如何在这低矮的“悬崖”上惨叫着狂奔,然后终于下定决心拼命一搏,自以为潇洒地纵身一跃仿佛在跨越天堑的……阮阳就觉得很尴尬。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抓着玉襄拼命摇,直到朔旌寒开口:“放开他吧,他身上的伤口需要包扎。”
阮阳这才想起来,悬崖虽然是假的,但玉襄却是实实在在跟人打了一架受了伤的,他立刻放开手:“呃,对不起。”
玉襄后退两步,摆摆手:“小伤而已,已经差不多快好了,多谢朔前辈关心。”
朔旌寒带着他们上去。事实上,在距离他们落下来的这个地方大约一两百米的距离,就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只不过掩藏在草丛树林之中,黑夜里看不清楚罢了。
那堆尸体还静静地躺在远处,阮阳看了眼刚逃出来的小院,毅然决定抱紧面前的大腿,跟着朔旌寒继续往上走,顺着那条小路走向他闭关用的洞府。玉襄本来从悬崖底下爬上来准备回小院睡觉,看看他,又看看小院,或许是嫌弃那边满地的尸体,也跟了上来。
石洞是天然的,但紧贴峭壁的小路却不是。这条路极窄,只容一人通过,路面却极其光滑,一气呵成。好似是有人随手在山壁上一划,就划出这么一条勉强能称得上是路的凹痕来。
紧跟着朔旌寒的阮阳并没有发现走在最后的玉襄抚摸着光滑石壁的表情有多么狂热而痴汉。
朔旌寒一言不发往前走,好似没发现身后跟了两个尾巴。
阮阳打定主意抱大腿,然而进了石洞才发现朔旌寒的生活过得有多么简朴——偌大一个石洞里,正中央摆着一个蒲团。
没了。
“自便。”朔旌寒说完,飘然落到唯一的蒲团上,闭上眼不说话了。
怎么自便?这里什么都没有!
阮阳环顾四周,往里走了走,真的是光秃秃的,他有心回自己的房间,想想又不敢,委委屈屈,找了个角落蹲下了。
玉襄却是一脸紧张而激动,如同参观什么装潢富丽的圣殿一般,热切地环视着这光秃秃的石洞,小心翼翼不敢打搅打坐的朔旌寒,贴着墙壁走进来,缩到了阮阳的身边。
“你没事吧?”阮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嘘!”玉襄很激动,却尽可能压低嗓音,“朔前辈居然肯让我们在他打坐的时候呆在一旁,这是天大的信任啊!”
“……啊,是嘛。”阮阳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他在没有柔软床铺枕头和被子的地方是根本没办法睡着的,靠着冰冷的地面和石壁,阮阳的脑子格外清醒。
那些黑衣人是谁?怎么进来的?想要干什么?几个硕大的问号塞满了他的脑袋,直到玉襄坚持不住歪倒在他身上睡过去,他还瞪着眼睛。
一切答案在清晨揭晓。
朔旌寒没有让那些尸体成为进山门一景的打算,天色刚亮,他就从打坐中醒来,睁开眼往外走去。
阮阳虽然大半夜都没睡,却似乎没什么疲累的感觉,见到他动了,立刻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一直靠着他睡的玉襄失去了支撑,摔在地面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哎,等等我啊。”他揉揉眼,发现洞里就剩下他一个人,赶紧追了出去。
昨晚发生的一切在白天看得更清楚了,尸体七横八竖地倒在那道低矮的“悬崖”边上,血迹已经干得七七八八,凝结成深色。朔旌寒绕着走了两圈,突然抽出剑来,将其中一人的腰带挑破,那黑衣人尸体的衣襟立刻松散开来。
阮阳掩面:没想到死后还要失身,刺客这个职业真不好干。
☆、抱紧大腿不动摇
那具尸体很快就被剑尖拨弄得衣衫不整,,不多时就从怀里掉出一块巴掌大的徽章,阮阳还没反应过来,玉襄就上前一点也不嫌弃地将那块徽章拿起来,看清之后倒吸一口冷气:“血渊?”
“血渊?”阮阳看向一点也没露出意外表情的朔旌寒,心中已经对这些人的来意有了猜测,“又是冲着内丹来的?”
朔旌寒瞥了他一眼。
阮阳没注意,他现在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了很大的担忧,在d市的时候一个人住被抓也就算了,没想到血渊竟然还能摸到这儿,昨晚要不是朔旌寒,光凭他跟玉襄两个人,大概根本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阮阳愈发坚定了抱紧朔旌寒大腿不动摇的决心。
“我去叫人收拾。”玉襄直起身来,顺手把血渊徽章揣进自己的口袋,熟门熟路往进山门弟子们居住的方向走去,朔旌寒对他私吞徽章的行为也没表现出什么意见,转身回他的洞府,阮阳立即跟上。
朔旌寒没走小路,一抬脚,身体好似一片羽毛一般,飘上了不远处的石洞,却没直接进去,而是转身看向阮阳。
阮阳看看那条路,又看看石洞门口站着的朔旌寒,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跟昨晚那样“飞”过去。
死不瞑目的黑衣人们还在自己脚边,像昨晚那样的事情或许还会有下一次甚至下下次,他没那么好运每次都遇到帮手,如果不变强的话,总有一天会被血渊弄死。
变强,这不正是他来进山门的目的吗。
阮阳咬牙,走到悬崖边,白天,低矮的悬崖下面厚厚的草垫子看得一清二楚,没有昨晚那么可怕,即便摔下去也不会有事……
他甩甩脑袋,将这个念头按下去,抬起头看向一直在站石洞门口似乎是在等他的朔旌寒,深吸一口气,一脚往前踏去。
“哇!”就在阮阳颤巍巍飘在空中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赞叹,紧接着是猛烈的鼓掌,玉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感情充沛地高声喊道,“你做到了!阮阳!”
阮阳身子一歪,差点就再次掉下去,幸好这回他及时稳住自己,一鼓作气冲上了石洞。
玉襄刚刚还站在对面,阮阳刚刚踏上地面,他就紧随其后跟了过来,拍拍阮阳的肩膀:“干得不错嘛!”
朔旌寒没有发表任何评价,一声不吭地进去继续打坐。
玉襄对阮阳道:“下边的小院已经有弟子过去收拾了,你过会儿就能回去,我要出门一趟,就不陪你啦。”
“没事,我今天打算修炼。”阮阳答。
玉襄似乎真的挺急,跟他打完招呼没有再多耽搁,就这么离开了。
阮阳看看石洞,又看看小院的方向,纠结了一会儿就做下决定,往小院的方向飘去。
秉持着“新学会的技能要多刷熟练度才能变得更厉害”的念头,今天一整天,他走路都是用“飘”的。
难得出现的进山门弟子们一边收拾血迹和尸体,一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想必明天进山门里就会出现一个传言——朔师叔祖身边带着一个鬼修,没事就喜欢到处飘来飘去。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阮阳都在辛勤地搬运着东西,等到夜幕降临,朔旌寒睁开眼,发现他的洞府里已经不再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
桌椅床榻屏风柜子,一应俱全,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弄上来的。朔旌寒眉梢微挑,从蒲团上站起身,往石洞深处走去。
走过一条蜿蜒的甬道,里面有一处天然泉眼,阮阳果然在那儿,正清理着泉眼四周的杂草,看到他进来,抬头笑笑又继续忙活去了。
简直田螺少年。
“那些是长了一百多年的灵草。”朔旌寒开口了。
阮阳的动作顿时一顿,一脸茫然无措地抬起头:“呃,对不起……”
“无妨,一些普通灵草,对我无用,你吃了便是。”朔旌寒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阮阳却没注意到,他愁眉苦脸地看看已经被他清理了一半堆积在地上的“杂草”,一点食欲也没有。
见状朔旌寒又道:“或者种回去。”
阮阳活动着酸痛的胳膊,认命地将它们一个个重新栽回去。
谁知道这堆长得乱七八糟快要泛滥成灾的杂草居然是什么灵草啊。
出乎阮阳的意料,朔旌寒没有对他大变样的洞府表达任何意见,甚至默许了他住在这里,只问了一句:“你能忍受没有电脑的日子?”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
阮阳咬牙:“我要努力修炼!”
“好。”朔旌寒欣然应允。
“同居”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然而第二天,阮阳就发现了不方便的地方。
隐约的水声从石洞深处传来,阮阳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头,透过屏风,隐约可以见到蒲团上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他正在疑惑之际,一个满身水气的人从后面绕了出来,明显换了一身衣服,很随意地敞着前襟,一下子把阮阳给吓清醒了。
美人出浴图。
脑海里只剩下这五个大字。
阮阳下意识摸摸鼻子,以防鼻血流出来。
朔旌寒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的目光,就这么出去了。
难道每天早上都要经历这样一个难捱的场面?让一个基佬在这种情况下坐怀不乱简直难度太大了!阮阳委屈地缩在被窝里,好半晌之后才爬出来。
玉襄过了三天才回来,一回来就发现阮阳不仅人不在小院里,甚至连房间都给搬空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当即冲上来找朔旌寒,结果却发现朔前辈的洞府里大变样,不由目瞪口呆:“你居然住在这儿了?”
“恩。”阮阳点点头,心情复杂地叹气。
本来是为了保命以及专心修炼才搬上来,结果每天都要受到美□□惑,哪怕知道此人性格恶劣且毒舌,也难免会被皮相所迷。
他就是这样肤浅的外貌党。
“你居然跟朔前辈住在一起!”玉襄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阮阳还没回答,石洞门口光线一暗,原来是朔旌寒回来了,他看到消失了三天的玉襄重新出现,却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朔前辈,”玉襄赶紧站起来问好,“我本想来问问前辈阮阳去哪儿了。”不过现在明显已经不用问了。
“无事不要上来。”朔旌寒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一挥袖子,将玉襄丢了出去。
他完全不想看见这个据说教学方式比他还好的小辈。
玉襄在半空中打了个滚安全落地,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那不起眼的石洞:为什么阮阳可以住进去,他就要被丢出来?
差别待遇,嘤。
阮阳还没反应过来,玉襄人已经没了,他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问:“你心情不好?”要不,他也出去避避风头好了。
朔旌寒却面色平静地瞥他一眼:“没有。”
呃。
阮阳不敢说话了。
每天修炼的日子非常枯燥,那群黑衣人也没有再出现过,玉襄来找过他几次,都被朔旌寒拦在门外,连见都没见上一面。对此,朔旌寒的理由相当充分:“你修炼需要静心,不可被外物打搅。”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阮阳只能继续修炼,累了就练练术法,他已经可以用后面山泉里的水捏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了。
遗憾的是唯一能欣赏到他作品的朔旌寒没有丝毫艺术细胞,居然看不出他捏的小动物是什么。
平静的时光一天天过去,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今天,玉襄终于久违地被放进了门。
他今天带来了一封信,一封顺手从来送信的进山门弟子手里拦截下来的信。
所以具体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不过朔旌寒难得大发慈悲地放他进来了。
“阮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玉襄一脸唏嘘,抓起阮阳的双手,“我们就好像那隔着一道银河的牛郎织女,总是有铁石心肠的王——”
“山下有拍卖会,阮阳,要不要去?”玉襄还没感叹完,就被看完信的朔旌寒打断了。
阮阳一听眼睛就亮了:“要!”
朔旌寒的目光挪到还张着嘴的玉襄脸上,终于下了逐客令:“此次拍卖会规模不小,想必玉家也有打算,你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家人到处找你。”
“……朔前辈说的是。”玉襄欲哭无泪,半晌才答道。
为什么总是要赶他走!为什么!
玉襄还没说完他那个牛郎织女的比喻,就被王母娘娘赶走了。
阮阳出来送他,玉襄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还想继续这个比喻:“牛郎要走了,从此我们又要天各一方……”
“拍卖会见。”阮阳拍拍他的肩膀,“还有,牛郎不是个好词,不论是古代故事里诱拐妇女的那个,还是现代风俗店里的那些。”
玉襄再次被人打断,只得默默闭上嘴巴。
送走玉襄,阮阳往回走,脚步格外轻快。
拍卖会!在几乎所有的升级流修真里,拍卖会一直是个腥风血雨的地方,不去见见世面,怎么能算是修士?
☆、没钱也要去拍卖会
朔旌寒见他回来,问道:“走了?”
“走啦!”阮阳道,“玉襄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他终于问出了这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让玉襄回家的理由有多么牵强。
“这拍卖会五年一次,算是修真界盛事之一,各个世家都会早做准备,他在这个时候回去,是理所当然。”朔旌寒面不改色地回答。
阮阳翻了个白眼,不问了。
过了几日,有进山门的弟子找过来,说是准备完毕,可以出发去拍卖会了。
阮阳欢呼一声,冲进去找朔旌寒。
“收拾收拾,我们出发!”揣着旅游心思的阮阳兴奋地道。
朔旌寒八风不动地坐在蒲团上,缓缓睁开眼:“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钱啊!”阮阳理直气壮,想起修真界的通用货币跟普通人不一样,立刻改口,“哦不,灵珠啊!”
朔旌寒闻言挑眉:“你有灵珠吗?”
“呃!”阮阳好似突然被戳破的皮球,迅速瘪了下去,“……没。”
朔旌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没有灵珠你去什么拍卖会”。
“咳,我就……去见见世面嘛!”阮阳笑得讨好,“我就看看,看看。”
“要是看到想买的,却买不起……”朔旌寒欲言又止。
阮阳顺着他的话联想,很快就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啊……”纠结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不对啊,是你问我要不要去的!”
朔旌寒见他反应过来,目露遗憾:“走吧。”
阮阳看到他的表情终于知道自己被耍了:“我靠,你耍我!”
“嗯。”朔旌寒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还有点无赖,“那又如何。”
“我——”阮阳握拳,半晌泄气,“算了。”打又打不过,能怎么样呢。
朔旌寒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虽然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欺负够了人,他带着阮阳出现在早已准备好的弟子们面前。
阮阳这是第一次参加修真界的活动,光看见进山门的排场,就咂舌不已:十几辆古式马车,雕刻精致,垂着丝幔,前面拖车的马个个膘肥体壮。放眼望去到处宝光熠熠,看一眼就知道非常有钱。
他忍不住扯扯朔旌寒的袖子,低声问:“这么多马车出门不会被人看见吗?”要知道光是c国就有十几亿的人呢。
“当然不会。”朔旌寒道。
“别磨蹭了,快上车!”为首的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竟然是很久不见的红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朔旌寒微微颌首,拎起阮阳,上了另一辆马车。
阮阳打量着这个车厢,与进山门里面住的小院不同的是,这马车里面没有任何现代的东西。
“没电脑和wifi……”他很失望。
“修炼。”朔旌寒坐在一旁,眼皮都不掀一下。
“哦……”
车厢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启程了,阮阳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还没看清外面的东西就被鼓进来的风呛了一口,赶紧放下那看似轻薄的帘子。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外传来动静,朔旌寒睁开眼:“下车。”
“到啦?这么快?”阮阳掀开帘子,被外面的人声鼎沸吓了一跳。
看清外面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古代。进山门的车队停在在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上,街道两旁都是古时的建筑,路上摆着不少摊子,还有许多行人往来,要不是偶尔几个穿现代衣服的人走过,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各位好,各位好,我是聚宝阁的钱管事,房间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请随我来。”一个留着八字撇的小胡子的男人笑眯眯地拱手,朝着进山门的车队领头弟子道。
“师祖。”那弟子转身看向车厢。
下一秒,红戈跳出车,伸了个懒腰:“到了?”阮阳跟朔旌寒也下了车,走到她的身边。
四周吵闹的摊贩和行人安静了一瞬,跟在红戈身边的阮阳顿时感觉到许多目光集中过来,直到他们一行人进了藏宝阁的大门,才隔绝了那些目光。
只言片语飘进阮阳的耳朵。
“那就是进山门?”
“他们的老祖宗可真年轻。”
阮阳下意识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心里估摸着,进山门恐怕还挺有名的。
兜里没钱不敢乱晃,阮阳乖乖跟着朔旌寒往里走,进山门的弟子都很高冷的样子,一个说要出去逛逛的都没有。
钱管事带着一行人来到客房,说是客房,其实是一幢小楼,比阮阳在影视城里看到的那些要精致得多。没见过世面的土鳖阮阳一边往上走,一边东张西望,没注意进山门的弟子已经都陆续被安排进了下面几层的房间,如今还跟着钱管事的,只剩下红戈和朔旌寒了。
“顶楼的风景最好,房间也是最大的,自然是给两位老祖使用,只不过……”钱管事的目光落到了不明状况的阮阳身上。
这个弟子,居然一路跟到了顶楼!也太没眼力见了吧!
感觉到钱管事的目光,阮阳这才回过神来:“啊?啊,没事,我跟他住!”说着往朔旌寒身边靠了靠。
开玩笑,在进山门都有血渊的人混进去,如今到了外面,更要小心再小心,坚持抱稳大腿不动摇啊。
钱管事露出诧异的表情,看看朔旌寒和红戈,发现他们俩人都面色如常,立刻心领神会地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小人就先下去了。”
红戈点点头:“忙你的吧。”果然,连外人都看得出这两个人有一腿,她的直觉真是太精准了。
殊不知往下走的钱管事一边摇头一边唏嘘: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朔旌寒居然是个断袖!
明天的修真日报头条有啦!
有一腿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阮阳又是一阵感叹:不愧是总统套房,里面宽敞又舒适,别说住两个人了,就算十个人也塞得下。
从窗户往外看,古色古香的小城人来人往,城外隐约可见绿水青山。阮阳头也不回地问:“这是哪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c国有这么个地方,难不成是在国外?”
“此地凡人无法进入。”朔旌寒到哪儿第一件事都是找个蒲团坐下,打坐。
“哎,也是,要是普通人能进来,这里恐怕就要被旅游团给挤满了。”阮阳点点头,这么好的景色,要是人挤人的就没意思了。
拍卖会的时间是三天后,阮阳没钱,又不敢一个人出门溜达,正觉得在这么美的地方修炼太过浪费,玉襄就再次出现了。
这回他没穿那身现代休闲装,换了一身纯白色暗纹刺绣的对襟长衫,衣襟上绣了个“玉”字,阮阳盯着他看了半晌,皱起眉,摇了摇头。
玉襄一愣,下意识看看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怎,怎么了?”
阮阳又摇了摇头,将他打量一遍才道:“你应该再带个假发。”
短发配长衫总觉得哪里不对。
玉襄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闻言翻了个白眼:“走走,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阮阳下意识拒绝:“不不,还是算了,外边太危险。”
玉襄拽着他就往外走:“哎呀你不是有那什么尔康手吗,打不过就跑呗!”
阮阳力气没他大,眼看就要被拽出房门,可怜兮兮向朔旌寒投去一瞥,却看见坐在蒲团上眼睛都没睁的朔旌寒开口:“早去早回。”
“看吧,朔前辈都同意了,你是没断奶还是怎么着,出个门都不敢。”玉襄得意洋洋地说完,一用力,彻底将他拽了出去。
聚宝阁里很大,往来的都是些穿着像玉襄这样纹有家族印记的服饰,阮阳这个牛仔裤加t恤的打扮反倒显得特别起来。曲折回环的游廊上迎面走过来几个扎双丫髻的小姑娘,穿着襦裙手捧托盘,看到他们两个过来都笑眯眯地一福身,让他们先过去。彻底让阮阳过了把古代大户人家的瘾。
玉襄却没兴趣在这园子里逛,迫不及待带着他往外走,外面就是当初阮阳进来时看到的模样,除了一些商铺之外还有不少摆地摊的,很是热闹。
“哎,你知道吗,这些地摊货别看都灰头土脸的,指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呢,运气好就能碰上。”玉襄兴奋地道,“我二哥就曾经在一个地摊上收到一件千年前的法器,拾掇拾掇居然还能用,那玩意现在已经是他的本命法器了。”
那又如何?阮阳目光呆滞地任由他拖着:“我没钱。”
玉襄动作一顿,终于转过来看他:“你不早说!”他长叹一声,“出门之前跟朔前辈要啊!”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借给我呢。”阮阳默默地盯着他。
玉襄一愣,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钱袋,纠结了半晌才道:“……好,我借给你,记得还我啊,我很穷的。”
“我当然会还的,快,借点给我。”阮阳信誓旦旦,毫不心虚地道。然而事实上他心里却想着,一颗灵珠折合c国币十万呢,他哪儿还得起啊。
☆、玉襄与二哥
玉襄依依不舍地从钱袋里掏出一把灵珠来:“给。”
阮阳接过,一把起码有几十颗,这就是几百万呐。他感觉自己的手都颤抖了,连忙把那把灵珠塞进口袋,深怕不小心掉一颗出去:“这么多灵珠,还好意思说自己穷。”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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