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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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正文 第2节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2节

    我们上了二楼,这里地方不大,总共就够放四五张圆桌。我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看了眼周围的食客,没什么异常,都边吃边用各地方言聊天。

    我点起一根烟,瞟了眼楼下,那两辆摩托果然在不远处停下,相隔几米,骑车的是两个深色衣服的男人,看上去年纪很轻,油头粉面的。

    我不想打扰吴悠的雅兴,她显然这里的环境不甚满意,但还是点了一盆虾和两个小菜,满脸的期待。

    很快,一个穿着坎肩儿的胖子端着一个铁盆儿上来,往桌上一垛,就转身离开了。我一眼望去,盆里简直全是红油。

    吴悠套上塑料手套,捏着筷子,咂了起来。我叫了瓶啤酒,拿起手机给个得力的手下发了条短信,收到回复后,我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默算着时间。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吴悠聊着天,慢慢地,桌上堆起一堆虾壳儿,吴悠的话在耳边一直没停。

    路上行人逐渐少了,三三两两地走着。有的店面正拉下卷闸门,发生刺耳的刮擦声。

    一辆金杯快速驶了过来,紧贴着摩托一个急刹,险些撞到。车还没停稳,四五个男人从车里冲了下来,几把拉扯就把一个跟踪我的小子拽了进去。另一个正想跑,被铁棍敲了一记,还没昏,就势被拖进车里,金杯又“滋呀”地一声,摇摇晃晃冲向前去,消失在夜色中。

    我把小半杯酒一口抽掉,转向吴悠说“吃好了?走吧”

    幸好当时查醉驾没现在这么严,送吴悠回宾馆后,我又七弯八拐转入城中村的巷口。

    找到一处三层楼的老房子,我停好车,走上前去。

    房子是八十年代建的,很老旧,外墙灰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路边电线杆上的线缠得很乱,远处的路灯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一个看起来十分不保险的铁栅栏门上。

    我用力扯了扯门,里面的伙计见是我,忙让我进去。

    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堆放着五金的仓库,我见到了那两个跟踪我的人。

    其中一个已经侧倒在地上,眼眶上的眉骨被打裂了,血糊了半边脸,已经凝了。身上的衣服裹了地上的灰,也带着血迹。

    另一个颓然地坐在地上,精疲力竭的样子,脸上也带着血,不知是吓得还是打蒙了,看上去有点神智不清。

    “什么来头?”我问螃蟹。螃蟹是我得力的手下,我刚才就是给他发的短信。

    “伙计中有人认得是城西的小混混。我刚才问过了,有人叫他们跟着小佛爷您。坐着的那个小子见过那人一面,带着墨镜,大热天还穿个长褂,身上整个罩住,又是晚上,也看不出长什么样儿。只用跟着您,把您的行程写在信里,每个星期一晚上九点把信塞到馨悦旅馆202号房间的门缝里,就能一手交信一手拿钱。别的再怎么打,也问不出了,看样子真不知道什么了。”

    我点了根烟,看着那个已经呆呆傻傻的小子,叫两个生面孔跟着我,还是这么不专业的毛头小子,对方实在不怎么高明。

    第二天,吴悠发了条短信我,就直接回武汉了。

    我又晃了两天,等到星期一,叫了两个伙计,往馨悦旅馆去。

    说是旅馆,也只是间老房改的,简陋的很。

    我问老板202房间登记的什么人。

    老板见我长得还算斯文,跟着的两个伙计显然不是善茬,生怕我们在这里惹事,不敢多说,又不敢不说,只拿手往登记薄上一指,说小本生意,来的客人只要登个名字他们也不多问的。

    我看向老板指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齐羽?!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到录影带里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艰难地爬在军区疗养院的大厅。我对那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有着非常的恐惧。

    我递给老板一打钱,跟他说我们绝不在他的店子里闹事,但人我们要带走,这钱就是封口费,叫他把钥匙给我。

    忐忑地走上二楼,停在202房间门口,我脑子里开始想象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形。我甚至想象,要是我独自一人进去,齐羽把我杀了,替代我出现在我伙计的面前。

    我叫一个伙计快速把门打开,我和另一个冲进去捉人。

    尽管伙计接过钥匙,□□门琐的动作很迅速,我还是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紧张得要窒息了。

    门琐一松的瞬间,我和伙计撞开门冲了进去,小旅馆的单间是无处躲人的,我头脑一片空白地开始抓人,房间里却只有床被睡过的痕迹,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来,窗户洞开,桌子上留着一条纸条,跟我一模一样的笔迹,写着:

    “你要找的人,至少有一个,不是人。”

    ☆、家谱谜案

    “你要找的人,至少有一个,不是人。”

    我头皮一炸,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再往窗外看去,黑灯下火的,四周都是农民房的遮挡,早就不见了人影。

    我收起字条下楼,也无心再问老板住客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与那小混混表述无二。

    看来,齐羽要么是行动不便,要么是不愿意现身,只是想引我来这里,看到他留下的信息。

    那么,他一定还在暗处监视我,等待时机。又是我在明敌在暗,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被蒙着眼睛的囚犯,在阴仄的牢房里等着别人来喂食,却不知道给的是□□还是食物。

    第二天,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我和胖子分开之后,很难联系到远在巴乃的他。每次都是先找到阿贵,再由阿贵转交。

    胖子在山里待了两年,由一开始的不愿意接我电话,到现在看开了许多,也能开几句玩笑了。

    “我和岳父好着呐,我现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山里是天然氧吧,比在城里喝毒气强了百倍,神仙都不如我快活。我说小天真,你有完没完哪,何必给自己惹身骚,小心真成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烈士。”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齐羽,是什么人,为什么留这个信息给我。”

    “小天真,胖爷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又给人下套儿了。你想啊,这事儿本来十年后才有下文,有人不甘心,拿小道儿消息勾你,你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帮人去查,还特殷勤。你仔细想想,是怎么被勾起来的。”

    我怎么被勾起来的?先是收到袭德考转手了的公司的邮件,然后吴悠出现带我去了苗寨,找到苗人头领,回来后被人跟踪,又顺藤摸瓜找到齐羽的字条儿。

    “就是嘛小天真,你看这也未免太巧了吧,简直门儿清啊。两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对了,那个叫什么悠的小妞儿是什么人,你可得堤防着点儿,能主动看上你的小妞儿那一定是有问题啊,再说了,就算小哥现在不在你身边,你怎么的也不能对不起人小哥啊。”

    “玩儿蛋去。”

    我转念一想,确实蹊跷了,接手袭德考中国业务的公司只有一个大写的英文缩写,网上也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比皮包公司还皮包公司。每次发来的东西又不同寻常,如果不是影子公司,愿意接连年亏损的业务,那背景深不可测,实力不容小觑。

    再来吴悠,半路杀出,怎么就碰巧看到了我画,怎么就愿意带我再去找苗寨,简直像排好的戏似的。如果不是我急着想知道后续,这么明显的事怕也不会想不到。

    只是这齐羽,倒底忌惮什么,不肯直接露面,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联系我。难道,他在忌惮我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我警觉起来,好像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可靠了,看谁都觉得面目可憎,大有嫌疑。

    对吴悠,如果她真有问题,我也不想打草惊蛇。毕竟现在我什么线索也没有,且看她再有什么动作。

    回杭州后,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我有意让王盟练手,让他接了个汉画像拓片的活儿出货,他很是得意。

    本来以为,小哥走后,不会再有什么悬念可以打动我。没有想到,命运轮回,我始终是逃不过。

    这天,我正在店里看一批新到的拓片,手机“滴滴”响了起来,是两条彩信。

    打开一看,是用手机拍得张照片,一张拍得是明代的刻本,字体瘦劲,楞角清晰,上书《张氏宗谱》四个字,第二张上赫然写着“张起灵”,其余的字由于手机像素有限,没拍下来。

    彩信下面附着一段话,是吴悠发来的,大意是说她在武大作项目,托人带她去老图书馆,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但是老图是不对外开放的,也不能借阅,她只好偷偷拍了两张下来传给我。

    我心想,这小妮子手法也幼稚得很。考虑不发威你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张家族谱我虽没有,在张家古楼里也见了真身了,也算是第一手资料,现在拿这来诓我未免有点小儿科。

    正想着,又“滴滴”收到两条彩信,同样是明代刻本,上书《吴氏宗谱》四个字,这次,我看到的第二张照片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上面写着“吴中”。

    汪藏海?!

    吴中,字思正,过继前原名就是汪藏海,是吴合忠的继子。汪藏海深得朱棣信任,官至工部尚书。不论明皇宫,还是云顶天宫,还是西沙的墓穴,都让我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

    可是武大老图书馆,为什么会同时收藏两部家谱族牒。

    武汉大学多次位居“中国最美丽的大学”榜首,无非是因为武大烂漫的樱花与民国风范相交辉映,碰撞出浓厚人文气息的美感。而这一切,都是汪精卫的设计。

    汪精卫虽说是亲日派汉奸,可是他当初是把武大当作与北大抗衡的第一高校来重点培养的。所以,老图书馆自习室的桌椅都是红木做;樱园宿舍内里都是用的当时贵族式的抽水马桶,还有自动供应的热水。

    那么老图书馆的藏书,会不会也有汪的授意,有意收集了这方面的资料。也就是说,汪把里面的一部分藏书,当成了自己的独家书库,会以特有的方式进行排列保留出部分信息。

    要不是他一时兴起没事可干,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和汪张两家有渊源,确切地说,他确实是汪藏海的后人?

    为了保守青铜门内的天大秘密,张家极其韬光养晦。而想把秘密昭告天下的汪家,居然颇费周章地暗中行事,不仅在龙脉龙眼安放铜鱼,其后代还利用各种方式暗藏天机,等着后人来揭开谜底,看来真是棋逢对手。

    不过吴悠现在是敌是友尚不清楚,我真要去,岂不成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想想自己还是怕死的,身边的人又只有一个信得过,我咬咬牙,拔通了电话。

    ☆、珞伽鬼影(一)

    电话那头,是远在几千公里外的胖子。

    胖子的笑声,夹着一阵电离的杂音从话筒里传来:“我说小天真,你怎么怕起个娘们儿来啦,难不成人家还能对你劫个色?真是这样儿,千年等一回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哇,你就从了吧。”

    “老子还刚活出滋味儿呐。我这不是谁都信不过嘛。真把我骗去关个地窖里,再出来我也准成猴头烧了。”

    “你他娘的那是猪头,猪头烧。我看你现在就烧得慌,自个儿往别人套里钻还想捎带上胖爷我。我看你小子不是破局去了你是破处去了。”

    “少他妈嘴欠。是不是兄弟?兄弟能眼见我一人儿往火坑里跳嘛?再说了你好歹也出来散散心,进城接接地气,总得与时俱进哪,别老整儿那吸收日月之精华,难不成你还能再从石头里蹦出来潇洒走一回?”

    “你这人就是特盲俗。胖爷我给你说,不管那妞儿是什么来头,计划正在进行中,你对她们有用,她们自然不会轻易把你怎么样。要是看出你小子居心叵测,估计你就没那么自由了。就你那缺心眼儿的货,我还真不放心。得,胖爷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早晚落不着跑儿。咱就跟她耗上了,咱骑毛驴看唱本儿,走着瞧。”

    想到能见到胖子,我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听出他语气里透着精神头儿,道“哟,胖爷决定出山啦?那小的在武汉给您接风洗尘?”

    我挨了两日,坐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到了武汉,选在武大附近的宾馆住下,等着胖子来汇合,又给吴悠打了电话,告诉她最近忙得很,过两日再来武汉。

    武汉是个江城,也是个湖城。这里地域面积很大,五六十年代三分之一的面积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想必是不输给威尼斯。这几年大搞城市建设,已经填得七荤八素。

    我站在武大凌波门外的东湖边上,微风划过湖面带来一丝清凉。东湖有六个西湖大,举目穷极也只能看见水汽氤氲间的水墨山色。我想来的时候不巧,最有名的樱花雨是看不到了,看看柳絮纷飞凑合吧。

    不出两日,手机响起,胖子熟悉的声音快要把我耳膜震破:“宝钏,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找你来啦。”

    我说带着胖子去墨山边上吃野味为他接风,胖子说还他妈野味啊再吃老子都能长出翅膀来了,搞点儿文艺的。我们只好找了家古楚文化的餐厅,在二楼古色古香的包房里边听着一楼水涧边穿着曲裾深衣的女子笙箫丝竹边十分三俗地胡吃海喝。

    酒到酣处,胖子忆起当年苦,搞得声泪俱下,还说此次不把事情彻底查清楚对不起党和国家云云。

    第二天接近十一点我们才起来。我联系上吴悠,下午约在武大老图书馆门口见面。

    现在正值学生放假,校园里学生并不是很多。

    从正门的牌坊向里,大约半小时光景,只见一座八角楼依珞伽山麓而建,前后两翼还有四座附楼相联。顶部塔楼为八角重檐、单檐双歇山式,形似皇冠,跨度近二十米长;上立七环宝鼎,通灵宝塔状。南屋角立有粗大的隅石,造成“围脊”的效果;北屋角立有小塔,其间护栏以左右的勾阑和中央的双龙吻背,形“歇山连脊”之式,果真是个风水宝楼。

    “吴邪!”我抬眼望去,吴悠笑着向我挥手,招呼我过去。

    或许是知道了来者不善,此时也不觉得这笑容天真单纯了,连手碗处的佛珠都觉得晃眼。

    想来还是不能露了马角,我迎上前去,挤了个故人重逢的假笑出来,不知道自不自然。胖子说得没错,两年了我果然还是没有长进,虽然把三叔的盘子顶了下来,也全靠当年潘子和小花帮我开路。对手下倒还没什么,对付女人我还是棋差一招,很傻很天真。

    吴悠见我上得阶梯,视线落在胖子身上扫了一回,眉宇间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转瞬即逝,似乎头痛得要命,又转回来给我使了个眼色,言外之意我怎么还带了个马仔来。

    还没等我开口,胖子抢先一步道“大妹子,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我和吴邪小同志是出生入死的铁杆兄弟,叫我胖哥就行。这次陪吴邪来武汉走一趟,顺道儿旅游观光吧,来这陶冶陶冶情操,体会体会劳动人民的无穷智慧。”

    我心说死胖子,在这装什么奥斯卡影帝,做贼心虚地抬眼观察吴悠的反应。

    吴悠像没事儿人一样笑了笑,边带我们进去边说“这老图已经对外关闭了,我托了关系带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鱼贯而入,只见这图书馆门廊上用了中国古典建筑中的雀替、额枋,内部又采用了西式的回廊、吊脚楼、石拱门、落地玻璃等,实实在在一个中西合璧。

    顺着环形的内廊往里走,胖子小声说道,走这种幽深的青砖路最是亲切,跟地宫似的。

    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的阅览室,地面辅就红木地板,穹顶有近十米高,威严大气。吴悠在这里叫上李师傅,就是她托的关系,又沿着楼梯往下走去,赶情儿这还有地下一楼。

    楼道里一片漆黑,还有一股受潮霉变的味道,跟走墓道似的,和刚才的古朴壮美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要么是年久失修,要么是刻意掩饰,像个仓库一样,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古籍。

    李师傅用手电筒一照,一排排木头架子上放着黑面牛皮纸包的本子,横七竖八,上面大多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有几本上有新鲜的手指印。

    李师傅说除“四旧”的时候馆里古籍遭了一次劫难,这些因为放在这么个破旧的地方反而保存相对完整。这里大多是家谱族牒和奇人异志,有的还是后来搬来的堆在这里的。

    我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口,心说古籍要是放在这种地方就甭找了,准烂得不成样子。吴悠皱着眉说真本在恒温恒湿的暖阁,她发现这里有一部分的古籍在民国期间又被重新翻录了下来,所以我们要找的只是仿本的山寨货。

    李师傅显然对我们来这里找书的动机表示怀疑,但窃以为这里的藏书大多不太重要,没太在意。只是对胖子有所忌惮,一直不离他左右,生怕他闯祸。

    吴悠扒出那几个印着新鲜手指印的书给我。五本是吴氏宗谱,三本是张氏宗谱,有明显的断代,并不齐全。显然汪家人的寿命没张家那么长,但沿续香火的同时还侦查敌情,做到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我翻了翻,没找到跟小哥年代对得上的张起灵。

    吴悠又拿出最后一本,是记录奇人轶事的,翻过几页,将书递给我。

    “看看这里”吴悠指着几幅画道。

    这本书不是一个个短篇,反而基本是由画组成,心生奇怪。

    看到她所指的第一幅画时,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书上赫然画着一个身披麒麟的人,右手两指奇长,手握黑金古刀,正紧紧盯着一只犼。

    小哥?!

    转念一想,每一代张起灵都是这个特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怅然若失。

    此时胖子也挤了过来,正想发话,看到吴悠在一侧正观察我们的表情,又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难受得抓耳挠腮,甚是好笑。

    第二幅画是一只犼和一条巨蟒在缠斗,四周画着日月星辰,以表战斗旷日持久。

    应该还有第三幅画,却被人撕掉了,留下一茬茬纸根和线头,似乎慌忙一抓仓促而为。

    我端起书仔细观察,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嗡嗡地闷响。我开始没太在意,直到又听见一声,十分缓慢地,像是刮擦的声音从很远的金属固体中传来,由远及近,听得人毛骨悚然。

    ☆、珞伽鬼影(二)

    我瞟了眼胖子,他抬头看着低矮的楼板,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常年在斗里的实战经验显然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在地下室待得久了点,刚进来时的阴凉早就被闷热所取代。胖子额头上爬满细小的汗珠,脑门倍儿亮,肥大的墨绿色t恤黏答答地贴在身上,胸前和腑下湿了一片,看着我难受。

    “上面是干嘛的?”我问李师傅。

    “正头顶是一楼的阅览室,和这里中间隔个夹层,里面是取暖道,现在这套取暖系统已经不用了。”

    嗡~嗡声隔个几秒就响一次,越来越近,感觉就是朝我们过来了。我才听清楚那其实是带着“滋滋”的纤细的刮擦声,到这时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响了起来,取暖道的设计给它当成扩音器了。

    在这种黑暗的地下室,直起身子几乎就能顶到楼板,两边又都是书架,十分憋屈。我潜意识预感到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越来越紧张,汗都流进眼睛里,疼得我直眯眼。

    吴悠显得神经有点大跳,看着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一个方向,也朝这边看来。李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拿起手电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晃了晃,什么也没有。

    胖子一直抬头皱着眉,突然转过头紧张地小声说道“在我们头顶上!”

    声音停了下来,地下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四个人轻微地呼吸声,还有我心跳的声音。

    正琢磨的时候,只听见头顶上“滋咔咔”地突然响起来,我慌忙拿手电指向头顶去看,取暖道从里向外被砸了条缝。

    “他娘的老子忍不住了!”胖子说着就操起身边一个小板凳奋力向上砸去。我估计这是他用过的最不济的武器了。

    “叽呀”一声怪叫,一只苍白的手从胖子被砸开的楼板里脱了出来,紧接着楼板被戳裂,木屑直飞,另一只手顺势抓了出来,差点没划到我脸上。极短的时间内,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朝胖子脸上贴去,一股奇怪的味道也喷了出来。

    胖子“啊”的一声向后一退,把我撞得一歪,手电晃过的瞬间,我才看到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湿答答的头发!头发后面隐约一张极其苍白的脸,空洞洞的眼眶像被人剜去双眼,奇长的脖子直往前一伸,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就贴到我的脸上。

    我也“啊”地向后跳开,这时吴悠和李师傅才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李师傅疯了一样大叫起来,不顾一切地撞开我向楼道跑去,手电哐地摔在地上,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他娘的这里居然有禁婆!”胖子还可以喊出句话来,证明并不是害怕得要死,但手里什么家伙也没有,只能撒腿就往外跑。四周一片漆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胖子一下撞倒了身后的书架,哗啦啦地响成一片,我也本能地朝后就跑,跟胖子撞在一起滚进书堆里,场面十分混乱。

    我挣扎着爬起来,脑袋一片空白,疯狂地在书堆里扒着手电筒,仿佛手电筒就是救命稻草一样。

    “他爷爷的龟毛棒槌!”胖子大骂一声,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随手就把身下的书狂砸了出去,也不知道砸在了什么地方。

    “啊”吴悠惨叫了一声,我心里发毛,手脚并用地终于扒出手电筒哆哆嗦嗦地照过去。吴悠被禁婆的头发缠住脖子,肩头被两只尖细的手牢牢抓住,恨不得嵌进了肉里,正被拖到取暖道里去。

    胖子在能壮胆,我一怔,豁出去了,手电往胖子身上一甩,眼睛一闭扑过去抓住吴悠的腿就向外拖。

    刚扑上去我脑袋里就闪过一个画面,突然打了个激灵。脖子被缠住的人本能地会想用手扒开绕在脖子上的东西,可是刚才吴悠的手臂是垂着的!

    我心里说不出的诡异,这才感到极度害怕,仿佛我抓住的不是一条人腿而是一个怪物。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梵呗响起,禁婆“叽呀”一声怪叫,我和吴悠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居然看见黑暗的空间里,吴悠的佛珠发着荧荧的光芒。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吴悠并没有停下,继续吟诵。禁婆痛苦地翻滚下来,头发遮住了半个身体,披散了一地,根根在地上扭动,好像在拼命挣扎,十分骇人。

    “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吴悠双手合十,眼睛死死盯着禁婆,佛珠幽幽的微光映在她脸上,肃穆而宁静。

    禁婆再次惨叫起来,尖细地手指拉扯着头发,在地上不停翻滚,惨白的脸“滋滋”冒起烟来,像烧焦了一般,熔化的皮肉继续蔓延,原本浮肿的脸瞬间瘪了下去,迅速化成一具干尸,摊在地上还在不停地蜷缩。

    “伽弥尼伽伽那织多迦利娑婆诃”

    最后一声梵呗终了,禁婆彻底湮灭成一团灰烬。

    我方才看得愣了,这才想起还趴在吴悠腿上,像见了怪物一样慌忙想避开她,却怎么也挪不动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我去你妈的小天真,这些禁婆只怕是爱上你了吧,走哪儿跟哪儿,整个一坚贞不渝啊。哎我说这位侠女,你倒底何方神圣啊。”一切结束得太过震憾,连胖子都才反应过来,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道。

    吴悠似乎十分疲惫,看了一眼我,又望了一眼胖子,无奈地挤出几个字“我,是一个,离经叛道者。”

    ☆、珞伽鬼影(三)

    胖子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蔑着嘴说道“离经叛道都这么厉害,那要着了道儿不得成大罗神仙?哎我说神仙姐姐,你是使得什么招儿啊。”

    “我只是念了往生咒。因为这个禁婆曾经为人。灵不往生,只因心有执念,不甘心才会留恋红尘。这个禁婆之所以走得那样快,也是因为受人挟迫并非本身意愿,自然就好超度。”

    曾经为人?!我看向那一堆灰烬,心中一懔,难道她是霍玲!难不成我们刚才把她杀了?天哪那究竟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忍不住也后怕起来,好端端一个年轻貌美的霍家女人就落得如此下场。想起霍老太死不瞑目的惨状,胃里止不住一阵抽搐。

    “受人胁迫?你是说,有人把禁婆带来塞在这里给我们当惊喜?这他娘的也太重口味了吧,不说了不说了真他妈乱。神仙姐姐你倒底是何方神圣啊,这次多谢相救,你报个家门,我也好日后登门拜谢啊。”胖子的话又把我的思绪拉回谈话中,我也下意识地点点头。

    “观音救世,始在普陀。”吴悠突然向我们行了个礼。黑漆漆的地下室里,一堆骨灰前,这种举动实在让人慎得慌。

    目光流转间,吴悠苦笑着对我说道:“我之所以找你,也实在是因为需要你的帮助,我其实,也应该是这吴氏宗谱中的一员。”

    吴悠见我们表情诧异,告诉我们,汪藏海当年在东夏修葺云顶天宫时发现了一个东夏万奴王或者更深层次的秘密。他想将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只是当时政治气候不成熟,会十分危险。他将这个秘密的一部分用秘文刻在了蛇眉铜鱼上,在不断的盗墓活动中将铜鱼放置在了风水极佳的灵气之地,又用各种暗示的方法将秘密记录了下来,以期后人发现。

    结果每次行事都遭到了阻挠,于是他渐渐发现了张家人的存在。只要与东夏文明和张家有关的线索一出现,就会立即被无情的抹杀。于是汪藏海开始蛰伏,进行了精心的策划。

    由于汪藏海本来就是过继子,在吴家的势力有限。整个吴系氏族又没有实行严格的通婚政策,在历史的长河中容易四分五裂、分道扬镳。只有汪藏海的直系血亲和一些死忠之士加入了他的计划。当然他们无论人数与实力都无法与张家抗衡。

    于是汪藏海一族开始暗中吸收有共同信念的能人志士,因为姓氏并不统一,也更加隐蔽,渐渐形成一个教派,暂时称它为吴氏集团。

    历史的车轮在不断前进,到了近代,守护青铜门的秘密所需的巨大人力和物力对于日渐衰弱的张家已入不敷出,整个家族在新思潮的倾轧下又面临崩坏解体。加上交通已远比古时便捷,长白山深处也已不是人迹的禁区。张家人为抵抗外来者的侵略,折损大半,历代实行的群葬也越来越困难。

    此时的张氏集团,虽是强弩之末,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然主导着事态的发展。而吴氏集团,由于资质并不均一,渐渐走向极端,变得暴戾残忍。

    吴悠的爷爷跟我的爷爷一样,有意洗底,结果遭到族人的强行压制,吴悠的爷爷只好将吴悠送去普陀理佛,借以避害。

    住持见她天资聪颖,颇有慧根,慢慢教她佛理,又知晓她身世,传授了法器予她,正是那串佛珠。

    听到这些,我心里一阵难受。老九门里,小花被解九爷送去二爷处学戏;汪藏海的后代里,吴悠被送去普陀理佛,命运往往是自己不能掌控的。

    我暗中思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在历届朝代中都不敢大白于天下。

    “后来我又加入了gsi,就是接手裘德考公司的组织。我对组织的内部结构并不十分清楚,这里管理非常严格,每人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同时组织里还有自己的其他项目,进行着几个交叉学科的研究。”

    “邓爷爷说了,管他白猫黑猫老黄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禁婆明明白白在这,神仙姐姐您要是不给解释一下我都替她死得冤。禁婆怎么会怕你这佛珠和经文。”胖子显然对历史一点兴趣也没有,打插道。

    “这就好比粽子为什么会怕黑驴蹄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补充说明。

    “把佛珠比黑驴蹄子,我看你脑袋被黑驴蹄子踢了吧。”吴悠不满地说到,我才意识到在佛教中人面前自己这比方打得实在不高明。

    “你见过几个怪物是可以等着你念佛经的?再说了,这些只对曾经为人的鬼怪才有用。法力越高,能够掌握的佛经级别越高,我的能力实在有限。”

    胖子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道理,又得瑟起来“搞了半天也才是个脱了线的泥菩萨。”

    “你!”吴悠被气得语塞。

    “既然你是汪家的后人,那你肯定知道张家一直守护的惊天秘密倒底是什么了。”我就算接触过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比如闷油瓶子,可是对方要么就是打定主意不告诉我,要么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勾引我的兴趣。吴悠却是主动来找我,让我感觉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过事情的真相。

    吴悠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我真的不知道。爷爷有意洗底,为了保我周全,根本没让我知道。”

    我顿时泄了气,心想竟和我一样被爷爷辈儿吃得死死的。胖子还不死心:“那我们去您老爷子那咨询一下?”

    “我每周都会和家里通话,但是在一个月前,我突然联系不到他们了。”吴悠眼里明显露出悲伤和担忧的神色,说道“我害怕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一时说不上话。胖子打了个诨,我才意识到在这里已经待了太长时间。

    我们顺着地下室楼梯回到一楼阅览室,突然看见李师傅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见我们出来,松了一口气忙上来问。

    原来李师傅想的是,报警警察肯定不会信,要是我们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干系,没准能成杀人狂上报纸头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在这儿采取个随时可以撒鸭子逃跑的姿式观察动静。

    我感到好笑,背上贴着的衣服也已经干透了,我们几人缓慢地走过樱顶。

    然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在樱顶上一个被水泥封死的涵洞边上,一个穿着长褂的鬼影正冷冷地看着我们离开。

    ☆、释疑

    走出武大,胖子提出去我们住宿的酒店进一步交换意见,我和吴悠自然点头表示同意。

    胖子心眼儿一直挺多,吴悠的话他听一半丢一半。进屋坐定,胖子拧开茶几上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倒进嘴里就开始套她的话来。

    “神仙姐姐,既然你是汪藏海的嫡系部队,又是牛掰组织的光荣代表,是不是应该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情报?很多事情查来查去,早就乱成渣了。你来理一理,兴许还能继续你未完成的革命事业。”

    吴悠明白胖子的意思,说道“我这里的信息不全,也不知道哪些你们知道,你们不知道。而且我的信息多半来自家里的耳濡目染,这样吧,你们来问我,我们边说边把信息补充起来。”

    我一时间千万个问题涌了上来,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封邮件,是你发的吧?”我首先开口,不像是问她,倒像是说明。

    “是的,目的是为了引你和我一起去继续追查张家的秘密。”

    “你不是有组织么,为什么不借助公司的力量。”

    “公司的每一步行事都需要报告,感兴趣的项目才会做。而且,这与我的身世有关,这些我还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这么说你是利用组织关系为个人服务的刺儿头,你的思想大大地坏了。”胖子打诨道。

    “gsi接手裘德考的公司后,得到了哪些信息。”我打断胖子。

    “系统里记录了裘德考最后一次外出,是在广西巴乃,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有带回来。”

    “不对啊,裘德考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就是那两个环啊。”我先以为是公司不会把老板的私人物品写进去,结果吴悠摇摇头道,老外的公司要求很刻板,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随意改变。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长期的默契让我们一时间意识到事情也许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听说裘德考去那之前,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只能在病房里靠呼吸机维持。突然有一天回光反照似的启动了这项计划,我想那是他最后的心愿了。他是公司的老板,自然说去就去了,没想到还是没有结果。”

    可裘德考拿到两个环的事情是我和胖子亲耳听小哥说的,在张家古楼也看到张大佛爷的爷爷棺材里的黑金古刀和双环的印子留在那里,肯定不会有假。

    难道,假的是裘德考!我被自己这种突然的想法震得脊背发凉。

    这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难道,在巴乃跟我说话的那个裘德考是带着□□假扮的?那假扮他的人必然要熟悉他的为人,还要自己有相当的实力。想到假裘德考与假吴三省还来了个跨越时空的对话,我不禁又觉得好笑。

    那会是谁。是谁想要那两个环?

    我仔细琢磨着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试着把一切都按照逻辑编排起来,然而却觉得异常复杂。

    此时脑袋里电光一闪,恍然大悟:张大佛爷!

    张大佛爷是替“它”办事的,手中有着绝对的权力,只有他有这个实力。

    难道他已经知道事情必然失败,长年累月地进行这种九死一生的追查,自己的亲信只怕都劫数难逃,死得七七八八。日薄西山之时,他是不是带着悔恨与失望的心情一心求死,去找寻自己爷爷的双环信物,认祖归宗。

    那时,小哥说过有的人不是求生,而是求死,那他肯定是已经知道的。也许与我们分别后的那几个月里,小哥担负起张起灵的职责,设法把张大佛爷入殓到张家古楼了。

    胖子出乎意料地认真听着,显然他这两年还是改变了不少。

    我不禁扼腕,转念对胖子说道,如果说“它”当年强行组织起老九门进行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那么为了实现“它”的最终目的,那具尸体就是关键中的关键。

    尸体一定用什么方法保护得相当好,可是无论什么手法也有失效的一天,况且知道这件事情的领导者都已经死了。

    那个最后的时间节点,一定是尸体已然失效。当最后尸体被烧掉的时候,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我想起那时看到也许是解连环写的那封信时的情景,不禁唏嘘。“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结束。”

    “还远没有结束。”吴悠坚定地看着我说“只要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就一定会有人想得到秘密,而守护秘密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这些都属于gsi的秘密文件,显然是不想大白于天下的。”

    我们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好像真相只撩起了冰山的一角,就沉重得让我们无法呼吸。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做出的牺牲,就是这么的无谓。有时在真相面前,人命竟低贱得犹如蝼蚁。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青铜门。不揭开那里的秘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生。”吴悠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捏着,眼神十分坚定。我知道,她跟我一样,已经无路可退了。往自己身上加筹码,才能保全自己的家人。

    “嘿~嘿~,姐们儿,放手,放手啊,我们家小天真可是有主儿的,别随便摸摸碰碰的,男女什么什么不清啊。”胖子边说边用手去拍。

    吴悠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抽回手,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过,我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种共识,气氛又轻松了起来。现在要做的,只是决定是自己去,还是借gsi的力量一起去,什么时候去、如何去的问题。

    我纠结的毛病又犯了,想到那些人面枭、口中猴,几米长的蚰蜓,自己去怕生变故;带gsi的人去又怕人多事杂人心不齐,一时举棋不定。

    “别他妈纠结了,想要真相也得有命才行啊。”胖子忽地站起来,对吴悠说道“胖爷我也算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夫子中的翘楚,倒斗界的肥王子。你回去撺掇撺掇,别人求我们合作你胖爷我还要考虑考虑,夹喇嘛价码是高了点,你们怎么也不吃亏的。”

    吴悠笑了,也站起来伸出手作个握手的姿势,胖子刚伸手准备握,吴悠忽地拍了下去说道“北京烤鸭同志,咱成交。”

    ☆、故地重游(一)

    我问吴悠什么时候去长白山,吴悠故作神秘地说要合天时地利,况且她还要向公司报告,批准后要安排人员,准备装备,至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我问她有几成把握能通过批准,吴悠说放心吧。

    吴悠走后,我问胖子是跟我回杭州还是回北京,胖子说新月饭店的事儿不知道还有动静没,北京的盘口肯定树倒猢狲散了,回去了也是伤心地,不如跟我回杭州,但有个条件,必需住宾馆,省得人家说他是兔儿爷。

    一个月后,果然接到了吴悠的电话,约定五天后在二道白河集合,她会为我们准备装备。我特意嘱咐了犀角蜡烛,说青铜门里可能只有用这个才能照明。吴悠表示怀疑,说光不能透过那不成了黑洞了,但还是表示会去收集,叫我也帮着收点。

    我和胖子来到二道白河的时候,已经立秋。刚下车,清洌的风扑面吹来,车上的昏晕立即醒了大半。

    进了镇子,我们按照吴悠的信息找到了林轩客舍。这里俨然是自驾游爱好者的基地,背着行囊穿着登山服的人出出进进,热闹非凡。

    吴悠已经事先在这里等着我们,见我们来很是开心,连忙带我们去见领队。

    “怎么,你不是领队?”我想当然的以为吴悠会是领队,突然知道不是,心里顿了一下。转念一想,吴悠看起来身体素质非常普通,不像是练硬功的人,常年在佛堂和实验室登山估计也是不行的,在公司里资质可能也不长,自然作不了领队。

    吴悠笑着摇了摇头,说领队是个牛人,我们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上了二楼,拐弯进了一间稍微大一点的房间,里面人头攒动,各种肤色发色的都有,都围着一个坐在床上的青年男子。侧面看去,那男子着一件紫色的冲峰衣,身形看上去有些精瘦,鼻梁高挺,眼眶凹陷,棱角分明,正用纤长的手指在床上辅开一张路线图,轻声说着什么。

    “领队,他们来了。”吴悠笑吟吟地说道。

    男子转过头来,我才看见他棕色的眼睛。

    “你好,我叫孙天滨。”男子说着起身,朝我们走来,和我用力握了握手道,“欢迎加入我们。”

    房间里其他人都热情地朝我们点头,打招呼,胖子找了个地方晃晃悠悠把屁股挪上去休息,我寒暄了两句,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

    当晚分发物品,打点行装,胖子找吴悠讨了把五六式步枪,说有家伙在手心里才踏实。夜里又和胖子吃了回朝鲜族的狗肉,各自养好精神,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们一行二三十人坐着倒站车前往营山村,在这里组成了马队,分好包裹,向北坡进发。

    这是我第三次走这条路,已经比较适应,吴悠上山上得快了,头昏沉沉的疼,一直是趴在马背上,最后是僵在雪耙犁上过来的。

    当晚找了山谷的避风处下了帐过夜。第二天清晨又继续赶路。

    这时吴悠已经好了些,看见天空的颜色十分有层次感,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吴悠看见阿盖西湖的时候,惊喜地说:“我先前见过海南南海的海水、广西桂林的江水、宁夏银川沙湖的湖水,还有云南泸沽湖的湖水,没有一个能这么绿!”说着拿起相机就拍,结果手指是僵的,似乎哪个是食指哪个是中指已经分不清楚了,最后才勉强按下快门,我看着好笑。

    接近一处山谷的时候,孙天滨看了看地势,拿出雪崩飘带让各人寄上,独自走在前面,停停走走,恍惚间我好像看到小哥的背景一般,眼睛一片迷离。

    中午太阳热烈地照耀着我们,完全没有了早上那种不堪的感觉,孙天滨让我们留在原地,自己拿起主绳在雪谷中攀爬,摸索到一处,停下来用登山镐把雪刮掉,纵身轻盈一跃,又荡回贴在一处岩壁上,单手持镐刮了起来,除掉雪后,扣紧绳上的铁琐左右挪动了一下,拿起冰锥钉了起来。

    直到左左右右地钉了二三十下,我们右边突然“哗”地一声,一大拔软雪从两米高处摔落下来,扬起一阵雪雾,再看时,紧贴着山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窄窄的石道,通到山体的裂隙里去了。

    我心想,难道上次阿宁他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么。还好他们知道路,不然温泉那边的机关被小哥封住了,那么狭窄的地方想开凿也会十分危险和困难。

    然而,这又会导致回行的困难,要知道,当时我们是爬下铁锁进到青铜门前的九龙抬尸棺的,难不成还要学猴子爬上来?想到这里我就笑了,这次是要带小哥出来,有他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们挨个顺着下去,挤进了裂隙。我看胖子吸着肚子脸憋得通红,艰难地往里挤,笑道“这么些年你也没清减点儿,活该你受罪。”胖子连呼吸都困难了干脆不理我。

    最后一段的裂隙需要匍匐前进,吴悠显然吃不消,挨到一处内空的洞穴时,已经脱力。

    吴悠看了看她的suunto野外表,想知道爬了多高,可是忘了复零,表显示的海拔高度只有1800米,懊恼不已。胖子笑她果然是泥菩萨。

    “行啊你,口里口外,刀子板儿带。亏我还救了你的命呢,你反而来笑我。”吴悠气得骂胖子。

    我担忧起来,以吴悠的体质,去面临地宫下的极度考验,完全是把脖子架刀刃上的行为。

    平三门里,陈皮阿四的身手最好,也折在这儿了。即使是我们来过这里的人,只要遇到那些人面怪鸟和火山蚰蜓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吴悠的孤注一掷竟然和我十分相似。难道整得跟韩剧似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妹?

    ☆、故地重游(二)

    一路都比较顺利,成了纯粹的体力劳动,我精神开始涣散,一会儿想青铜门里会是什么,一会儿又想遇到什么情况能保证最少的减员。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孙天滨作了个哨语,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我一不留神,撞到了胖子的屁股上,暗骂了一声。

    “我说乖乖,来吧,亲吻我的脚趾。”胖子调戏我道。

    “你能再恶心点么?”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停留了一会儿,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梭动。

    我又慢慢开始向前挪动,挪着挪着,矿工灯居然照出一面岩壁,还没反应过来人都到哪去了,就听见胖子在前面招呼我说“小心别把你胖爷的屁股再亲一口。”说着就出溜一下抓住一根绳索滑了下去,动作很是利索。

    我这才低下头,看见至少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堆装着矿工灯的脑袋晃来晃去。倒吸了一口气,套牢铁扣,小心地滑了下去。

    两脚着地时,在众人手电筒的照射下,我意识到我们已经来到了皇陵祭坛的前面。这里的空气实在不妙,但好在怪鸟还没有出现。

    我们所有人禁声,下到护城河道,没过多时,进到藏宝秘室。众人欢呼起来,这里的金器随手摸上一件都够吃半辈子的,胖子拉上我,“随便估价”。

    最后我们选了方便携带的鎏金护身佛窝和双鱼纹金指剔等小件,又整装一回,大家非常兴奋,但总归不是散盗,孙天滨拉上我,问那几具尸体是怎么回事,我简单说了一回,他略有所思的样子。

    好在这次再没有遇到鬼打墙的情况。我想,吴悠的公司吃了点甜头,没准还要再来第二梯队搬宝贝。

    从连天廊下去,到了巨大棺椁的入口,这里还有上次恶斗留下的蚰蜓和阿宁他们队伍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尸臭和矿物的味道。仔细一看,尸体露出森森白骨,从身体上痕迹来看,溃烂的伤口已经把内脏烂穿,里面还有幼年蚰蜓的尸体裹在里面,已经有些钙化,吴悠一阵恶心,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这里地方宽敞,大家在这里歇了一回。一路上,有两个老外身上有划伤,队医正取出医药包帮他们处理伤口。

    “这个地道很深,再往下走,就要到青铜门了。”我说道,“我们可以攀爬巨大的青铜链下去,但是那里是人面怪枭的巢穴,十分危险。”这一路过来平静得有些诡异,让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孙天滨仔细询问了人面怪枭的情况,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一下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对策。

    正在这时,那两个正在包扎的队员突然“啊”地疯狂叫了起来,立即一片骚动。我一看,脸也立即吓白了。

    ☆、究极尸毒(一)

    只见不知从哪里爬出来一具被蚰蜓咬了的湿尸,正扒在包扎了伤口的老外背上。腹腔被蚰蜓的幼虫蛀烂了,爬过来的时候有下半身有半截已经掉在地上,拖出已经溃烂发黑的肠子。

    尸体的眼窝深吸了进去,下颚张开到要掉下来的程度,手臂和胸腔溃烂的脓疮已经干涸,骨髓里面却流出大量绿色的液体。

    “我靠,操家伙!”胖子大吼一声,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不过尸体趴在人身上太近,根本就是贴在人身上,大部分人惊慌失措,手都在抖,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开火。

    一瞬间“啾~啾~”两声闷响,孙天滨□□的子弹已经甩了出去,正打在尸体的门面上,尸体的头随着子弹的作用力跟着向头猛点了两下,吃不住力快要掉下来,忽地掀出一只指甲奇长的手又刺进老外的伤口处,顿时血流如注。

    老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滚在地上往人群这边爬,边爬边大声喊着自己的母语说着什么,尸体贪婪地咬在伤口上吸了起来,众人拿起枪一阵点射,尸体栽了几个跟头滚落到一边,皮肉里喷出大量绿色的液体,却还可以往这边爬。

    大家注意力正集中在这具尸体上,突然人群里又有人嘶声力竭的叫声,我回过头去,刚在一边完全不动的几具尸体都爬了过来,相对完整的两个已经跳了上来,扑到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打脑袋!把脑袋打烂!”孙天滨和胖子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二十来把五六式和16同时啪啪扫了起来,顿时枪林弹雨,场面一阵混乱。

    “把他娘的打成筛子!”胖子边打边喊。有几具尸体被这么密集的子弹打穿了好几遍,倒在地上抽动了起来。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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