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节
盛世慈光[重生] 作者:吾心大悦
正文 第335节
盛世慈光[重生] 作者:吾心大悦
第335节
梅容:……
沐慈:……
两人大眼瞪大眼,然后梅容哀叹一声,往旁边一翻又栽倒在枕头里,含糊抱怨:“还真是我的好大舅子啊,就不能多睡一晚明天再醒啊?”
……
经过朝阳郡主七八天的精心护理,又有沐慈持续不断用精神力帮助疏散牟渔脑中的淤血,带动他的精神力场运转。还有乐镜调理他的身体。加上牟渔本身的体质就非常好,求生意志也强,所以他比预期的更早清醒了过来,看着又哭又笑的朝阳郡主,笑着用沙哑到不行的嗓音问:“诶呦,身上都僵了,我这是躺了几天了?”
一点没怀疑过自己和朝阳都死了,从不觉得两人是在阴曹地府,显然对沐慈很有信心——就是他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他也相信沐慈能把他拉回来。
朝阳哪有空回答,哭得稀里哗啦!扑在他身上怕他肋骨受不住,只好扑在他肩膀上说不出一句整话。
哭得形象全无。
可这女子哭得丑丑的样子,恰是当初打动牟渔心脏最柔软处的样子啊。牟渔心中一片绵软,没有了说两句玩笑轻松气氛的心情,收敛了刻意露出的笑容,慢慢伸出手……最终落在了朝阳郡主的手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朝阳感觉到了,立即反手紧紧回握,就摸到了牟渔缠在手上的纱布。这手掌因为拼命拉住马车而磨得血肉模糊,几可见骨。她赶紧放手,展开牟渔的手,再抬眼,眼眶发红,眼泪流个不停,哽咽问:“你怎么……那么……你傻瓜啊……那么高,那么重,你干嘛……不放手啊?”
牟渔用拇指摩挲朝阳的手背,声音不知是许久没说过话的嘶哑还是情绪起伏造成的暗哑,只道:“那个……我不哄你,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朝阳:……
这个男人可真不解风情,弄得朝阳一句:“为什么救我”都问不出口,毕竟人家当时……没想那么多。
不过,会甜言蜜语,说的天花乱坠哄女人的男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了,朝阳已经在其中一个手里吃了大亏。现在她碰到一个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只会用行动表达感情的……不知道该说是内敛沉稳还是要骂笨蛋的男人,心里却泛出了万般的感叹与爱怜。
她破涕为笑,擦干眼泪,嗔道:“就因为你不放手,那天很多人都看见你抱着我了,你说以后我该怎么办吧?”
“啊?那个……事急从权……”牟渔面对多少敌人都不怕,可面对这么直白的朝阳,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活了快三十岁都没有多少和女人谈恋爱的经验啊,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朝阳都叹气了,道:“因为这,我和王重戬和离了。”
牟渔这会儿才有正常男人的反应,双眼睁大,“噌”一声被点亮了,忙问:“真的?和离了?”
“恩,买凶伤我的就是王重戬,我本来想休夫的,但懒得把时间浪费在那种人身上,就干脆申请和离,赶紧摆脱了他。”
“王重戬!”牟渔咬牙,触动了受伤的肋骨,咳嗽起来。
朝阳赶紧过去抚摸他的胸口:“他被终生监|禁服苦役了,你小心些,身上到处是伤。”
牟渔不咳嗽了……
朝阳才发现,两个人距离已经很近了,近的呼吸相闻……
牟渔躺着起不来,男性的本能占了上风,手放在朝阳的背上,慢慢将她压向自己……
“哎呀,阿兄真醒啦?”梅容的声音在碧澜池的卧室外响起……
朝阳触电般起身,然后红着脸退开起码有八米远。
牟渔:……
该死的梅总,好好的不睡觉,不去和沐慈滚床单,跑来这里搅局干嘛啊?
……
沐慈多精乖啊,看朝阳的面色就知道自己搅了什么好事。而牟渔更是熟悉沐慈身边的一切,看梅容一脸欲求不满,故意出言,也知道自己清醒的“不是时候”。
牟渔和梅容对视一眼,这不是同根生的兄弟,深知“相煎何太急”不利于各自感情的发展,若是继续互相拆台必定得不偿失,于是很有默契宽容了对方,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朝阳看这两个人的笑就深觉不是好事,一跺脚出去了,道:“我先回家啦!”
“哎,姐。这会儿太晚了,明天回去吧。”朝阳正要拒绝,沐慈赶紧道,“阿兄身体状况,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反复。”
朝阳就迈不出腿了,回去肯定也是会担心,睡不着的,索性以此为借口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好在沐慈并没有继续调侃。
牟渔问:“我身体怎样了?”
沐慈坐在了牟渔身边,笑眯眯道:“距出事那一天已经过去了10天,你才醒来,这说明状况可不好。断了几根骨头,断了一条腿,手掌磨破了将来会影响精细动作。还被我取掉了一颗右肾,脑中有一些淤血未散可能压迫运动神经让你不良于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不好了。”
“啊?”牟渔伸手摸自己右肾的位置。
男人的肾,可不能有失的啊……还有……什么叫不良于行?
朝阳赶紧拿手抓住他的手:“别乱摸,小心伤口,”
“哎?”牟渔愣愣的,问,“那以后我会有什么影响?”
“要长期做复健又不能做太多运动,康复后也不能操劳,不能做重体力活,你可以提前学一学老人家是怎么休养的了?”
牟渔有些愣神,刚刚和心中喜爱的女子呆在一起的甜蜜不翼而飞。他扑下山崖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但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牟渔知道,他这么多损伤,能活着已经是奇迹,这意味着他不可能继续掌控沐慈慈身边那么多的力量了。
他年纪轻轻就要退休了?!
朝阳郡主非常的愧疚,眼泪又流下来:“都怪我,如果没有以前那些事……”刚才来不及细说,她把定国大长公主和平原县主,借助着源小和尚的事情,设下一个圈套,想要杀死自己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牟渔赶紧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这是别人有心伤害你,我保护你是我自愿的,受伤完全是……意外。”
沐慈笑道:“好啦,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别的事先放一边。”又对牟渔道,“反正再怎样,你总是我的义兄,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的。”
牟渔苦笑:“我知道,但需要点时间适应。”又看向朝阳,“你别哭了,真的,朝阳,我不会有事。真有能力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碌碌无为。”
这话还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才能说得出的,朝阳对牟渔更为钦佩,喜爱又多了几分。
沐慈看两人的样子,笑道:“护国公府都快变成荒园子了,我请懂得园林设计的,好好给阿兄你收拾收拾。”
“这么快要赶我走了?”牟渔瞪眼。
沐慈身边的梅容神助攻道:“作为一个真正有能力的男人,要把老婆娶回家不得先有一个自己的窝吗?”然后对朝阳郡主挤眉弄眼,其意昭然若揭。
朝阳对梅容可不客气,白他一眼。
沐慈忍俊不禁,道:“身体休养好了,赶紧把婚事给定下来,朝阳姐姐的名声要紧。”
“啊!哦,好……”牟渔回答。
朝阳一跺脚:“谁要嫁给你啊!”就转身出去了。
沐慈和梅容相视一笑,然后冲牟渔道:“这些天都是朝阳姐姐在照顾你,嘴对嘴哺喂的那种,你想不负责也不行的。”
“我本来就会负责!”牟渔毫不犹豫道。
“嵠丘宫的女子怎么办?”沐慈突然问。
牟渔还反应了一下,才恍然沐慈问的是天授帝赏赐给他的女子,道:“嵠丘女子是不能带下山的。”
沐慈也没斥责牟渔享齐人之福,这是古代的常态,他这种一对一的才是奇葩。他只提醒:“这事也不能隐瞒,要和朝阳姐姐说清楚。”
牟渔想了一下,道:“嵠丘那边,因是先帝赏赐,不能推辞,也不能放着不碰,若说感情……其实也不能说一点没有,毕竟鸢娘是我第一个女人。”他看看沐慈,还有身边坐着,永远知情识趣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用做声的梅容,道,“我知道我说这话怕是要招你们笑话,从前我并不觉得多养几个女人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一直忙,没时间打理私事。”
梅容道:“我不会笑话你,很多男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
“现在不同,我觉得阿弟有句话说的很对,真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让另外的女人来碍她的眼,伤她的心。”牟渔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我会抽空上嵠丘一趟,把事情对鸢娘说清楚的,以后断了来往。”
“恩,作为兄弟,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嵠丘宫中人不能下山,但我已经允许行宫中女子与嵠丘守军自由婚配。你一年也难得上山一次,与其让鸢娘苦等,不如放她自由,让她自行找中意的嵠丘军嫁了,你可别不舍得?”沐慈道。大幸风气开放,二婚并不是新闻。
“应当的,我再做些赔偿,权当给她添妆。”牟渔叹气,总该有所取舍,好过最后几个人都长痛。而且,鸢娘不能下山,有更好的选择,也不见得愿意一直苦等他。
“那以后呢?还纳妾吗?”沐慈问。
牟渔苦笑:“别开玩笑了,守着一个喜欢的女人过点顺当的日子就行了,何必自找麻烦,弄得家宅不宁?”
沐慈点头,表示满意,道:“好了,现在你只管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婚事我们会张罗的。”然后不打扰牟渔休息,告退了。
退出去的时候,梅容在一根柱子边看到了一点衣角。他捅捅沐慈。
沐慈意味深长笑了,就是知道朝阳在外头,他才故意问牟渔那些问题的。过去的事,是在遇到之前的事,计较纠结根本没意义,只有未来,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忠于彼此,尊重彼此,爱护彼此,才能一直长久下去。
……
晚上天冷,沐慈和梅容也就不回去了,直接在碧澜池属于他们的卧室里休息。门一关,梅容直接把沐慈按在了门背上,先亲得他喘息不过气,才问:“刚才,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刚才?”沐慈双目迷离,“我说很多话了,哪句?”
“别装傻!”梅容故作凶悍。
沐慈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魅笑,双手勾着梅容的脖子,一个用力两腿盘住他的腰。梅容也立即伸手抱住了沐慈的臀,免得他摔下去。
沐慈凑近,鼻尖顶着梅容的鼻尖:“你是说,让我给你生儿子的话啊?”
“是啊,什么意思?”梅容气息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抱着沐慈走到床边,放他躺下,压了上去……“告诉我,我没理解错……”
“没错啊,不过……”沐慈伸指头弹了一下梅容太过激动的旗子,“你知道的,这里隔音不太好。”
梅容又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哀怨得翻身,栽倒在了枕头里……
沐慈目光温柔又爱怜,将梅容的脑袋抱在怀里,下巴摩挲着那乱七八糟的棕色小卷发,道:“你急什么,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日子那么长,你还怕我不给你生?”
其实梅容也没有那么伤心,也不一定就要今晚。只是因为沐慈居然毫不犹豫说出那种话……沐慈是一个亲王,他只是个混血胡子,身份天差地别。若是以前还在海上的梅容,根本不敢去想象,沐慈有一天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虽是玩笑,男人怎么可能生子?可这代表沐慈……他竟然是愿意的!!
梅容自己就是个男人,肯雌伏人下,只是因为过于深爱,而非天性如此。好吧,沐慈的技术很好,让他感觉很舒服,但他……不是没想过对沐慈……让沐慈也欲仙|欲死……
可只是想想而已,他从来不提。
梅容不是害怕,不敢提,两个人交心已久,他相信自己要求了,沐慈不仅不会生气,还肯定会答应他。可他要的不是妥协……说他矫情也好,敏感也罢,总之他不希望沐慈是因为妥协,而希望他能自愿。
就像沐慈以前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待他自己准备好,自愿为沐慈躺下,打开身体一样。
今天,在这个并不特别的日子里,梅容说“生孩子”真的只是一句玩笑,却不成想得到了沐慈那样的回答。足见……沐慈给他的信任,给他的爱与公平,是多么广博深厚,多么的珍贵难得。
梅容有点过于兴奋,却没办法宣泄。
如今他在沐慈的怀里,沐慈没有做过激的动作,只是那样温柔的抱着他,他就被抚慰了,感觉到了满满的爱的表达,搂着沐慈的腰安心的闭着眼睛,闻着清新温暖的香气,幸福到叹息:“其实我不在意这些,也不一定要你……给我生。”想起这玩笑话,不知怎么他就是想笑,便笑道,“总之,我们怎么在一起不重要,谁给谁生也不重要,有没有结婚的仪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死神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伸手与沐慈十指交握。
沐慈撤开一点,看着梅容海蓝色的深邃双眸,一眼就能望到底,那么澄澈真诚,满是爱意如海,真是……半点不舍得叫这么可爱的人受委屈。
“我爱你,我的一切都属于你!身体和灵魂都只属于你!”沐慈动情道。
“我也爱你,愿为你奉献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和灵魂……晚安。”梅容亲吻沐慈的额头。
“晚安!”沐慈嘴角带笑,今天一天很疲惫,他很快入睡了。
梅容的额头碰着沐慈的肩膀,也慢慢沉入甜蜜的梦境。
第457章 出宫迎凯旋
十一月底,天京城已经飘了两场雪,到处银装素裹,洁白一片。德光帝携着楚王一起登上了天京城的城楼,迎接一再推迟回京,如今凯旋而归的征西军。
不同于伤兵的回归,常山王和白霖带着队伍载满荣誉而归,百姓出门相迎,都排出了一条十里长龙,就为庆贺这几十年难得一次的传奇大胜。
北戎和西凉在西北边境为患多年,十二年前的入侵更是对大幸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若非天授帝亲征,只怕江山破碎,家园倾覆。特别是距离边境不算远的天京城百姓,仍然清晰记得当年那种风雨飘摇的惶惶然。
此次征西军大获全胜,打败了北戎劲旅,还打到了西凉王城,不仅是扬眉吐气,更是昭示大幸国力强盛,百姓自然更加安居乐业,不用担心一夜之间被外族入侵搞得国破家亡。
宁做太平狗,不为乱世人。
多好!
又是谁说中原男子弱不禁风,军队不堪一击?
如今大幸人人都以佩剑为荣,个个都学起了武术、箭术。
这尚武之风刚刚兴起,一贯聪明睿智,未雨绸缪的楚王,就让水探花——据说他真实身份是江湖第一高手,组织了一个体术联盟会。无偿公开武术,还有一个什么灵术的修炼方法。这位智者心胸之宽广,旷古烁今,就像他开办的明理学院一样,本着开放的态度,公开了每一节体术联盟的课程,鼓励有本事的组织和个人进行学习交流。
大幸人都可以花一定学费,进入联盟学习。哪怕没有天赋不能进入核心,成为强者保家卫国。也能学个一招半式,强身健体,将来总不至于无缚鸡之力。
将来,联盟会的分会,会开办到每一个州郡,大幸人会越来越强大,最终无可撼动!!
——有“紫微星下凡,佑我大幸”的楚王,所有人都如此坚信!
于是,民族荣誉感爆棚的百姓,用米饼、手帕和香包,把载誉而归的士兵们都淹没了。
不知道是哪个开始喊:“陛下万岁,楚王万寿,大幸万年……”
所有人跟着喊,无比真挚热诚。
德光帝和楚王站在城楼上,听万民齐呼。边上的赵咎等几个大臣脸色微变……“陛下万岁大幸万年”什么的没错,可“楚王万寿”……
德光帝倒是高兴,巴不得九弟长寿,心中无比熨帖。看他脸色,旁边的大臣松了口气。生怕两兄弟因为点什么大事小事产生嫌隙,对大幸来说就是大灾难了。
德光帝对凯旋而归的将士挥手,沐慈命人从城楼上往下丢鲜花。常山王和白霖有功夫在身,很容易接住了鲜花,对皇帝和楚王拜谢。
德光帝拉着沐慈的手,看着他感叹道:“这是盛世景象……多亏有你啊,九弟。”
沐慈道:“也有你的功劳,我们兄弟齐心合力,盛世还能延续百年千年。”
“没错没错!”德光帝点头,看着沐慈被裹在狐狸毛斗篷里苍白的脸,道,“你又瘦了好些,脸色也差,我听说你还咳血了,要不要紧?”
“没关系的,就是天气干燥,咳破了点血皮。”
“可别骗我啊,宫里御医……哦,你身边那个乐良医比他们有用,让他好好给你调理身体。”德光帝忍不住箍着沐慈的肩膀,“一定要为了我,为了大幸,为了天下万民,好好保养啊。”
“放心,我没事的。”
德光帝能放心九弟这破身体才有鬼,终不放心,说了句:“不为我们,就为了你身边那个定海将军,要是没有你,他……”梅容被架得很高了,若没有沐慈的支撑,只怕摔得会很重。
沐慈理所当然道:“他啊?应该不会独活。”
听得德光帝手臂一抖,想揍怀里熊孩子一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会独活’?”他生怕又听到沐慈顶着他的肺说话,飞快道,“都不能这么想知道不,你……还有他,都好好活着,谁也不能有事!听见没有?”
“哎呀知道了,不会有事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任何时候任何事我都不会骗你啊,我强撑着身体也没好处。”沐慈拍拍德光帝的肩膀,“别瞎操心。”
德光帝:“……”关心他不如去喂狗。
沐慈看德光帝郁闷,忽然轻轻捣了他一肘子:“三哥,既然征西军这么受欢迎,百姓又这么热情,不如我们就在城下开个流水席,邀请军民同乐啊。”
德光帝也习惯了沐慈想一出是一出,看着他,目光无比纵容:“好吧!”然后传了旨意,御赐了流水席,不仅从宫中调了御膳司来,还官买了泰和楼,聚德斋做一些特色菜。请征西军和百姓都一起来吃。
……
和迎接凯旋队伍的热闹相比,从天京城出来的几辆要流放到崖海的囚车,显得尤其落魄。悄没声的拐到了小道上,把官道让给了凯旋的军队。
囚车中的平原县主面容憔悴,听着喧闹的动静,对比自己如今的凄清——竟然连一个送送她的都没有。
也罢,人情冷暖,就是如此现实。
李承礼在另一辆囚车上哀叫:“娘,我们真的要被流放?爹呢?爹也不管管我们?”
怎么管?他们得罪死了的人是定王和楚王,镇北公李启信也就在西北能横着走,到天京城算个什么?更何况被流放的是本来就不得他心意的妻子和儿子。能捡条命,已经算是托了楚王从不擅权滥杀的洪福了,不然光定王一个就足够把他们娘俩捏死。
要知道二三十年前的西北边境是定王把持的,镇北公李启信且得靠边站,看定王脸色呢。若非贞世子战死,定王心灰意冷,根本轮不到镇北公出头。
“哒哒哒……”一辆马匹疾驰而来。
平原县主目中燃起希望。
可待她看清是熙宁长公主时,目光黯淡下来,垂下了眼皮。
熙宁虽然是南理国王后,可并不得南理国王的心,可谓无权无势,她自己的未来和儿子的前程都捏在楚王手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正是她的儿子告密,才让自己的谋算功亏一篑。
熙宁公主也清楚,买通了押运的狱卒,单独和平原说话,先是郑重行礼,道:“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我儿子居然……他到底是个孩子,不懂那么多,若是他私下对我说,我必不会让他说出去的。”目中闪过一丝愤恨。
平原县主并不说话。
熙宁公主叹气:“我与你是自幼的情分,同命相怜,而且有共同的仇人!我何苦去害你?”
平原县主故意问:“仇人?你现在过得舒舒服服,有忠王和楚王给你撑腰,你还记得自己的仇人是谁吗?”
“当然记得!”熙宁公主语气中怨恨刻骨,“他杀我父兄,早早将我和亲至南理,让我祖父孤苦无依,临死还让自己的儿子夺走我家的全部基业……你不知道我在南理过得是什么日子,若非还有报仇支撑我,只怕我早死了。杀父夺家之仇,不共戴天!”
虽隐晦没有指出,却让平原县主一听就明白了。但她只是冷嗤一声。
熙宁公主问:“你甘心吗?他也杀了你父亲和兄长,要知道你是鲁王嫡女,这江山……本该是你父亲坐的,却被他毒杀了。而你本该是大幸最最尊贵的长公主,却沦为一个县主,又被故意娇宠捧杀,还让你嫁给一个不懂怜惜的糙汉子做继妻,落得……”
“够了!”平原县主冷笑,“你今天是来看我笑话,落井下石的?”
“并不!”熙宁公主道,“我怕你死在路上,特来警示你的。”
平原县主眯眼:“你什么意思?”
熙宁公主目露锋芒,一点不像她平日表现出来的懦弱胆怯,冷道:“平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了解我,我说的话何时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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